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特·海恩·艾克的循環設計研究

摘? 要：隨著時代的發展和資源最大化利用思想的不斷強化，循環設計在當代設計中的重要性逐漸凸顯。它契合了時代發展中人的需求和環境之間的互融關系，影響著設計的良性化發展進程。佩特·海恩·艾克的設計行為在更深的維度中給予了當代設計一種銜接過去與現在（自然化與工業化）的兼容感，更大程度地滿足了循環設計在當代環境空間中發展的必要條件，豐富了循環設計本身在當代設計中的設計形式和設計思維。

關鍵詞：循環設計；佩特·海恩·艾克；材質；馬賽克；兼容感

當前，社會經濟高度發展，生產環境不斷進步，在物質資料逐漸豐富的今天，社會卻面臨著人口快速增長下自然資源短缺、環境污染嚴重等問題。人類對自然資源無限地開發利用，給人們的生存環境帶來了重大危機，其中除了工農業等生產過程引起的破壞外，人們日常生活中所產生的大量垃圾也對生態環境造成了極大影響，如廢棄的日用品，以及可以再次進行回收利用的廢舊物品，等等。

荷蘭設計師佩特·海恩·艾克（Piet Hein Eek）（以下簡稱艾克）秉持對于循環設計極大的興趣與追求，始終在其設計作品中貫徹這一設計理念。這種循環設計正是符合當代社會發展環境的、具有極大的發展深化意義的設計行為。在循環設計中應認真思考現當代社會環境發展狀況，密切關注社會發展與設計之間的關系。可以看到，隨著時代的進步將會有更多的品類豐富的材質出現在我們眼前，塑料、纖維以及人造新型材料等的出現就是一個極為現實的例子。由此產生的極具時代性與個性的產品更是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所以接下來又會有更多的產品經過有計劃廢止而被替換，產品升級的同時更會帶來一定程度上的浪費和污染。基于此，如何對材料與產品進行循環利用，從而避免或減少對環境造成的危害就成為一個值得研究和思考的重要問題。

一、循環設計及艾克對這一概念的理解

（一）循環設計的概念辨析

就目前所查閱到的資料顯示，循環設計當前的主要研究方向一是城市循環經濟模式的研究，利用生態學規律來指導人類的經濟活動；二是利用循環工藝的個案或區域進行研究，其主要側重點仍是在環境本身，循環設計手法只作為其中一個重要的工藝出現；三是對于循環設計的特征分析，該分析較少涉及到具體的設計師或設計行為，主要是通過案例對循環設計的重要作用進行闡釋。現如今，人們已逐漸認識到設計在環境保護中的重要作用，“綠色設計”正在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傳統的產品設計理論和方法是以人為中心，從滿足人們的需求和解決人們的問題為出發點，而忽略了后續產品生產和使用過程中的資源消耗和環境影響。因此，必須對傳統的產品開發設計理論和方法進行改革和創新。而所謂的“綠色設計”包含4R原則，即減量化（Reduce）、再利用（Reuse）、再循環（Recycle）、能源回收利用（Recovery）。4R原則也是綠色設計的核心，指的是既要減少材料和能源的消耗，減少有害物質的排放，又要使產品和零部件易于回收利用或再生循環[1]。本文所探究的“循環設計”是綠色設計中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它并不是對于整個物件的整個生命周期進行研究，而是將再循環（Recycle）和能源回收利用（Recovery）的2R進行概念整合，在循環的基礎上實現資源回收利用的最大化，并進一步將綠色設計的內涵向縱深化發展，以求達到對該設計師所秉持的設計理念較為詳細把握的同時，實現對于循環設計和綠色設計更為深入的了解。

（二）艾克與循環設計

艾克與循環設計的淵源可以從多個角度加以探析，包括其自身對于循環設計的認識、學校學習生涯的影響以及北歐地區的設計風格和設計環境的作用等。

1.艾克對循環設計的認識

在循環設計之前，艾克認為若要減少對于材料的浪費，首先必須要營造一個環保而又自覺的消費觀念和生活態度。這種生活態度強調的是一種環保節約的生態意識，是指如果要進行循環設計，那么在這一過程之前就要對人們的生活理念和消費方式發揮作用，“如果你不把東西扔掉，你就不必回收它。我們應該努力減少消費，而不是消費不同的東西。”[2]艾克在設計之初就將與生態的和諧共處作為循環設計的出發點，同時，減少對資源與能源的無端浪費也是他設計理念的表現，他將節約環保視為設計良性發展的必由之路。

