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分析神經根型頸椎病氣滯血瘀證的用藥規律

王資涵, 陳 鑫, 張伯滔, 康 然, 朱 垚

(1. 南京中醫藥大學附屬中西醫結合醫院, 江蘇 南京, 210000;2. 江蘇省中醫藥研究院, 江蘇 南京, 210000;3. 南京中醫藥大學第一臨床醫學院, 江蘇 南京, 210000)

神經根型頸椎病作為最常見的頸椎病類型[1], 其病理改變主要累及神經根,并出現相應節段的上肢放射性疼痛、麻木等臨床表現。中醫將神經根型頸椎病歸于“項痹”,其中以氣滯血瘀證為主。現代臨床醫學常采用非甾體抗炎藥[2]、營養神經藥物[3]以及手術方式[4-5]等進行治療,雖然見效快,但復發率較高,且副作用較大。相比之下,中醫藥可以有效改善神經根型頸椎病患者血流動力學表現,恢復頸椎功能,緩解疼痛,且安全性好[6]。然而古今醫家運用中醫藥治療神經根型頸椎病氣滯血瘀證的理法方藥各有所長,用藥規律尚不十分明確,具體用量也少有統一規范。本研究利用頻數頻率分析、關聯規則和聚類分析綜合挖掘既往相關文獻的方藥配伍規律和劑量使用規范,總結用藥經驗,以期為神經根型頸椎病的臨床研究與治療提供借鑒。

1 資料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

以“神經根型頸椎病” AND “氣滯血瘀證” AND “醫案” OR “驗案” OR “經驗”和“中醫” OR “中藥” AND “神經根型頸椎病” AND “氣滯血瘀證” AND “病案”為核心檢索式,選擇中國知識資源總庫(CNKI)、維普中文科技期刊全文數據庫、萬方數據學術論文總庫、PubMed為目標數據庫。檢索建庫至2022年1月10日公開發表的中醫臨床治療神經根型頸椎病氣滯血瘀證的相關文獻,以此為基礎形成神經根型頸椎病氣滯血瘀證專病數據庫。

1.2 數據庫構建

在論文數據庫的基礎上,采用Medcase V5.2診籍中醫師工作室-名老中醫經驗傳承輔助平臺[7-8], 進行臨床醫案數據文本提取,建立神經根型頸椎病氣滯血瘀證專病醫案數據庫。

納入標準: ① 明確診斷為“神經根型頸椎病”和“氣滯血瘀證”的文獻; ② 臨床表現、診斷、病機和/或治法、用藥及劑量等內容資料完整的醫案。排除標準: ① 醫案診斷未同時包含“神經根型頸椎病”和“氣滯血瘀證”; ② 醫案診次重復或用藥、劑量等信息不完整。

1.3 數據預處理

鑒于前期所選文獻中醫案記錄存在同種藥物有不同表述、醫學術語較口語化、劑量表述不符合規范等問題,因此,進行數據挖掘前對原始醫案數據統一了所涉及的醫學術語,規范藥物名稱和劑量。相關醫案記錄完畢后, 2位醫師對文獻進行邏輯檢查和內容核對,以確保信息準確性。最終從中選取了病例信息和用藥記錄相對完整、診斷和治法表述相對明晰的醫案資料進行匯編。

1.4 數據規范化

參照王羽佳等[9-10]經驗分不同項集進行中醫藥術語的規范化整理,參考《中醫診斷學》[11]對診斷、病機項集進行規范; 參照《中藥學》[12]對中藥名稱、性味、歸經、功效等進行規范。其他參考《中醫臨床醫案數據挖掘研究數據規范化標準》對剩余數據進行統一規范化處理。所有數據規范化處理后再次進行匯編。

1.5 數據分析平臺

本研究數據挖掘使用的是Medcase V5.2的子系統XMiner V1.0中醫藥數據挖掘平臺,該平臺具備存儲、分析、數據挖掘等多項功能,通過XMiner V1.0平臺對前期收集的神經根型頸椎病氣滯血瘀證的醫案文本特征進行分析處理,計算各部分數據權重,隨后參考《中醫臨床醫案數據挖掘研究數據分析操作標準》分別進行各項集的頻次頻率、關聯、聚類等數據分析,并提供相應的數據可視化表達。

2 數據挖掘結果

2.1 中藥及中藥劑量頻次頻率分布

61篇文獻中,用藥頻次為7次以上的共30味中藥,其中使用頻率高的前5味中藥為川芎、甘草、當歸、葛根、白芍,約占總使用頻次的29%。結合中藥劑量分布統計結果,使用頻率前5位的中藥常用劑量分別為甘草6 g、當歸15 g、川芎10 g、白芍15 g、葛根20 g,見表1、表2。

