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賦》解讀與誦讀"/>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王正 [臺州學院,浙江 臺州 318000]
蘇軾的《赤壁賦》,是一篇意境深遠、文辭精美的經典散文,而且“特別宜于誦讀,極富聲韻之美”①。
適合誦讀的聲韻之美,在第一節中就有充分體現。文中既有“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白露//橫江,水光//接天”這樣的四字句,節奏齊整,語音清朗,平仄相間,以平聲收束,表現出赤壁月夜涼風習習、月光如水的寧靜美好;又有駢文對偶的句式,“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其中“茫然”和“登仙”押韻,語音輕柔化,以傳達水面空闊的邈遠和感覺的飄然欲仙。本文屬于文賦,帶有句式參差的散文化特點,所以第一句四四結構之后,跟著就是一個散句,以極為簡練的筆墨,點明了游赤壁的時間和地點。本節還運用了幾個典故,“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一說是曹操《短歌行》,一說是《詩經·陳風·月出》“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光美人,勾起我們悠然的懷想與遐思。“月出于東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間”,是月光云影的移動,帶來澄澈流動之美。“水”和“月”的純美意象,也為本文后面的人生之思提供了物象的依憑。“一葦”,《詩經·衛風·河廣》有“誰謂河廣,一葦航之”的句子,指一葉扁舟。“縱”與“凌”動詞對舉,一個是放開來任憑其所往,一個是超越其上融入江海,兩個動態意象所傳遞的,是一種隨意飄蕩的自由飄逸感,又是一種在天地之間、在江海之上體驗浩瀚遼闊的宇宙蒼茫感。所以這些句子特別有空靈渺遠的意境。“馮虛御風”出自《莊子》中的典故,列子“御風而行,泠然善也”,泠然,就是輕盈靈動,逍遙自在。“羽化而登仙”,是道教修煉到高深之時所達到的蟬蛻于塵埃和生出羽毛白日飛升的境界。“浩浩乎”與“飄飄乎”,是形容人生之境的恢宏與悠然,誦讀時語調應該飛揚灑脫。文中境界如花瓣逐層綻放,由清風、水波的情景引出誦詩活動,由誦明月詩帶出月色升空,由月色鋪寫江海蒼茫,再由月光、江水烘托出超然物外的心境之樂,整個基調曠達、深沉、悠遠。
第二節是歌樂引發的情緒變化。第一句話承接上文的超然之樂,主客“飲酒樂甚”,甚至是叩擊船舷打著節拍,“扣舷而歌之”。在這里,蘇軾以靈動的文筆,穿插進一段帶有“兮”字的類似于楚辭的句式:“桂棹兮蘭槳,擊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同時,配合楚辭式的寫法,用了楚辭的典故,即《九歌·湘君》中的“桂櫂兮蘭枻,斫冰兮擊雪”。“櫂”與“棹”,音同義通,“枻”也是“槳”的意思。桂木做的長棹,木蘭做的短槳,能使用這么美好的劃船工具,可見乘客都是風雅之士。“空明”是上下月光澄澈晶瑩,“流光”是波光粼粼,月光照在水面上,隨波光而蕩漾。“渺渺”是悠遠的心緒,并非在世俗塵雜中那種凡人庸瑣的愁懷,而是對遙遠事物、雅致事物的懷思和向往。楚辭中的香草美人,往往不是實指,不能坐實于某個美女,也未必特指某位“圣君賢王”,而是泛指對理想事物、理想人物的美好懷思與向往。“天一方”極言其遙遠,可望而不可即。我們聯想到《蒹葭》中“在水一方”的心情,同樣是一種懷思、向往的情調,構成了一種惆悵的意境。所以,“望美人兮天一方”的惆悵,就自然地引出了下文簫聲的凄清哀怨,文章銜接得非常自然。歌詞中的押韻是開音節的清亮悠揚的“槳”“光”“方”,而下文描述洞簫樂聲,押韻的都是閉音節的斂抑低沉的“嗚”“慕”“訴”“婦”,暗示本文情調的變化移動。吹洞簫者,據考證,是四川綿竹五都山道士楊士昌。