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戒毒文獻計量學分析

張迎春，張昕，熊艷春，馮霞，周娜

（廣州市司法局戒毒醫院，廣東廣州 510430）

毒品是指鴉片、海洛因、甲基苯丙胺（冰毒）、嗎啡、大麻、可卡因以及由國家規定管制的其他能夠使人形成癮癖的麻醉藥品和精神藥品。毒品對人體健康、吸毒者家庭以及社會安全與穩定都具有極大危害。為消除毒品帶來的危害，除了嚴厲打擊毒品販賣等違法行為，對吸毒者采取有效的戒毒治療也刻不容緩。戒毒治療目前西醫大部分采用遞減法、替代法[1]，這類方法在控制及緩解戒斷癥狀方面有一定療效。西醫在脫毒治療過程中，脫毒藥物只能消除部分戒斷癥狀，未能恢復戒毒者神經功能、身體狀況及矯正其行為，故脫毒治療后的稽延性戒斷綜合征還比較明顯。中醫戒毒已有百年歷史[2]，其干預方式有一定的優勢，已逐漸引起戒毒治療業內的關注。以下對近年來有關中醫戒毒的文獻進行文獻計量學分析，以期梳理中醫戒毒的概況，為今后該領域的相關研究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文獻資料來源檢索中國知網（CNKI）、維普中文科技期刊數據庫（VIP）、萬方數據（Wanfang）、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CBM）中有關中醫戒毒的文獻。檢索式如下：（主題=“戒毒”or“毒品”or“毒癮”）and（主題=“中醫藥”or“中醫”or“中藥”or“針灸”or“推拿”or“氣功”）。檢索時限為各庫建庫至2022年12月。

1.2 文獻資料的篩選納入期刊論文、學位論文、標準類文獻、通用類文獻、專著等類型的文獻；排除重復發表及與主題不相關的文獻。不同類型重復文獻納入優先級順序為：學位論文＞期刊文獻＞標準類文獻＞通用類文獻＞專著。

1.3 研究方法將檢索得到的文獻導入NoteExpress軟件，利用軟件的查重功能和通過人工查閱進行查重、排除。應用NoteExpress 軟件的分析功能對文獻的發表年份、期刊分布、作者情況、文獻類型、主要內容（干預方法、藥物類型、選用穴位、研究結果）等情況進行文獻計量學分析。

2 結果

2.1 文獻檢索結果及文獻類型本研究從4 個數據庫中檢索文獻結果如下：中國知網（CNKI）630篇，維普中文科技期刊數據庫（VIP）767篇，萬方數據（Wanfang）784篇，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CBM）655篇，共2 836 篇。采用NoteExpress 軟件排除重復文獻1 232篇，剩余文獻1 604篇；人工排查文獻，排除重復或與主題不符的文獻628篇，最終共納入與中醫戒毒相關的文獻976篇。

納入的976 篇文獻中，期刊論文803篇，占總文獻數的82.3%；學位論文120篇，占總文獻數的12.3%；通用類文獻51篇，占總文獻數的5.2%；技術標準1篇，占總文獻數的0.1%；專著1篇，占總文獻數的0.1%。

2.2 文獻發表年份及數量納入的976 篇文獻發表于1989～2022 年間，其中有14 篇在NoteExpress未呈現年份信息。在有年份信息的962 篇文獻中，1991～ 2009 年間的文獻發表數量呈上升的趨勢，2006 年的發文量最高，達55 篇。而從2010 年起，與中醫戒毒相關的文獻的發文量較前呈下降趨勢。具體結果見圖1。

圖1 中醫戒毒相關文獻的發表年份分布情況Figure 1 The distribution of the publication year for the literature on drug rehabilitation with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herapy

2.3 文獻作者信息納入分析的976 篇文獻中，除96 篇無作者信息外，其余880 篇文獻共涉及作者2 933 名。發表文獻量居前的作者排名依次為楊朝陽、宋小鴿、周文華、李燦東、李煜、楊國棟、徐平、莫志賢、謝仁謙、郭瑞林等。這些作者所在的研究機構依次是福建中醫藥大學、安徽省中醫藥科學院針灸經絡研究所、上海中醫藥大學、寧波戒毒研究中心、吳江市第三人民醫院針傷科、江西中醫藥大學、甘肅中醫學院附屬醫院、第一軍醫大學中醫系、蘭州市戒毒康復醫院和西安第四軍醫大學唐都醫院中醫科。發表文獻量≥10篇的作者信息情況見表1。

表1 中醫戒毒相關文獻的作者信息分析（發表文獻量≥10篇）Table 1 The information of the authors of the literature on drug rehabilitation with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herapy（publications ≥10 articles）

2.4 期刊分布803篇期刊論文共發表于317種期刊，發表文獻量居前10 位的期刊分別是《中國藥物濫用防治雜志》《中國藥物依賴性雜志》《中國針灸》《中國中醫藥信息雜志》《上海針灸雜志》《中國臨床康復》《中華中醫藥雜志》《貴陽中醫學院學報》和《中醫雜志》，其中《中國藥物濫用防治雜志》發文量最多，達78 篇。有15 種期刊的發文量≥8篇，其分布信息見表2。

