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凱瑤, 李東玲, 劉峰, 季兵
(1.廣州中醫藥大學,廣東廣州 510006;2.廣東祈福醫院內分泌科,廣東廣州 511496)
Graves病也稱彌漫性毒性甲狀腺腫,是指多種病因導致甲狀腺腺體本身合成或分泌甲狀腺激素過多,從而引起以循環、消化、神經等系統興奮性增高的一組臨床綜合征。其發病機制尚未明確,目前公認本病的發生與甲狀腺自身免疫反應有關,屬于器官特異性自身免疫疾病[1]。Graves 病病程長,容易復發,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和工作,其并發癥多且危害嚴重,對機體的損害遍布全身,病情嚴重者甚至可威脅患者生命。常規西醫抗甲狀腺藥物治療療效雖肯定,但停藥后復發率高、治療療程長、不良反應多,可導致白細胞降低、肝功能損害及過敏性皮疹等。近年來,隨著中醫藥對本病的臨床研究的日趨深入及對病因病機認識的逐漸透徹,在治療甲狀腺疾病方面的優勢日益凸顯,臨床療效確切且不斷提高,特別是在改善Graves 病患者的癥狀及體征、減少西藥不良反應、降低復發率等方面均取得了令人滿意的效果,彌補了現代醫學治療Graves 病的不足。“甲亢方”是本課題組季兵教授以自身多年治療甲狀腺疾病的臨床經驗為基礎,抓住Graves 病的主要病機特點,以滋陰清熱為主,兼顧活血化瘀、化痰散結為治療原則組方而成的醫院協定方。本課題組通過長期臨床觀察發現,甲亢方治療Graves 病療效顯著,但缺乏系統觀察與評價。基于此,本研究進一步觀察了甲亢方聯合常規西藥治療陰虛火旺型Graves 病的臨床療效,并初步探討其對免疫功能的影響,現將研究結果報道如下。
1.1 研究對象及分組選取2021 年4 月~2022 年6月廣東祈福醫院內分泌門診、病房收治的57例陰虛火旺型Graves 病患者作為研究對象,根據就診先后順序,采用隨機數字表法將患者隨機分為對照組29 例和治療組28 例。本研究符合醫學倫理要求并已獲得廣東祈福醫院倫理委員會的審核批準(批件號:212021-059),且所有患者均如實掌握研究方案內容并簽署了相關知情同意書。
1.2 診斷標準
1.2.1 西醫診斷標準 參照中華醫學會內分泌學分會制定的《中國甲狀腺疾病診治指南》[2]中有關Graves病的診斷標準。
1.2.2 中醫診斷標準 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試行)》[3]并結合臨床實際制定陰虛火旺型的辨證標準。主癥:頸前腫大,頭暈目眩,耳鳴健忘,腰膝酸軟,手足心熱,口咽干燥;次癥:目脹多淚,心悸不寧,煩躁易怒,多食消瘦,惡熱多汗,少寐多夢,手指震顫,倦怠乏力;舌脈:舌質瘦紅,舌苔少或中剝,脈細數。具備主癥、次癥,結合舌脈,即可確診。
1.3 納入標準①符合西醫Graves 病診斷標準和中醫陰虛火旺型的辨證標準;②新確診為Graves病且尚未接受治療;③年齡18 ~60 歲,性別不限;④愿意接受本研究方案的治療和各項檢查,能完成全程隨訪,并簽署了相關知情同意書的患者。
1.4 排除標準①合并有心血管、腦血管、肝、腎和造血系統等原發性疾病、支氣管哮喘及精神類疾病的患者;②有甲亢危象的患者;③甲狀腺顯著腫大壓迫鄰近器官,需要手術治療的患者;④除Graves 病外,病變已造成的一系列高代謝癥候群或者已造成較為嚴重的甲狀腺腫大的患者;⑤突眼在Ⅲ級以上的患者;⑥妊娠期及哺乳期婦女;⑦過敏體質及對多種藥物過敏的患者。
1.5 剔除、脫落標準①治療期間,依從性差,未按規定方案進行治療,或自行加用其他治療措施的患者;②治療期間,自行要求退出的患者;③治療過程中,出現嚴重不良反應、不良事件和其他并發癥以及懷孕等,研究者認為身體狀況不適宜繼續接受試驗的患者;④研究過程中死亡的患者;⑤臨床資料收集不完整的患者。
1.6 治療方法
1.6.1 一般治療 告知患者應低碘飲食,注意補充足夠熱量和營養,適當休息,避免精神緊張及過度勞累。
1.6.2 對照組 給予常規抗甲狀腺藥物治療。①甲巰咪唑(北京太洋藥業有限公司生產,批準文號:國藥準字H11020885),口服,每次10 mg,每日3次,臨床可根據患者甲狀腺激素水平對藥量進行調整。②對于心率快者,給予鹽酸普萘洛爾(江蘇亞邦愛普森藥業有限公司生產,批準文號:國藥準字H32020133)口服,初始劑量10 mg,每日3 ~4 次,具體劑量根據患者心率情況進行調整。連續治療12周后評價療效。
1.6.3 治療組 在對照組的基礎上加用本院協定方“甲亢方”治療。具體方藥組成如下:百合20 g,龍骨36 g,當歸12 g,生地黃18 g,茯苓18 g,丹參18 g,茯神15 g,女貞子18 g,首烏藤18 g,夏枯草24 g,墨旱蓮15 g,貓爪草10 g。加工方法:加工成水丸,每劑中藥制成1 包(6 g ×9 袋),由廣東祈福醫院中藥房提供。服法:每日3 次,每次6 g,分別于三餐飯后口服。連續治療12周后評價療效。
1.7 觀察指標及療效判定
1.7.1 療效判定標準 參照《中國甲狀腺疾病診治指南》[2]中的療效判定標準,分臨床控制、顯效、有效、無效4 級。總有效率=(臨床控制例數+ 顯效例數+有效例數)/總病例數×100%。
