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晶晶,張小健,劉宏偉,焦雪蕾,許長敏
(北京中醫醫院順義醫院腦病科,北京 101300)
缺血性腦卒中(Ischemic stroke,IS)為臨床最為常見神經系統疾病,在我國有著較高的發病率,同時病死率及致殘率也較高,對患者的生命安全及生活質量造成嚴重的影響[1-2]。目前靜脈溶栓及動脈取栓為治療本病最為有效的兩種方法,但因存在嚴格的時間窗,部分患者就診時已錯過最佳治療時間,故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靜脈溶栓及動脈取栓的應用[3-4]。近年來臨床研究顯示,多種中醫藥診療手段均可有效提高中風病的治療效果[5];根據IS的臨床癥狀,本病當屬“中風病”的診療范疇,中醫學認為本病屬本虛標實之證,常因風、痰、火、瘀及虛等病理因素所誘發,經絡阻滯,清竅蒙蔽,上擾清陽,最終導致本病的發生[6-7]。而本研究將以通督益腦化痰法論治IS,以期提高風痰阻絡型IS的臨床療效。
1.1 一般資料 本研究對象選自2020年10月至2022年10月于我院就診的120例風痰阻絡型IS患者。通過隨機數字表法,將其平均分為兩組,各60例。對照組男39例,女21例;年齡50~71歲,平均(61.05±5.32)歲;合并高血壓32例,2型糖尿病21例,冠心病10例;病程3~9 d,平均(5.26±1.73)d。觀察組男40例,女20例;年齡51~70歲,平均(61.58±6.55)歲;合并高血壓33例,2型糖尿病22例,冠心病8例;病程3~10 d,平均(5.39±1.81)d。兩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西醫診斷標準:參考2018版《中國急性IS診治指南》關于IS的診斷標準[8]。①急性發病;②存在局灶或全面性神經功能損傷;③CT或MRI檢查發現腦梗死病灶;④除外非血管性病因及腦出血。中醫診斷標準:參照2017年《中國腦梗死中西醫結合診治指南》中風痰阻絡型中風病的診斷標準[9]。主癥:半身不遂,口舌歪斜,言語謇澀甚至不語,感覺減退甚至消失;次癥:頭暈、目眩,痰多且黏,舌質黯淡,舌苔白膩或薄白,脈弦滑。
病例納入標準:①符合西醫診斷和中醫辨證的標準;②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腦卒中量表(NHISS)指數為9~22;③年齡>18歲;④無法進行靜脈溶栓或動脈取栓治療;⑤同時接受口服中藥治療,家屬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①既往已診斷IS者;②合并存在腦出血、蛛網膜下腔出血、腦膜瘤等其他顱內疾病者;③存在顱腦外傷者;④存在意識障礙者;⑤合并嚴重心肺疾病者;⑥存在嚴重肝腎功能不全者;⑦存在惡性腫瘤、免疫系統疾病及血液系統疾病者。
1.2 治療方法
1.2.1 對照組:采取常規西醫治療,患者口服硫酸氫氯吡格雷片(國藥準字H20000542),75 mg/d,1次/d;阿司匹林腸溶片(國藥準字J20130078),100 mg/d,1次/d;阿托伐他汀鈣片(國藥準字H20051407),20 mg/d,1次/d;丁苯肽氯化鈉注射液100 ml,靜脈滴注,2次/d;注射用血栓通(國藥準字Z20025652)450 mg,加入0.9%氯化鈉注射液250 ml,靜脈滴注,1次/d。
1.2.2 觀察組:在接受對照組治療方案的同時,給予中藥湯劑口服治療,中藥湯劑由法半夏、天麻、生白術、茯苓、白芍、葛根各12 g,桃仁、赤芍、川芎、當歸、澤瀉、炒枳實、地龍、雞血藤各9 g,陳皮、益智仁各6 g,甘草3 g組成。對于頭暈癥狀重者,改天麻為15 g,加鉤藤9 g;半身不遂癥狀重者,改雞血藤為30 g,加羌活9 g;口眼歪斜者,加白附子、白僵蠶各6 g;言語謇澀者,加白附子、白芥子、白僵蠶各6 g。中藥湯劑每日1劑,水煎300 ml,分早、晚兩次溫服。兩組皆以兩周為1個治療療程。
1.3 觀察指標
1.3.1 中醫癥狀評分:參考《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10]中風病癥狀評分量表制定本研究中醫癥狀評分量表,并于患者入組及治療兩周后,應用量表對臨床癥狀進行評分,比較兩組治療前后中醫癥狀評分變化。觀察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言語謇澀、感覺減退及頭暈5 項,每項以評分范圍0~3分,以分數越高表示癥狀越重。
1.3.2 神經功能評分:于患者入組及兩周治療后,分別應用NIHSS、簡易精神狀態檢查量表(MMSE)及日常生活活動量表(ADL),對神經功能損傷情況、認知功能及日常生活能力進行評價。NIHSS量表中以分數越高表示損傷越嚴重,MMSE量表及ADL量表以分數越低表示功能越差。
1.3.3 血清神經遞質水平:分別于患者入組時及治療兩周后,抽取空腹靜脈血,行5-羥色胺(5-HT)、去甲腎上腺素(NE)和多巴胺(DA)水平檢測,對比兩組治療前后5-HT、NE和DA水平變化情況,均應用放射免疫法進行測定。
1.3.4 血清IGF-1、BDNF、VEGF水平:分別于患者入組時及治療兩周后,抽取空腹靜脈血,進行胰島素樣生長因子-1(IGF-1)、腦源性神經營養因子(BDNF)和血管內皮生長因子(VEGF)水平檢測,對比兩組治療前后IGF-1、BDNF和VEGF水平變化情況,均應用酶聯免疫吸附法進行檢測。
