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來煙臺成為一條魚

陳文念

魚兒離不開水，瓜兒離不開秧，夏天，我離不開大海。

我對于大海的愛，是一味地癡迷、瘋狂，似靈魂出竅，朵朵浪花誘惑著我的每一根神經，滴滴海水冷卻著身體里酷熱的細胞。炎炎夏日，用手隨便摸一摸、觸一觸，哪個地方都熱乎乎的，讓人坐臥不寧，然而我選擇納涼的好去處，不是在空調間待著，而是去大海里游泳。最近幾年的夏天，我都是這樣度過的。

蓬萊依仙山傍大海，從我家到海邊步行不用10分鐘。天晴時，可以看見海鷗在碧海藍天間自由飛翔；漲潮時，仿佛能聽見海浪時急時緩、交替拍岸的潮聲。

每年從入伏那天開始，也就是每年7月中旬以后，幾乎每天下午4點多鐘，我都去大海里游泳。走一會兒就汗流浹背，衣服黏糊糊地緊貼在身上。到了海邊，往沙灘上一站，海風徐徐吹來，眺望著蔚藍無垠的大海，心里頓生絲絲涼意。

眼前的沙灘上，納涼的、游泳的人流如潮。燦爛的笑容、年輕的肌膚、漂亮的泳衣，組成一片靚麗的風景。人們有的在海邊行走，有的凝望著大海，有的仰躺在沙灘上，有的擺著各種姿勢拍照……還有一些父母和孩子一起挖出大大小小的沙坑，一對對情侶并肩牽手散步。海浪沖擊著腳丫，溫軟的細沙在腳底撓著癢癢，滑滑的，舒爽的，讓人心曠神怡。

八仙渡東側這片沙灘，細膩、平坦寬闊，似一幅無邊無際的黃色綢緞，這里的海最適宜游泳。

此時，疲倦了的斜陽慵懶地照射在碧藍的大海上，海浪打著卷涌向岸邊；岸上四圍的松樹，沿海岸線蜿蜒著鋪開，像鋪陳開的云朵，令陶醉的小鳥不肯歸去。遠處八仙渡海口的亭臺和長廊，淹沒于白色的迷蒙之中。放眼望去，大海像一幅濃淡相宜的水墨畫，揮灑寫意著仙境夏天獨有的韻味。

無論天多么熱，從岸上下海，我都不會突然跳入海里，而是先讓身體慢慢適應。我小心翼翼地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海里走去，赤著腳踩在淺灘的海水里，有一種綿軟的感覺，隨著海水的波動，沙子在腳下滑動，腳板麻麻的、癢癢的，細碎的滋味貫通身心。

我一邊走一邊有節奏地往身上潑灑著海水，讓身體盡快適應水溫。剛下去時水涼，走過一段距離，身體就不感覺那么涼了。水逐漸深了，小小的魚兒在我的腳面、腿間穿梭，人魚相嬉，其樂融融……那種感覺實在太美好了。

等走到齊腰深，身體朝前一傾，頭朝海里一拱，一個猛子鉆入大海，靈魂和軀體與大海融為一體，一股涼颼颼的感覺瞬間從頭貫穿到腳。身子徐徐露出水面，四肢不停地拍打著，激起陣陣浪花，我仿佛成了一條自由的魚兒，一股腦兒向前游去。

我擅長蛙泳。蛙泳時，可以方便觀察前方是否有障礙物，避免撞上，人體俯臥于水面，兩臂在胸前對稱直臂側下屈劃水，兩腿對稱屈伸蹬夾水，似青蛙游水。我是從小在海邊跟著大人學的游泳，動作并不規范。

蓬萊的海柔情似水，沒有石礁。往里游了一會兒，我回頭看看岸邊，估量一下游了多遠。游累了，我仰躺在水上，以另一種獨特的視角，欣賞蓬萊海濱風景。

海之南是歐樂堡水上世界，斜陽在深藍色的塔尖上揮灑芬芳，余暉鍍染每一塊巖石；海岸邊一處處風格迥異的小區錯落有致，一座座高樓大廈高聳林立；蓊郁蔥蘢、時尚典雅的海市公園、恢宏壯觀的三仙山等鱗次櫛比、交相輝映，宛如海天間懸掛的一幅繽紛明快的油畫，又像是一片疊光涌金的海市蜃樓。北望，茫茫大海，海天相連，一些島嶼隱隱約約，漁船帆影，百舸爭流；西眺，長山列島的島嶼宛如盤踞在海里的巨龍，與海浪共舞。

游得有些累了，便游回上岸。抬頭看到兩個熟悉的外地泳友，他倆不在一個城市，可共同的愛好——游泳讓他們愛上了蓬萊，愛上這片蔚藍的大海。

他倆一天游兩次，分別在早晨6點左右和下午2點半多，每次游1個小時，游泳技藝超人。無論天氣好壞，兩人游泳總是雷打不動。到海邊準能看見他倆逐波踏浪的身姿，令我十分佩服。

我曾問道：“你倆每年都來這里游泳嗎？”

“是，我們游了5年了。”那位個頭高一點兒，渾身肌肉強健的泳友微笑著回答：“這片海真好，游完了真爽。”

我說：“既然這樣喜歡大海，為何不買個房子住在這里？”

“眼下已有這個想法，不過，俺倆有約定，每年的6月底來蓬萊游泳，一直游到10月中旬，然后揮手道別大海。”

在大海里游泳，已經成為他倆生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蓬萊的海，給了他倆心靈的愉悅和體魄的強健。

我想，他們和我一樣，是真愛大海的人。

As fish cannot do without water and melons cannot do without seedlings， I cannot do without the sea in summer.

My love for the sea is bordering on blind obsession or craziness. The waves tempt each of my nerves and drops of seawater cool the hot cells in my body. On scorching summer days， it is hot and uncomfortable wherever you put your hands. However， the way I choose to cool off is not to stay in an air-conditioned room， but to swim in the sea. I have spent summers like this in recent years.

Surrounded by immortal mountains and the sea， Penglai is a small city where it takes no more than 10 minutes to walk from my home to the seaside. Seagulls can be seen flying freely in the sky over the blue sea on clear days and the sound of waves crashing on the shore alternately can be heard whenever the tide ris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