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談玉露繁，心懷天下難
——論《鶴林玉露》的社會書寫

⊙張?zhí)煊睿蹆?nèi)蒙古師范大學，呼和浩特 010022］

一、《鶴林玉露》中的社會現(xiàn)實書寫

筆記的敘事抒情沒有矯揉造作，也沒有虛飾偽裝，均是目之所見，耳之所聞，身之所歷。①羅大經(jīng)也在 《鶴林玉露》甲編自序中說道：“余閑居無營，日與客清談鶴林之下，或欣然會心，或慨然興懷，輒令童子筆之。”②這透露出該書的寫作是面對社會現(xiàn)實時的因時而論、有感而發(fā)，其中確有不少關于社會現(xiàn)實方面的描寫。《鶴林玉露》中的社會現(xiàn)實書寫，共有下層百姓的困苦、統(tǒng)治階級的奢靡、社會道德的衰落、政治的黑暗腐朽和社會的動蕩不安五部分。

（一）下層百姓的困苦

《鶴林玉露》對社會現(xiàn)實方面的反映，表現(xiàn)最為突出的應當是下層百姓生活的困苦。當時的百姓要面對官府的重重盤剝，《鶴林玉露》論及百姓要繳納的賦稅有“頭子錢”“經(jīng)總錢”“丁錢”等，還有苗、鹽等實物。例如乙編卷一“經(jīng)總錢”條所記載的“經(jīng)總錢”，經(jīng)過多年發(fā)展，已經(jīng)益之又益，成為地方百姓生存的一大難事：

宣和中，大盜方臘擾浙中，王師討之。命陳亨伯以發(fā)運使經(jīng)制東南七路財賦。因建議如賣酒、鬻糟、商稅、牙稅與夫頭子錢、樓店錢，皆少增其數(shù)，別歷收系，謂之“經(jīng)制錢”。其后盧宗原頗附益之。至翁彥國為總制使，倣其法，又收贏焉，謂之“總制錢”。靖康之初，嘗詔罷之。軍興，議者再請施行，色目寖廣，視宣和有加焉。以迄于今，為州縣大患。③

除了官府的重稅，下層百姓還要面臨富戶的欺壓，淪為富戶家中的奴仆：

本富為上，末富次之，奸富為下。今之富者，大抵皆奸富也，而務本之農(nóng)，皆為仆妾于奸富之家矣。嗚呼，悲夫！④

最后的結果就是羅大經(jīng)在丙編卷六“方寸地”條說到的“有無立錐地者，亦有跨都兼邑者”。

（二）統(tǒng)治階級的奢靡

當下層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時，統(tǒng)治階級卻在肆意揮霍民脂民膏。他們建造豪華的宮殿，流連于歌舞嬉游之樂，過著奢靡的生活。《鶴林玉露》揭示統(tǒng)治階級生活奢靡角度最為巧妙的，是丙編卷六的“縷蔥絲”條：

有士夫于京師買一妾，自言是蔡太師府包子廚中人。一日，令其作包子，辭以不能。詰之曰：“既是包子廚中人，何為不能作包子？”對曰：“妾乃包子廚中縷蔥絲者也。”⑤

一個士大夫在京城買了一個小妾，小妾自稱是蔡京蔡太師府上包子廚中人。一天，士大夫讓這個小妾做包子，小妾做不出來。既然是包子廚中人，按照常理應該會做包子。然而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小妾只是在包子廚中縷蔥絲的。既有包子廚，便也應有水餃廚、面條廚；既有縷蔥絲者，便也應有切生姜者、剝蒜頭者。可想而知，如此專業(yè)化、精細化的分工，不知這蔡太師府上該有多少廚師、雜役。想必不僅是羅大經(jīng)會“慨然興懷”，一眾讀者也會被這奢靡的程度驚訝到。上流社會的腐敗墮落、奢淫糜爛，就通過這三言兩語暴露了出來。

（三）社會道德的衰落

在下層百姓生活困苦、統(tǒng)治階級荒淫無度的同時，社會風氣也悄然發(fā)生了變化，道德水平急劇下降。

作為知識分子的士人應該是社會中道德品質較高的群體，然而羅大經(jīng)卻借楊長孺之口道出這樣一番話：“士大夫清廉，便是七分人了。”果不其然，在道德衰敗的南宋中后期，連為官的士人也不能保有清廉的品性。在乙篇卷六“韓璜廉按”條，羅大經(jīng)講述了韓璜的“墮落史”。廣東提刑韓璜奉命調(diào)查王鈇的貪贓不法，沒想到卻被王鈇引誘上鉤：