1.4 療效標準 于患者完成兩周治療后,評價臨床療效。臨床痊愈:中醫癥狀積分減分率≥95%,癥狀及體征均消失;顯效:中醫積分減分率≥70%,癥狀及體征顯著好轉;有效:中醫癥狀積分減分率≥30%,癥狀及體征有好轉;無效:均未能達到以上標準??傆行?臨床痊愈率+顯效率+有效率。
1.5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0.0統計學軟件進行分析。計數資料以[例(%)]表示,等級資料采用Wilcoxon’s非參數秩和檢驗,非等級資料采用χ2檢驗;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表示,采用t檢驗;P<0.05表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2.1 兩組患者中醫癥狀評分比較 見表1。入組時,對照組與觀察組間頭暈、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言語謇澀、感覺減退及總評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而治療兩周后,觀察組與對照組相比,頭暈、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言語謇澀、感覺減退及總評分明顯降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1 兩組患者中醫癥狀評分比較(分)
2.2 兩組患者神經功能評分比較 見表2。入組時,對照組與觀察組間NIHSS評分、MMSE評分及ADL評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兩周后,與對照組相比,觀察組NIHSS評分降低,MMSE評分及ADL評分明顯升高,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2 兩組患者神經功能評分比較(分)
2.3 兩組患者血清神經遞質水平比較 見表3。入組時,對照組與觀察組間5-HT、NE及DA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觀察組治療兩周后,5-HT、NE及DA水平顯著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2.4 兩組患者血清IGF-1、BDNF、VEGF水平比較 見表4。入組時,對照組與觀察組間IGF-1、BDNF及VEGF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而治療兩周后,與對照組相比,觀察組IGF-1明顯降低,BDNF及VEGF明顯升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4 兩組患者血清IGF-1、BDNF、VEGF水平比較(ng/ml)
2.5 兩組患者臨床療效比較 見表5。經Wilcoxon’s非參數秩和檢驗分析,觀察組治療兩周后的總有效率顯著高于對照組(P<0.05)。

表5 兩組患者臨床療效比較[例(%)]
IS屬中醫“中風病”的范疇,早在《黃帝內經》中就已經對本病有著一定的認識,將本病記述為“偏枯”“薄厥”及“大厥”等,并將本病的病位定位于“分腠之間”,同時認為本病的病因與“過食肥甘厚味”“虛邪客于半身”相關,是以“肝失疏泄”為主要病機[11-12]。而元代名醫朱丹溪則將“痰”作為導致本病發生的主要病因,認為“有風病者非風也,皆濕土生痰,痰生熱,熱生風也”“半身不遂,大率多痰”,從而提出了以“痰”論治中風病的理論。此外清代醫家王清任則認為中風病的病機主要為“瘀血”,主張以“活血通脈”為中風病的主要治療原則[13-14]。目前臨床常將本病分為“風痰阻絡”“痰濕蒙神”“氣滯血瘀”及“氣虛血瘀”等多種證型進行辨證論治,療效均較為理想[15]。而本研究在風痰阻絡型IS的治療中,所應用的督益腦化痰法,其是基于《黃帝內經》中“肌肉枯、氣道澀,故晝不精、夜不寐”及“督脈者……其少腹直上者,貫臍中央后,上貫心”的理論,認為督脈總督一身之陽氣,貫穿腦、腎及心三臟,而風痰阻絡型IS者,因其痰凝內聚、瘀阻血脈、督脈不通、氣血不暢,故以“通督益腦化痰”之法[16-17]。
本研究在通督益腦化痰法指導下采用半夏白術天麻湯加減方,半夏白術天麻湯出自清代程國彭所撰的《醫學心悟》[18]。方中以半夏及天麻為君,半夏可“燥濕化痰”,天麻可“平肝熄風”,與半夏合用,可治療“風痰眩暈”,統督全方;同時臣以茯苓、白術、澤瀉,健脾祛濕,以杜生痰之源;另外葛根主解肌、升陽,可暢督脈,雞血藤配合赤芍、桃仁、川芎及地龍以達活血通絡之功;白芍配當歸可斂陰養血、疏通督脈經氣,益智仁可安神定智;陳皮、枳實可理氣、行氣、化痰,氣順則痰消;最后以甘草為使,調和諸藥。全方諸藥合用,可達“化痰熄風,健脾祛濕,通督活絡”之效。而近年來臨床研究顯示,半夏白術天麻湯藥物組方中的多種有效成分具有改善腦部微循環、減輕腦水腫及改善眩暈的作用[19-20],而本方中加減應用的桃仁、川芎、赤芍、當歸等藥物,則具有抗血小板聚集、改善動脈血流、抗動脈粥樣硬化及改善血流動力學的作用,在多種缺血性疾病的治療中均具有良好的應用效果[21-22]。而本研究結果同時顯示,在接受治療兩周后,接受督益腦化痰法治療的觀察組,其治療總有效率顯著高于接受西藥常規治療的對照組。
綜上所述,在風痰阻絡型IS的治療中,在通督益腦化痰法指導下應用半夏白術天麻湯加減方具有良好的應用效果。但因IS患者常伴隨一定的后遺癥,而本研究隨訪時間較短,尚未收集到患者的遠期療效數據,仍需進一步延長隨訪期進行深入觀察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