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友好視角下城市剩余空間的再利用策略

何思燃 韓維鑫 楊幕華 陸萬蕊

成都師范學院 四川 成都 611130

2021年3月，國家“十四五”規劃綱要明確提出全面推動兒童友好理念深入城市規劃；國家發改委等部門隨后發布了《關于推進兒童友好城市建設的指導意見》，指出應在城市社會政策、公共空間設計和成長空間建設等方面體現兒童友好理念。在兒童友好型城市建設熱潮下，城市剩余空間再利用成為城市更新的重要關注點；然而，目前我國在城市剩余空間再利用中專題針對兒童友好的系統性研究并不多，特別是針對大中型城市中兒童這一特定群體的深入分析較為缺乏。因此，本文結合剩余空間的再利用策略，開發激活大量閑置空間存量資產等多元化路徑釋放剩余空間，將城市剩余空間從冗余資源轉變為價值資源，從而緩解當前兒童公共空間資源緊缺困境，實現增進社會公共利益，提升民生福祉。

1 兒童成長空間問題與城市剩余空間

1.1 新時期兒童對成長空間的高品質需求

“兒童友好城市”旨在實現兒童權利與城市可持續發展的完美結合，兒童在城市規劃建設中作為社會弱勢群體，對城市公共空間的需求有其特殊性。環境心理與行為領域的長期觀察和研究表明，兒童在具有一定環境特征的公共空間中，更能激發嬉戲、探索與自我展示的健康天性。為此，只有良好的城市公共空間，才能為兒童提供相應所需的空間關懷與安全保障[1]。

高質量的生活空間能夠促進兒童身體和心理的健康發展——兒童在戶外活動的過程中主要通過自身的視覺、聽覺、觸覺來觸碰、了解世界，逐漸建立自己對環境的認知，改善大腦狀態，加快身體內環境血液循環速度，腦細胞新陳代謝加快，提高了腦神經細胞的反應度與靈活性，進而促進大腦智力的快速發育與成長。在戶外游戲、運動的過程中，兒童的身體能夠得到鍛煉；且戶外活動也是兒童與父母、伙伴進行交流互動的主要形式之一，這些社交活動會讓兒童心理發育更加健全，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肥胖、自閉、孤僻等問題的產生[2]。然而，隨著城市化進程的不斷加快，城市中兒童的活動空間被不斷壓縮，現有的活動空間早已無法滿足兒童的需求。作為兒童友好城市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城市公共空間的研究和建設仍然受到許多具體條件限制，從而使當前的城市友好空間供給類型太少，兒童活動空間偏小，且城市公共服務適兒化程度低，普遍缺乏趣味性和獨立性，難以滿足兒童成長空間的高質量需求[3]。因此，建設一個以“兒童為本”的城市環境已經成為當務之急。

1.2 城市更新與發展轉型的機遇

城市的永續發展應該是以兒童的永續發展為前提的：兒童是城市未來發展的主體，兒童的健康成長與城市未來息息相關。

首先，從物質環境層面來看，適宜的城市空間能夠為兒童提供豐富多樣、趣味無窮的活動場所。例如，寬敞明亮的公園、綠茵環繞的廣場以及設施完備的游樂場等都是深受孩子們喜愛的地方，這些場地有利于增強兒童的身體素質和免疫力，促進其全面發展；同時，兒童作為城市的主人，也是潛在的消費者，擁有巨大的市場消費潛力；另外，兒童樂園的打造有利于吸引人流，使周邊商業形成群聚效應，促進經濟新的增長點；從心理認知層面來看，良好的城市空間有助于提升兒童的創造能力和想象力，如開放性較強的空間能夠鼓勵兒童自主探索和發現新事物，而相對封閉的空間則更容易讓兒童感到枯燥乏味。除此以外，一些具有教育意義的景觀雕塑和文化藝術裝置也可以有效激發兒童的好奇心和學習興趣；從社會交往層面來看，和諧融洽的人際關系和積極向上的社區氛圍有益于兒童的健康成長；相反，缺乏交流互動的空間可能會使得兒童感到孤獨無助甚至引發心理疾病。 綜上所述，城市公共空間不僅僅是一種物理存在，更是一個關涉兒童身心健康、情感體驗和價值觀養成等多方面發展的關鍵領地。