表1 中藥分布

表2 中藥劑量分布

2.2 中藥歸經、性味、功效分析

對文獻中102味中藥進行歸經、性味、功效統計分析,歸經以入肝腎經居多,其次為肝經、肝脾經。性味以辛溫為主,繼之為甘平,次為辛苦溫。用藥以活血調經為主要功效,繼之為發散風寒,次之為活血止痛,見圖1、圖2、圖3。

圖1 高頻中藥歸經分類

圖2 高頻中藥性味分類

圖3 高頻中藥功效分類

2.3 中藥及中藥劑量關聯規則數據結果

2.3.1 中藥集內關聯規則項集: 產生規則較多的關聯中藥主要有桃仁規則4條,桂枝、雞血藤、牛膝、羌胡、秦艽、延胡索規則3條。支持度>0.50、置信度>0.85的關聯項集產生的關聯度較高的藥物組合為白芍-葛根,當歸-川芎,葛根-甘草,見表3。

表3 中藥集內關聯規則項集

2.3.2 中藥劑量集內關聯規則項集: 產生規則較多的關聯中藥劑量主要有甘草規則7條,劑量均為6 g。當歸、川芎規則5條,劑量均為10～15 g。其中支持度>0.10、置信度>0.60的關聯項集產生的關聯度較高的藥物劑量組合為川芎15 g與當歸15 g, 川芎15 g與紅花15 g, 葛根30 g與甘草6 g。見表4。

表4 中藥劑量集內關聯規則項集

2.4 中藥及中藥劑量聚類分析數據結果

2.4.1 中藥聚類: 當設置標列參數范圍k值為10.000 0, inertia值為0.600 7時,共可分為10個群集類,見表5。中藥劑量k均值群集數C. N最大為8,群集值為黨參、桑寄生、熟地、獨活、白芷、細辛、防風、骨碎補。群集數C. N最小為3, 對應2個群集類,群集值分別是丹參、乳香、延胡索和伸筋草、澤瀉、茯苓。

表5 中藥聚類群集值

2.4.2 中藥劑量聚類: 在中藥劑量聚類分析研究中,當設置標列參數范圍k值為10.000 0, inertia值為0.600 4時,共可分為10個群集類,見表6。中藥劑量k均值群集數C. N最大為6, 對應3個群集類。第1類群集值: 當歸15 g、桂枝10 g、桂枝12 g、白芍15 g、茯苓15 g、赤芍9 g; 第2類群集值: 川芎10 g、延胡索15 g、杜仲15 g、甘草5 g、葛根20 g、防風10 g; 第3類群集值: 威靈仙15 g、桂枝15 g、白芍20 g、羌活15 g、黃芪15 g、黃芪20 g。群集數C. N最小為3, 群集值為川芎15 g、桃仁15 g、紅花15 g。

表6 中藥劑量聚類群集值

2.5 方劑及方劑劑量分散性聚類

在方劑聚類分析研究中,當設置標列參數范圍k值為15.000 0, inertia值為160.082 6時,數據表達見表7。共計挖掘發現群集類14類。其中群集數C. N最大為10,群集值為地龍、川芎、當歸、杜仲、桂枝、紅花、羌活、蒼術、香附、麻黃。群集數C. N最小為2, 群集值為: 地龍、蒼術。位點數P. N最大為6,對應2個群集類,群集值分別是川芎、當歸、桃仁、甘草、秦艽、紅花、羌活和地龍、川芎、當歸、桃仁、牛膝、紅花。

表7 方劑聚類群集值

在方劑劑量聚類分析研究中,當設置標列參數范圍k值為15.000 0, inertia值為351.149 6時,數據表達如表8。共計挖掘發現群集類10類,其中群集數C. N最大為7, 群集值為伸筋草15 g、川芎9 g、澤瀉6 g、甘草6 g、葛根30 g、赤芍10 g、雞血藤15 g。群集數C. N最小為2, 分別對應2個群集類,群集值分別為桃仁30 g、紅花30 g和川芎15 g、紅花15 g。位點數P. N最大為5, 對應1個群集類,群集值為川芎15 g、紅花15 g。

