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婷婷 于璟 [湛江科技學院,廣東 湛江 524000]
所謂“銀發寫作”,是指60 歲以上老人進行文字書寫的現象。我們研究的“銀發寫作”群體的媒介形象,是人們對于大眾傳播媒介組織再現的“銀發寫作”群體認知信息的總和。通過在知網搜索主題詞發現,目前研究“銀發寫作”和“媒介形象”的文章數目為0,這一領域的研究空白無論是對“銀發寫作”群體的認知和態度,還是對老齡社會的多角度呈現都是不利的。因此,筆者試圖從媒介形象的視角勾勒“銀發寫作”群體的鏡像,以期描繪出新時代媒介視角下“銀發寫作”群體的全貌,為后續的“銀發寫作”研究奠定基礎。
我們對此話題的研究設計著重從研究方法、理論基礎、樣本選取、類目建構等方面著手,具體內容如下:
本研究采用內容分析法和文本分析法對媒介視角下的“銀發寫作”群體進行一定的定量和定性分析。
中國臺灣學者臧國仁的高中低三層次結構法是使用較多的新聞框架理論。臧國仁認為媒介所呈現的“現實”是對客觀現實中各種要素選擇、重組的結果,媒介所呈現的現實由媒介報道中的高、中、低層三個環節組成:高層次結構即宏觀層次,指報道議題的標題、導語、引語等;中層次結構為中觀層次,指報道議題的先前事件、主要事件、事件歷史、結果、評估、影響和歸因等;低層次結構即微觀層次,指文本中字、詞、句與修辭手法等。本文依據該理論,分別從宏觀的議題框架、中觀的敘事框架、微觀的表達框架三個層面,展開對媒介文本的研究。
我們選取的媒介文本來源于四大門戶網站和四大官方網站,四大門戶網站分別是騰訊、搜狐、網易、新浪,四大官方網站分別是中國新聞網、人民網、光明網、央視網。為了保持研究的一致性,媒介內容僅限定文字文本,不包括視頻新聞、圖片新聞等。研究的具體時間段界定為2013 年1 月1 日—2022 年7 月16 日。
通過輸入關鍵詞搜索,我們發現搜索結果中包含許多與老人寫作無關的條目,剔除無關信息和重復信息后,最終符合要求的媒介文本為48 條,其中騰訊網15 條,搜狐網20 條,網易3 條,新浪3 條,中國新聞網3 條,人民網2 條,光明網2 條,央視網0 條。
根據研究問題和研究目的,我們將從以下幾方面進行類目的建構:
1.媒介報道的時間和篇數:以2013 年到2022 年的每一年作為一個單獨的研究時間段;
2.新聞主角的性別:男,女,未提及;
3.新聞主角的年齡:60-69 歲,70-79 歲,80-89 歲,90 歲以上,未提及;
4.新聞主角所屬區域:城鎮,農村,未提及;
5.媒介的議題框架
(1)主要議題:從標題上看新聞報道的主要話題。
(2)報道主體:個人還是群體;主體的個人特征。
6.媒介的敘事框架:按照臧國仁的新聞框架理論,中層次結構為中觀層次,指報道議題的先前事件、主要事件、事件歷史、結果、評估、影響和歸因等,而這些要素又可以重新整合成新的要素。①主要事件:是指新聞報道的主要內容;②原因背景:指先前事件、歷史、歸因;③結果影響:結果、影響;④評估:即媒體工作者或相關專家、管理人員對主要事件的分析與評價。
7.媒介的表達框架:主要從語句表達的角度探討報道傾向,包括正面、負面、中立。
通過對所有媒介文本的內容分析,我們從“銀發寫作”群體的相關屬性和新聞框架理論的宏觀、中觀、微觀角度描繪出“銀發寫作”群體的媒介形象。
媒介關于“銀發寫作”的報道,從2013 年到2022 年近十年的總數僅為48 篇,平均每年不足5 篇;從信息來源看,門戶網站是主要報道陣地,報道數量占統計總數的85%,官方網站的報道僅為15%。可見,在新時代和老齡化雙重背景下,媒介對“銀發寫作”的關注度不但沒有提升,反而非常欠缺,官方媒體對銀發寫作的重視程度很不夠。
媒介現實中“銀發寫作”群體的年齡集中在70-79 歲、80-89 歲,這兩個年齡段的寫作人數分別占據樣本總量的40%和56%;而60-69 歲和90 歲以上寫作的老人總數不足5%。這從側面反映出我國老年群體日趨健康、長壽的現狀。但是媒介對銀發寫作群體的報道,在年齡方面的分布不均衡非常突出。