1.7.2 中醫證候評分 參考《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試行)》[3]制定中醫證候評分量表,根據癥狀嚴重程度,分無、輕度、中度、重度4級,主癥分別計為0、2、4、6 分,次癥分別計為0、1、2、3分;分值越低,表明癥狀改善越明顯。
1.7.3 甲狀腺功能指標及甲狀腺自身免疫指標檢測 采集患者肘靜脈血3 mL,離心,分離血清,儲存備用。采用放射免疫法檢測促甲狀腺激素(TSH)、游離三碘甲狀腺原氨酸(FT3)、游離甲狀腺素(FT4)、促甲狀腺素受體抗體(TRAb)、抗甲狀腺球蛋白抗體(TgAb)、甲狀腺過氧化物酶抗體(TPOAb)水平。觀察2組患者治療前后各項甲狀腺功能指標及甲狀腺自身免疫指標的變化情況。
1.7.4 免疫球蛋白G(IgG)檢測 采集靜脈血3 mL,離心,分離血清,-20 ℃保存。采用化學發光法檢測IgG 水平。觀察2 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IgG水平的變化情況。
1.7.5 白細胞介素4(IL-4)檢測 采集靜脈血3 mL,離心,分離血清,-20 ℃保存。采用酶聯免疫吸附法(ELISA)測定IL-4水平,嚴格按試劑盒說明書操作。觀察2 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IL-4 水平的變化情況。
1.7.6 安全性評價 觀察2 組患者治療過程中不良反應發生情況(如肝功能異常、白細胞降低、過敏性皮疹等),以評估2組用藥方案的安全性。
1.8 統計方法應用SPSS 26.0統計軟件進行數據的統計分析。計量資料以均數± 標準差(±s)表示,組內治療前后比較采用配對樣本t檢驗,組間比較采用兩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資料以率或構成比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以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2 組患者脫落情況及基線資料比較研究過程中,2 組患者均無脫落剔除情況,均能完成全部療程的治療。對照組29 例患者中,男性11 例,女性18例;平均年齡(39.28±15.02)歲。治療組28例患者中,男性9 例,女性19 例;平均年齡(36.61±10.97)歲。2組患者的性別、年齡等基線資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表明2 組患者的基線特征基本一致,具有可比性。
2.2 2組患者臨床療效比較表1結果顯示:治療12 周后,治療組的總有效率為96.43%(27/28),對照組為86.21%(25/29),組間比較(χ2檢驗),治療組的臨床療效明顯優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1 2組陰虛火旺型Graves病患者臨床療效比較Table 1 Comparison of clinical efficacy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Graves’disease with yin deficiency resulting in vigorous fire syndrome[例(%)]
2.3 2組患者治療前后中醫證候積分比較表2結果顯示:治療前,2 組患者的中醫證候積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治療后,2 組患者的中醫證候積分均較治療前明顯下降(P<0.05),且治療組的下降幅度明顯優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2 2組陰虛火旺型Graves病患者治療前后中醫證候積分比較Table 2 Comparison of TCM syndrome score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Graves’disease with yin deficiency resulting in vigorous fir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分)

表2 2組陰虛火旺型Graves病患者治療前后中醫證候積分比較Table 2 Comparison of TCM syndrome score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Graves’disease with yin deficiency resulting in vigorous fir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分)