此外，艾克極度強調要充分地運用“舊”的材質進行設計創作，將舊材質所表現的肌理與紋路在設計作品中要充分展現，這種設計方法充分體現了艾克循環設計的設計特色，運用已經存在的材質物品進行設計，這樣既能保留材質肌理獨特的自然美，又可以呈現其中鮮明的故事性特征，具有個性化色彩。“我認為我們在加深現有知識上沒有投入足夠的精力，如果你一直嘗試用現有的、已經存在的材料，你會改進它，我們不應該錯過已經存在的事物的可能性。”[3]艾克對于舊有材質有著強烈的欲望，他的設計作品在受到舊材質本身紋理、質感等的啟發后，積極探索材質再設計的可能性，并進行多種試驗，比如說對于工業產品的再設計、對于建筑空間的再設計等。他強調設計中舊材質的設計價值和現實意義，并在設計行為中將舊材質的設計特色和循環設計的時代價值充分展現。

2.學校學習的影響

設計師艾克于1992年畢業于埃因霍溫學院，其設計理念強調“設計應該更關注人——包括設計師與用者，而非產品本身”。這種設計理念造就了埃因霍溫設計人性化的良性發展，它將“人”作為設計的核心存在，充分思考人的行為與設計作品之間的關系，時刻關注人需求的時代性差異，從而產生對于生存環境的思考與疑問。艾克的畢業作品是用廢木制作的櫥柜，這打開了人們對于廢木利用的視角，吸引著大眾探討對于綠色設計的新解釋，進而艾克憑借廢木櫥柜的這種循環設計手法，聲名鵲起。在之后的設計作品中，這種循環設計手法被廣泛應用，同時他也在不間斷地于設計作品中強調循環設計，并通過自己的風格對循環設計進行展現。而“廢棄的木材”后來一直成為他個人品牌的主打產品，更讓他所秉持的循環設計概念逐漸被消費者熟知，進而使之成為一種“轉廢為新”的設計手法和設計行為。

3.北歐設計風格的影響

北歐風格以簡潔著稱于世，并影響到后來的“極簡主義”“后現代”等風格。在20世紀風起云涌的“工業設計”浪潮中，北歐風格的簡潔被推到極致[4]。北歐設計追求簡潔與優雅的組合，如瓦格納的經典坐具作品“the chair”，便是用圓滑的曲線代替了傳統的直線設計，結構簡明，沒有過多的裝飾，又充滿了親切感，表現出北歐設計簡潔而又優雅的特點。這種簡潔優雅的設計傳統給予了艾克設計靈感，他在進行循環設計時的眾多設計作品都將這種設計傳統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無論是廢木櫥柜的產品設計還是對于空間的改造，都將北歐簡約而又優雅的設計傳統貫穿其設計作品中，帶有較為強烈的工藝思考和創作痕跡。

二、“多元化”的材質選擇

艾克運用不同材質對設計作品進行詮釋，在其設計作品中不同材質、質感等的運用都給予了受眾較強的直觀體驗，從而引導受眾與家具產生交流與溝通，實現了情感的共鳴。

（一）材質的多元應用

美國著名哲學家桑塔耶納在《美感》一書中強調材料的審美價值時說：“如果雅典娜的廟宇巴特農不是大理石做的，王冠不是金子做的，星星沒有光芒，它們都會是平淡無力的東西。”他把材料的美學價值看作是形態美學的第一要素，將材質作為價值評判的影響因素。艾克將這一理念貫穿于家具設計的全過程中，無論是對廢棄木材的把控，還是在與馬賽克式風格的結合中，都傳遞出材質在其設計作品中的重要地位，并將這種獨有的特點作為艾克家具設計作品的一種符號與象征。在對于不同材質的運用方面，他打開了人們對于循環設計的創新性改造視野，使材料得到了第二次生命。《廢木櫥柜》（如圖1）系列中不同木材材質的混搭給予了作品獨特的時空特性，材料的拼接也為循環設計本身提供了多元化的設計方法。在這個設計制作過程中，不同產品個體之間進行了時空語匯的溝通，傳遞著獨特的敘事美感。艾克的循環設計作為一種新型的設計創造手法，利用材質不斷豐富著大眾的生活，在通過對不同材質進行“改造”的過程中，將綠色生活的理念進行宣傳。在新型材料不斷被創造、越來越多的“舊物件”逐漸被取代的當下，大眾或許能從其中尋找到這些材料的歸宿。