2 城市剩余空間再利用的問題與挑戰

東南大學建筑學博士張宇星認為，城市規劃在一定時期內界定了土地性質與空間用途，而當城市功能發生自然轉換或規劃管控出現暫時空白（如土地租約到期、規劃調整、權力管控松動等），就會出現剩余空間[4]；本文所闡述的剩余空間還包括那些尚未得到充分利用的低效能空間，以及未得到合理開發、規劃而處于閑置狀態的區域，其中包括：(1)未完全開放的公共場所；(2)低效能公共設施用地；(3)廢棄地等。隨著居民對公共空間需求的日益增長，公共空間的供給量與居民的需求量不成正比，已經無法滿足居民的活動需求，因此剩余空間成為各年齡段居民競相爭奪的“蛋糕”，如老人休閑、兒童娛樂、青年運動等，同時成為了國內外學者廣泛關注的研究對象。

2.1 城市兒童活動公共空間不足

由于我國正經歷著最大規模的城市化，人口高度集中在城市，土地資源緊缺，城市兒童活動空間總量不足，分布不均；且存在空間結構失調、空間質量急需提升兩方面困境。游戲空間結構失調表現為戶外游戲空間逐漸減少，室內游戲空間高度結構化，獨立游戲空間日益縮小。游戲空間質量急需提升表現為空間的安全性不足，自由性受限，挑戰性不足，包容性不夠；同時，兒童公共活動設施資源本來就少，還存在著分布相對不均衡的情況，目前主要分布在主城區的少數公園綠地內，鄉鎮的兒童公共活動設施建設相對不足，不足以滿足全市大多數少年兒童開展健身活動的需求。

2.2 城市兒童友好設計不足

我國城市公共空間建設中雖然提倡“以人為本”的設計原則，但空間設計建設大多數忽視了兒童獨特的生理和心理視角，所以真正適合兒童活動的公共空間不多，兒童在城市社會空間中邊緣化現象突出[5]。兒童活動空間存在以下問題：首先，缺乏針對兒童的活動空間，且戶外游戲設施較單一，缺乏趣味性、創新性、互動性和挑戰性。其次，現代城市中許多兒童戶外游戲空間環境大都是按照成人的審美思維和行為習慣進行設計安排，形式比例往往呆板、人工和模式化，較少地考慮兒童的年齡和行為心理特點等因素。最后，兒童戶外游戲空間的設計中還存在安全隱患，目前有許多戶外游戲設施在材料和器械的選用上都缺乏規范性，如尺度設計不合理以及游戲活動場所地面層鋪設材料不合格太堅硬、易滑易摔等。對于城市公共空間適兒化設計的忽視，使得對兒童具有吸引力的、適宜兒童健康成長的城市公共活動空間有限，無法充分調動兒童的能動性，創造屬于他們自己的成長空間，不利于兒童的身心健康成長。例如，廣州市越秀區的先烈中路小學存在兒童友好理念缺失的相關問題，首先，其位于交通復雜地段，人車混行，通學道路安全性較差。其次，學校周邊缺乏積極的戶外設施及場地規劃，未設置明確的停車場地，導致放學時學校周圍情況混亂[6]。此外，學校周邊兒童活動空間匱乏，忽視了兒童的權益與活動需求。最后，雖然紅色革命精神是這所學校的特點，但學校的國防教育文化墻設計理念沒有向周圍延伸，并未寓教于樂，對兒童的精神教育不足。

2.3 城市剩余空間開發和利用率不高

在城市化進程中，存在一些位于城市邊角、建筑之間的不規則的城市地塊，這些“灰色空間”經常被忽視，造成大量閑置浪費。同時，還有很多公共場所雖然建成已久，卻未能得到充分利用，如學校、醫院、公園等。此外，部分工業遺存及倉庫等固定資產也存在著利用效率低下的問題，造成資源嚴重浪費。因此，如何提高閑置和固定資產的利用率已經成為當前亟待解決的難題。

