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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

2023-09-13 12:01:27馬南
飛天 2023年9期

馬南

小泥的電話跟盒飯同時到。

時間是下午四點,我剛吃上一天中的第一口飯。小泥有點不好意思,從上午到現在,他已經給我送來了四個。他擔心我又跟上次那樣,犯低血糖暈倒在路上。

小泥說,這個有點麻煩,尾椎骨斷了。而且,從撈上來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他話里的重點是后半部分,說得越少憋得越大,這是我們總結出來的作戰經驗。之前,公司兩起耗時半年的官司和一起沖上熱搜的負面輿論,都是幾個話不多的人干的。

那年天氣特殊。縣氣象局的專家說,西太平洋副熱帶高壓,穩定控制了長江中下游一帶,所以趕上了五十年一遇的高溫。漂流是看天吃飯,怕暴雨漲水,更怕晴過頭。持久不衰的太陽引發了干旱,周邊好幾個景區都面臨歇業——皮艇全擱淺在半道,不得不靠人拉。巧的是,老鷹溪沒受一點影響,每天照樣湍流奔涌,盈滿無缺。

游客一多,河道也有點人來瘋,一到險灘就把皮艇往高處頂。沖灘有很多技巧,最重要的一點還是要保持冷靜。冷靜地抓住船繩,在浪尖的起伏中穩住船身,順流而下,有點與浪共舞的意思。但通常做到這一點很難,小泥說的這個“麻煩”,就是在騰空的時候松了手,人船分離,墜下來時摔到了一塊大石頭上。

景區到縣城三十多公里,老馬的車速比任何人都快。那是一輛快散架的桑塔納,按喇叭要用上拳頭,雨刮器也只有半根,但這不影響它在掛壁公路上變成一道閃電。我把菜飯拌到一起,匆匆扒了兩口,拎包出門。遠處的摩的聞聲而動,像尋到獵物的老鷹,劃著弧線貼地向前。我剛站到路邊,座位就支到我屁股底下。

女人躺在后座,一雙腳泡得發白。漂流服貼在身上,印出深灰色內褲和文胸。護工沒費什么勁就把她抬上擔架,拎塊泡沫似的。她的臉是黃褐色,印著成塊的斑點,皮下幾乎沒什么脂肪,空蕩蕩的。眉毛和眼線紋過,九十年代的手法,下手很重,面容看上去也就更兇了些。

我找出披肩給她蓋上,她看了我一眼,目光近乎鋒利。我悄悄問小泥,她是散客拼團還是單位組團。按理,像她這么體弱、又看上去沒什么生活熱情的人,是不會來玩這么刺激的項目的。

小泥說:“一個人來的。下河的時候,她拒絕跟人拼船,也不要水手陪同。因為這個,在碼頭差點跟工作人員吵起來。”

“怎么還是讓她一個人漂了?”還有句話我沒說,幸好摔在第一個灘,要是下半段,送命也有可能。

“她簽了知情書,開漂這么多年,還從來沒人主動簽這個。”小泥有些慍怒,為她的草率和愚蠢,“不是每個公司都像我們這么心軟。不讓她下水吧,一口一個投訴,弄到網上,就成了我們的錯。”

的確,這不像是一個正常人干的事,莫非她是真的熱愛漂流,想與激流博弈一把?又或者她討厭跟陌生人同船,討厭到了寧愿受傷的地步?

“都說不通。瘦得像張紙,能跟誰博弈?”小泥說,“后一點倒是有可能,但不該來我們這兒啊,應該去大理,那才是一個人散心的地方嘛。”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單子,郭玉潔,五十一,跟我媽差不多的年紀。我媽在水果路買炕土豆,一年到頭風吹日曬的,也沒她這么顯老。

小泥還要趕回景區。老馬說今天想提前收工,不跟他回去了,他幫小泥攔了輛順風車。我也趕去超市買了睡衣和粥。地面熱氣蒸騰,我很快全身濕透,汗水刺得眼睛都睜不開。進病房后,女人看了我好幾回,她一定以為我哭過。

醫生送來了診斷報告。尾骶骨骨折,不用手術,但至少要臥床兩個月。郭姐撇頭看向窗外,似乎并不難過。我拿出睡衣讓她換上,她搖搖頭,說自己不冷也不餓——她的嘴唇已經發紫,顴骨也像是更高了一些。

醫生讓我先去拿藥。走了一段告訴我說,拍片的時候,發現郭姐的背部也斷過,并且比這次嚴重,打了好幾顆鋼釘。他讓我了解一下,會不會有這方面的疾病,比如習慣性骨折。醫生的意思我明白。如果真是這樣,又加上她簽的知情書,我們等于完全占據了主動權——如果她要求更多賠償的話。

