黃琴,安利,翟順生,漆小龍,王晨宇
1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人民醫院血液病科,烏魯木齊830001;2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人民醫院泌尿中心腫瘤病區
骨髓增生異常綜合征(MDS)是起源于造血干細胞的一組異質性髓系克隆性疾病,以骨髓出現病態造血為主要特點,約30%可在短期內轉化為急性髓系白血?。?]。近年來,盡管去甲基化治療、刺激造血治療、免疫抑制治療、造血干細胞移植治療等手段不斷改進,但MDS患者預后仍然較差,高危患者生存期僅5~10個月[2]。有研究報道,缺氧微環境、紅細胞破壞和免疫逃逸可參與MDS的發生、發展[3-5]。缺氧誘導因子1α(HIF-1α)是缺氧應激反應中的中樞調控因子,能夠維持缺氧微環境穩定[6]。乳酸脫氫酶(LDH)是一種糖酵解酶,主要存在于細胞內,當細胞受損時可大量釋放入血,與細胞毒性和死亡程度密切相關[7]。唾液酸(SA)是一種糖類化合物,能夠在腫瘤細胞表面形成保護區域,從而促進腫瘤免疫逃逸[8]。但目前HIF-1α、LDH、SA與MDS關系的研究報道較少。本研究探討了血清HIF-1α、LDH、SA水平對初診MDS療效的預測價值?,F報告如下。
1.1.床資料 選擇2019年6月—2022年8月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人民醫院血液病科收治的初診MDS患者86例(觀察組)。MDS診斷依據《骨髓增生異常綜合征中國診斷與治療指南(2019年版)》[1]。納入標準:①符合MDS診斷標準;②初診;③入院前未接受任何抗MDS相關治療;④臨床資料完整。排除標準:①已轉化為急性髓系白血病者;②合并免疫、神經系統疾病或惡性腫瘤者;③年齡<18歲;④合并嚴重心、肝、腎功能損害者;⑤不能配合或未完成治療者;⑥近3個月內接受輸血或免疫治療者;⑦妊娠期或哺乳期婦女。其中,男59例、女27例,年齡25~83(61.54 ± 8.96)歲,WHO分型:單系血細胞發育異常15例、多系血細胞發育異常16例、環狀鐵粒幼紅細胞20例、原始細胞增多24例、不能分類型11例;修訂的國際預后積分系統(IPSS-R)分級:極低危10例、低危15例、中危24例、高危25例、極高危12例。同期選擇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人民醫院體檢健康的志愿者33例(對照組),男23例、女10例,年齡22~80(60.78 ± 9.52)歲。兩組性別、年齡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經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人民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批準文號:KY2019071245),所有研究對象或其家屬知情同意并簽署書面知情同意書。
1.2.清HIF-1α、LDH、SA檢測 觀察組入院次日,對照組體檢當日,采集空腹外周靜脈血3 mL,3 000 r/min離心15 min、離心半徑10 cm,留取上層血清。采用酶聯免疫吸附試驗檢測血清HIF-1α、LDH、SA。
1.3.療方法與療效評價 所有初診MDS患者入院后均予支持治療,包括成分輸血、促紅細胞生成素、粒細胞集落刺激因子或粒細胞-巨噬細胞集落刺激因子、去鐵治療。同時,參照《骨髓增生異常綜合征中國診斷與治療指南(2019年版)》[1],中低?;颊哂璧匚魉麨I10 mg/(m·2d)靜脈滴注,第1~5天,28天為1個療程;高危患者予地西他濱聯合阿糖胞苷靜脈滴注:地西他濱20 mg/(m·2d)、第1~5天,阿糖胞苷10 mg/m2、每12 h一次,28天為1個療程。