3 城市剩余空間的再利用策略

針對城市剩余空間的改造模式主要分為三類:第一類是通過改變現有運行模式或內部挖掘來提高其空間利用率；第二類是通過拆除重建等改造方式來解決現有的問題；第三類是將剩余空間轉化為創意產業園區或者文化藝術中心等功能場所，賦予其文化、教育意義[7]。

在城市剩余空間的再利用方面，國外一些發達國家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例如美國波特蘭市的綠谷計劃以及英國倫敦的海德公園地區等[8]。這些項目不僅成功地實現了剩余空間向兒童友好型轉變，同時也帶動了當地經濟發展并提升了居民生活品質。城市剩余空間作為一種特殊的城市用地形式，不僅具有極高的經濟價值，還能夠改善城市環境質量，提升居民生活品質，然而，如何結合我國人多地少的現狀，更加高效地利用城市剩余空間，本文從空間開放、提升和植入三個方面進行了深入分析探討。

3.1 開放兒童空間場所，構建兒童友好城市格局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空間類型逐漸豐富，但仍有許多空間并未完全向兒童開放。因此，提高空間可供性，努力打造身邊的城市兒童空間，解決周邊兒童活動空間數量少、距離遠等問題,為兒童提供了更多的活動機會。在現有空間不足的情況下，怎樣以最低成本來解決問題，滿足兒童對活動場所的需求，那么可行之法必然就是開放校園等公共空間，提高現有閑置空間的利用率，以解決目前兒童對公共空間需求得不到解決的緊迫問題。

2017年，教育部和國家體育總局聯合發布了《關于推進學校體育場館對公眾開放的實施意見》，明確提出了將校園內的運動場作為城市開放空間的要求，并且采取定時定段和預約相結合的管理方式，向所有學生開放，但是由于安全問題、設施與場地的維護、人員責任分擔等多方面的因素，使得這一行動的實施受到了一定的阻礙。而在芬蘭的實踐中，其提出了一種新的模式，即學校與周邊社區相結合，形成一處開放場所服務一校一區的結構，不僅僅將“兒童友好型”場所作為服務于兒童的專屬場所，而是以“兒童友好型”作為指標來提升社區環境品質，服務所有的人群，同時這樣“一校一區”的管理運行模式，也降低了人員的復雜性，這樣一方面保證了校園的安全性，另一方面也相當于同時提高了校園內兒童活動場所的安全性及品質[9]。

3.2 提升城市公共空間內涵，優化兒童活動空間品質

聚焦于營造兒童成長空間，首先要做優增量，合理利用已有空間，轉變原有剩余空間功能，增加剩余空間的有效供給。把城市剩余空間從基于空間擴張的增量型向品質升級的存量型轉型，賦予新的價值，拓展為兒童友好的寶地[10]。在城市更新中，應該注重提高剩余空間的環境質量和空間品質，從兒童角度出發，通過設計更加適合他們身心健康發展的空間環境，增強兒童使用體驗，提高舒適度，打造具有吸引力、互動性強的空間場所。

基于社區公共資源的整合與利用，從政策、規劃、服務三方面開展社區外部空間兒童友好化，建立有領域感和完整序列的公共空間體系，優化兒童活動空間，滿足兒童的成長和活動需求。并注重場地設計本身，通過合理地空間規劃，滿足不同人群尤其是兒童群體的需求，創造豐富的空間類型，保障兒童活動的多樣性。

第一，設計需求多元化空間：根據不同年齡段的兒童需求設計，設計多元化空間，便于對兒童的監護及兒童自身活動的自主性。在北京市通州區第二中學周邊的空間改造中，為了滿足不同年齡段兒童的心理和生理需求，采用了“網”方案，設置了網狀互動裝置、攀爬網道、爬坡與滑梯等多種游戲設施，以滿足他們的需求[11]。

第二，設置共享代際性空間：當今，我國普遍存在老年人照料孩子的情況，為此，建立起共享的代際空間，不僅可以解決活動區域的分割帶來的單一性問題，還能讓兒童得到更好的照料，同時也讓老年人有機會得到陪伴和滿足。“綠洲”方案在北京市通州區第二中學周邊的空間改造中，將幼兒學步區和活動器械區進行了集中布置，并在周圍設置了座椅，讓家長們在鍛煉的同時也能保證孩子們的安全。