我洗了把臉,準備進去跟她談。這種所謂的談判并不復雜,關鍵點就在于,對方是否認同自己有“共同承擔風險”的責任,畢竟漂流是一項探險運動。如果客人一開始就接受這樣的責任分配,倒也不會有太多異議,因為我們的解決方案是,對所有的治療費用實報實銷。在這一點上,作為保險公司的大客戶,我們會盡可能地為游客多爭取。當然,這只是基于安全環境之下的處理,若是由公司管理問題造成的其他傷害,那又另當別論了。

談判是我工作的一個重要環節,最終目的是讓游客在理賠協議上簽字。這個過程極其艱難,換句話說,能接受上述責任分配的游客幾乎為零。倒也能理解,落水的驚嚇加上劇烈的疼痛,每個人都會認為自己受到了這輩子以來最為嚴重的心理創傷,豈是一點醫療費就能安撫的?因此,我被圍堵、推搡、謾罵也是常有的事。這個時候我通常只能忍著,繼續把“您看這樣好不好”“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之類的話掛在嘴邊,在漫長的煎熬中等待對方的理性時刻。這么說吧,到市場部兩年,我沒有哪一次是在有尊嚴和體面的狀態下完成的談判。

郭姐是個例外。我還從來沒遇到過像她這樣的。她始終很安靜,更沒有像其他游客那樣打斷我,對我的話進行反問、諷刺、鄙夷。但我總覺得,她的安靜并非源于認同和理解,而是一種無所謂——對自己的無所謂。

“你多大了?”她突然問。

“二十六。”

“這么年輕就成經理了。”她打量著我,語氣讓人難以揣摩。還有那眼神,怎么說呢,有點兒落寞、惋惜,又有點欣慰和羨慕。最后一點肯定是我的誤判,她沒理由對我欣慰和羨慕。

我笑了笑,沒好意思告訴她,部門員工就我一個,理賠部經理,自己管自己。

“叫個車,送我回去,跟那邊的醫院對接。”她看著我,恢復了公事公辦的神情,“交接好了我就簽字。”

這好辦,以前有游客提過這樣的解決辦法,我手上也一直留有備用金。為防止夜長夢多,我趕緊聯系救護車。不巧的是,醫院僅有兩輛救護車都去了鄉下,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上午。又聯系了另外兩家醫院,一聽是長途,也都不愿意。但郭姐堅持要連夜出發,她有些煩躁了。這時,老馬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問:“我行不行?”

“行。”郭姐搶先應下來。

“那我去弄床被子。放心,消了毒,經得起顯微鏡的檢查。”老馬笑得眼睛只剩一道縫,還不忘沖我倆比了個耶。

事情順利得讓我感覺很不真實。就像看《西游記》,一路上風平浪靜的時候,往往藏著更大的兇險。果不其然,兩分鐘后,我接到了小泥的電話。

“你不能去。”小泥語氣堅決,“我剛打聽了,這女人沒那么好對付。知道她老公什么人嗎?”

他問我聽沒聽說過長湖案,1996年左右的時候。我說知道,印象還很深。當時我二十出頭,常跟一幫朋友去舞廳玩兒,長湖案就是有一次舞廳散場后、大家一起壓馬路的時候說起的。大致內容是,一個人在長湖邊被割斷了舌頭,下半身埋在沙堆里。后來人是沒死,但據說嚇瘋了,嘴里咕咕噥噥,見人就磕頭。這里面有個恐怖的細節,兇手被抓的時候,口袋里還揣著那半截舌頭,都已經發臭了。朋友講到這兒突然停下來,之后猛地回頭做出猙獰的樣子,把我們幾個女的嚇得哇哇大叫。我們一致認為,這個兇手不是個正常人。他是個變態,是個精神病人,絕對是。

現在,小泥告訴我,郭姐老公就是那個兇手。“剛出獄沒兩年。你一個女的,絕對不能跟這種人打交道。”

我腦子里像被毒蜂蜇了一下,刺痛又麻木。反應過來后,我找了個角落給老板打電話,因為害怕,也為了讓老板引起重視,我比小泥說得更驚悚。但老板絲毫不為所動,他讓我別自己嚇自己,能放出來說明是改造好了的,又有家有室,不會亂來。再說了,不還有老馬嗎?