（二）循環材質的敘事性意味

敘事，就是敘述故事，以文字、圖片、影像、設計作品等為載體的敘事文本構建一種情節、環境、行為相協調的視覺聯想事件，即“以講故事的方式創造出引起詩意反應的產品，使產品不再冰冷，從而使受眾獲得活動過程的娛樂和內在情感的體驗，同時向使用者傳達某種理念、價值觀”[5]。循環設計中的敘事性意味就是指將循環設計作品注入這種敘事文本和敘事情節，進而使受眾產生聯想、達到共鳴的藝術目的。設計作品在這一過程中擁有了表達功能，成為了與消費者、使用者對話的載體，艾克通過同種材料不同形體之間的對話傳遞的亦是時空之間的交流。當荷蘭內梅亨大學奈梅亨醫學中心的病理科從舊建筑搬到新建筑時，大理石尸體解剖臺的拆除迫在眉睫。為了在新建筑中讓每個人都記住這段記憶和尸體解剖的重要性，艾克被邀請將這些尸體解剖表融入至藝術作品中。解剖臺變成了一幅三聯畫：三張死后的桌子立在墻上，后面是雙層玻璃板，上面印著放大的顯微鏡圖像（如圖2）[6]。由此病理學的兩種象征——死后手術臺和含有標本的雙層玻璃載玻片，被結合成一件迷人的藝術作品——一個真正的死后紀念品，通過它的設計重新嵌入當代世界。他將設計藝術與醫理結合，不僅蘊含著艾克對時空的思考，亦借由此種循環傳遞著新舊一體的生死觀念，設計本身則成為生命意識傳承的載體。

三、“馬賽克式”的創作風格

“馬賽克”一詞起源于古希臘，意思是“需要用高度的耐心和毅力去進行的藝術設計創作”[7]，其流行與貴族對基督教徒的攻擊和迫害有一定程度上的關系。基督教徒為了推廣基督教文化，用藝術的形式在地下室的通道墻上制作了關于圣經傳說的馬賽克式鑲嵌畫。以往對于馬賽克工藝的使用主要集中在圖案方面，此次則是將馬賽克作為圖片的元素進行了藝術化處理，進而達到了傳播文化和思想的目的。而艾克則是從材料的視角出發，將馬賽克作為一種“二次設計”的方法，為材料和設計服務。相比之前較為濃厚的宗教意味更多了些設計為生活的氣息，表現出艾克對于生活與設計關系的思索。

（一）馬賽克式的色彩構建：動態均衡美

色彩只是一種光學物理現象，它沒有靈魂。但由于人們長期生活在色彩世界中，積累了大量的視覺經驗，一旦視覺經驗與外來的色彩刺激產生一定的呼應時，就會使得人們心理產生某種情緒[8]。色彩是一種最為直觀的情感語言，能夠給予受眾更為清晰的審美體驗。艾克對馬賽克式設計的色彩構建主要集中在對廢木材料運用的基礎上和基于廢木這一循環設計的前提下，利用色彩這一元素呈現出動態均衡的美感，從而刺激受眾的視覺感應。Waste Waste 40×40方塊家具系列（如圖3）是其利用不同色彩的廢木進行組合拼接和動態區域劃分的方法，將廢木材料作為設計的出發點，并從它們各自的形狀等特點進行考量與分析，進行色彩組合，創造出了具有馬賽克式效果和風格的設計作品。這種色彩構建保留了循環設計之前的色彩成分，將材質原本的色彩布置打亂，按照設計師新的設計想法和設計思維進行重組，呈現出設計作品中的動態平衡感的同時，也將循環材質的生命再度延續。

（二）基于拼接手法的造型表現

馬賽克式的色彩構建不僅是在遵從材質基礎上實現的，同時也是與設計結構的造型框架相融合的，由此產生獨特的藝術效果，才會給予受眾以視覺和設計本身的效果沖擊，而不僅僅是簡單的色彩搭配。艾克的“馬賽克式”的藝術創作是一種解構藝術的表現，他在原有的、特征相異的材質基礎上保留了循環設計前充滿瑕疵的表面漆層，組合出特別的馬賽克效果，傳遞出解構手法的殘缺美。殘缺美亦承載著物品原有的記憶，呈現出與“完美”相異的視覺感受和藝術體驗。從循環設計角度上講，解構式的設計手法以及廢棄材質本身的兩個因素，合力鑄就了拼接手法的設計風格和造型表現，二者缺一不可。艾克的高光澤廢木方塊桌（凳）（如圖4）設計作品，借以原始廢木材質進行組合化拼接，運用獨特的設計思維對廢木進行解構處理，從而在滿足受眾需求的同時，使多功能化的桌凳組合呈現出別于當代設計的新的形式，為廢木找到了適合自身處境的發展路徑，也為設計手法與設計材料的結合找到了新的出路，煥發出新的設計生機。