楊道士也是一個灑脫之人,“萬里隨身只兩膝”,“一葉扁舟任飄忽”。(蘇軾《次孔毅父韻》)而且不管是沿流還是溯流(象征人生之順境、逆境),都覺得不惡,都覺得是佳境,頗似蘇軾放曠之性情。因此,大家認為蘇軾兩次游赤壁,都與楊道士同行。“倚歌而和之”,“倚”在這里不作倚靠解,而是伴隨的意思,依著歌曲的調子而伴奏。“洞簫入手輕且哀”,表明簫聲之凄清哀切。文中用“嗚嗚然”這一擬聲詞去仿擬簫聲,誦讀時應當輕虛化。接著,作者為了渲染簫聲之動人魅力,連續用了四個四字句和五個“如”字,“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余音裊裊,不絕如縷”,誦讀時要沉郁緩慢、抑揚頓挫。而且簫聲還有感動萬物之藝術效果,“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嫠婦”即寡婦。據葉嘉瑩考證,音樂之感動萬物,早有記載。《列子·湯問》有“瓠巴鼓琴,鳥舞魚躍”之說,“瓠巴”是古代善于彈奏琴瑟的一個人。《荀子·勸學》也有“瓠巴鼓瑟,而沉魚出聽;伯牙鼓琴,而六馬仰秣”的精彩描寫,“仰秣”是指馬停止吃草而抬頭傾聽。這些說法都是為了突出音樂具有特殊的感染力。
凄切的簫聲不僅感動了“幽壑之潛蛟”和“孤舟之嫠婦”,也深深打動了“我”。愀然,便是悚然動容,聽到憂傷的音樂,連臉色都改變了。“正襟危坐”是整理衣襟,端正而坐,說明完全被悲涼的簫聲所感染,連坐姿都調整為莊嚴肅穆。下文借主客問答抒發自己對人生短促的感慨。客人的回答有兩個大的層次,以“而今安在哉”為界,一是關于曹操“英雄歷史”的風流云散;二是感慨自己平淡生活的朝生暮死。曹操的英雄氣概,文中連續用了三個問句,波疊浪涌,語調如潮漲而不斷升起,氣勢漸趨宏大。問句前都有四字句式,頓挫沉雄,典雅舒展。第一句前面的“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是曹操《短歌行》里的句子,在行文中與上下文的“月”絲絲入扣,而且“烏鵲南飛”“何枝可依”的意象又彰顯了曹操廣攬人才、逐鹿天下的雄心。“此非曹孟德之詩乎”這第一問,就對曹操之功業能否長存提出了質疑。第二問之前,將四字句式擴充為四句,“西望夏口,東望武昌”,言其地處要沖,“山川相繆,郁乎蒼蒼”,高山與長江相互繚繞,草木青翠,山色如畫,寫出了山勢險峻,景色優美,而且還蘊含著山川綿延起伏、歷史煙云遠去的蒼茫感。“西望”和“東望”相配,“武昌”和“蒼蒼”押韻,又平添了音韻的美感,如環佩相扣,有一種余音繚繞感。這個四字句式顯示的是地形相接,語氣相貫。第二問“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切入“火燒赤壁”的鏖戰場景,并蘊含著“遺跡何存”的歷史追問。第三問之前,四字句雖然也是四句,但前面又增添了新的句式,“方其破荊州,下江陵,順流而東也”,顯示曹操當年勢如破竹的進軍氣概,而且“破荊州,下江陵”的三字句式,也使結構為之一變,語速稍快,節奏更為緊湊。“舳艫千里,旌旗蔽空,釃酒臨江,橫槊賦詩”,這個四字句分為前后兩段,前面兩句是極言曹操軍事實力雄厚、氣勢宏大,后面兩句是形容曹操舉重若輕、優雅鎮定。蘇軾在“文賦”中吸收了“辭賦”文采精美的特點,又有了自己的創新。在這四句中,可以看出有辭賦“鋪陳排比”的影子,但又克服了辭賦冗長煩瑣的弊病,變為高度濃縮、簡潔精致。“釃酒”的“釃”,原指把酒上面的糟粕濾去,這里是斟酒之意。“槊”,“矛長丈八尺為槊”,是古代馬上作戰的一種大型兵器。唐朝元稹在杜甫的墓志銘里說:“曹氏父子鞍馬間為文,往往橫槊賦詩。”他們戎馬生涯,常常手里還拿著長長的槊就作起詩來,這是形容當年曹氏父子的詩情雅致和豪邁氣概。這四句四字句式,誦讀時要體現雄壯的氣勢。“固一世之雄也”,這是對前面四句曹操豪情壯志的小結。“固”是本來的意思,當年的曹操,本來也可算是一代了不起的英雄。第三問“而今安在哉”,“而今”是一個語意的轉折,從夸飾英雄折向人生慨嘆,誦讀時語速放慢,停頓延長,令人深思。“安在哉”,像曹操有如此功業、如此氣概的英雄,又到哪里去了呢?可見人生短促無常。誦讀時語氣輕虛化,令人沉痛唏噓惆悵。