表2 中醫戒毒相關文獻發表的期刊分布（發表文獻量≥8篇）Table 2 The distribution of the journals issued the literature on drug rehabilitation with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herapy（publications≥8 articles）

2.5 文獻涉及的研究內容中醫戒毒相關文獻的研究內容如表3 所示。納入的976 篇中醫戒毒文獻中，有關中藥戒毒的文獻最多，共426篇，涉及中藥成方制劑（188篇）、單味中藥戒毒（14篇）、中醫戒毒綜述（93 篇）、中西醫結合戒毒治療（18 篇）及研究進展（46 篇），還有基礎實驗、藥物制作工藝、成分分析等共67 篇。其次是針灸推拿戒毒類文獻，共239篇，多以針灸戒毒的綜述、臨床研究為主。涉及中醫證候的戒毒文獻有90篇，多以理論論述和觀察研究為主，例如問卷調查等。關于中醫藥整體戒毒論述的文獻共160篇，主要是論述各種中醫藥方法戒毒的研究進展等。涉及吸毒者的體質及舌脈的文獻12篇，其中體質研究文獻10篇，舌脈研究文獻為2 篇。舌苔在海洛因成癮者與冰毒成癮者的舌象分布均為舌淡紫苔薄黃多見，而脈象分布，海洛因成癮者以脈弦為主，冰毒成癮者以脈沉為主。毒品成癮者的病性證素以氣虛、陽虛、氣滯、血虛、陰虛、痰、濕為主；體質以平和質、陰虛質、氣虛質占比最高。

表3 中醫戒毒相關文獻涉及的研究內容Table 3 The research field of the literature on drug rehabilitation with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herapy

3 討論

3.1 中醫戒毒研究現狀及存在的問題納入分析的976 篇中醫戒毒相關研究文獻中，期刊文獻803篇、學位論文120篇、技術標準1篇、專著1篇、通用類文獻51 篇。文獻類型的分析結果顯示，中醫戒毒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新成果、新技術、新動向方面，目前還未形成系統、完整的研究理論，中醫戒毒的技術標準及專著書籍較為匱乏。目前戒毒研究領域仍以流行病學、現代生物醫學及其作用機制為主，中醫戒毒研究并非熱門、主流，得到的中醫戒毒相關文獻僅占戒毒研究文獻的少量比例，相對于整個中醫藥領域研究而言，亦是如此。中醫藥領域研究之中，涉及戒毒方面研究只占極少比例。976 篇中醫戒毒相關文獻中，盡管有超過十分之一的研究是臨床研究，并報道稱采用隨機對照試驗設計，但其質量評價除了極少量高質量針灸、中成藥隨機對照試驗之外，其余臨床研究的方法學質量均較低下。中醫藥的優勢需體現于臨床療效和安全性，但目前中醫戒毒研究仍缺乏高質量證據支持。

從文獻發表的年份和數量看，2000 年開始每年的文獻量在19～55 篇之間，相較于2021 年中醫藥領域研究一年總文獻量2.7 萬篇而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即使是以30年文獻總量976篇計算，也僅約占2021 年1 年發文總量的二十七分之一。這說明中醫戒毒的研究不管是在數量還是在質量方面均只是處于起步階段，有關中醫戒毒的作用機制、臨床療效、不良反應以及社會經濟效益等方面的研究仍然缺乏。

納入分析的文獻中，發表文獻量居于前10位的作者依次是楊朝陽、宋小鴿、周文華、李燦東、李煜、楊國棟、徐平、莫志賢、謝仁謙、郭瑞林。這些作者的研究機構依次是福建中醫藥大學、安徽省中醫藥科學院針灸經絡研究所、上海中醫藥大學、寧波戒毒研究中心、吳江市第三人民醫院針傷科、江西中醫藥大學、甘肅中醫學院附屬醫院、第一軍醫大學中醫系、蘭州市戒毒康復醫院和西安第四軍醫大學唐都醫院中醫科。從這些作者及其機構來看，中醫高等教育院校是研究主體，鮮見市級專科醫院開展和報告中醫戒毒研究結果。中醫戒毒領域的臨床研究仍有較大空白需要填補。

納入的803 篇期刊論文發表于317 種期刊，發表相關文獻量居前10 位的期刊分別是《中國藥物濫用防治雜志》《中國藥物依賴性雜志》《中國針灸》《中國中醫藥信息雜志》《上海針灸雜志》《中國臨床康復》《中華中醫藥雜志》《貴陽中醫學院學報》《中醫雜志》。由此可見，中醫戒毒研究論文主要發表于專業期刊，而針灸推拿專業類期刊居于第3位，可能與針灸推拿措施的應用較多有關；《貴陽中醫學院學報》居于前9位，則可能與分布于云貴地區的戒毒機構較多有關。