四、“兼容感”的整體化設計

循環設計中的兼容感本身不能獨立存在，需要材質與風格兩者的共同鋪墊。材質是循環設計的原點，由此形成鮮明的設計特征和設計師風格，從而在不同設計語言的相互碰撞中形成了“兼容感”的整體化設計。

（一）工業化的精致美感

20世紀60年代以來，西方國家逐步完成工業化進程，進入了后工業社會，產品形態設計的理念也逐漸從單一的功能表達轉向多元化的表達，從只注重功能和效率轉向注重人的生理、心理、市場、文化、自然環境等諸多因素[9]。艾克循環設計則呈現出設計領域下的轉型發展，即不斷突破工業化概念，為“人”、為環境而不僅僅是為功能進行設計，傳遞出相對于以往大批量工業設計作品不同的設計思路，給予受眾對于“工業化”這一名詞的不同解釋。對于空間的改造是艾克循環設計在整體化設計中的探索，在建筑空間之中尋求穿越時空的空間之美，這種空間之美包含了艾克對于工業化的理解，即充分尊重循環設計本身，以求實現設計中的資源最大化利用的同時將“遺跡”與周圍環境相融合。此外，艾克循環設計中的工業化實則是人性化的呈現，他強調為生活而設計，為人的發展設計。這種工業化的精致則是以人的居住適應與否為條件，并將這種工業化的精致充分融入人性化的追求之中。對于循環設計來說，單純只擁有“遺跡”是完全與當代人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理念相悖的，循環設計也更需要適應當代人的生活習慣和思維方式，由此將人性化作為工業化的一種目標存在，同時又與循環設計本身相互協調。

（二）自然化的質感呈現

在這種具有兼容感的整體化設計中，循環設計的關鍵點則是這種自然化的呈現，這是體現循環設計過程的靈魂所在，是證明循環設計跨越時空的年代感的具體表現，是艾克所說的“遺跡”所在。對于循環設計而言，“自然”是不可或缺的關鍵因素，因其呈現出與循環設計本身跨越時空特征相吻合的特質，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將“自然”看作循環設計必不可少的視覺條件。

艾克作為循環設計理念的代表人物，他將自然化這一特征真正融入到了設計作品中，展現出獨特的紋路和質感特征，帶給受眾強烈的感官體驗。通過材質多元化的碰撞，也不斷滿足了消費者所需的個性化與更加豐富的情感價值。在他的酒店未來大堂的設計中，舊的門窗分隔物（如圖5）脫穎而出。該設計將室內空間進行劃分，舊門窗成為室內環境重要的組成部分，多彩化、分割化的設計增加了墻這一建筑物體的表現語言，讓設計作品的美感更加豐富多樣，與不同室內設計風格形成了鮮明對比。而對于不同的“舊門窗”來說，它們作為循環設計的出發點，本身滄桑的紋理就飽含著原本的生活環境與空間故事。當所有舊門窗以拼接的形式展現到大眾視野中的一瞬間，舊的故事和空間也蜂擁而至。循環設計不僅僅是舊物的拼接與組合，更大意義上來講是對于“歷史”和“文脈”的傳承，自然化的質感實則展現的是文化空間和歷史遺跡的另一種生存之道。

可以看到艾克在設計中更加關注的是廢棄材質運用所帶來的產品形態的變化與發展，這讓產品與不同材質的結合成為可能，不但體現出各種材質自身的個性，傳遞自身的故事，更能互相搭配產生巧妙效果。這種自然材質多元化設計也賦予了室內空間所不曾有的年代感和時尚感，具有強烈的故事性意味，賦予空間以外的更多意義。而舊的材質呈現出這種空間自然感的同時，也給予了循環設計這一概念以生動的設計形式和存在價值。

（三）工業與自然兼容的均衡美

這種均衡美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具有理性色彩和產業效益的衍生式設計思路。這種設計思路表現出從自然之美中汲取可以促進產業化發展的特征，并充分運用到工業化的現代設計中來，在傳遞出設計師本身獨特風格的同時也帶來一種產業模式思維，二者充分融合呈現出均衡美的特征；二是具有感性色彩的故事性創新設計，這種設計呈現出前后兩個時空的兩種故事，并在相互交流、相互融合之中表現出獨特的兼容感和鮮明的動態美。

