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運的詩

水之精靈

你腳下的土地

第一次和潮汐分離

數百萬年巖壁上的字符

沾滿了海水遺漏的微弱呼吸

斗轉星移下的一顆種子

會走進另一顆種子的生命

它們依偎在同一片天空

向上攀升

你也會愛上聶魯達筆下的水之精靈

在綠松石里，滋養蓬勃的綠意

看兩翼在幼苗頂端起舞

等待它們的根脈衍生出萬物

再被無數雙手托舉

你流干最后一滴淚，融化又升華

你說，你會永無休止地

環游，你去過的人間

月光

夜會降落在湖里，無形的手

摸索一片灌木叢中蠕動的昆蟲

這個季節溫暖，色彩朦朧

月光鋒利地割開窗戶的縫

雙眼，在夜色與月光的夾角中生存

間隙太小，容不下光以外的任何形態

包括水，空氣和太陽

所有構成生命的物質都會沉睡

唯有月光，穿透漆黑的帷帳

無須供養生命和土壤，只是俯瞰

月色，被定義數千年的美學

裝扮成夜幕下的浮光

離別

熟悉的人轉身，背對背

走成了直線

腳步輕快，漸緩

像山間風，撒下無聲的種子

春天開始走的，你說

下一個春天會再次相逢

春風來得不晚，我知道

時空再也不會相交

一根直線，只會延伸更長

畫馬

我想用筆，畫下一匹馬

正狂奔的姿態

迅猛，靈敏，像一支箭

從緊繃的弦上，疾馳而出

草原沒有終點，或是方向

蹄聲錯落

風，卷噬著鬃毛和馬尾

馬，飛奔在故鄉和遠方

遷徙的鳥

天空染上幾滴模糊的墨

我渴望擁有一對羽翼，與它們一起

振動翅膀，飛向更遠的遠方

它們知道海南島到青海湖的距離

南來北往，尋覓羽毛的棲息地

湖水冰封，山林隱藏天空下的荊棘

我尋覓自由，涉足未知和冒險

為了挑戰暴風雨中的閃電

被迫進化出新的感官，或是

無數絨毛和探尋風吹草動的眼睛

如果用一生重復著不變的軌跡

也許每一次遷徙，遙遠的

不是與經緯度交織的一根根曲線

而是一份根植于內心的

寒來

暑往

作者簡介：孫長運，系信陽市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于《延河》《小小說月刊》《河南詩人》《中國青年作家報》等刊物。

（責任編輯 王瑞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