第三，設置過渡性空間：邊界的設置是為了確保兒童活動的安全性和空間的完整性，其中邊界的過渡性尤為重要，它能夠幫助兒童在不同的環境中獲得情感上的滿足，并且能夠有效地進行空間感受。“像素公園”方案在北京市西城區育翔小學周邊的空間改造中，以像素元素為基礎，將各個功能片區的連接處進行精心設計，消除了僵化的邊界，讓空間更加靈動、豐富，讓兒童感受到全新的體驗。

第四，設置趣味吸引性空間：兒童對于未知的世界通常充滿好奇心，因此在公共空間的設計中應該注重創造有趣的內容，激發兒童的創造能力。“夾縫”方案在北京市通州區第二中學周邊的空間改造中，充分考慮到兒童的心理特點，設計出一系列充滿探索性的空間，以及各種形式的夾縫，比如光影夾縫、草坡夾縫、樹陣夾縫等，讓學生們在這里可以進行多種活動，增強學習體驗[12]。

3.3 植入新的空間和社會資源，賦能兒童幸福成長

在城市化進程中，許多老舊社區、工廠等都存在著大量的剩余空間。這些區域往往因為缺乏有效管理和合理規劃而被浪費或忽視使之完全荒廢。因此，對于這類空間進行深入研究并探索其潛在價值，對推動城市剩余空間活化再生具有重大現實意義。據統計，我國有超過50%以上的城市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剩余空間，其中完全荒廢的土地占主要部分，這些荒廢的土地從微觀到宏觀又可分為中微型尺度和巨型尺度，即城市邊角的畸零空間和城市工業廢棄用地[13]。

在這一背景下，針對城市邊角的畸零空間，成都市青羊區積極探索空間建設方式，推進城市剩余空間再利用，充分挖掘剩余空間閑置儲量，打造20多個“金角銀邊”點位。其中蘇坡街道培中路80號的兒童友好街區已成功打造出滿足兒童需求的活力空間。充分利用城市邊角“零碎地”，煥發出新的城市街區風貌。“以一米高度看城市”，為兒童創建親近自然、了解知識的場域，如五彩繽紛的可愛擺件和涂鴉彩繪，滿足各年齡階段的兒童成長樂園等。通過釋放剩余空間，豐富了兒童的成長空間，打造出一個親和兒童的城市空間[14]。

針對城市工業廢棄用地，以南京這座歷史名城為例，在2021年南京市政府將原本廢棄的鳳凰港工業片區改造為文化創意園，其中便有文化展示區，并且打造了一系列相關文化商業產業，形成以公共服務與開放空間為主的文化及商業中心，反響良好。該文創園區以兒童友好視角的改造主要體現在其“兒童友好五要素”特色戰略框架：童趣——建造童趣建筑，其建筑形式靈活多變，滿足各個年齡段兒童的成長需要；安全——建設兒童友好型共享街道，讓兒童能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自由地行走在街道空間；科普——結合當地文化，讓兒童領略城市工業科技的科普記憶，豐富兒童科普教育，也傳承城市文脈；生態——打造栽種廣場，開展植物栽培與鑒賞的“見學地景”教育活動，讓兒童感受和親近自然；家庭——片區內打造的“樂高 house”主題樂園為親子主題樂園，主要功能有公共藝術、游樂設施、模型展示和親子活動，從而加強親子教育。“童趣、安全、科普、生態、家庭”這五大要素系統全面地包含了兒童成長所需要考慮的要素，延續周邊文化影響，一定程度上進行文化標志修復，結合周邊資源點確定縱向發展廊道，促進文化交融、活力構造[15]。

4 結語

兒童是祖國的未來，是國家未來發展的保障，兒童友好成為城市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標識。在滿足兒童成長需求視角下，通過開放優質資源，優化空間品質，充分挖掘剩余空間閑置儲量，盤活空間資源，釋放剩余空間；對城市剩余空間進行充分利用，進行適兒化改造，打造兒童友好型公共活動空間，營造更適宜兒童成長的環境，對于兒童的成長、城市的發展和環境的提升都具有重要的意義[16]。（指導老師：胡發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