中醫戒毒文獻的研究內容分析結果顯示，中醫戒毒以中藥為戒毒措施的文獻最多（426 篇），包括中成藥、中藥湯劑、單味中藥，涉及臨床研究、基礎實驗、藥物制作工藝、成分分析等方面。其次是針灸推拿類文獻（239 篇），多以針灸戒毒的綜述、臨床研究為主。涉及中藥、針灸推拿等為中醫藥干預措施的戒毒臨床研究，盡管有111 篇隨機對照試驗，但除了4 項中成藥、針灸隨機對照試驗之外，其余均未說明具體隨機分組方法。涉及氣功、中醫健身功法類有32篇，多以太極、五禽戲、八段錦等健身氣功為試驗組，常規康復干預為對照組，結果表明中醫運動療法對毒品成癮者的康復過程是有效、安全的。但這一結論仍需更多高質量、同質性較好的研究來進一步驗證。基于現有文獻的系統評價結果表明，中醫運動療法具有比常規體育運動更加有益的作用和潛在的優勢，可以在毒品成癮者中推廣[3]。

3.2 中醫戒毒研究的未來方向結合以上中醫戒毒文獻計量學的分析結果，認為未來該領域需加強基礎理論和臨床與實驗研究，中醫戒毒需倡導以中藥戒毒藥為主的綜合戒毒治療。

3.2.1 加強基礎理論和臨床與實驗的研究 可通過大樣本的流行病學調查，結合古代及近代文獻研究，針對脫毒期急性戒斷癥狀和康復期稽延戒斷癥狀分別確立較為公認的病機、辨證分型及治療方法，并結合中醫情志學說內容，對心理依賴的發生機理及治療原則等加以探討，逐步實現中醫戒毒流程的標準化和規范化。中醫的基礎理論研究還需要與現代研究相結合，通過借鑒現代醫學如分子神經生物學、神經生理學等研究成果，多角度對中醫戒毒機制進行研究及對有效中藥進行篩選。遴選臨床療效確切的觀察性研究結果，對已有前景的中醫藥措施可嘗試開展其作用機制的研究，并將實驗研究結果轉化到臨床，進一步提高臨床療效，通過臨床研究獲取證據。

3.2.2 倡導以中藥戒毒藥為主的綜合戒毒治療

以中藥戒毒藥為主的綜合戒毒治療涉及高頻中藥、經方和中成藥的使用、稽延性癥狀的中醫藥治療、非藥物輔助治療等。

中藥可明顯降低吸毒者的血清毒品含量。文獻研究[4]分析顯示，中醫戒毒涉及的單味中草藥有80 余種，使用頻率較高的有柴胡、大黃、黨參、黃芪、延胡索、附子、川芎、茯苓、半夏；20 余首經方中使用頻率較高的有人參四物湯、加味參附湯、二陳湯、大柴胡湯；涉及的20 余種中成藥中，使用頻率較高的有戒毒丸、戒得安、清君飲、626 戒毒膠囊、救迷斷癮丸。這些高頻中藥、經方和中成藥均可用于以中藥戒毒藥為主的綜合戒毒治療中。

稽延性戒斷癥狀作為導致高復吸率的重要原因，一直是戒毒工作的重點和難點。李琛峰等[5]在《中醫藥治療稽延性戒斷癥狀的研究進展與現狀分析》一文中，對稽延性癥狀的病因機制、臨床藥物治療和非藥物治療方面進行了詳細闡述，認為中藥、針灸、情志干預可使毒品成癮者的身心得到共同調養，進而改善稽延性癥狀，對降低復吸率有重要意義。

對于藥物依賴的治療應從多角度入手，針對不同吸毒患者的背景，在藥物治療的基礎上融合心理療法、行為療法（包括運動、勞動等）、社會幫教等綜合措施[6]。因此，有必要開展中醫綜合戒斷治療的臨床試驗。可首先選取若干戒毒機構作為試點，針對不同分期的患者，同時施以除中藥治療外的非藥物輔助治療，如針灸、心理、運動、氣功、音樂療法等，同時讓患者接受重返社會的教育。對不同戒毒分期的用藥規律、穴位選擇、針刺手法、臨床療效等數據加以總結與分析，采用綜合治療手段，充分發揮中醫戒毒特色，是確保中醫戒毒全方位發展的有效方式[7]。

戒毒工作是一項復雜、艱巨的工作，對從事戒毒工作人員的素質要求較高。目前既懂戒毒治療又懂中醫的戒毒工作人員比較少，因此建議進一步加強中醫戒毒專科人才培養。通過與高等醫學科研院所合作的形式或者選派科研人員外出進修、學習的方式，以期逐步培養和建立適合于中醫戒毒崗位的專科人才隊伍。盡量形成既有基礎實驗研究又有臨床研究專業的隊伍，可適當考慮招聘少量中醫運動康復學、中醫心理學、音樂治療學、流行病學、公共衛生和統計學專業人才，最終形成有綜合實力的科研團隊，以促進中醫戒毒研究領域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