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玥涵,姚敏,周昔紅,劉賽,湯佳俊,夏春芳
(1.湖南師范大學附屬光琇醫院,湖南 長沙 410081;2.中南大學湘雅二醫院 臨床護理學教研室,湖南 長沙 410011;3.中南大學湘雅護理學院,湖南 長沙 410013)
病恥感是指個體因患某種疾病而引起的一種負性心理理念,主要是因公眾對疾病的刻板印象而導致患者產生的內心羞恥感受,可使患者產生嚴重的心理壓力,帶來就醫延遲、治療依從性低等問題,嚴重降低患者的生存質量等[1]。有研究顯示宮頸癌患者普遍存在病恥感[2]。心理彈性為個體恢復、應對或適應逆境、創傷、災難、健康問題等各種應激源時的能力[3]。HOFER等[4]研究顯示,提高患者的心理彈性可以增強個體對病恥感的抵抗力,降低患者病恥感水平。社會支持是心理彈性復原過程中重要的保護因素[5],可以幫助患者利用各種社會資源,抵制病恥感等負性情緒[6]。但目前國內外對宮頸癌患者心理彈性、社會支持和病恥感間的關系研究有限,尤其是三者間的作用機制尚不明確。因此,本研究以心理彈性為中介變量,運用結構方程模型技術,深入探討宮頸癌患者三者間的關系,為醫護人員制定宮頸癌患者病恥感干預方法提供理論依據。
選取2021年12月—2022年3月中南大學湘雅二醫院、湖南省人民醫院、湖南省腫瘤醫院、長沙市中心醫院4所三級甲等綜合醫院住院的258例患者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①病理學診斷為宮頸癌;②年齡≥18歲;③具有一定的溝通交流能力,能獨立或在調查人員的協助下完成問卷;④自愿參與研究。排除標準:①合并其他惡性腫瘤的患者;②合并嚴重并發癥;③合并乙型肝炎、梅毒、艾滋病等疾病。
1.2.1 一般資料調查問卷 由研究團隊查閱文獻后自行設計,包括年齡、婚姻狀況、職業、文化程度、家庭月總收入、疾病分期、主要居住地、有無宮頸切除手術史等。
1.2.2 社會影響量表(social impact scale,SIS) 該量表由PAN等[7]進行漢化,量表包括經濟歧視(3個條目:1、2、4)、社會隔離(7個條目:7、16、17、18、20、23、24),內在羞恥感(5個條目:11~14、19)、社會排斥(其他9個條目)4個維度,共24個條目;采用Likert 4點評分法,“極不同意”表示1分,“極為同意”表示4分。量表總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5~0.90,各維度相關系數為 0.28~0.66,量表效度較好[7]。各維度得分之和越高表示患者感知社會對自己的影響越大、病恥感越強。
1.2.3 社會支持評定量表(social support rating scale,SSRS) 該量表由肖水源[8]編制,包括主觀支持(4個條目:1、3、4、5),客觀支持(3個條目:2、6、7)和對支持的利用度(其他3個條目)3個維度,共10個條目;各維度得分之和越高表示患者社會支持越好。
1.2.4 心理彈性量表(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CD-RISC) 該量表由YU等[9]翻譯并修訂為中文版,包括堅韌(條目11~23)、樂觀(條目2、3、4、6)、自強(其他8個條目)3個維度,共25個條目;采用Likert 5點評分法,0分表示“從不”,4分表示“幾乎”。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1,各維度Cronbach's α系數為0.66~0.88。各維度得分之和越高表示患者心理彈性能力越強。
調查人員經過統一培訓后在4所醫院的婦科和腫瘤科,對住院的宮頸癌患者發放紙質問卷。在患者自愿同意調查的前提下,告知保密措施,采用匿名方式填寫問卷。本次共發放問卷280份,剔除中途退出的7份,去除問卷所有條目缺失值≥20%的15份,回收有效問卷258份,有效回收率92.14%。
數據分析采用SPSS 26.0和Amos 28.0統計軟件,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s)表示,計數資料以構成比(%)表示,相關分析用Pearson法;心理彈性在宮頸癌患者社會支持和病恥感間的中介作用采用多元線性回歸分析,并采用Bootstrap法對心理彈性在社會支持和病恥感間的中介作用進行驗證。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本研究中,宮頸癌患者年齡為24~78歲,平均(51.14±8.920)歲;已婚231例(89.5%);農民或工人138例(53.5%),無業或家庭主婦56例(21.7%),其他職業64例(24.8%);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189例(73.3%),高中或中專51例(19.8%),大學及以上18例(7.0%);家庭月總收入< 3 000元136例(52.7%),3 000~5 000元78例(30.2%),< 5 000~10 000元36例(14.0%),> 10 000元8例(3.1%);居住在農村175例(67.8%),居住城市83例(32.2%);行宮頸癌手術治療和未進行手術治療患者各129例(50.0%);宮頸癌診斷分期Ⅰ期66例(25.6%),Ⅱ期128例(49.6%),Ⅲ期及以上64例(24.8%)。
本研究中,宮頸癌患者SSRS得分為(35.76±7.499)分,SIS得分為(57.75±8.890)分、CD-RISC得分為(54.65±15.852)分。Pearson相關分析結果顯示,宮頸癌患者SSRS得分與SIS得分呈負相關(r=-0.347,P=0.000),CD-RISC得分與SIS得分呈負相關(r=-0.274,P=0.000),SSRS得分與CD-RISC得分呈正相關(r=0.236,P=0.000)。
嚴格控制人口學因素對回歸方程的影響,以社會支持為自變量,病恥感為因變量建立回歸方程1;以社會支持為自變量,心理彈性為因變量建立回歸方程2;以社會支持、心理彈性為自變量,病恥感為因變量建立回歸方程3。最后結果顯示:方程1中社會支持能負向預測病恥感(P<0.05);方程2中社會支持能正向預測心理彈性(P<0.05);方程3中社會支持、心理彈性能同時負向預測病恥感(P<0.05)。由此可知,心理彈性在宮頸癌患者社會支持和病恥感間的中介效應存在,且為部分中介作用。見表1。

