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香里說童年

林語弦

我們很多人的青春，都能與周杰倫不期而遇。有的人喜歡他的中國風歌曲，有的人喜歡《蒲公英的約定》等抒情歌曲，而我最喜歡他的《稻香》。

我和《稻香》相識得很晚。這首2008年發行的歌曲，直到2015年我才第一次聽到。那年我離開家到外地求學，離開了熟悉的家人、朋友，夜晚獨行在學校的小路上，音樂播放器隨機播放了這首歌。

“所謂的那快樂，赤腳在田里追蜻蜓追到累了，偷摘水果被蜜蜂給叮到怕了，誰在偷笑呢，我靠著稻草人吹著風唱著歌睡著了……”耳機里的歌聲把我的思緒帶回到童年的時光。

從我有記憶起，每年的暑假媽媽都會帶我回到鄉下的姥爺家。不同于城市中的高樓林立，姥爺家所在的村莊里都是低矮的平房，每戶人家的房子前后都有一大塊土地，依著主人的喜好種著各種莊稼。

房子與房子之間的距離很遠，地上被人們一腳一腳踩成了鄉間小路。每次一到姥爺家，我總是迫不及待地往外跑去，看一看東家的小狗，瞧一瞧西家養的大鵝。

走著走著，我就忘了時間，開始幾次還迷了路，害得全家人一起搜尋，才在村莊東北邊的鴨圈旁找到了我。自那以后，每年春天姥爺都會在小路兩邊撒上雞冠花的種子。暑假來臨的時候，種子抽芽成醒目的雞冠花，遠遠望去，嫩綠色的葉子上一大片粉紅的“雞冠”，指引著我回家。

我最喜歡去的地方是稻田。為了方便灌溉，整個村莊的稻田都分布在居民區的北面，整齊有序地排列在一起，中間用窄窄的田壟相隔。夏末時節，水稻的穗子就會變成金色，飽滿的穗粒墜在穗頭，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像個胖娃娃在蕩秋千——又是一年的好收成！

稻田里，青蛙的呱呱叫聲和螞蚱撲騰翅膀的聲音此起彼伏。小時候的我膽子很大，經常趁媽媽不注意，就左手一只青蛙右手一串螞蚱，當然代價是兩條褲腿通通變成泥巴的顏色。媽媽會追著我往家里跑，還要把我手里的青蛙和螞蚱送回稻田里，說那里才是它們的家?；氐嚼褷敿蚁锤蓛糁?，吃過飯我就帶著我的寶貝工具——一根樹枝，坐在院子里挖螞蟻洞，玩累了也不回家，就近找一個草垛躺在上面看著天上的白云。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好像一瞬間我就從扎進稻田見不到人影的小孩兒長成了直起腰來能高出水稻一個頭的小大人。幾年后姥爺去世了，舅舅們忙著各自的生計，我們很少再有機會在姥爺家熱熱鬧鬧地聚會。我也再也沒機會去那片稻田。至此，我的童年時光被鎖在了繪著稻穗的魔盒里，幾乎被我遺忘。

聽到《稻香》的那個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里有久違的青蛙叫聲，有一片金黃的稻田。我奔向它，聞到了久違的屬于稻田的植物氣息。即使我再也沒機會像小時候那樣無憂無慮地在稻田中奔跑，那縷稻香卻一直在我心里從未散去，就像《稻香》中唱的那樣：“童年的紙飛機，現在終于飛回我手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