媒介報道的議題比較突出地體現在銀發寫作的狀態和成果上,寫作的狀態包括寫作的具體場景,比如病房里的寫作者、在灶臺邊寫作、扎根農村寫作60載、勤勉寫作、中風4 次堅持寫作、不懼帕金森病堅持寫作、筆耕不輟、筆耕不止、堅持寫作50 載等等,這一類的描述在標題中出現的頻率很高,48 篇文本中有30 篇聚焦于寫作狀態,占比達到60%;緊接著是寫作成果,占比為48%。這部分的議題主要描述為:完成的作品名稱、創作了多少首詩歌或劇本等、寫了多少萬字。其次關注的重點依次是內容、動機、評價。
媒介對報道狀態和報道成果的關注度高度一致,反映出媒體在新聞選擇時的觀念具有某種程度的一致性。記者的新聞選擇和價值判斷是新聞采寫最重要的環節,它決定了新聞作品的原貌和質量,影響著受眾對新聞事實的認識。銀發寫作的群體是老年人,傳統觀念認為老年人是需要被照顧、被幫扶的對象。而銀發寫作群體的出現打破了這種觀念,自然是被媒介爭先報道的內容。
“銀發寫作”報道中的所有新聞主角均為個體,而關于群體寫作的報道數量則為0。這反映出新時代的銀發寫作多為個人層面的寫作,很少涉及群體創作。
通過對所有樣本敘事要素的分析發現,含有1-2個要素的文本占據52%,包含全部4 個要素的僅占2%。可見,對于銀發寫作的報道至少有一半是要素不全的報道,或者對于原因沒有深入挖掘,或者沒有評價。媒介文本報道的要素較少,不利于受眾對事件的全面把握。
我們主要通過媒介的報道傾向研究媒介的表達框架。通過對媒介的報道性別、年齡、媒介的議題、媒介的敘事框架、媒介的表達框架等方面進行分析,發現媒介報道的“銀發寫作”基本都屬于正面報道,歌頌老人們在寫作過程中呈現的種種精神和品質;媒介的正面報道傾向會塑造大眾對“銀發寫作”的積極認知,這一點是值得肯定的。而中立的報道屬于“文不符題”,標題是老人寫作,而內容重點并非是老人寫作,這對媒介口碑和品牌的構建是不利的。
我國老年保障需求在實現“老有所養、老有所醫”的基礎上,將轉向“老有所樂、老有所為”,這正成為老年人健康生活和生命質量提高的重要組成部分,而“銀發寫作”作為滿足老年人精神追求,彰顯老年價值的重要方式,正日益凸顯出其獨特價值。
本文對所有搜索到的媒介文本進行一定的定量和定性分析后,總結出“銀發寫作”群體的客觀形象:“銀發寫作”群體的主力為男性,年齡集中在70—89 歲,屬于高齡寫作;他們多生活在城鎮,學歷有高有低,職業廣泛;他們的寫作動機多樣,或是為了傳承當地的文化,或是為了歌頌家國,或是為了圓自己的文學夢……他們不懼年老體衰、病痛折磨,筆耕不輟,成果豐碩。在他們身上集中體現了以下精神:
1.熱愛文學,至死不渝
無論是身體康健還是體弱多病,無論是生活小康還是窮困潦倒,無論是退休干部還是鄉村老嫗,“銀發寫作”群體都有共同的愛好文學興趣,文學是他們的信仰,陪伴他們從始至終。在《南陽老人張明禮的寫作路:莫疑夢難圓 花開自有時》中,72 歲的張明禮自幼熱愛寫作,一直懷抱著當作家的夢想,工作后也從未停止寫作的腳步,尤其是在患病后,更是堅持寫作不停歇,用他的話說,“活著一天就要寫作一天,不能在追逐寫作夢想的路上留下遺憾”。《點贊!常寧這位七旬老人用10 年時間完成書稿100 余萬字》中的“古稀寓言作家”彭福生,上小學時文學夢就扎根于心,業務時間酷愛文學,退休后又如饑似渴地學習各種文章體裁,為多出精品力作,寫作起來不分晝夜。他說:“只要我還寫得動,就會一直堅持下去。”《23年180 萬字 原州區八旬老人的“書香生活”》中的主人公劉平,孩提時代生活困難,但是寧愿挨餓也要掙錢買書、看書。讀書的日子讓他覺得“樂不可支”,對書的熱愛一直延續到老年,并動筆成書,已出版發行180 萬字。
2.愛國愛家,感恩生活
銀發老人們是伴隨著共和國成長的一代人,他們從貧窮苦難中走來,目睹祖國的內憂外患,將報效祖國的雄心壯志傾注于平凡的崗位上,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他們的辛勤付出推動著祖國日新月異的發展。對黨和家鄉的愛是他們寫作的起點和終點。《光榮在黨50 年初心不改!耄耋老人書寫平潭革命史演義》中的88 歲老人徐興祿,是一名有50 年黨齡的老黨員,他創作的故事弘揚了革命先烈的斗爭精神,他說:“回首走過的路,是黨教育了我,我所取得的進步和成績離不開黨的陽光哺育。”“這本書是中國共產黨成立100 周年,送給黨的一份禮物。”在《古稀老人嘔心瀝血 自費編印志譜史話》中,孫厚德老人是一名老黨員,他編撰志譜史話,是為了讓紅色基因,薪火相傳。孫厚德老人說:“我要用我的愛好所長為社會做貢獻,為家鄉做貢獻,為子孫留些筆墨,讓他們永遠牢記,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在《揚州耄耋老人創作百余歌曲頌黨恩》中,主人公薛照熙創作的約半數以上的歌曲和黨、祖國及揚州有關,創作的原因是“歌頌黨,歌頌揚州”,銀發老人受黨幫助,就要報答黨的恩情。