連續治療4個療程后,參考MDS國際工作組修訂的療效標準評價療效[9]。完全緩解:骨髓原始細胞≤5%且所有細胞系成熟正常,外周血血紅蛋白≥110 g/L、絕對中性粒細胞計數≥1 × 109/L、血小板計數≥100 × 109/L且無原始細胞,維持4周以上;部分緩解:外周血絕對值必須持續至少2個月,其他條件均達到完全緩解標準,骨髓原始細胞較治療前減少≥50%但仍>5%,不考慮骨髓細胞增生程度和形態學;未緩解:未達到完全緩解或部分緩解標準。
1.4.計學方法 采用SPSS28.0統計軟件。計量資料經Shapiro-Wilk檢驗不符合正態分布,以M(P25,P75)表示,結果比較采用U檢驗或H檢驗。等級資料比較采用U檢驗。預測效能分析采用受試者工作特征(ROC)曲線,曲線下面積(AUC)比較采用Hanley & McNeil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組血清HIF-1α、LDH、SA水平比較 見表1。

表1.組血清HIF-1α、LDH、SA水平比較[M(P25,P75)]
2.2.同血清HIF-1α、LDH、SA水平初診MDS患者療效比較 經規范治療,86例初診MDS患者中完全緩解37例、部分緩解19例、未緩解30例。以血清HIF-1α、LDH、SA水平的中位數為臨界值,將初診MDS患者分為血清HIF-1α、LDH、SA高水平者與低水平者。血清HIF-1α高水平者43例,完全緩解12例、部分緩解10例、未緩解21例;血清HIF-1α低水平者43例,完全緩解25例、部分緩解9例、未緩解9例。血清LDH高水平者45例,完全緩解12例、部分緩解10例、未緩解23例;血清LDH低水平者41例,完全緩解25例、部分緩解9例、未緩解7例。血清SA高水平者42例,完全緩解12例、部分緩解9例、未緩解21例;血清SA低水平者44例,完全緩解25例、部分緩解10例、未緩解9例。血清HIF-1α、LDH、SA低水平者療效均優于其高水平者(Z分別為3.051、3.575、3.020,P均<0.05)。
2.3.清HIF-1α、LDH、SA水平對初診MDS患者治療未緩解的預測價值 ROC曲線分析顯示,血清HIF-1α、LDH、SA水平單獨與三者聯合預測初診MDS患者治療未緩解的AUC分別為0.759、0.758、0.769、0.904,血清HIF-1α、LDH、SA水平聯合預測初診MDS患者治療未緩解的AUC高于三者單獨(Z分別為2.559、2.657、2.363,P均<0.05)。見表2。

表2.清HIF-1α、LDH、SA水平對初診MDS患者治療未緩解的預測效能
MDS是一組起源于造血干細胞的腫瘤性疾病,以骨髓出現病態造血為主要特點,約30%可在短期內轉化為急性髓系白血?。?]。目前,MDS的病因尚不完全清楚,可能與電離輻射、高壓電磁場、重金屬、石油產品、殺蟲劑、有機溶劑、烷化劑等因素有關[10]。MDS具有高度異質性,不同患者臨床表現和預后差異較大。盡管IPSS-R被認為是MDS預后評估的金標準,其預后評估效能較國際預后積分系統、WHO分型預后積分系統更好,但仍不能識別部分高?;颊撸⑶以谕籌PSS-R分級MDS患者療效和預后中仍可觀察到顯著差異[1,10]。因此,需要深入探索MDS的發病機制,積極尋找有效的治療靶點,從而提高MDS患者預后。