注:①P<0.05,與治療前比較;②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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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2組患者治療前后甲狀腺功能指標比較表3結果顯示:治療前,2組患者的TSH、FT3、FT4等甲狀腺功能指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治療后,2 組患者的TSH、FT3、FT4 等甲狀腺功能指標均較治療前明顯改善(P<0.05),且治療組的改善幅度均明顯優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3 2組陰虛火旺型Graves病患者治療前后甲狀腺功能指標比較Table 3 Comparison of thyroid function index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Graves’disease with yin deficiency resulting in vigorous fir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

表3 2組陰虛火旺型Graves病患者治療前后甲狀腺功能指標比較Table 3 Comparison of thyroid function index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Graves’disease with yin deficiency resulting in vigorous fir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
注:①P<0.05,與治療前比較;②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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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2 組患者治療前后甲狀腺自身免疫指標比較表4 結果顯示:治療前,2 組患者的TRAb、TgAb、TPOAb 等甲狀腺自身免疫指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治療后,2 組患者的TRAb、TgAb、TPOAb 等甲狀腺自身免疫指標均較治療前明顯改善(P<0.05),且治療組的改善幅度均明顯優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4 2組陰虛火旺型Graves病患者治療前后甲狀腺自身免疫指標比較Table 4 Comparison of thyroid autoimmune indicator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Graves’disease with yin deficiency resulting in vigorous fir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

表4 2組陰虛火旺型Graves病患者治療前后甲狀腺自身免疫指標比較Table 4 Comparison of thyroid autoimmune indicator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Graves’disease with yin deficiency resulting in vigorous fir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
注:①P<0.05,與治療前比較;②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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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2 組患者治療前后IgG水平比較表5 結果顯示:治療前,2 組患者血清IgG 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治療后,2組患者血清IgG 水平均較治療前明顯下降(P<0.05),且治療組的下降幅度明顯優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
表5 2組陰虛火旺型Graves病患者治療前后血清免疫球蛋白G(IgG)水平比較Table 5 Comparison of serum immunoglobulin G(IgG)level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Graves’disease with yin deficiency resulting in vigorous fir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g·L-1)]