王麾去伎樂，陰命諸娼淡妝，詐作姬侍，迎入后堂劇飲。酒半，妾于簾內(nèi)歌韓昔日所贈之詞，韓聞之心動，狂不自制，曰：“汝乃在此耶！”即欲見之，妾隔簾故邀其滿引，至再至三，終不肯出，韓心益急。妾曰：“司諫曩在妾家，最善舞，今日能為妾舞一曲，即當出也。”韓醉甚，不知所以，即索舞衫，涂抹粉墨，踉蹡而起。忽跌于地，王亟命索轎，諸娼扶掖而登，歸船昏然酣寢。五更酒醒，覺衣衫拘絆，索燭覽鏡，羞愧無以自容。⑥

內(nèi)心不堅定的韓璜最終被王鈇設計而無地自容，也沒能完成調(diào)查的使命。

如果說韓璜尚有羞愧之心，那么南宋后期世人的道德則已墮落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了。乙編卷一“妒婦喻”條記載了這樣一件事情：張九成在紹興做幕官，拒絕“供給錢”⑦；在館中向皇帝進獻書冊有功，卻不肯升職。張九成認為做幕官有俸祿足矣，哪里還用得著“供給”；進獻書冊已經(jīng)被皇帝賞賜，哪里還用得著升官，這些都是本分之事。但人們竟然認為張九成這樣做是沽名釣譽。對于這種道德風俗的敗壞，羅大經(jīng)進一步進行了分析和無情鞭撻：“世降俗薄，貪濁成風，反相與嗤笑廉者；諛佞成風，反相與嗤笑直者；軟熟成風，反相與嗤笑剛者；競進成風，反相與嗤笑恬退者；侈靡成風，反相與嗤笑儉約者；傲誕成風，反相與嗤笑謙默者。”⑧在他看來，社會風氣已經(jīng)墮落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

（四）政治的黑暗腐朽

黑暗腐朽的現(xiàn)實政治也是羅大經(jīng)經(jīng)常描寫的對象。在羅大經(jīng)筆下，現(xiàn)實政治的黑暗主要表現(xiàn)在三個方面：

其一，君子屢屢被小人誣陷，受到小人的迫害。秦檜當國時，就貶謫流放了一批直言勸諫的君子。《鶴林玉露》記載了許多因違逆秦檜遭到貶謫的賢臣，如張浚、胡銓、楊萬里等，更有剛正不阿、不委曲求全的低層次官吏受到壓制⑨，如甲篇·卷三“幸不幸”條中的王廷珪、甲篇·卷六“容南遷客”條中的高登等。羅大經(jīng)生活的南宋后期更是如此，當時比較有名的是“江湖詩禍”。乙篇·卷四“詩禍”條記載，因為詩作受到當國者的厭惡，劉克莊、敖陶孫、曾極等人被并行貶斥，其中曾極還死在了貶所。

其二，直言奉公者少，阿諛狼狽者多。丙編卷二“大字成犬”條，對受權貴指使、無是非之心的梁成大給予了尖銳的指斥。監(jiān)察御史梁成大為了迎合史彌遠，不遺余力地上書抨擊真德秀、魏了翁等正直之士。羅大經(jīng)認為：“今夫不肖之臺諫，受權貴之指呼，納豪富之賄賂，內(nèi)則翦天子之羽翼，外則奪百姓之父母，是有害于主也，吾意犬亦羞與為伍矣。”⑩羅大經(jīng)又指出：“近世以來，非無直言，或陽為矯激，或陰有附麗，亦未能純?nèi)蝗绻胖嬗芬印！彼J為，在八表同昏的南宋后期政壇，已經(jīng)沒有純?nèi)徽钡恼嬷G官了。

其三，當權者的權勢滔天。甲編卷二“進青魚”條記載了“進青魚”一事：秦檜的夫人經(jīng)常出入宮中，與顯仁太后閑談。一次，顯仁太后說到最近宮中的子魚?個頭太小，秦檜的夫人便應允道：“妾家有之，當以百尾進。”原來宰相秦檜權勢滔天，進獻子魚的官吏進獻給秦檜家的子魚竟然比皇宮的還大。“進青魚”事件的背景是南宋初年，無獨有偶，南宋后期也有這樣一個權臣。丙編卷二“辛卯火”條記載了這樣一件事情：“紹定辛卯臨安之火，比辛酉之火加五分之三，雖太廟亦不免，而史丞相府獨全。”?紹定四年，臨安發(fā)生大火，就連皇家的太廟也沒能幸免于難，然而唯獨史彌遠的丞相府得以保全。原來火災發(fā)生之時，負責救火的殿前將軍只救了丞相府，而沒有顧上救太廟。這個小故事反映出奸相史彌遠的權勢已遠超皇室。

（五）社會的動蕩不安

羅大經(jīng)主要生活于南宋后期，當時社會的動蕩不安在其筆下也有所反映。《鶴林玉露》中有數(shù)次叛亂場面的摹寫，如甲編卷二“廬州之變”中提到的淮西軍變，又如乙編卷三“白羊先生”中談及的歸正人陳應祥之亂。其中描寫最為充分的應屬甲編卷四“制置用武臣”條的李全之亂。

