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識萸菊話重陽

◎ 楊 雪 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奎屯中醫院中醫師

新疆生產建設兵團中醫藥學會成員

金秋九月初九，是中國重要的傳統節日——重陽節，自古民間就有在這一天佩戴茱萸、登高祈福、飲菊花茶、祭祀祖先、關愛老人等風俗。重陽養生，是老生常談的問題，比如佩戴茱萸和飲菊花茶就既是風俗，又是養生方式。在傳統醫學中，常用的茱萸有吳茱萸和山茱萸，而常用于泡茶的菊花也有杭菊花和野菊花，它們在性味和功效上皆有差異，需要對證使用。今天我們來談一談它們的區別，重新認識它們，從而正確使用它們進行保健。

吳茱萸與山茱萸

1.吳茱萸

吳茱萸始載于《神農本草經》，為蕓香科植物，羽狀復葉對生，長橢圓形或卵狀橢圓形，枝葉均被柔毛，果實為紫紅色，呈簇狀，有粗大腺點，每果含種子一粒。吳茱萸主入肝經，其味辛，通俗來說就是具有比較濃烈的氣味，一般中藥中具有芳香性質的，都有一定祛濕化濁、祛疫避穢的作用；其性熱，按照中藥學分類歸屬溫里藥，主治寒性病證，如頭部受寒導致的頭痛，以頭頂部疼痛較為明顯，這里是足厥陰肝經循行的部位，而吳茱萸擅長溫散厥陰之寒，是治寒凝肝脈多種疼痛的重要藥物。

晉代周處《風土記》中有“九月九日折茱萸以插頭，避除惡氣，以御初寒”的記載，農歷九月已是深秋，氣候中帶著寒冷，雖秋高氣爽，但外出登高山巔氣溫更低，而此時大部分人還沒有嚴防寒冷的意識，登山、運動出汗后寒涼之邪容易侵襲人體。結合上述吳茱萸的性味特點和功效主治，重陽節佩戴的茱萸應為吳茱萸，取其辛熱發散寒邪的作用。然而吳茱萸性味辛熱燥烈，多用、久服容易耗損人體之氣，引動體內的火邪，反而造成陰虛內熱癥狀，尤其對本就陰虛的人群而言。秋季本氣便為燥，我們常說秋季要養陰潤燥，因此吳茱萸不適合用于秋季的日常保健，《神農本草經》又言其有小毒，需要專業中醫師辨證后配伍其他藥物制約、均衡，不建議在缺少指導的情況下自行使用。相對而言，另一種茱萸更加適合日常保健使用。

2.山茱萸

山茱萸是始載于《神農本草經》的上品藥，為山茱萸科的植物，枝黑褐色，葉對生，卵形至橢圓形，頂端漸尖，基部楔形，葉兩面被毛果，實為橢圓形，成熟時紅色，像迷你紅棗或像大型枸杞子。雖然新鮮的山茱萸果實看上去像水果一樣，但是味道酸澀不適合直接食用，臨床和日常保健通常使用的是干燥后的山茱萸果實，也稱為“山萸肉”。

山茱萸入肝經和腎經，其性微溫，能夠溫和地補益而不燥烈，適合秋涼進補，不需要擔心在本就秋燥的情況下化熱損傷人體之陰；同時，其味酸，反而能夠化生陰液，有助于人體應對秋天干燥的氣候，是平緩補益肝腎陰陽的重要藥物，對于中老年朋友腰膝酸軟、頭昏耳鳴等肝腎虧虛癥狀均有益處，適合在日常保健中使用，在我們熟知的六味地黃丸中就有這一味藥。山茱萸在中藥學的分類中屬于收澀藥，其酸澀味道可以收斂、固攝人體的氣血津液，中老年朋友隨著年齡增長，氣血漸漸虧虛，應當有意識減少耗散并保護人體的精微物質，臨床常用山茱萸治療尿頻、遺尿、多汗等滑脫病癥。此外，人體順應自然變化在秋季需要收引，如漸漸減少運動、減少情緒波動、減緩身體代謝等，山茱萸的作用正應了秋季的特性。綜上，雖然重陽登高我們佩戴的是吳茱萸，但在秋季養生中，我們更適合食用山茱萸。

杭菊花與野菊花

1.杭菊花

菊花始載于《神農本草經》，是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浙江、安徽等地具有產出，皆可入藥，其中產自浙江尤其是嘉興市桐鄉市的菊花，花瓣潔白如玉、花蕊燦如黃金，入藥更佳，是道地藥材，故稱為“杭白菊”。杭菊花花期為9—11 月，與秋季相合，適合在秋季賞玩，或做藥食使用；其色白，又與肺相合，入肺經、肝經。其味甘，故常被用于茶飲，其性微寒，有清熱的作用，花瓣輕浮，能疏散體表風熱邪氣，在中藥分類中屬于解表藥，臨床常用于治療風熱性質的感冒、發熱等病癥。初秋尚有夏季余熱，這時候飲用菊花茶恰可利用其微寒，而重陽已值深秋，氣候已涼，菊花寒性雖然微弱，仍需要根據氣候和個人體質判斷是否適合飲用菊花茶，不可盲目踐行習俗。

秋季氣候的主要特點是干燥，而燥又分為涼燥和溫燥，不同年份亦不相同，在溫燥的年份里，其秋燥帶溫容易化熱，這時候飲用微寒的菊花茶就正合時宜。另外，菊花有清肝熱、益肝陰、疏肝明目的作用，可改善中老年人眼睛干澀疼痛、視物模糊的情況，尤其在秋季氣候干燥時。如果體質不是過于虛寒，在秋季日常飲用菊花茶確實是一個有益健康的習慣。所以，重陽節飲用的菊花茶，以使用杭菊花為宜。

2.野菊花

野菊花首載于《日華子本草》，它與杭菊花不是同一品種，花朵較小，顏色多為黃色，多地均有分布。野菊花的香味比較濃郁，這可能是許多人喜歡用野菊花泡茶的原因。野菊花在中藥分類中屬于清熱藥，其味苦，能清熱；其性微寒，雖然同樣是微寒，但野菊花的清熱能力較杭菊花而言強很多，秋季氣候已不十分炎熱，使用具有清熱作用的藥食需要因人而異，尤其是中老年人陽氣本就相對不足，野菊花可能會造成脾胃受寒，故不適宜在重陽之際作為中老年人的養生之品。體質相對較好，內熱比較明顯的人群，可酌情適當飲用。

野菊花歸肝經和心經，在臨床上多取用其清熱解毒這一特點，它的解毒能力比較突出，常用于治療目赤腫痛、咽喉腫痛、瘡癰腫毒等以紅腫熱痛為特征的癥狀。若個體體質較好，且體內熱毒較盛（一般見于年輕人），野菊花茶可作為日常飲品；若從中老年養生角度出發，野菊花在夏季炎熱時做涼茶飲用以泄火熱之氣會更加合適。

最后，中藥里名稱相似、功效相近的藥物有很多，而民間風俗中涉及的藥物往往物原并不明確，有時候地域的差異也會導致名同而實異或名異而實同，我們一定要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合理使用，讓風俗真正服務于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