表5 2組陰虛火旺型Graves病患者治療前后血清免疫球蛋白G(IgG)水平比較Table 5 Comparison of serum immunoglobulin G(IgG)level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Graves’disease with yin deficiency resulting in vigorous fir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g·L-1)]
注:①P<0.05,與治療前比較;②P<0.01,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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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2 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IL-4水平比較表6結果顯示:治療前,2 組患者血清IL-4 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治療后,2 組患者血清IL-4 水平均較治療前明顯下降(P<0.05),且治療組的下降幅度明顯優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6 2組陰虛火旺型Graves病患者治療前后血清白細胞介素4(IL-4)水平比較Table 6 Comparison of serum interleukin 4(IL-4)level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Graves disease with yin deficiency resulting in vigorous fir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pg·mL-1)]

表6 2組陰虛火旺型Graves病患者治療前后血清白細胞介素4(IL-4)水平比較Table 6 Comparison of serum interleukin 4(IL-4)level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Graves disease with yin deficiency resulting in vigorous fire syndrom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pg·mL-1)]
注:①P<0.05,與治療前比較;②P<0.05,與對照組治療后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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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2 組患者不良反應發生率比較表7 結果顯示:治療組的不良反應發生率為7.14%(2/28),明顯低于對照組的44.83%(13/29),組間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7 2組陰虛火旺型Graves病患者不良反應發生率比較Table 7 Comparison of the incidence of adverse reaction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Graves’disease with yin deficiency resulting in vigorous fire syndrome [例(%)]
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及生活壓力的不斷增加,Graves病的發病率及復發率也日益增加,據統計,我國甲亢發病率為1.3%,Graves病約占所有甲亢患者的85%,目前已經成為僅次于糖代謝紊亂和骨質疏松的內分泌代謝疾病[2]。Graves 病發病機制尚未明確,目前普遍認為本病的發生與甲狀腺自身免疫反應有關,屬于器官特異性自身免疫疾病。遺傳易感性、感染、精神創傷等因素作用導致免疫功能紊亂,引起抑制性T 細胞功能降低,輔助性T 細胞功能增強,刺激B淋巴細胞產生大量自身抗體促甲狀腺激素受體抗體(TRAb),與甲狀腺細胞膜上的促甲狀腺激素(TSH)受體結合,刺激甲狀腺細胞增多和功能增強,引起免疫反應,導致Graves 病的多種病理生理變化[1]。其病程長,容易復發,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和工作,其并發癥多且危害嚴重,對機體的損害遍布全身,病情嚴重者可威脅患者生命。常規西醫抗甲狀腺藥物治療Graves 病是控制甲狀腺功能而非針對病因治療,療效雖肯定,但停藥后復發率高、治療療程長、不良反應多,可導致白細胞降低、肝功能損害、過敏性皮疹及甲狀腺功能減退等,少數患者可引發嚴重藥物不良反應,短期治療甲狀腺功能正常后停藥幾乎全部復發。近年來,隨著中醫藥對本病臨床研究的日趨深入及對病因病機認識的逐漸透徹,在治療甲狀腺疾病方面的優勢日益凸顯,臨床療效確切且不斷提高,尤其是在改善Graves 病的癥狀及體征、減少西藥不良反應、降低復發率等方面均取得了令人滿意的效果,彌補了現代醫學治療Graves 病的不足,因此,中西醫結合治療Graves 病受到越來越多醫家的青睞。
