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庫客音樂看我國數字音樂圖書館的發展

陳 娜 齊家儀

一、庫客音樂的探索歷程

庫客音樂成立于2007年，是一家以多元化音樂版權為核心的綜合音樂集團，主要運營的庫客音樂圖書館（kuke.com）于2007年11月正式上線發布，是目前國內內容資源豐富且多樣化的古典數字音樂平臺。與Naxos、ARC、BIS、Harmonia Mundi等國外900多個廠牌達成版權合作[1]，擁有世界上大多數的古典音樂作品和錄音版本的正規版權，作品包含民族音樂、爵士音樂、電影音樂、新世紀音樂等多種音樂類型。網站主要分為最新推薦專輯、數字音樂圖書館、有聲讀物、視頻和大師課五大部分。

（一）數字資源

數字圖書館中包含古典音樂、世界民族音樂、爵士樂等，用戶可以從這五個大的分類中通過作曲家、廠牌、資源、文化、地區等詞條將范圍逐漸縮小，并最終找到相應的音樂。有聲讀物模塊則涵蓋了音樂家傳記、唐詩宋詞、文學、藝術、歷史、廣播劇以及古今中外眾多藝術家、文學家、詩人的作品、傳記等，覆蓋范圍廣、時間跨度長，適合各個年齡段的讀者查閱。視頻部分有歌劇、音樂會、舞蹈、戲劇、爵士、紀錄片、特色影片、比賽、演奏及指揮的相關視頻，種類豐富，分類齊全。

庫客音樂還通過其子公司拿索斯中國（Naxos China）與國內數字音樂服務商及線上音樂播放平臺（比如中國移動、騰訊音樂、網易云音樂等）建立了長期合作關系，為他們提供正版的音樂內容。還開發出IOS、Android兩個版本的移動客戶端“庫客音樂”，使用戶隨時可以欣賞到正版音樂。

庫客音樂網站自2017年全新改版，與舊版相比，新版的網頁布局更為現代化，分類也更加多維，更加符合當今網絡用戶的使用習慣以及審美。作為一家致力于經典音樂傳播的公司，庫客音樂95%的版權內容都來自拿索斯唱片公司（Naxos Records）。其實早在20世紀80年代，拿索斯就與余赫的外公丁善德先生有所合作，《丁善德鋼琴曲集》就是由拿索斯音樂集團錄制并發行的。除此之外，余赫的哥哥——指揮家余隆的許多錄音也是通過拿索斯平臺向世界傳播，雙方已合作多年。2003年上線的拿索斯音樂圖書館（Naxos Music Library）所覆蓋的古典音樂的數量已遠超其他音樂平臺，為世界古典音樂的收集與傳播做出了重要貢獻。

（二）教育資源

庫客音樂的另一運營方向是智能音樂教育業務，其中包括KUKEY智能鋼琴、智能教學系統及相應的鋼琴配件、為公共文化藝術領域提供藝術資源等，旨在專門為中國的幼兒園到大學及文化館、圖書館、藝術館等各類藝術機構提供服務。庫客音樂自主研發的“智能音樂互動教室”，是專門針對中小學生開發的一個集成式智能音樂教學系統，其中包含配套鋼琴硬件、自主研發的音樂智能教育軟件。以中小學藝術素質教育大綱為要求，通過多類課程體系、軟硬件版權等為中小學提供音樂教學中常見問題的解決方案，同時聯合多個賽事、活動、藝術展演以及大師課，為中小學用戶群提供藝術欣賞資源。

在庫客音樂的招股書中明確指出了智能硬件設施的地位。自2007年起，庫客音樂通過向國內各大高校提供大量正版數字音樂資源、聯手打造多媒體空間等方式，與高等院校圖書館建立合作關系。

（三）當下挑戰

在互聯網發展迅猛的今天，眾多資源逐漸由線下轉為線上，越來越多的音視頻資源通過手機端可直接查看、下載，加快了資源數字化的進程，庫客音樂亦是如此。庫客音樂手機端的各類模塊與電腦端基本一致，但視覺效果更為簡潔、頁面布局及分類更加符合當前流行的檢索方式。功能方面則不如電腦端齊全，目前只有數字音樂圖書館模塊，其他大師課及各類視頻等還未被上傳。然而，不論是電腦端還是手機端，檢索時的使用的語言以英文為主，只有部分大眾熟知的作曲家、藝術家及其作品可以使用中文翻譯后的名字進行檢索，還存在一些小眾作曲家只能借助拼寫全名的方式才能搜到。這顯然不利于提高用戶的使用興趣，即使網站允許用戶進行翻譯校準，但對于不精通其他語言的用戶來說，仍存在翻譯不準確、個別字詞存在歧義等現象。