3.熱心公益,無私奉獻
老人們除了寫作,也醉心于公益事業,在媒介報道的銀發寫作群體中,老人們幫助他人、奉獻社會的例子也有不少。《跟著〈洛陽晚報〉學寫作,洛陽73歲老人出版20 多萬字自傳》中的主角趙正用老人,通過寫作賺取了第一筆稿費,她用這筆稿費開啟了公益之路。此后,每次從晚報上看到有需要幫助的人,老人都會伸出援手,她還成立了志愿者服務隊,多次走進養老院、福利院進行公益演出,還給偏遠山區的孩子們捐獻衣物、棉被等,傳遞愛與溫情。在《商南一退休老人堅持發揮特長,搶救撰寫商南民歌》的報道中,商南人曹德有退休后加入商南縣文化志愿服務隊,撰寫商南民歌,搶救家鄉的非遺文化,還義務參加文化惠民活動。他說:“我的一點特長能為群眾辦點實事、為社會做點貢獻,就是忙點累點,也心甘情愿。”而《熱愛文藝 樂于奉獻 這位老人在創作中展現生命精彩》中的主人公程禎鼎被稱為創作達人,從鐵路系統退休后,他牽頭組建了老年人歌詠隊和“詩韻人家”詩社,還創作了不少劇本,為社區編排各類弘揚正能量的文藝節目,他說:“我覺得能為人民做些事情是我最大的榮幸。”在《揚州耄耋老人創作百余歌曲頌黨恩》中,主人公在感念黨恩的同時,積極參加公益活動,被稱為“公益達人” 。
4.飽經磨難,堅強樂觀
媒介報道中,有些老人一生經歷了很多磨難,但是這些磨難并沒有打敗他們,反而成了他們生命的滋養,他們積極面對,樂觀向上的精神讓人動容。《76歲老人的“月亮與六便士”》中的魯錦榮是村里的公廁管理員,也是一名修鞋匠,同時也是紹興市作家協會會員。他自幼家境貧寒,體弱多病,因無錢醫治而疾病纏身,工作上經歷兩次下崗。但是老人不怨天尤人,不自暴自棄,能找到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得之淡然失之坦然,最終生活平穩,光景越來越好。《瀏陽老人不懼帕金森病堅持寫作 外甥女成“專職代筆”》《耄耋老人4 次中風仍堅持寫作 手寫2 萬字書稿》以及《病房里的寫字者:蘇州90 歲老人癡解〈紅樓夢〉,寫就70 萬字小說》,這些報道都是從老人的身體狀況入手,介紹老人身患疾病,但是與病魔頑強抗爭,堅強樂觀面對,最終一邊生病一邊寫作,把靈魂寄寓在寫作的世界里,活出了幾分自在與詩意。
5.頑強拼搏,自強不息
并非所有寫作的老人都有較高學歷,媒介報道中不少寫作者的學歷很低,他們有的僅讀過幾年小學,有的甚至是文盲。但是,因為愛鉆研,肯下苦功,又有水滴石穿的韌勁,最終不僅能夠寫作,還取得了不俗的成績。《慶云八旬老人三年寫作八萬余字 創作紀實小說〈英烈〉緬懷英雄》中的王振明老人,只有小學文化,一個放大鏡、一本《新華字典》是寫作離不開的兩個工具,他借助放大鏡,遇到不認識的字就查字典,3 年間更是翻爛了兩本字典。《八旬老人20年出版7 本專著創作100 部劇本》中的主人公滑銀生退休后開始鉆研古體詩,還將創作領域向元曲、漢賦、童話等領域拓展,每拓展一個領域,他幾乎都要從頭學起。詩詞歌賦之類的書籍,買了數百本。他隨時學習、隨時觀察、隨時創作,為寫作經常熬夜到很晚。《大有作為!永康一八旬老人寫作、編書筆耕不輟》中的主人翁退休后則開始學習使用電腦,在網上寫文章;還開設了自己的公眾號,設置了不同的專欄,是與時俱進融入新媒體的典范。
通過以上多維度與多角度的分析,可以發現媒介在建構“銀發寫作”群體形象時存在著官方媒體重視程度不夠,整體報道數量不足,報道視角單一,寫作者性別、年齡比例嚴重失衡等問題。針對以上問題,媒介應調整報道策略,緊跟社會發展趨勢,充分發揮媒體的重要作用,加強“銀發寫作”群體的報道,弘揚老年人“退休不退場”的積極的社會參與精神,樹立老年群體高質量生活的樣板,為構建積極老齡化社會貢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