“制置用武臣”這篇文章一方面寫李全的囂張跋扈，及其對國家的危害：“有士人教之以依朝廷樣式造楮券，全從之，所造不勝計，持過江南市物，人莫能辨。其用頓饒，而江南之楮益賤，上下共以全為憂。”李全私造紙幣，對南宋的經(jīng)濟產(chǎn)生了一定的破壞，造成了江南地區(qū)的社會動蕩。另一方面，羅大經(jīng)并沒有僅僅停留在對反面人物李全的批評上，他還進一步指出，促成李全之亂的一個直接原因是南宋朝廷用人不當。羅大經(jīng)引用了時人喬行簡的一封書信：

至于文臣任邊事，固有反以觀察使授之者，如韓忠獻、范文正、陳堯咨是也。今若就加本等之官，以重制帥之選，初無不可，乃使之處非其地，遽易以清班，彼必修飾邊幅，強自標置，求以稱此。人心固未易服，恐反使人有輕視不平之心，此不可不慮也。?

結果正如喬行簡所料，南宋朝廷用人不當，選派文臣許國統(tǒng)帥李全的忠義軍。許國到山陽后，“偃然自大，受全庭參”，因而忠義軍全軍憤怒，囚而殺之。從羅大經(jīng)對李全發(fā)動叛亂的描寫可以看出，他既寫出了野心家的跋扈貪虐，也能找出朝廷方面的原因，對社會的動蕩不安進行了深度的思考。

二、《鶴林玉露》中的濟世安邦之道

從《鶴林玉露》中展現(xiàn)給人們的羅大經(jīng)這個理學家，不是長期以來縈繞在人們頭腦中的那副迂腐虛偽的面孔，而是一個清醒的憂國憂民的正直士大夫形象。?由于南宋后期下層百姓生活困苦、統(tǒng)治階級生活奢靡、社會道德衰落、政治黑暗腐朽、社會動蕩不安，所以羅大經(jīng)在書中提出了一些濟世之道，試圖以此療救業(yè)已漸衰的世道人心。

（一）讀書勤學

羅大經(jīng)非常看重讀書，他在《鶴林玉露》中屢次談到這個問題。在甲編卷五“讀書”條，羅大經(jīng)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問博士李先“天下何物最益人神智”，李先回答“莫若書”。甲編卷五“荊公見濂溪”條寫王安石少年時拜訪周敦頤，三次入門卻都被拒絕了。羅大經(jīng)認為，如果王安石當時能得到周敦頤的教誨，就能消除心中的偏見，推行新法時也不會那么嚴苛，社稷蒼生也就能有所依賴。乙編卷一的“論語”條寫到，當時有人說山東人所讀之書只有一部《論語》，趙普拜相后，宋太宗就此事詢問趙普，趙普回答說：“臣平生所知，誠不出此。昔以其半輔太祖定天下，今欲以其半輔陛下致太平。”?羅大經(jīng)把《論語》這部書提到了較高的位置，“半部論語治天下”的典故也由此而來。通過這幾個故事，羅大經(jīng)指出宋人讀書問題的種種，卻恰恰反映了他對讀書這一活動的關注和重視。?在他看來，讀書不僅能增長智慧，還能治理國家。

讀書時所需要的態(tài)度應該是“勤”。“勤學”在《鶴林玉露》中被多次提到，甲編卷一的“手寫九經(jīng)”和“前輩勤學”、甲編卷二的“夜績”、甲編卷三的“建茶”等條都有涉及。在“前輩勤學”中，羅大經(jīng)從側面描寫了兩位勤學的“前輩”——楊時和張九成。楊時的雙肘不離案長達三十年，以此表現(xiàn)出他的勤學。張九成則是在長達十四年的時間里，都立在窗下讀書，留在窗下石頭上的足跡至今猶存。在“手寫九經(jīng)”條，羅大經(jīng)寫到宋高宗“以萬乘之尊、萬機之繁，乃亦親灑宸翰，遍寫九經(jīng)。云章爛然，終始如一，自古帝王所未有也”。宋高宗還親手抄寫《漢光武紀》，羅大經(jīng)不禁贊嘆其“圣學之勤如此”。

（二）重義輕利

義，指道德原則、規(guī)范；利，指物質利益、欲求。?羅大經(jīng)反對只講功利，不講仁義。甲編卷三“利害”條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張登做尤溪縣令，與鄉(xiāng)老座談。張登問“利”字以何字對，鄉(xiāng)老皆曰“害”。然后羅大經(jīng)借張登之口，指出“人只知以‘利’對‘害’，便只管要尋利去；人人尋利，其間多少事！‘利’字，只當以‘義’字對”?。羅大經(jīng)認為以“利”治理國家，即使能得到一時之利，但終究會損害國家的長遠利益；如果人們只關心自身的利益，便走上了邪門歪道：“朝廷一有計較利害之心，便非王道。士大夫一有計較利害之心，便非儒學。”因此，羅大經(jīng)提倡仁義道德。

