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苔”字的植物都是苔蘚嗎？

韓國營

苔蘚的名字有學問

想要了解苔蘚植物，我們可以從它們的名字入手。請思考以下兩個問題：苔蘚植物的名字都帶有“苔”字嗎？帶有“苔”字的植物都是苔蘚嗎？

苔蘚植物包括苔類、蘚類和角苔類。苔類植物通常以“苔”字結尾，如芽胞扁萼苔、叉苔；蘚類植物通常以“蘚”字結尾，如反葉對齒蘚、虎尾蘚；角苔類植物全部以“角苔”兩個字結尾，如芽胞角苔、高領黃角苔。可見，苔蘚植物的名字并不都帶“苔”字。

那么，苔類植物的名字都帶有“苔”字嗎？哪些苔類植物名字中沒有“苔”呢？要回答這兩個問題，我們需要從苔類植物的分類談起。苔類植物可以分為莖葉體和葉狀體兩大類。莖葉體苔類植物各個類群的名字通常以“苔”字結尾，如圓葉裸蒴苔、深綠葉苔。葉狀體苔類植物則出現了特例，有一些類群偏偏沒有使用“苔”字，如地錢科地錢屬、毛地錢科毛地錢屬、花地錢科的花地錢屬和安地錢屬。

在蘚類植物中，僅有一個類群不以“蘚”字結尾，那就是藻苔科藻苔屬。此外，蘚類植物中還有一個類群的名字同時具有“苔”和“蘚”字，就是樹生蘚科的苔葉蘚屬。

帶“苔”而不是苔蘚的植物

在植物界，有一些植物類群的名字以“苔”字結尾，如藻類植物綠藻門石莼科滸苔屬，但它們并不屬于苔蘚植物。在種子植物中，苦苣苔科的苦苣苔屬、金苔屬、黃苔屬等幾十個屬的植物也以“苔”字結尾；川苔草科的川苔草屬、毛苔草屬等多個屬中也含有“苔”字。

地衣是藻類和菌類的共生體，如今植物學家已經將其從植物界移出，歸入真菌界，將其稱為地衣型真菌。絕大部分地衣屬于子囊菌門，少數為擔子菌門。在地衣中，黃枝衣科的苔衣屬植物的形態跟葉狀體苔類相似，故而得名“苔衣”，但它們并不屬于苔蘚植物。此外，許多葉狀地衣也容易被誤認為苔蘚，也常被稱為青苔。還有一些地衣的名字里有“蘚”字，如蘚生雙緣衣、蘚生亞星盤衣，說明這些地衣生長在蘚類植物上。地衣和苔蘚經常生活在同一生態環境中，因此被大眾統稱為青苔，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辨識青苔、莓苔、水苔和藻苔

與“苔”有關的植物我們已略知一二，但與“苔”有關的名詞，你了解嗎？比如，青苔、莓苔、水苔和藻苔，你聽說過嗎？

唐代文學家、書法家歐陽詢與詩人陳叔達等十余人編纂了《藝文類聚》一書，以保存唐代以前的詩文歌賦等眾多文獻資料。在《藝文類聚》中編者專門匯編了一個章節—“苔”，收錄了15條與“苔”相關的內容。“苔”字最早出現在東漢的《說文解字》中，“苔，水衣也”。西漢的《淮南子》中最早出現“青苔”一詞，“窮谷之污，生青苔”。東晉孫綽所寫的《游天臺山賦》中首次提到“莓苔”，“踐莓苔之滑石，搏壁立之翠屏”。

1952年，我國苔蘚植物研究的奠基人陳邦杰教授對“苔”字進行考訂，認為我國古籍中“苔”字所代表的植物是隨著時代演變的。最初，“苔”字指代水生、纖柔的植物，隨后逐漸擴展到陸生的小型植物。隨著時間的推移，“苔”字所指代的植物范圍逐漸擴大，包括各類隱花植物，甚至還包括少數種子植物。

雖然《現代漢語詞典》將“青苔”解釋為陰濕地方生長的綠色苔蘚，但是在植物學的語境下，“青苔”一詞的指代范圍與陳邦杰所考訂的“苔”字相似，其囊括的植物種類已經超過了苔蘚植物的范疇。

元代黃公紹所編韻書《古今韻會舉要·灰韻》中記載：“莓，苔也。”在《辭源》《漢語大詞典》和《漢語大字典》中，“莓苔”被解釋為青苔或苔蘚。明代李瀚在《光孝寺訪唐佛》一詩中寫道：“一徑莓苔寒瑟瑟，千年燈火坐蕭蕭。”收錄于小學語文課本的古詩《小兒垂釣》大家更為熟悉：“蓬頭稚子學垂綸，側坐莓苔草映身。路人借問遙招手，怕得魚驚不應人。”清代學者李善蘭翻譯的《植物學》一書中的“無花之植物”部分使用“莓苔”一詞指代蘚類植物（大帽蘚），書中寫道：“莓苔之實，初生有帽，帽甚薄；帽落后，內又有蓋，如啟其蓋，見無胚子……”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中國的植物學家在學術領域普遍使用“苔蘚”一詞指代苔蘚植物，而未采用“莓苔”。

“青苔”“莓苔”和“水苔”并不是植物學上的專業名詞。在文學作品中，“青苔”和“莓苔”的意思基本相同，均可指現今植物學上的苔蘚植物。有時候，“青苔”和“莓苔”指代的范圍更大一些，會指代其他類似的植物。“水苔”是泥炭蘚屬植物作為園藝商品的統稱，是泥炭蘚的商品名。“水苔”是園藝領域從業者，尤其是蘭花繁育者比較熟悉的名稱。

在生活中，“藻苔”這一名詞并不常見。實際上，藻苔是一類珍稀蘚類植物，現在已經被列為國家二級保護野生植物。多數情況下，只有苔蘚植物研究者才會用到“藻苔”一詞。在研究的早期階段，苔蘚研究者認為藻苔是最原始的苔類植物，因此取名時以“苔”字結尾。然而，經過分子系統學研究，發現之前將藻苔歸為苔類并不準確，如今苔蘚研究者普遍支持將藻苔歸為蘚類。

“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一樹瓊花空有待，曉風看落滿青苔。”從眾多描繪苔蘚的古詩詞中可以看出，苔蘚植物頗受古代文人的關注和喜愛。在古代，一個“苔”字幾乎可以代表所有苔蘚植物，甚至包括其他與之相似的植物類群。如今，植物學家通過不同的名稱對這些植物進行了嚴格的區分，如苔蘚植物中的角苔類都帶有“角苔”兩個字，大多數的苔類帶有“苔”字，少數葉狀體苔類則未帶“苔”字。此外，藻類、地衣、種子植物中也會出現帶“苔”字的植物名稱。

盡管苔蘚植物貌不驚人，只是花園中永遠的“綠葉”角色，但它們具有頑強的生命力。只要有舞臺，苔蘚植物便會盡情生長、綻放，與其他生物類群共同譜寫大自然的和諧樂章。畢竟，“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

【責任編輯】張小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