表8 方劑劑量聚類群集值

3 討 論

通過對納入文獻的102味中藥及中藥劑量的頻次和頻率分析后發現,川芎、甘草、當歸、葛根、白芍的使用頻率較高,常用劑量分別是甘草6 g、當歸15 g、川芎10 g、白芍15 g、葛根 20 g。結合對高頻藥物的歸經、性味、功效分析可見,神經根型頸椎病氣滯血瘀證的用藥中入肝經者居多,性味以辛溫為主,功效以活血調經為主。通過劑量頻次頻率分析,神經根型頸椎病氣滯血瘀證的常用藥物劑量均在6～15 g, 其中葛根用量較大為20～30 g。既往研究[13-15]已經證實,葛根對于肌肉痙攣、肌張力異常有顯著改善作用。同時有效成分葛根黃酮還能使冠狀血管血流量增加、血管阻力降低[16-18]。當葛根素濃度為0.25、0.50及1.0 mg/mL時,在試管內能不同程度地抑制ADP誘導的鼠血小板聚集[19]。

中藥集內關聯規則項集中,整體配伍體現出理氣活血、柔肝止痛和解肌舒筋并舉的治療思路。其中當歸、川芎補血活血,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氣行則血行,氣滯則血瘀。川芎作為血中之氣藥,辛溫發散,善走竄,活血祛瘀作用較強,用在各類活血方中,能治療各種瘀滯類的問題。現代藥理研究[20]也證明,該藥對中的有效成分阿魏酸松柏酯和藁本內酯有舒張血管和抑制血小板凝集的作用,且當歸-川芎配伍比為1∶4 時,有效成分含量最高[21]。葛根和甘草有解肌舒筋,緩急止痛之功。現代藥理研究[22]證明,葛根素是葛根中的主要抗炎成分,葛根素作為一種酶抑制劑,可抑制蛋白非酶糖基化,從而產生抗炎功效。兩藥合用使表藥得之助其外,下藥得之緩其速,標本兼治。葛根和白芍,表里同治,在表以葛根生津舒筋,在里以芍藥柔肝止痛,適用于疼痛明顯的患者。中藥劑量系統聚類中發現葛根使用較多,劑量一般為15、20、30 g, 大劑量時常配以甘草調和。

中藥及中藥劑量聚類分析顯示,活血化瘀、行氣止痛為該聚類分析中藥物組合特點。仇湘中教授[23]提到神經根型頸椎病是由長期不當的姿勢以及外傷勞損致使頸部筋脈氣血瘀阻,經絡閉塞,其中“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而對于患者出現的不同的神經壓迫癥狀,在臨床中可以選破血、活血、行血及破氣、理氣、行氣之藥[24]。在中藥劑量聚類中,總體所用劑量與臨床實際相符,一般均為10～20 g。其中葛根、伸筋草、丹參、當歸、白芍等用量較大(≥15 g)。群集值中葛根、黃芪使用量最大達30 g, 黃芪因有補氣升陽之功,對于氣虛不運所致的氣滯之證有較好療效,故常大劑量使用。

在方劑聚類分析研究中,活血化瘀方劑“桃紅四物湯”及其類方運用較多。如方劑聚類中群集類1中的群集方為川芎、當歸、桃仁、甘草、紅花。又如群集類13中的群集方為地龍、川芎、當歸、桃仁、牛膝、紅花。總體來說,方劑k均值聚類中方劑結構多為以川芎-當歸、桃仁-紅花、白芍-甘草等為核心的藥對小方。其中,川芎、當歸均為血分之主藥,兼顧活血、養血、行氣之效,且潤燥相濟,對于以四肢痿軟無力為突出表現的更為適用[25]; 桃仁、紅花為桃仁紅花煎之主藥,有活血化瘀之功,更適用于兼有頸源性心律失常[26]的患者; 白芍與甘草合用源自張仲景《傷寒論》,重在緩急止痛。在方劑劑量聚類分析中,川芎-當歸藥對中,川芎常用劑量9、15 g, 當歸常用劑量12、15 g; 桃仁-紅花藥對中,桃仁常用劑量10、30 g, 紅花常用劑量6、15、30 g; 白芍-甘草常用劑量為白芍15 g, 甘草6 g。方劑主要效用為活血化瘀、行氣止痛,符合神經根型頸椎病氣滯血瘀證的治則。

本研究通過對中國知網、維普網、萬方數據庫、PubMed數據庫中治療神經根型頸椎病氣滯血瘀證的文獻進行數據挖掘,初步總結了中藥單味藥及復方治療神經根型頸椎病氣滯血瘀證的用藥規律,其中重在以疏肝氣、調氣血、化瘀滯方面進行論治,治則以活血化瘀,行氣止痛為基本大法,輔以通絡、止痛、解筋舒肌,提煉出了川芎-當歸、桃仁-紅花、白芍-甘草等為核心的藥對小方以及以“桃紅四物湯”為代表的活血化瘀類經方,為臨床運用中藥治療頸椎病提供了參考與理論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