表1 宮頸癌患者社會支持、心理彈性與病恥感的線性回歸分析
建立宮頸癌患者社會支持、心理彈性和病恥感的結構方程模型,并采用AMOS 28.0對模型進行檢驗,模型中各路徑分析結果見圖1。本研究模型擬合較好(指數:χ2/df= 1.409,RMSEA=0.040,NFI=0.959,RFI=0.942,IFI=0.988,CFI=0.988,GFI=0.967,TLI=0.982)。

圖1 宮頸癌患者心理彈性的中介效應結構方程模型和各路徑標準化系數
采用Bootstrap法對心理彈性在宮頸癌患者社會支持和病恥感間的中介作用進行檢驗,重復取樣5 000次,社會支持到病恥感的間接效應置信區間不包含0,說明宮頸癌患者社會支持到病恥感的間接效應存在;直接效應置信區間不包含0,說明直接效應存在,再次驗證,心理彈性在社會支持與病恥感間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12.22%(-0.055/-0.450)。見表2。

表2 258例宮頸癌患者心理彈性在社會支持和病恥感間的中介效應分析
本研究中,宮頸癌患者病恥感SIS得分為(57.75±8.890)分,低于葛莉娜等[10]對青年宮頸癌患者病恥感的調查(62.29±8.31)分。對宮頸癌的認知不足,女性器官的喪失,治療的副作用等等均可能導致宮頸癌患者產生較高水平的病恥感[11]。另外,本研究中宮頸癌患者社會支持得分為(35.76±7.499)分,低于杜華等[12]對乳腺癌患者的社會支持得分(41.47±6.67)分。分析原因可能與以下因素有關:①本研究中宮頸癌患者年齡(51.14±8.920)歲,而杜華等[12]調查的乳腺癌患者為小于40歲的青年,相比年輕患者,年紀較大患者,患病后更少主動尋求外界的幫助和支持,且很少主動向別人傾訴,因而獲得社會支持較低。②宮頸癌患病與HPV持續感染有關,而HPV又通過性傳播,因而患者患病后,擔心他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自己,而逃避社交活動,阻礙患者獲得社會支持[2]。本研究結果中宮頸癌患者心理彈性總分為(54.65±15.852)分,低于肺癌患者心理彈性得分(61.35±19.87)分[13],這可能與宮頸癌患者均為女性有關,中國傳統“男主外,女主內”的儒家思想,女性患者社會經歷較少,患病后不能堅強面對疾病,抗壓能力較弱[14],因而心理彈性較低。
本研究中,宮頸癌患者SSRS得分與SIS得分呈負相關,與乳腺癌的研究結果一致[15],表明社會支持越好的患者,其病恥感越弱。本研究團隊前期研究發現社會支持高的患者更能保持樂觀心態,積極應對疾病,抑制病恥感的產生[16];反之,社會支持較低的患者,患癌后更容易采取回避或屈服的態度應對疾病,更容易滋生愧疚、羞恥、自責等負性情緒[16]。此外,本研究SSRS得分與CD-RISC得分呈正相關,良好的社會支持有助于激發患者心理應激,幫助患者產生精神力量,使患者具有較好的抗壓能力[17]。另外,本研究結果顯示CD-RISC得分與SIS得分呈負相關,這說明心理彈性好的患者,更能夠抵抗病恥感的產生。心理彈性是個體適應逆境的能力,可以保護應激源對機體的負面影響,提高患者心理彈性能力,可以提高患者的應對能力,并能減少負性情緒的產生[18]。因此提示,醫護人員應幫助宮頸癌患者從社會支持系統中獲取精神力量,增強戰勝疾病信心,提高心理彈性,降低病恥感水平。
本研究回歸分析得出心理彈性是宮頸癌患者社會支持和病恥感間的中介變量,起著部分中介作用,并通過構建結構方程模型采用Bootstrap法對中介效應進行驗證,結果進一步說明心理彈性能提高宮頸癌患者的社會支持水平抑制病恥感的產生。心理彈性高的宮頸癌患者,遭受癌癥等創傷時,能展現樂觀、堅韌、自強等正性情緒,并付諸行動如主動尋求外界支持,從而促進身心健康,緩解負性情緒[17]。心理彈性低的宮頸癌患者,在面對應激事件時,容易產生社會退縮、避免社交活動等逃避行為,因而得到的社會支持較少,更容易滋生悲觀、絕望、羞恥等負性情緒[19]。因此,醫護人員在對宮頸癌患者病恥感進行干預時,加強患者自身的心理彈性能力提升顯得尤為重要,臨床中應關注患者的心理狀況,幫助患者建立堅韌、樂觀、自強的心態,減少病恥感等負性心理問題的產生。
綜上所述,本研究僅是對宮頸癌患者病恥感、社會支持及心理彈性三者間的關系進行橫斷面調查和對心理彈性的作用機制進行探討,而未采取干預措施。今后的研究中,可以通過對患者的心理彈性進行干預,來改善患者的病恥感等負性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