客人回答的第二層次,是對自己身世的感懷憂嘆。像曹操這樣的一代英雄都不復存在了,何況“我”和你這樣渺小平淡的人物呢?在今天看來,蘇軾當然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但他在文中之所以這樣說,倒也不是故意將自己卑微化,一是當時屬于貶謫期的特定心情,二是借此抒發自己對人生的深刻感悟。“侶魚蝦而友麋鹿”是形容漁樵樸素自然的生活方式,“匏尊”是剖開葫蘆當酒杯,表明生活方式粗樸。下面是一連串的六字句式,且大部分是對偶的駢文,誦讀時也可以分成兩個部分處理。“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是個名句。如果就時間的維度而言,在這無窮盡的宇宙之中,人生短促的幾十年,那真是非常短暫的,何異于朝生暮死的小小蜉蝣呢?從時間上來說,生命如此短促;就空間的維度而言,人在浩瀚的宇宙之中,真如“滄海一粟”般渺小。“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我們的生命如此短暫,真是讓人羨慕長江的流水可以永遠無窮無盡地流著。到這里是一個部分,宇宙無限而人生有限。下面四句應該另起一部分。“挾飛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長終”,這里的“挾”可以理解為與神仙牽手而行,“抱明月”是和明月一起終老。“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于悲風”,“驟得”是迅速、很快得到的意思,這顯然是不現實的,所以只能將惆悵的心緒寄托于悲涼的秋風。誦讀時語調憂傷沉緩,讀出如泣如訴之感。連續的六字句式,停連、節奏也可以靈動變化,譬如“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于——悲風”,句式結構錯落有致,盡顯沉思之落寞悠長之感。
第四節“曲終奏雅”,是“蘇子”用自己的話安慰客人,并引發對天地之道和人生真諦的探索與感悟。“客亦知夫水與月乎?”在本文中,“水”“月”意象一直貫穿始終,它們既是赤壁美景,同時又是觸發人生感悟之緣起。“逝者如斯”出自《論語·子罕》“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流水一去不復返,但反過來看,又“未嘗往”,又不曾真正地流過去、消失掉,像長江之水,從古至今奔流不息,仿佛是“循環水”。所以,宇宙萬物的表象,雖然時時刻刻都在改變,可是其本體未動。流水如此,明月同樣如此。“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月亮的陰晴圓缺,也“如彼”一樣變化不停,但從沒有消減或增加。
接下來,蘇軾對這樣的感悟做了一個總結:“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對于宇宙萬物,從它時時刻刻不停地改變這一面來看的話,“曾不能以一瞬”,一眨眼的工夫也不可能停止不變。要是從另一面來看,“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如果我們從宇宙從未改變的一方面來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那么,我們身外宇宙之間的萬物與我們自己都是無窮無盡的。流水“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葉嘉瑩說,如果把宇宙之間不斷不停止的生命也比作一個生命河流的話,那么這個生命之流也是“未嘗往也”②。世間萬物有生也有死,個體生命有始必有終,然而整個生命之流是不會改變的。人類的生命繁衍延續,文化的經典永遠流傳。所以,如果從宇宙不變的一方面來看,萬物與“我”都是無窮盡的,那又何須羨慕長江的水流無盡呢?
