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承 強
我的抽象繪畫作品,是以大自然為載體的自我精神的表達,也是師心源的一種體悟。風景畫的藝術精神和靈魂構成應源于心之所得,應是凈化靈魂的自然宣泄,這也是我苦苦追尋營造的風光秘境—我的精神家園。
我以為以自然、天地為師,以我用我法為要,以道法自然為宗,勤持精進,必得山川、萬物之清逸之氣,故我追求作品的氣逸和高華,氣逸則不落塵俗,高華則下筆妍雅,然未有胸無點墨而能超逸群倫者。
20世紀80年代,我被分配到宜興電影放映系統工作,一邊兼職寫海報,一邊放映。因寫海報字體必須恭正、優美、多樣,便開始系統學習歷代名碑、名帖和書法史,還兼學美術字體;因放電影正片前需要根據時事和政治需要自制幻燈片,故拜江蘇美術家協會主席、省國畫院院長亞明學習中國畫,亞明說學畫先要學美術史、學唐詩宋詞,還必須研究老子、孔子和中國五千年文明史。繪畫基本技法三、五年就能掌握,但作品的精神與內涵必須有學問支撐。我與新金陵畫派諸大家,如錢松喦、亞明、宋文治、魏紫熙等先生都有交集,然對黃賓虹、傅抱石、錢松喦、陸儼少下功夫最多。一直以來我把目光聚焦在中國美術史的學習之中,在美術史的學習中“結識”了像顧愷之、吳道子、董源、巨然、李成、范寬、黃公望、倪云林、沈周、仇英、文徵明、董其昌、漸江、石濤等名家大師。畫學理論和技法研習同時精進,石濤的“搜盡奇峰打草稿”“筆墨當隨時代”“我用我法,無法而法”,使我終身受用。
對西方風景畫大師的作品我研究并實踐了近二十年,拉開與所有西方藝術大師的距離是我的目標,實踐中我不斷調整視角。康定斯基早期的風景畫我很喜歡,后來畫純抽象就沒有那么喜歡了,幾何形式的“零配件組合”其實在我搞園林設計時有過類似的體驗;波洛克的滴灑行動繪畫我很喜歡,一種自由的豐富的點、線、面和色彩的自然組合讓我激動不已。20世紀80年代末期,我畫過幾年廣告牌,都是用油漆畫的。有時候拿著油漆刷在開筆前稍有遲滯和走動,瞬間油漆顏料就掉在地上,形成線和點的交叉,很美,但那時不知道可以放大,進行抽象表現主義繪畫創作,后來我也嘗試過一些表現,自己認為很成功,只是尚不成熟。

承強照片一組
我研究的對象包括透納、凡·高、畢加索、塞尚、莫奈、馬奈、畢沙羅、柯羅、西斯萊等。塞尚的抽象風景我很喜歡,只是我年紀尚輕、精力旺盛,顯然著墨著色較“富有”。然從具象—意象—抽象的路我必須認真走完。研習西方大師的形式表達,主要是尋找突破口,尋找與他們不一樣的圖式和內涵。這里我強調的內涵即靈魂,通俗一點就是中國文人的理想境界,這是中國元素的突出體現。
創立自己的面目,就是要有自己的繪畫風格,建立自己的精神家園。繪畫風格是一個綜合體,它由畫家的個性、知識結構,以及題材和獨特的表現方式、技法等組成,在不斷實踐和演繹點、線、面、色塊組合、肌理構成之中實現超越,達到爐火純青。一件好的作品,就像是在高溫熔爐里煉成的合金,所有積累的知識都是原材料,大腦便是熔爐,知識面越廣,積累越多,合金的純度便越高,作品越經得住時間和溫度的考驗。
我的抽象繪畫給人一種色彩斑斕的美感,這是強化色彩表現力的體現。我選用丙烯顏料作為主材,丙烯色界豐富,色澤純正,飽和度高。色彩是形式美最耀眼的存在,但又是和諧美最難把控的。在不斷實踐中我掌握了色彩學的基本原理,對色彩冷熱對比、面積對比和形態對比有了敏感體驗,對畫面整體美感的把控能力增強。我很重視畫面的切割布局,在具象繪畫和意象繪畫中,布局只是一種手段,而在自然風景抽象繪畫中卻上升為描繪對象,對作品成敗至關重要。我善用形狀各異的色塊切割畫面,刻意弱化線性切割、強化面性切割,弱化色塊邊緣線的直線表達、強化曲線表達—自然界的形態存在大多為曲線,曲線有助于畫面的優美。
吳大羽說:“畫風景易,畫風光難,而我們所要畫的正是風光,不是風景。”風景是具象的,只要不是盲人,能花工夫都畫得出來;但風光都是抽象的,風景必須滲透我們的感情,才能發覺風光、捕捉風光,由此下筆,風景畫才能具有生命,才能把隨處可見的景物,畫成出神入化的風光來。■

承強 滿海金波 100×100cm 油畫

承強 景秀醉江南 50×80cm 油畫 2015年

承強 三江源 120×100cm 油畫 2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