“老馬當過兵,能一槍打掉天上的麻雀。”老板話里有了笑意,大概覺得不妥,又及時止住。他隨即給我出了一番聽上去很周密但實則沒什么用的主意——就在醫院談,在不激怒他的前提下把合同簽了。萬一發現情況不對,立刻報警。這主意等于沒出,主要是為了傳遞另一層意思——我必須得去,他也不會給我派增援。

沒有別的辦法了。女人已被抬進車里,老馬正坐在駕駛室沖我打手勢。我想,等到了那邊再跟他交代也不遲。上車后,我給小泥發了條短信,問那男的叫什么名字。

“二喜。”小泥說,“江湖上都這么叫他。”

車走了一截,我幾次想跟郭姐套套近乎,可她不太買賬。之后的四個多小時車程里,我倆沒再說話。偶爾,她會深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應該是緩解疼痛。這期間,她手機響了幾次,被她掛了。

凌晨兩點,我們到達郭姐居住的縣城。縣醫院的停車場空曠寂靜,車子開進去還沒停穩,后座的車門就被人打開了。一個嘶啞的聲音伴著濃烈的煙味灌進車內,“滿意了?這下滿意了吧?”

我手忙腳亂下了車,見一個剃著平頭、個子瘦高的男人正對著暗處的郭姐。他一臉兇相,將現場所有的人都掃了一遍。兩個跟上來的護工不知所措,在他身后止步,面面相覷。有一分多鐘的時間,停車場一點聲音也沒有,大家都像被施了咒語石化了一般。過了一陣,二喜長長嘆了口氣,朝護工別了下頭。

“您好,是郭姐愛人吧?”我掏出名片,擠出一臉僵硬的笑容。

他沒接,看著我。因為身高差,他的“看”近乎俯視。我感覺自己被拎了起來,兩條腿在半空中撲騰。我等著他回話,哪怕只是“嗯”一聲或點個頭,這樣我才有機會把揚起的腦袋放平,接著說下面的話——陳述事實以及表達歉意。然而他并不給我機會,足足三四秒,他就那樣看著我。像認真的打量,又像冷峻的警告。或許他還懂一點心理學,知道這樣的注視能讓我在極大的壓迫感中開始恐懼。我的確是恐懼了,恐懼到不敢輕舉妄動,比如擅自結束對視,讓自己舒服點兒。我更擔心的是,他的眼神會頃刻間轉為瘋魔。我用余光掃了掃老馬,這家伙在一旁低頭看手機,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拍了一巴掌,將一只蚊子捻死在手心。我看見他大臂上紋著一只龍頭,齜著牙,怒目圓瞪。我預感這一次不會輕松過關,在離開這里之前,什么壞事都有可能發生。

手續辦得很快。回到病房,我聽見郭姐和二喜在說話。四萬的豪氣為我換來了一路綠燈,不僅給了單間,還換了叫人沒法不熱愛生活的四件套——淺藍色打底,上面開滿金黃的向日葵。我再一次拿出睡衣讓郭姐換上,沒等她開口,二喜讓我先出去。我聽命照辦,關門的時候,我留了條縫。

“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別再有第三次了。”二喜的語氣比剛才低了一百八十度不止。

“你根本就不懂。”

“有什么意義?能改變什么?”

“路朝哪兒引腳朝哪兒走,自己根本做不了主。”郭姐說,“都是債,欠了債遲早都得還。”

“你好好待家里過日子不行嗎?”

“閨女不讓。你以為我想這樣嗎?”

沒人再說話。這份沉默讓我有些擔心,擔心下一秒他會沖出來給我一拳。不管怎么說,眼前的事情都是因我們而起。走廊里一個人也沒有,我想起老馬,對,老馬呢?正要掏手機,門開了。

“還要干嘛?”他怒氣還沒消。

“郭姐要休息了吧?”我說。

“從現在開始,所有的事都跟我說。她只能做一件事,休息,聽清楚沒有?”二喜說完把門帶上,指了指走廊。

我走了幾步,發現二喜跟上來,越走越快。我渾身躥過一陣涼意,全無對策,只有聽天由命的絕望。很快,二喜走到我前面摁亮了電梯,對,只是摁電梯。我這才發現,自己正貼著一面墻,兩只拳頭瑟瑟發抖。

“傷成這樣,就派你這么個丫頭片子來應付我?你們領導心可真大。”二喜俯身朝我跟前湊了湊,“我可沒那么好說話。”