Graves病多是由于情志內傷、飲食及水土失宜等因素引起的,氣滯、痰濁、血瘀壅結頸前為其基本病機,屬中醫“癭病”范疇。《丹溪心法·六郁》云:“氣血沖和萬病不生,一有怫郁,諸癥生焉,故人生諸病多生于郁,諸郁終致氣郁血郁”。長期“憂恚氣結”等情志不暢導致氣機郁滯,進而血行瘀阻,此謂氣郁而致瘀。肝氣不舒,郁久化火,火盛耗傷臟腑陰精,津虧血少,繼而血脈澀滯,血流不暢則瘀血形成。正如清代周學海《讀醫隨筆》所云:“陰虛血必滯,非此無以通其道也。”水土失宜或飲食損傷脾胃,脾失健運,津液停滯,聚濕生痰,痰濁阻滯是瘀血產生的一個重要原因。可見氣滯、陰虛、痰濁等病理因素演變的結果必然是“血瘀”。因此,在治療上應以滋陰清熱、活血化瘀、化痰散結為原則。
本研究中的“甲亢方”是季兵教授以自身多年治療甲狀腺疾病的臨床經驗為基礎,抓住Graves病的主要病機特點,以滋陰清熱為主,兼顧活血化瘀、化痰散結為治療原則組方而成的醫院協定方,應用于Graves 病的治療,常可取得令人滿意的療效。方中的百合上能清肺抑肝,清金制木,中能滋潤脾土,使運化得復,下能補腎虛損,安養五臟,以達“安心,定膽,益志,養五臟”之功效,為滋陰降火之佳選。現代藥理學研究[4-5]表明,百合具有鎮靜催眠、免疫調節、抗腫瘤、抗應激損傷、抗炎、抗氧化、抗抑郁等多種藥理作用。生地黃滋陰養血,《神農本草經百種錄》中記載生地黃可補血行血、填腎精、長肌肉等。現代藥理學研究[6-7]表明,生地黃中的有效成分具有提高機體免疫力、抗氧化、抗衰老、抗炎、強心等功效。貓爪草具有軟堅化痰、散結消腫、解毒化瘀的作用。有動物實驗研究[8]證明貓爪草多糖具有一定的還原能力和較強的清除氧自由基能力,對機體免疫活性具有調節作用;此外,現代藥理學研究[9]表明貓爪草具有保肝和抗肝損傷的作用,能夠減輕及減少西藥治療Graves 病所導致的肝功能損害等不良反應的發生。夏枯草直達肝膽,辛能散結,苦寒泄熱,既能清瀉肝火,又能散結消腫。《景岳全書》中記載夏枯草“善解肝氣,養肝血”,一藥多效,在清熱散結的同時,兼顧疏肝養血,符合Graves 病的病機特點。現代藥理研究表明,夏枯草具有免疫調節、抗氧化、抗炎、抗腫瘤等多種藥理作用[10];夏枯草多糖可有效改善Graves病小鼠的癥狀及甲狀腺功能[11]。女貞子、墨旱蓮二者組合出自“二至丸”,功在補腎養肝,可達精血互生之效果,主治肝腎陰虛,能固本病之本,主要在抗腫瘤、抗炎與免疫相關類通路方面發揮其藥理作用[12]。方中女貞子,甘苦而涼,善能滋補肝腎之陰;墨旱蓮甘酸而寒,補養肝腎之陰,又涼血止血。二藥藥性皆平和,具有補養肝腎而不滋膩的特點,故為平補肝腎之劑。現代藥理研究[13]表明,女貞子具有免疫調節、延緩衰老、抗氧化、抗腫瘤、保肝護肝等多種藥理作用。此外,女貞子與百合合用,補中有清,滋而不膩,起養陰柔肝之效。丹參具有活血通經、祛瘀止痛、清心除煩、涼血消癰等功效。《本草匯言》關于丹參的功效記載:“丹參,善治血分,去滯生新,調經順脈之藥也。”可見丹參能夠祛瘀生新,行而不破,補散均有,可起到活血、化瘀、養血、生血等作用,且功效顯著。現代藥理研究[14]表明,丹參具有免疫調節、抗氧化、抗腫瘤、改善微循環、保肝護肝等多種藥理作用;其主要通過對細胞因子、抗體及免疫復合物、免疫細胞的作用而對免疫應答具有雙向性調節作用,能夠抑制細胞因子的分泌及免疫細胞的游走。茯苓、茯神具有滲濕、健脾、寧心的功效,兩藥相配伍,健脾、寧心之功倍增。藥理研究表明,茯苓不僅可通過調節機體免疫力、抗炎、抗氧化等作用減輕機體肝臟、脾臟、大腦等器官的異常病變,在體內體外還表現出顯著的抗菌、抗腫瘤、免疫抑制等諸多藥理活性[15]。茯神具有抗腫瘤、抗氧化、免疫調節、抗炎、鎮靜催眠等藥理作用[16],作為常用的安神藥,能降低機體興奮性,改善Graves 病患者的亢奮癥狀。龍骨味澀,既可鎮心神,安神志,又能平肝火以潛陽。首烏藤具有養血安神、祛風通絡的功效,現代藥理研究[17]表明首烏藤具有調節神經系統、抗氧化、免疫調節等諸多作用。首烏藤配伍丹參,兩味相須為用,一養一化,一清一補,相輔相成,使活血化瘀、養血安神之力倍增。諸藥合用,共奏滋陰清熱、活血化瘀、化痰散結之功效。
本研究結果顯示:治療12 周后,治療組的總有效率為96.43%(27/28),對照組為86.21%(25/29),組間比較,治療組的臨床療效明顯優于對照組,且治療組對中醫證候積分的改善作用明顯優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表明“甲亢方”以滋陰清熱為主兼顧活血化瘀、化痰散結為治療Graves 病重點,方藥對證,因此可有效降低中醫證候積分,改善臨床不適癥狀,提高臨床療效。