庫客音樂作為國內較早開始對古典音樂樂譜及演奏音頻進行大規模正版引入國內市場的音樂網站，在十年前網絡環境相對落后的狀態下，很受用戶青睞。隨著互聯網音樂產業的發展，促使我國數字音樂市場高速發展，騰訊音樂、網易云音樂等音樂平臺的出現使得以庫客為代表的數字音樂圖書館受到強烈沖擊。筆者認為，各大高校的數字圖書館和庫客數字音樂圖書館的使用情況相似，各大高校數據庫的的使用情況甚至遠不如嗶哩嗶哩、抖音等新興互聯網平臺，其原因在于：1、資源庫自身未根據用戶需要及時改變戰略方向，導致部分客戶流失；2、宣傳不到位，眾多高校購買電子資源后，未對學生進行普及教育，使很多學生并不知曉校內電子資源的具體位置和使用方法等；3、當前各大流行互聯網宣傳方式隨著各領域明星、官方的加盟發展勢頭正猛，受到越來越多使用者的青睞。對于接觸新興內容多、互聯網使用率高的大學生來說，庫客已經失去了原有的競爭活力。

二、數字音樂圖書館使用情況調查

通過對比2007年第21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和2022年第51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以下簡稱《報告》），15年間中國網民對網絡的需求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2007年，中國網民總人數為2.1億[2]。截至2022年12月，網民總人數達到了10.67億[3]，相比之下提高了近五倍。在網絡的各項用途中，2007年網絡音樂的使用規模為86.6%，而2022年網絡音樂收聽率則下降為64.1%。筆者認為，網民的日常生活、娛樂方式的轉變，反映了我國網絡空間多元化的發展趨勢，雖然總體呈下降趨勢，但使用網絡檢索音樂的網民仍占全部網民的六成以上，說明網絡音樂在互聯網絡中占有重要地位。15年來，我國網絡音樂平臺的技術和應用水平持續提升，提高了用戶的網絡音樂體驗，推動了音樂產業數字化發展。

兩份《報告》顯示，2007年至2022年，我國網民群體已逐步覆蓋到10歲以上的各個年齡階段。由于2007年總體網民中，以18-24歲的青年為主，這個年齡段中，學生網民群體占據了重要地位，因此本文主要以青年學生為主要調查對象。高校大學生作為校內圖書館資源的主要群體，對圖書館資源的需求相對較大。筆者通過對國內外高校在校生進行問卷調查，得出如下數據。

此次受訪者中，95.2%為本科生，其中有59.1%的人目前就讀于國內外專業音樂院校，對數字音樂圖書館的需求與使用率相比綜合類高校更高，專業性也更強，根據他們的反饋，目前高校的數字圖書館受眾面并不高，由于頁面設計等過于專業化，很難吸引大批使用者。另外，由于各大資源庫之間館藏資源差異大、不互通，很多資料需要在不同的網站進行查詢，容易消磨用戶的耐心，使得他們不得不另尋他法，通過非正規、無版權的途徑獲取所需資源。隨著互聯網絡的高速發展，各大資源庫如果不通過互聯、互通、共建、共享的模式進行資源整合，那將逐漸脫離時代發展的步伐，助長盜版資源流入市場的風氣，數字音樂圖書館的生長環境將雪上加霜。

在參與問卷調查前聽說過或了解數字音樂圖書館的受訪者中，使用率最高的數字音樂圖書館資源分別為：庫客數字音樂圖書館、IMSLP（國際樂譜庫）和各大專業音樂院校的數字資源庫。使用目的則多為查找樂譜、了解作品相關信息、查找不常見的音樂信息和觀看或聆聽大師課，對于數字音樂圖書館的其他模塊則較少涉及（如下右圖）。這是由于我國專業音樂院校的數字音樂圖書館建設目前還處于早期階段，尚不成熟，相對單一的資源庫還不能適應學生多元化的需求造成的。

25.8 %的受訪者從未聽說過數字音樂圖書館，他們收聽音樂、查找樂譜等信息一般從QQ音樂、網易云音樂、嗶哩嗶哩、微信公眾號等渠道進行（如下左圖）。這些信息由于碎片化，符合當今青年人群的審美、使用需求，他們在了解信息內容時，比較注重高效、簡潔的方式，因此這類軟件很容易受到用戶的青睞。

調查結果顯示，85.5%的在校生對學校數字圖書館購買的數字資源有一定的需求，但由于種種原因，目前高校數字音樂圖書館的受眾面較低，因此各大數字音樂圖書館館藏資源的普及和宣傳力度仍需加強。

從調查結果可以得知，目前高校數字音樂圖書館還存在以下發展空間：（1）各大高校應加大普及力度；（2）加強版權保護措施，對校內學生查看資源是否可以提供減免會員費或延長試用時長等方式；（3）實施擴大館藏資源范圍、細化內容分區、美化頁面等措施使之更吸引用戶等。