電梯門開了,大廳里的燈光比樓上更昏暗。二喜離開后,我在條椅上坐下,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緩了一陣,給老馬打電話,這才知道他早走了——給我留了條短信,說去辦點事,明天來醫院等我。我氣得咬牙,這家伙好色我知道,只是沒想到他這么不分時間地點。路燈已經滅了,陌生的小城成了暗灰色。夜風凄厲無情,我隱隱約約覺得樓房和街鋪都消失了,成片成片的雜草長出來,搖曳出詭異的氣息。我朝著酒店的方向沒命地奔跑起來。

一覺醒來已快中午。我跳下床洗漱,想著接下來該怎么辦。合同只能跟二喜談,兇多吉少。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會輕易在合同上簽字,而且有各種辦法刁難我——對付我這種江湖小白,他根本不用動太多腦筋。更讓我惱火的是,老馬的電話竟然關機,打不通了。

退完房,見二喜站在門口。他穿了件碎花冰絲短袖,青色龍頭盤踞在老地方,跟主人一樣兇煞。“上車吧。”二喜說。

一輛黑色越野吉普,車身龐大,四個輪子高高架著,像匹未被馴服的烈馬。我推辭說:“醫院就在對面,我走過去就行。不會去打擾郭姐,我們可以在大廳談。”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二喜伸出胳膊搭在打開的車門上,把我圍在胸前。

我只能上去。車子一溜煙出了縣城,窗外的樓房很快稀少,最后只剩望不到邊的魚塘和菜地。我覺得不對勁,這不是通往長湖的方向嗎?

“我們去哪兒?”我問。

二喜用一腳油門回答了我。車子沖上一段逼仄的岔路,輪胎幾乎掛在路肩上。我閉了嘴,緊緊抓著把手,再也不敢說話。

吉普在一個臨街的汽修廠前停下來,“等著我。”二喜說。兩個跟他體型差不多的男子迎上來,一個剃著光頭,一個走路是外八字。二喜來回摸著頭說了句什么,兩名男子朝我這邊看過來。隨后,三人朝屋里走。很快,二喜出來了,手上拎著扳手和一卷麻繩。我一陣哆嗦,連呼吸都有些費力。事情比我想得嚴重,我必須得做點什么。

上車后,二喜甩著汗,把袖子往肩上卷了卷。肩膀上也是青泱泱一片,能看到一截龍身。

車子開進一個農家小院,我借口上廁所,把農家樂的名字發給了老馬。他能不能找過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包房在走廊盡頭,一張四方桌上,大鐵鍋支在正中間,甲魚堆得冒起來。老板豐滿富態,卷發,笑容嬌媚。她張開手臂要跟二喜擁抱,二喜巧妙地讓開了。女人邊笑邊泡茶,不時拿余光看我。

女人出去后,二喜倒了兩杯酒。一開始,我覺得自己是能推掉的。我是嚴重的酒精過敏體質,打針都只能擦鹽水或是碘伏。為了證明我真的沒有說謊,我打算沾一點抹到手背上,被二喜呵斥住了。

“沒有過不過敏,只有誠不誠意。我女人遭了這么大罪,你該懂點江湖規矩。”

我無從辯解。談判到了二喜這兒,擺事實講道理都是白搭,他只認規矩和誠意。可這杯酒偏偏對我來說是送命的事,別說一杯,就是一口我都能馬上進醫院。我有些絕望,再一次求饒地跟二喜解釋。二喜笑了笑,那個笑讓我覺得很羞辱——別的女人屢試不爽的撒嬌和示弱,在我身上只有東施效顰,盡顯卑微丑陋。

“只有這個解決辦法了?”我問他。

“你有什么更好的?說出來聽聽。”二喜點了煙,朝我噴了一口。

門推開半扇,探進來一張熟悉的臉,謝天謝地,是老馬。他側身進來,欠身給二喜遞煙,“不好意思,來遲了來遲了。”又轉向我說,“手機電池出了點問題,回去一定好好檢討。”

老板又進來了一次,給老馬泡茶。她大概從我和二喜臉上讀出了什么,沒多說,很快出去了。老馬在我旁邊坐下,也很快弄清楚狀況,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孩子是真不能喝,我替她給您賠罪。”

二喜說:“你別摻和。”

房間靜下來,火鍋咕嚕咕嚕地叫著,獨自歡快。二喜端起酒杯,再一次放到我面前,“干了,字我簽。不想干,帶著你的合同滾蛋。”