《赤壁賦》里的哲學內涵,基本上是道家思想。一是因為前文多采用“御風而行”“羽化登仙”等道家典故;二是同行之人又是道士楊士昌;三是《后赤壁賦》結尾有道士化鶴的神來之筆可以佐證;四就是“物與我皆無盡”這句話,與莊子《齊物論》“萬物與我為一”的表述句式相近,意蘊相通。
蘇軾喜歡讀《莊子》,覺得與自己的性情特別投合,《宋史》載蘇軾曾經感嘆:“吾昔有見,口未能言;今見是書,得吾心矣。”在莊子看來,人的死亡,并非本質性的耗盡和消亡,而是一種“物化”,對自然之“物”的回歸。《莊子·天道》說:“知天樂者,其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懂得快樂最高境界的人,是活著的時候“照天而行”,循道而生,順應自然宇宙的大化流行;死了之后,就回到自然的物態中,回到物物之間的遷流轉化中。“鯤”和“鵬”可以轉化(《逍遙游》),“莊生”和“蝴蝶”可以互化(《齊物論》),“道士”和“白鶴”也可以羽化(蘇軾《后赤壁賦》)。那么,死亡也不過是換一種自然之“物”而生。生與死,只不過是大自然春夏秋冬周而復始的一次循環。甚至于,人若在死亡之前,就能夠超前地“向死而生”,放下人生的負累,回歸本真的存在,從而突破生命和心靈境域的局限,超越時空限制而獲得最大的精神自由,像藐姑射山上的真人、神人,自覺地“物化”“自然化”,與萬物會通為一,復歸于混沌質樸的道體,就能夠返老還青,“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與萬物同春。這就是“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的本義,也是《赤壁賦》“物與我皆無盡也”的含義所在。
《赤壁賦》這部分的句式很有特點,水月之問后,是兩兩相對的議論句式,“而未嘗往也”“而卒莫消長也”,語氣一致;自“變者”觀之,自“不變者”觀之,語義相對。三個“也”兩個“乎”的語氣詞,兩個“自”兩個“則”的關聯詞,落音清晰,讀出其中理性邏輯的層次和沉思追尋的深度,語氣自信,從容不迫,舒緩自如。
蘇軾接著談到自己的第二個看法:“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茍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這句話在誦讀時,應該帶有一點義正詞嚴的浩然正氣。在天地之間,萬物各有它的主人。就是說,某一個物件應該歸哪一個人所得到,所擁有,那是有定數的,這就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假如不是“我”應該得到的,雖然是一絲一毫微不足道的東西,“我”也不要過分地去得到它、占有它。我們應該有“樂天知命”的心態,不要去刻意強求。“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唯有大自然的聲色風景,才可以無窮無盡地欣賞享受。“惟”字在這里是一個轉折,上文說非己所有“雖一毫而莫取”,而下文卻說“取之無禁,用之不竭”,這個“惟”字就是從“莫取”轉向“可取”的一個過渡詞。這幾句話寫得很美,將議論“意象化”了,因為境界清雅而成為傳世名句,而且“清風”“明月”還成為后人笑傲山林的精神原型。句式全部用對偶的駢文構成,“六六”和“四四”相配,句型整飭,結構稍有變化,尾韻平仄相間。誦讀時語調歡暢輕揚,節奏疏密有致,音節拓開拉長,氣息舒緩,收束有力,開頭兩句舒展,中間兩句平穩,“取之無禁”稍快,“用之不竭”沉緩,有一種古韻悠然的味道。
