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舊”的黑白膠片玩家

鄭中平

攝影人鄭中平是 20 世紀 90 年代生人，與很多 90 后相比，他能有一些“傳統”的氣質在身上。他是北京一家攝影咖啡館的主理人，但作為主理人，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只會制作“出現在咖啡罐里的咖啡”，咖啡師跟他沒有很強的連接性。他對于自己的定位是不怎么會做咖啡，但是他對自己的暗房技術是非常自信的。對于他的影像生活，因為他有些許色弱，因此他大部分時間只拍攝黑白照片，相比豐富的顏色，他更喜歡反差高一些的黑白影調。

鄭中平的暗房沖洗設備與相機

我是一個非常守舊的人，我到現在一臺數碼相機都沒有。我的意思是我使用過各種數碼相機，但對于我個人，我并沒有保留它們中的任何一臺。我沒有保留數碼相機的原因也很簡單，大多數時候的照片，在并不需要輸出的條件下，手機能夠滿足我絕大多數的拍攝要求，真正需要我嚴肅起來去拍攝一點什么東西的時候，藝術創作或者記錄一些我想記錄或者值得我記錄的事物，在有條件的情況下我會選擇膠片。我個人熱衷的是黑白膠片拍攝與暗房，這是我擅長的也是熱愛的。

最開始接觸膠片其實就是最開始接觸攝影，之前從來沒認認真真地拍攝過照片，直到上高中，學校開運動會。因為我一個高中生從來沒接觸過攝影，也沒關注過個人數碼產品的發展，所以理所當然地想，拍攝照片還是像小時候家長帶著出去，景區門口拍攝到此一游的家庭用口袋相機，雖然有在電視上看過關于卡片相機或者專業單反的廣告和在網上看過某些攝影作品，但也是離我很遙遠的。拍攝完運動會，當時連沖洗照片都是一件非常不好解決的事情，在數碼浪潮的沖擊下，大街小巷的沖掃店鋪都關門了。之后幾年，膠片拍攝總算慢慢堅持下來了吧。接觸黑白暗房其實是慢慢地拍攝膠片多了之后，發現黑白膠卷是一件非常難控制的事情。黑白工藝也就是 D76 其實是標準工藝，但是大多數沖洗店鋪是手工沖洗，而且每種膠卷在使用不同顯影液的情況下，沖洗時間是完全不同的。但在沖洗店鋪凋零的情況下，很難保證高質量的黑白沖洗，這是我開始自己沖洗底片的原因。至于黑白暗房，它是自然而然發生的，因為拍攝了大量的黑白膠卷，使用傳統暗房工藝把底片制作成照片幾乎就是唯一的合理選擇。借著出國留學機會，在倫敦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得到了實習機會，通過幫助整理“一戰”和“二戰”的影像資料，系統學習了一些傳統工藝的皮毛。之后我才發現，之前接觸過的理論能串起來，不再是僅僅存在于紙面上的知識。

鄭中平自己沖洗的黑白照片

不是說數字影像不好，只是我更喜歡膠片，而且是用底片的拍攝方式更適合我。數碼相機能夠立刻知道自己拍攝了什么，但我從來不覺得膠片被淘汰是因為它不如數碼好，而是因為它不如數碼方便。但對我個人來說，大量的快門堆疊起來得到的影像并不一定是我需要的，這可能也是大家在使用數碼相機時都會遇到的痛點。因為沒有底片這種需要頻繁更換并且只能使用一次的消耗品限制，我們大量地按快門，但在拍攝完成后，選片是一件無比麻煩的事情。我不是說大量使用快門是不好的，我在拍攝時也會不吝惜底片的消耗，一個場景拍攝一卷底片也是有的，就是為了得到當時條件下的最優解，這樣在后期沖洗以及制作照片時會有更多的選擇，但我理解的膠片和數碼的區別在于：數字文件在選片之后就只存在于一些儲存介質里，可能往后的余生都不會翻看了，但沖洗好的底片是實實在在的物理介質！它看得見，摸得到，撕得碎！這才是本質差別。對一般膠片愛好者來說，使用膠片和數碼其實并沒有本質區別，因為底片數字化的普及和便利，絕大多數人都是選擇翻拍和掃描。問題是，選擇了用膠片拍攝，但僅僅將底片進行了數字化，這件事情本身和直接拍攝數碼并沒有本質區別！因為最后得到的，以及使用的都是數字文件！并不是說我在從事暗房這個行業，就說暗房好，可我需要并且想要讓大家理解暗房的長處和特點！這才是我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