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我完全可以掉頭就走。天大的合同,也沒有保命重要。可我沒那么清醒,我拽著所剩無幾的自尊,一頭鉆進了死胡同。這幾年經歷了太多的不如意,生活向我發起太多挑戰,就像眼前的這個混蛋,非要把我往絕路上逼,而我已開始習慣了活在忍讓和討好之中。只能這樣了嗎?打算一輩子畏首畏尾、看人臉色嗎?與其活得像個慫包,還不如一頭撞上去,拼個你死我活。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魯莽和失去理智,總之在短暫的沉默之后,我站起身,做了一件不計后果的事——我干掉了整杯酒。

大腦有一兩秒的空白。我的心怦怦直跳,生怕他拿過我的杯子驗明真假。沒錯,我喝的是水。我回想了一下老馬進包房后的場景,似乎并沒機會調包,可老馬偏偏做到了,就在二喜的眼皮底下。天無絕人之路啊。狗日的老馬。

吃完飯,二喜提議去樓上洗腳。從他逼我喝那杯酒開始,我已經認定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也不再指望他會存半分善念。我想好了,洗腳是最后一站,如果他還要鬧什么把戲,我會立刻拉著老馬離開。

二喜要了兩間房,我跟他一間,老馬單獨一間。房間里燈光昏暗,一幅半裸的少女畫像掛在顯眼的位置。兩張沙發挨得很近,二喜稍一抬胳膊就能碰到我。

進來兩位技師。二喜說,要先松個背。他脫了上衣,趴到床上,頭歪向一邊。我看清了他身上的刺青,并不是一只完整的龍。龍身過了肩膀就沒有了。

“我以前最討厭的就是刺青。我覺得那是最難看的東西,又丑又臟。可從里面出來,混口飯吃太不容易。”二喜低頭看著胸前,“誰他媽容易呢?”

我看著他,想說點什么。還沒張嘴,二喜又說話了:“其實不怪你們,我老婆就是想去摔傷,說出來誰都不信,可我知道她心理沒問題,她就是難受,想找個解脫的辦法。去年,她老夢見女兒在那邊過得不好。她覺得這都是自己的錯,為了還心里的債,她故意把自己的骨頭弄斷,覺得這樣可以為女兒分擔一點痛苦。”

“可以再領養一個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就說了這樣的話。

關于我倆的聊天到此為止。二喜沒再說話,看著電視,很快睡著了。我撐了一會兒,沒撐住,也睡了。

醒來,二喜已經穿好衣服,坐在那兒抽煙。

“東西給我吧。”他說。

我趕緊拿出合同遞過去。他看都沒看就簽了字,又從包里拿出三張打印紙連同合同一起交給我。那三張紙,一張是郭姐摁了手印的委托書,另兩張是他和郭姐的身份證復印件。我沒想到他會考慮得這么周全。果然,江湖上的規矩有時候就是一杯酒的事。我看了一眼那兩張身份證復印件,二喜的真名叫肖詩文。

“趕緊走吧。不早了。”二喜說。見我沒反應過來,又說,“有緣再見。”

上車后,我無法釋懷。前前后后發生的一切,讓人費解也讓人感慨。我問老馬知不知道二喜當年的事,哪知老馬比我知道得更多。他說二喜原先是一個國營招待所的廚師,后來搞體制改革,他把招待所承包了下來。那時候開餐館的不算多,加上二喜廚藝好,店里生意不錯。縣城還有另一家餐館,老板是個混子。他跟二喜談,讓他關門。二喜當然不肯,那人便領著一幫人把店砸了。二喜的女兒就是被那人從臺階上推下去,摔得粉身碎骨,當場就咽氣了。大人之間的恩怨,再怎么也不能牽連孩子。當天晚上,那混混子進了派出所,可沒等幾天就被人保了出來。他對于推人致死的事絕口不認,只肯賠店里的損失。之后就去了外地再沒回來。這事之后,郭姐去了外面打工,掙的錢全給二喜拿去找人。整整四年,全中國跑了個遍,硬是把人找到了。說來也是天意,那混混子溜回老家的時候,碰巧二喜也在火車站,便一路跟了回來。

我打斷老馬:“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飯店那女老板說的。洗腳的時候,她就坐我旁邊。”老馬有些得意。

我恍然大悟:“那杯水也是她幫你換的吧?”

老馬一臉狐疑:“什么水?”

我以為他跟我開玩笑,一再確認,的確不是他。也就是說,二喜一開始就給我倒的水。我一下陷入混亂之中,覺得什么都明白了,又覺得什么也沒明白。

“他這么做是為什么呢?”我問老馬。

“誰知道?很多事情,原本就沒有答案。”老馬換了個擋,車子低吼一聲,飛進血紅的晚霞里。

責任編輯 晨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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