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勇者

顧文杰

有人說，個子矮就不要打球了。

可我不服。我雖然長得矮，可是彈跳力很好呀，投籃命中率也高。我相信，后天的努力可以彌補先天的不足。為了在明年春天的“夢想杯”一對一籃球挑戰賽上奪冠，我已經練習了半年。

可在一次上籃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腳下一空，低頭一看，原來鞋幫裂開了。

我腳上的帆布鞋已經穿了很久，鞋底磨平了，鞋面還有破洞，像是為了透氣故意打上去的孔。

“媽，給我買雙新鞋吧！”晚上，我對剛送完快遞的媽媽說，“我要一雙籃球鞋，‘夢想杯……”

“買鞋可以。”媽媽不動聲色地打斷我，“還是帆布鞋。”

又是帆布鞋？我都穿了快十年的帆布鞋了。

我告訴媽媽：“夢想杯”很殘酷，參賽者都是一頂一的高手。一雙好的戰靴，對于奪冠意義重大。

“你的夢想是讀書。”媽媽有些不耐煩，“你要在考場上考第一，而不是在籃球場上拿冠軍。”

我嘆了口氣。媽媽似乎只在乎考試成績，一點兒也不懂我的夢想。

《孤勇者》——我很喜歡這首歌：“愛你孤身走暗巷，愛你不跪的模樣，愛你對峙過絕望，不肯哭一場……”我決定自己攢錢買鞋，“在廢墟之上”，造我的“城邦”。

媽媽是送快遞的。在我很小的時候，爸爸就和她離婚了。這些年來，我們家的條件并不寬裕。

為了買球鞋，我省下了坐公交車的錢，每天跑步去學校。嘿，別看我跑得大汗淋漓，可我一點兒都不抱怨，因為我的體能越來越棒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一邊練球一邊攢錢。就在我認為夢想即將實現的時候，一場意外降臨了。那天很晚了，媽媽還沒有回來，我在飯桌前等了很久，最后等來的卻是小姨。

媽媽在送快遞的途中出了事故。我趕到病房的時候，她正閉著眼睛休息。我發現她的胳膊上打著石膏。

從那天起，我開始照顧媽媽。我把之前攢的錢都拿來給媽媽買好吃的。有次給媽媽端飯的時候，我發現她有了白發。風里來雨里去，她的皮膚很粗糙。比起同學的媽媽，她顯得蒼老。作為一名單親家長，媽媽承擔了太多。而我只顧著打球，一點兒都不體諒她。

我決定放棄這一屆的“夢想杯”，先替媽媽分擔一點兒事，哪怕只是家務。

吱嘎——門開了，我驚訝地轉過身，是媽媽。她向我走來，用那只沒有受傷的胳膊，輕輕摟住我。

原來，媽媽年輕的時候也有過夢想，只不過后來由于現實的壓力，她只好向生活低頭。

“我現在的夢想就是你，所以，我希望你好好學習，長大有出息。”媽媽的眼睛很亮，像天上的星星，“你練球這么努力，和我當年為夢想拼命的樣子很像。”

媽媽說，她愿意給我買一雙好球鞋，助我實現夢想。

一顆流星劃過天空。

我依然選擇了帆布鞋——站在“夢想杯”的賽場上，向媽媽致敬。因為，她才是真正的“孤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