生態學中有“空”與“滿”的對應范疇,當生態資源豐富,共享空間開闊之時,就是“空”的世界;當生態資源貧乏,共享空間狹窄,就是“滿”的世界。人類的占有欲望過強,消費過度,就會把一個空明、唯美的世界變成一個逼仄、擠壓的世界。就像山中之花,如果人人畫地為牢,或搬至家中,占為己有,可以觀賞的山花就會越來越少,而如果“一毫莫取”,那么年年花謝花開,可供無窮嘆賞。像這些美好的東西,都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造物者”,《莊子·大宗師》注解為:“造化萬物,故曰造物。”在莊子那里,“造物者”“造化者”,就是生成天下萬物的自然之“道”。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就是造物者給我們的無盡寶藏。“藏”,應念zàng。這個“無盡藏”就指無窮盡的功德包含其中,叫作“藏”,引申為寶藏、藏有寶物的地方。人們習慣于從功利實用的角度追求人世間的有限“寶藏”,于是對那微末的、渺小的物質上的東西,譬如名利祿位,患得患失,這樣即使獲得也終將耗盡、用完。千秋功業,隨著時間流逝,也會黯淡,“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而如果從藝術審美的角度追求大自然的無限寶藏,千里江山,是永遠寫不完、畫不盡的。正是以這樣一個角度看世界,蘇軾說“清風明月”所代表的無限美好是大自然恩賜給我們的無窮寶藏,我們完全可以盡情地享受,這里誦讀的語氣應該從容坦蕩。
在這樣一種美好的境界與氛圍中,“客”的表情是“喜”而“笑”,“我”的一番話“消解”了他的人生苦惱。其實,文中的主客對答只是“賦”的一種文體表達方式,對答之詞,實為蘇軾在和另一個自己對話,是蘇軾自己的思想沖突。因此,“喜”而“笑”,也意味著蘇軾本人的心靈解脫和人生開悟。最后一節,前面四字句,后面七字句,結構錯落,“舟中”和“既白”也不對稱,特別符合蘇軾曠達脫略的風格,而且不顯得呆板,反而有靈動之美。誦讀時語氣復歸平靜,“乎”“之”等語助詞的音節適當延長,顯得節奏舒緩從容。“更酌”即重新開宴。“肴核”用典,《詩經·小雅·賓之初筵》說“籩豆有楚,肴核維旅”,肴核分別指魚肉和水果。“相與枕藉”是互相靠著枕著,“既白”指天亮。“不知東方之既白”是心境放開之后,無所牽慮的自然醒。
貶謫黃州,是蘇軾人生的轉折期,也是他文學創作的黃金期。他在此“觸處生春”,發表了多篇代表作,找到了最能實現人生價值的載體,也遇見了一生中最美的自己,那個最能充分發揮潛能、也最能盡情施展才情的自己。雖然后來他曾被召回朝廷重用,但不久后又被貶黜惠州和海南,幾經浮沉,但黃州打下的精神底色,足慰平生。后現代文學理論中有一種“離散”(diaspora)文學觀,認為被放逐的人生方式,意味著從政治中心游向社會邊緣,這種被“錯置”和“疏離”的生存境遇,能夠將被焦慮和負罪感所困擾的人,轉變成一個能體現存在真實性的“孤獨個體”,使“孤獨”升華為一種超越世俗規范、具有崇高沖動的美學原則。蘇軾棲居黃州也是如此,他完成了從現實人生到藝術人生的重大轉變。
①王水照:《蘇軾研究》,中華書局2015年版,第273頁。
② 葉嘉瑩:《蘇軾〈前赤壁賦〉講錄》(第八講),李東賓整理,《文史知識》2015 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