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數字化轉型與社會總福利關系
——基于混合寡占競爭模型的理論研究

楊玉婷

（南京審計大學經濟學院,江蘇 南京 211815）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加快發展數字經濟，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數字產業集群。”數字經濟被認為是在高傳播性、滲透性、普適性的基礎上，依靠數字技術推動各產業增效、調優結構，繼農業經濟、工業經濟之后，又一能代表先進生產力的主要經濟形態。《“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中明確指出，到2025年，數字經濟邁向全面擴展期，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增加值占GDP比重達到10%。

當今世界正處于逆全球化盛行和經濟下行周期當中，各國都在尋求新的經濟增長點，而作為一種主要的新經濟形態的數字經濟，已成為各國經濟轉型的一個重要立足點。以數據為核心的新技術催生了更多的新產業和新模式，開辟了廣闊的市場空間和發展前景，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新動能。

企業數字化轉型是指以大數據、云計算等新型數字技術與企業深度融合，為提升企業的風險抵抗力、創新力、影響力以及產業鏈現代化等提供了有效的保障。企業是數字化轉型的重要載體，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重要支柱的國有企業應在數字化轉型中發揮主力軍作用。2020年，國務院國資委發布的《關于加快推進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工作的通知》，重點強調了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方向、策略和舉措，指明了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的路徑，開啟了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新篇章。加快推進數字化轉型，有利于國有企業抓住新技術發展機遇，推進產品創新的數字化發展，推進生產運營的智能化發展，推進用戶服務的便捷化發展，推動產業鏈間的協同發展，在數字經濟大潮中實現更高質量的發展。

國資國企的混合所有制改革是中國產業全面深化改革進程中的重要舉措。為促進國有企業完善現代企業制度，支持非公有制經濟健康發展，積極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是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中提出的重要大事。在混合所有制改革中，股份制改革是重中之重，有專家認為，這是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突破口和加速器。通過股份制的發展，國有企業在此基礎上形成規模優勢、人才優勢等新的競爭優勢，并與民營企業的體制機制優勢結合起來，進一步推動企業的發展。

在此背景下，本文從理論分析的角度出發，對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股份制改革和社會總福利的關系進行研究，并構建了一個封閉經濟下的混合寡占競爭模型。首先，在不考慮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的情況下，研究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于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產能以及社會總福利水平的影響；其次，再加入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的因素，進一步探討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對于數字化改革和社會總福利水平的影響與作用。

1 文獻綜述

關于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盧艷秋等（2021）指出，企業數字化轉型是指企業通過數字化技術實現生產、經營等重大提升的過程，如引入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人工智能等[1]。呂鐵（2019）指出，數字化轉型不僅是優化企業生產的基本技術支撐，更是企業價值鏈、組織鏈、供應鏈、資金鏈、服務鏈等的深層次、根本性轉型[2]。陳海東等（2022）認為數字化轉型有助于國有企業在市場上更具競爭力，并支持其個性化發展[3]。簡冠群等（2023）研究發現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分別通過產品服務創新、業態轉變等路徑來實現[4]。項安波等（2023）認為可以利用數字化轉型推動完善政企關系和監督體系、提升“管資本”能力、弱化信息不對稱、降低道德風險、促進組織扁平化甚至企業形態變化[5]。倪克金等（2021）認為數字化轉型是國有企業的新業態，幫助國有企業將數字技術與持續創新嵌入企業組織結構，讓數據要素在企業內充分活躍并增加產出[6]。

關于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Hong（2014）提出的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因發展過快、競爭地位不公平、國有經濟市場化改革方向矛盾等問題，對我國經濟、社會和政治都產生了一定的影響[7]。Leutet（2016）分析了中國央企改革面臨的三大挑戰：確定市場力量發揮更大作用的途徑和時間；調整高管激勵錯配；克服國企內部復雜因素[8]。Luo（2022）表明中國正在進行的混合所有制改革提高了國有企業的效率[9]。在國企股份制改革思路方面，根據程霖（2020）的研究，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一是起步探索階段（1978年—1992年），以推動企業改革試點為核心；二是以理順企業產權關系為核心的制度創新階段（1993年—2012年）；三是以實現企業產權主體多元化為核心的縱深推進階段（2013年至今）[10]。魏冕等（2020）研究顯示，負外部性的社會成本和社會總福利均隨國有企業民營化程度的上升而先升后降，隨著產品異質替代系數的上升而遞減[11]。

綜上所述，現有文獻集中于單方面研究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和股份制改革以及混合所有制改革的理論，鮮有文獻研究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社會總福利的影響。本文運用混合寡占競爭模型研究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及股份制改革與社會總福利的關系，以及國有企業股份制企業中民營資本的占比對數字化改革產生的影響和作用。

2 模型構建與求解

2.1 模型的基本假定

假設市場上生產同質化產品的代表性企業有兩家，其中包括一家國有企業和一家民營企業（國有企業標記為企業0，民營企業標記為企業1），兩類企業從產量方面展開競爭。代表性的消費者效用函數為

其中，q0、q1分別代表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的產量。消費者剩余可以表示為

其中，p代表市場價格。從消費者剩余最大化的一階條件可以得出市場的逆需求函數為

假定國有企業采用數字化轉型，且理論上數字技術的應用降低了國有企業的生產成本，但是數字化轉型投入需要一筆前期固定成本，其中F表示其固定投入成本，θ表示生產成本在數字化轉型中所減少的程度，θ越小代表國有企業的生產成本在數字化轉型中降低得越多。民營企業現階段并沒有采用數字化轉型。國有企業的成本為