從重義輕利出發(fā)，羅大經(jīng)繼而倡導節(jié)儉。在他描寫的眾多人物中，就有很多人平時生活節(jié)儉，如楊萬里。羅大經(jīng)還在乙編卷五“儉約”條專門論述了節(jié)儉，他先是列舉了李若谷、蘇軾、張九成、鄭剛中等雖為官卻生活節(jié)儉之人，然后總結出節(jié)儉的四個益處：一是可以養(yǎng)德，二是可以養(yǎng)壽，三是可以養(yǎng)神，四是可以養(yǎng)氣。尤其是節(jié)儉可以使人不貪不淫，使人養(yǎng)成良好的品德，因而，羅大經(jīng)又從節(jié)儉出發(fā)論及清廉。《鶴林玉露》中所描寫的文士多具有清廉的品格，如楊萬里、朱熹等人。

（三）倫理道德建設

作為一個理學家，羅大經(jīng)最推崇的是儒家的倫理道德體系，他希望以此來規(guī)范人們的言行舉止，重振衰落的社會道德，這在《鶴林玉露》中有所體現(xiàn)。羅大經(jīng)在丙編卷五“陸氏義門”條花費了大量筆墨，為我們講述了陸氏義門，塑造了一個模范家族。首先是陸氏義門的管理制度：“一人最長者為家長，一家之事聽命焉。逐年選差子弟分任家事，或主田疇，或主租稅，或主出納，或主廚爨，或主賓客。”?其次是用飯制度：“家人計口打飯，自辦蔬肉，不合食。私房婢仆，各自供給，許以米附炊。每清曉，附炊之米交至掌廚爨者，置歷交收。飯熟，按歷給散。”再次是接待賓客制度：“賓至，則掌賓者先見之，然后白家長出見。款以五酌，但隨堂飯食，夜則卮酒杯羹，雖久留不厭。”最后是禮儀制度：“每晨興，家長率眾子弟致恭于祖禰祠堂，聚揖于廳，婦女道萬福于堂。暮，安置亦如之。子弟有過，家長會眾子弟，責而訓之。不改，則撻之；終不改，度不可容，則告于官，屏之遠方。”此外，陸九韶還編訂了一套訓詞，每天早上擊鼓三疊后由子弟一人歌唱，用以約束子弟們的言行舉止。由于陸氏義門的門風謹嚴，還受到了南宋朝廷的旌表。

三、結語

下層百姓的困苦、統(tǒng)治階級的奢靡、社會道德的衰落、政治的黑暗腐朽和社會的動蕩不安這五個方面，構成了《鶴林玉露》中主要的社會現(xiàn)實描寫，這與羅大經(jīng)生活的南宋后期的社會環(huán)境是相符的。面對污濁的社會，羅大經(jīng)進而給出建議，即讀書勤學、重義輕利、重視儒家立場的倫理道德建設。正所謂愛之深才會責之切，羅大經(jīng)對南宋社會的種種批評，是建立在對國家的極度忠誠之上的。羅大經(jīng)雖說是“清談玉露繁”，但他仍“心懷天下難”，將人間疾苦訴諸筆端。

①鄭憲春：《中國筆記文史》，湖南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14頁。

②③④⑤⑥⑧⑩?????〔宋〕羅大經(jīng)著，孫雪霄校點：《鶴林玉露》，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3頁，第80頁，第16頁，第203頁，第139頁，第78頁，第169頁，第164頁，第42頁，第81頁，第32頁，第196頁。

⑦“供給錢”是朝廷支撥給各級統(tǒng)兵官基本軍俸以外的職資，意在杜絕將帥擅差軍兵回易等以肥己。見王云裳：《宋代軍隊經(jīng)營活動中所涉及的法律刑名與懲治手段》，《浙江社會科學》2011年第7期。

⑨孫春霞：《〈鶴林玉露〉記人研究》，聊城大學碩士論文，2016年，第21頁。

?浙江沿海一帶對鯔魚的稱呼，色緇黑，肉嫩味鮮，粵人訛為子魚。見〔明〕李時珍：《本草綱目》，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1982年版，第243頁。

?袁道露：《羅大經(jīng)與宋士大夫的政治主體意識》，重慶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08年，第2頁。

?王文雅：《利欲與道義：〈鶴林玉露〉中的世風之議》，陜西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19年，第77頁。

?張立文：《朱熹大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2013年版，第23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