三、高校數字音樂圖書館建設前景

（一）音樂院校數字圖書館資源

近年來，很多藝術院校也在打造自己的圖書館資源數據庫，截至2022年，我國24個藝術院校共計自建107個特色資源庫，平均每個高校自建數據庫為4.5個[4]。具體到專業音樂院校，在圖書館數字資源建設方面具有一定學術性、前沿性、特色性和區域性。音樂院校的圖書館除了具有借閱書目、獲取信息等職能外，還承擔著對樂譜、音樂史料、音樂作品的賞析，各類演出、大師課等音視頻的儲存等獨特職能。西安音樂學院圖書館館長馬波在第四屆全國音樂院校圖書館聯盟會議上表示：“目前，我國高校圖書館音樂館藏資源開發建設與長效服務依舊乏力，既沒有完全服務于高等教育需求，也沒有彰顯圖書館專業化、深入化發展特色。”[5]數字音樂圖書館隨著互聯網絡的不斷發展也逐漸成為校內師生常用的線上資源，目前專業音樂院校的圖書館已將數字音樂資源的覆蓋面擴展到了大部分古今中外的音樂內容，還有少量資源由于年代久遠、無現存曲譜、未引起學者廣泛研究等原因尚未展示。

盡管從整體來看，專業院校的數字音樂圖書館資源已有相當規模，但局部發展仍存在資源購置不均衡、學科專業性單一，無法充分滿足師生使用需求等問題，尤其與綜合性大學的圖書館資源相比，專業化、個性化的信息資源庫數量較少，各校的自建數據庫資源尚不完善，未形成規模，對數字資源的開發與建設能力還存在不足之處，如軟硬件設施的使用、配備不足；相關工作人員的專業性不強，難以滿足用戶的信息需求；經費有限，一些商業資源庫在購買時則會慎之又慎，在一定程度上就會造成無法完全覆蓋師生使用面等。隨著各大音樂院校特藏資源建設的推進，不論是音樂家手稿、珍貴音視頻資料、稀有書籍等，類型豐富，數量龐大，為學術研究提供詳細的資料，有助于研究者更為深入地了解作曲家的創作心路。

（二）版權保護問題

網絡時代的高速發展，讓傳統的音樂傳播方式由唱片、磁帶轉向線上數字專輯、音樂片段的傳播。新媒體產業的發展讓微信、抖音等具有碎片化內容傳播能力的平臺走進千家萬戶，在豐富人們日常生活娛樂的同時，也為音樂版權保護帶來了極大挑戰。目前，國內音樂平臺的主要商業模式為正版授權付費、各類會員充值等，付費訂閱正版資源已經成為驅動互聯網音樂市場快速增長的新趨勢。庫客音樂通過開通會員的方式保護作品的版權，用戶須繳納68元/月的會員費，方可收聽海量正版音樂內容，而對已購買資源的音樂院校來說，登錄個人賬戶即可免費收聽。

對于發布者而言，隨著自媒體行業的興起，內容簡單、節奏較快的碎片化資源充斥在網絡空間中，這些內容符合當今社會快節奏的生活習慣，加之內容豐富多樣，操作簡單易上手，吸引了大批自媒體用戶。他們將音樂資源直接應用于翻唱、舞蹈以及各種語言類視頻的背景音樂當中進行二次創作。由于自媒體行業興起時間還不長，對于自媒體侵權行為的定義尚不明確，且數量龐大，對其進行規范的相關法律法規和監管還存在缺陷，如何根治此類侵權行為還需要各方的共同協商與探討。在校大學生對于此類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較快，但是由于這些碎片化內容數量龐大且發布時無實名認證等原因，導致網絡上的資源良莠不齊，使用者無法辨別其內容的正版與否，如此惡性循環不利于音樂資源版權的規范化。近年來隨著越來越多創作者及使用者的版權意識不斷提升，享受正版資源已逐漸成為消費市場的主流模式。數字音樂圖書館資源通過收取會員費來保護版權，既是對創作者的保護，也是對使用者的保護。

（三）思考與啟示

除了學術平臺外，騰訊音樂、網易云音樂等多家線上音樂傳播平臺也越來越注重用戶的使用感受，在提供正版音樂與多種器樂樂譜的同時，通過歌手、唱片公司等入駐來吸引更多用戶，并針對不同群體制定了不同的音樂交流渠道，逐漸向專業化靠近，以多元的音樂資源和與時俱進的用戶體驗逐漸取代了數字音樂圖書館的地位。

為了我國音樂產業未來長期健康發展，鼓勵音樂創作者的創作熱情，尊重創作者的智力勞動成果，完善相關數字音樂版權的法律法規是十分必要的，政府及有關部門應廣泛加強各類社會群體的版權保護意識。以庫客為代表的商業數字資源及各大音樂院校的自建數據資源在未來若能順應時代的發展不斷完善、豐富數據庫，同時加大校內外師生的宣傳力度，加強各校間資源的互聯、實現信息的共享，相信會吸引更多用戶，以提高資源使用率。還可以與騰訊音樂、網易云音樂等線上音樂平臺進行合作，通過購買等方式為校內師生提供流行音樂的欣賞渠道，在使用的同時關注到數據庫中的古典音樂及傳統音樂資源，相互促進，實現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