缺氧微環境是腫瘤發生、發展的重要原因。骨髓微環境是一個低氧環境,造血干細胞定位于氧濃度較低的骨髓干細胞龕中。但是,造血干細胞耗氧量較高,當造血干細胞異常增殖和分化時,能夠誘導其他因子調控缺氧微環境,從而促進造血干細胞持續異常增殖和分化[3]。HIF-1α是一種在缺氧條件下大量表達的轉錄調節因子,能夠通過調控下游多種基因的表達,維持缺氧條件下細胞內部環境穩定[11]。HIF-1α能夠在缺氧微環境下促進腫瘤細胞的增殖、分化和遷移,并通過缺氧微環境降低機體免疫功能,促進腫瘤持續生長[12]。有研究報道,HIF-1α可在MDS患者骨髓干/祖細胞中被激活,通過維持骨髓低氧微環境來促進MDS進展[13]。但血清HIF-1α水平對初診MDS患者療效的預測價值尚不清楚。本研究結果顯示,初診MDS患者血清HIF-1α水平顯著升高;血清HIF-1α低水平者療效顯著優于其高水平者。結果表明,血清HIF-1α水平升高會影響初診MDS患者療效。究其原因,一方面血清HIF-1α水平升高能夠維持骨髓低氧微環境,從而促進造血干細胞持續異常增殖和分化,導致惡性程度升高;另一方面骨髓低氧微環境會干擾機體免疫系統,不利于化療藥物作用[13]。
在MDS中,由于骨髓造血干細胞在成熟和分化階段失去向成熟細胞轉化的能力,致使骨髓組織無效造血[1]。紅細胞生成障礙是骨髓無效造血的重要表現。紅系造血細胞分化發育異常產生的異常成熟紅細胞,不僅不能發揮攜氧功能,還會因質量不佳導致紅細胞破壞增加[4]。LDH是一種重要的糖酵解酶,幾乎存在于所有體細胞的胞質中。有研究報道,紅細胞中LDH含量約為正常血清的100倍,當各種原因引起紅細胞破壞時可導致大量LDH釋放入血[14]。本研究結果顯示,初診MDS患者血清LDH水平顯著升高;血清LDH低水平者療效顯著優于其高水平者。結果提示,血清LDH水平升高會影響初診MDS患者療效。究其原因,MDS患者由于紅細胞生成障礙引起紅細胞破壞增加,導致LDH大量釋放入血;血清LDH水平越高,表明MDS患者紅細胞破壞越多,骨髓造血干細胞異常增殖、分化越嚴重,療效越差。此外,LDH作為體內重要的糖酵解酶,可在低氧環境下為腫瘤細胞提供生長所需的能量,促進腫瘤細胞在低氧環境中存活[15]。既往研究報道,LDH活性增加也會增加MDS患者轉化為急性髓系白血病的風險[16]。因此,血清LDH水平升高還能維持骨髓低氧微環境,促進造血干細胞持續異常增殖和分化,進而影響療效。
免疫逃逸與腫瘤的發生、發展密切相關。同其他腫瘤一樣,MDS也可在細胞因子的作用下抑制機體免疫功能,逃避免疫系統監視,進而促進MDS的發生、發展[5]。SA是一種廣泛存在于細胞表面的酸性九碳單糖,也是真核細胞膜上糖蛋白和糖脂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細胞識別、黏附和免疫等方面發揮重要作用[17]。既往研究發現,異常表達的SA能夠在腫瘤細胞表面形成保護區域,其內負電荷能屏蔽免疫識別,使腫瘤細胞逃避免疫系統監視,而去除腫瘤細胞表面的SA則可使抗腫瘤免疫反應增強[18]。但目前SA與MDS的關系尚不明確。本研究結果顯示,初診MDS患者血清SA水平顯著升高;血清SA低水平者療效顯著優于其高水平者。結果表明,血清SA水平升高會影響初診MDS患者療效。究其原因,由于造血干細胞惡變,細胞膜上與糖相關成分的合成和轉化異常,異常增加的SA脫落或分泌至血液中,導致MDS患者血清SA水平升高;而血清SA水平升高能夠在腫瘤細胞表面形成保護區域,從而促進MDS免疫逃逸,繼而影響療效。但目前尚缺乏大規模研究證實。
本研究ROC曲線分析顯示,血清HIF-1α、LDH、SA水平分別為194.91 pg/mL、346.32 U/L、101.90 mg/L時,其預測初診MDS患者治療未緩解的AUC分別為0.759、0.758、0.769,而三者聯合預測初診MDS患者治療未緩解的AUC為0.904;血清HIF-1α、LDH、SA水平聯合預測初診MDS患者治療未緩解的AUC顯著高于三者單獨。結果表明,血清HIF-1α、LDH、SA水平對初診MDS患者療效均有一定預測價值,三者聯合時預測價值更高。
綜上所述,初診MDS患者血清HIF-1α、LDH、SA水平顯著升高,并且其水平與療效有關;血清HIF-1α、LDH、SA水平對初診MDS患者療效均有一定預測價值,三者聯合時預測價值更高。但本研究結論還需多中心、大樣本量研究進一步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