民營企業的成本為

由此得出兩類企業的利潤函數分別是

假設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都以追求企業自身利潤最大化為經營目標，因而可以將其利潤函數設定為目標函數，即分別為π0、π1。一般地，假定政府以追求整個社會福利最大化為目標，社會福利等于兩類企業的利潤再加上消費者剩余。故政府的目標函數W為

2.2 模型推導

該模型有三個博弈主體：政府、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該模型可以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國有企業進行數字化轉型；第二階段，國有企業與民營企業在市場上進行產量競爭。均衡結果采用逆向歸納法來求解。

在第二階段，求出古諾產量競爭時兩類企業的均衡產出為

聯立式（9）中的兩子式解得

將式（10）代入兩類企業的利潤函數式（6）和式（7），可解得最大利潤為

當 0 ＜θ＜ 1 時，將最優利潤、最優產量分別對θ求導得到

由式（13）可知，國有企業的均衡產量和均衡利潤與θ成反比，而民營企業的均衡產量和均衡利潤則與θ成正比。θ越小代表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越深入、效率更高。所以國有企業的均衡產量和利潤隨著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程度提高而上升；民營企業的均衡利潤和產量則與θ成正比，即國有企業的數字化改革越深入，民營企業的均衡產量和均衡利潤越低。

第二步，對政府目標函數W化簡并對q0和q1進行求導得到

令式（14）中的兩子式分別等于0，求出均衡福利最大化情形下國有企業與民營企業的最優產量分別如下

再將均衡時兩類企業的最優產量帶入W求解政府的最優福利均衡

化簡得到

將最優福利函數對θ求導

結論2：在考慮社會福利最大化的水平下，國有企業數字化固定成本需要控制在（0,1/2），國有企業的數字化改革才會降低國有企業的單位成本。

2.3 在數字化轉型背景下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產生的影響

為了研究在數字化改革背景下，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對各方面產生的影響，假定國家控股比例為（1 -k），k代表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的程度，也是國內社會資本即民營資本的持股比例。這里考慮到國有企業追求社會資本利潤最大化和社會福利最大化，于是這里國有企業的目標函數為

產量競爭在國有企業與民營企業中展開，國有企業的目標函數是V，民營企業的目標函數是π1，兩者都以目標函數最大化為追求，于是確定各自最優產量。該模型有三個博弈主體：政府、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該模型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政府最大化社會福利，決定國有股份制企業中民營資本的占比；第二階段，國有企業與民營企業在市場上展開產量競爭。均衡結果由逆向歸納法求解得出。

首先在第二階段，市場上的產量競爭在進行股份制改革的國有企業與民營企業之間展開，于是將國有企業的目標函數和民營企業的利潤函數分別對各自的產量進行求導，得到

聯立上面的兩個一階條件式可解得

為了研究國有企業的股份制改革對兩類企業的均衡產量有何種影響，分別對k求導：

結論3：國有企業的均衡產量與國有企業的民營化程度成反比，國有企業的數字化程度越深（θ越小），國有企業的均衡產量越高。民營企業的均衡產量與國有企業的民營化程度成正比，國有企業的數字化程度越深（θ越小），民營企業的均衡產量越低。

進一步得到最優利潤表達式為

將最優產量帶入社會福利函數得到最優福利水平

由于兩個解是方程的兩個根，需要取正值，即為k=。k和θ的關系如圖1、圖2所示。

圖1 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與θ的變化關系

圖2 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與國有企業數字化程度的變化關系

由圖1可知，在社會最優福利水平下，國有企業股份制的改革程度k與θ成反比例關系，k越大，θ越小，即國有企業民營資本的持股比例越高會導致國有企業數字化改革程度越深入，所以如圖2所示，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與國有企業數字化程度成正比。

結論4：國有企業民營資本的持股比例越高，則國有企業數字化改革程度越深入。

3 結論與啟示

本文在雙寡頭模型的理論基礎上，深入探討了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于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的均衡利潤、均衡產量和社會總福利水平的影響，以及在數字化轉型背景下，國有企業的股份制改革對于兩類企業產量和數字化轉型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1）國有企業的數字化轉型與國有企業的均衡產量、均衡利潤以及社會總福利水平成正比，國有企業的數字化轉型負向影響民營企業的均衡產量和均衡利潤。（2）在考慮社會福利最大化的水平下，國有企業數字化固定成本需要控制在一定范圍內，國有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才會降低其單位成本，否則國有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會帶來單位成本的增加。（3）在數字化轉型背景下，國有企業的均衡產量與國有企業的民營化程度成反比；國有企業的數字化程度越深國有企業的均衡產量越高。（4）民營企業的均衡產量與國有企業的民營化程度成正比，國有企業的數字化程度越深（即越小）民營企業的均衡產量越低，且國有企業民營資本的持股比例越高會導致國有企業數字化改革程度越深入。

由上述結論，可得如下啟示：首先，政府需要積極推動國有企業的數字化改革，且需要根據各自企業的特點有針對性地對產品設備進行技術升級，提高生產效率，降低單位生產成本，這樣有助于經濟高質量發展和社會總福利提升，而盲目地進行數字化轉型則可能導致數字化改革失敗。其次，國有企業的股份制改革也是盤活經濟的一條路徑，且民營資本的進入加劇了市場競爭，同時也加快了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步伐，形成經濟的正向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