本研究結果顯示:治療后,2 組患者的促甲狀腺激素(TSH)、游離三碘甲狀腺原氨酸(FT3)、游離甲狀腺素(FT4)等甲狀腺功能指標均較治療前明顯改善(P<0.05),且治療組的改善幅度均明顯優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表明“甲亢方”進入Graves 病患者機體后,可有效降低患者FT3、FT4 表達水平,升高TSH 表達水平,調節激素分泌,改善甲狀腺功能,與常規西藥聯用具有協同增效的作用。
本研究結果顯示:治療后,2 組患者的促甲狀腺素受體抗體(TRAb)、抗甲狀腺球蛋白抗體(TgAb)、甲狀腺過氧化物酶抗體(TPOAb)等甲狀腺自身免疫指標及血清免疫球蛋白G(IgG)水平均較治療前明顯改善(P<0.05),且治療組的改善幅度均明顯優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或P<0.01)。表明“甲亢方”可有效發揮調節Graves 病免疫失衡狀態的作用,促進免疫功能恢復。Graves病是一種自身免疫性甲狀腺疾病,其發生發展存在免疫調節因素的參與,最終與刺激TSH受體的IgG 抗體的產生有關[1]。其發病的特征之一是在血清中存在具有能與甲狀腺組織起反應或刺激作用的自身抗體,這一抗體能刺激嚙齒類動物的甲狀腺,提高其功能并引起組織的增生,但它的作用慢而持久。TRAb 是直接作用于甲狀腺細胞膜上的TSH 受體的抗體,為本病淋巴細胞分泌的IgG,TRAb 對應的抗原為TSH 受體或鄰近甲狀腺細胞漿膜面的部分,當促甲狀腺免疫球蛋白(TSI)與甲狀腺細胞結合時,TSH受體被激活,以致甲狀腺的功能受到刺激,引起甲亢和甲狀腺腫,其作用與TSH作用類似。董志輝、林星等[18-19]通過研究發現甲亢患者血清IgG 明顯高于正常人,說明Graves病患者存在免疫功能亢進。賴長雄等[20]研究發現Graves 病患者的IgG 等血清免疫學指標與疾病的發展及轉歸相關性較大,隨著疾病的好轉而呈下降趨勢。有研究[21]顯示,Graves病患者血清免疫球蛋白水平明顯高于正常人,存在免疫功能亢進,免疫球蛋白在Graves 病的進展過程中可增加病理損害。侯夢霞等[22]的研究證實以益陰抗甲方聯合常規西藥治療Graves 病,可有效降低血清免疫球蛋白水平,促進免疫功能恢復。
本研究結果顯示:治療后,2 組患者血清白細胞介素4(IL-4)水平均較治療前明顯下降(P<0.05),且治療組的下降幅度明顯優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IL-4 是Graves 病發生及進展過程中重要的炎癥指標因子[23],Graves病患者的發病與IL-4 優勢表達有關[24]。崔雄鷹等[25]通過臨床研究發現Graves 病患者血清IL-4 濃度明顯高于健康體檢者。本研究結果表明“甲亢方”聯合常規西藥治療可有效降低Graves 病患者炎癥因子表達,減少組織損傷。既往多個研究[26-27]也表明,與Graves 病相關的輔助性T 細胞(Th 細胞)是機體重要的免疫調節細胞,主要包括Th1 和Th2 兩個亞群。Th1/Th2 細胞因子之間的平衡在Graves 病的轉歸中起著重要作用。機體處于正常狀態時,Th1 和Th2 細胞因子互為抑制,處于動態平衡,維持正常的細胞免疫和體液免疫功能,一旦這種平衡發生紊亂后,使B 淋巴細胞在Th 細胞輔助下大量增生,從而分泌大量抗甲狀腺自身抗體,而導致Graves 病的發生。許多研究[28-31]報道,在Graves病中Th1/Th2 細胞平衡失衡偏向以Th2 細胞因子占優勢的免疫應答。Th2 細胞主要分泌IL-4、IL-5、IL-6 和IL-10 等,主要刺激B 細胞增殖并產生IgG和Ig E 抗體,介導體液免疫。其中IL-4 具有多種生物學效應,在T 細胞、B 細胞、巨噬細胞的增殖分化及功能調控方面起重要作用,是Th2細胞交叉調節Th1 細胞的基礎,抑制Th1 細胞是其最重要的生理功能。IL-4 增高使B 細胞增殖活化提高,導致甲狀腺自身抗體產生,進而刺激甲狀腺細胞增生,引起甲狀腺激素分泌增加,出現高代謝癥候群[32]。有學者[33]研究顯示,T淋巴細胞亞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Graves 病患者機體的狀態,能夠預示疾病進展、判斷藥物療效,而中藥湯劑復方“甲亢方”聯合西藥治療Graves 病可減輕炎癥反應,促進免疫功能恢復。
本研究結果顯示:治療組的不良反應發生率為7.14%(2/28),明顯低于對照組的44.83%(13/29),組間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表明“甲亢方”聯合西藥治療Graves 病不良反應少,安全性高。
綜上所述,“甲亢方”聯合常規西藥治療Graves病臨床療效確切,能夠有效降低患者中醫證候積分,緩解臨床不適癥狀,改善甲狀腺功能,減輕炎癥反應,促進免疫功能恢復,且不良反應少,安全性高,值得在臨床上進一步推廣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