工業化與自然化兼容的均衡美呈現在設計師的衍生式設計中，這指的是設計師將某種設計思路和設計方法在不同的空間中進行設計，使設計具有鮮明的系列化、衍生式特點，表現出獨到的風格和個人特征。同時也在極大程度上符合設計師對于循環設計的定義，即從不同材質出發進行設計，將循環材質的特征在不同材質上得到體現，向公眾傳遞出艾克對于循環設計的理解。除了針對《廢木櫥柜》設計了與之成系列的墻紙之外，他還與荷蘭墻紙制造商NLXLLAB進行合作，試圖將手工設計與工業化進行融合，吸收各自的長處和優點，進行批量制作產出。在合作之際，融合古代名畫進行創作，設計了膠合板印刷凳系列，將現代的木材切割和印刷技術與荷蘭大師的傳統繪畫圖像相結合，通過直接印刷在座椅表面上，膠合板的肌理可以通過復制的繪畫和圖紙顯示出來。這種設計是根據廢木壁紙的設計理念進行創作的，是《廢木櫥柜》的衍生物。這種衍生式的發展實現了工業化的制作模式，擴大了手工產品的當代發展路徑，使得循環設計的特征——即上文所提到的從以循環材質為起點創作的櫥柜到壁紙的馬賽克式風格以及從壁紙到膠合板印刷系列的肌理得到了最大化展現。這種偏工業化的生產方式帶給循環設計不同于簡單拼接組合、空間改造的另一種選擇方式，使得循環設計可以有多種選擇發展機遇，也更加凸顯出工業與自然融合發展的均衡之美。艾克對于自然化和工業化的把握具有獨到的認識，他把這兩者巧妙地進行融合，并將其利用循環設計的理念加以呈現，使得循環設計本身擁有更加豐富的涵義的同時，也給予自然化和工業化兩者更加貼切的設計實踐，對于促進其在生產模式中實現設計概念的表達，帶來產業化的發展，具有理性意義。

自然化的質感和肌理從始至終就屬于艾克循環設計的重要表現特征，尤其是對于廢棄材質的利用。這些材質在進行“二次改造”后煥發出新的生機，打破了同一種材質單一功能的表達，使作品具有一種個性化的、感性的設計氛圍，傳遞出設計師對于表現形式與設計概念之間關系的理解，營造出一種縱深時空的、均衡的美感。對于設計空間來講，基于循環設計的設計作品更能給予空間以年代感的體驗，將設計作品本身與設計環境有效銜接，能夠達到設計與環境相互關聯、相互影響的效果。自然化的質感在更大程度上可以與工業化本身相聯動，尤其體現在艾克的室內設計中，比如他為法國Mavaleix設計的磨坊酒店（如圖6），就將這種現代化的工業結構與極具自然元素的墻面、家具等相結合，營造出獨特的建筑氛圍，進一步改變了大眾對于廢棄物的認知，強化了“工業化”與“自然化”之間的關系。

艾克在對于自然化與工業化的探索中也為循環設計提供了一個較為明晰的設計材質選擇標準，即可以進行“故事性創新”的材質，達到跨越時空的空間交流的目的。所謂循環設計是指產品和零件可以回收利用并再生循環，即“二次改造”，所以設計材料本身擁有前后兩個（或≥2個）“故事”。它們雖然是靜態的物質，但卻有著動態的發展過程。“時空”是材質的獨特屬性，艾克強調的創新指的是循環設計作品的環境創新，即設計作品要在前后不同時空中承擔不同的角色，呈現出前后時空不同的事物狀態，營造出循環設計下的故事元素，具有感性色彩。在自然化與工業化（過去與現在）之間呈現著豐富的視覺畫面情緒，以促進“舊東西帶來更好的生活體驗”，從而使得循環設計的價值得以最大化呈現。從另一個層面上講，基于環境關系的循環設計，更能激發受眾的感性思維，并從中體會到設計師注入的設計情感，進而實現設計作品與設計師、受眾之間的交流，真正做到為人、為生活而設計。

五、結語

循環設計早已在設計領域嶄露頭角，隨著設計師對于產品本身及其社會功能的日趨重視，循環設計也會得到更為廣泛的應用，并產生不同的設計方式與設計行為。艾克（Piet Hein Eek）的循環設計以循環材質為原點，通過拼接式的處理手法和獨到的色彩搭配，創造出了屬于其自身的設計風格。同時，循環設計也在更深的維度中給予了當代設計一種銜接過去與現在（自然化與工業化）的兼容感，更大程度地滿足了循環設計在當代環境空間中發展的必要條件，豐富了循環設計本身在當代設計中的設計形式和設計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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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曹立瑤，山東工藝美術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設計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