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嵐明月，隨君徐行

吳圳

飄散人間，光輝灑向煙火塵埃之中，熠熠生輝。

——題記

“月亮堂堂，敲鑼買糖！”走在老家寬敞的路上，總會聽到孩子們在老人身旁買糖果的聲音。我一陣恍惚，突然想到今天似乎是中秋，緩緩抬起頭來，用兩根手指放在眼前，手中的空隙能夠“捏”住月亮。

今兒的月亮真圓啊！我由衷地嘆道。

走過那棵桃樹旁，樹下的阿婆笑瞇瞇地向我招手，我笑了笑，慢慢踱步走到阿婆面前。阿婆的耳朵不太好，說話時需要大聲一點兒。

“阿婆，今晚又在桃樹下面曬月光啊！”

“對啊，娃今天咋回來了？”

“阿婆你忘了嗎？今兒個是中秋啊！那天上掛了個老大老大的月亮呢！”

“哦，中秋啊，中秋好啊，中秋好啊……”

月光一蹦一蹦，從樹葉上調皮地下來，讓老太太滿身都是銀白的月光和灰黑的葉子。老太太一笑，皺紋盛開，白發被中秋的風吹得有些亂。

“阿婆，今年中秋還是一個人過嗎？”

老太太雙眼一亮，眼睛似乎更加亮堂了些。順著阿婆的視線望去：一位風塵仆仆的中年人帶著妻子和子女走在街上，孩子們興奮地跑向阿婆，阿婆慈祥地摸了摸孩子們的頭，眼中滿是疼愛和關懷。

“吶，娃你看，今兒中秋兒子他們回來嘍！”說罷，老太太臉上的笑容更加明亮了。

我向阿婆道別，繼續在那沐浴了月光的大路向前走去。

“不知道阿青哥的糖鋪怎么樣了，好久沒吃他家的糖了，小時候可饞了。”想到這，雙腿在月光的推動下把我帶到了阿青哥的糖鋪門口。

阿青哥還是和記憶中的印象差不多：手腳利落，熱情洋溢，臉上總帶著好客的笑容。我慢慢地走進店里面，嘴角蕩漾著笑意：店內的擺設幾乎沒有變化，只是那條在店中央的糖龍終于成型了。

“阿圳啊，中秋節回來了！瞧瞧看，你阿青哥的手藝和當年比起來怎么樣？” 阿青哥爽朗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轉頭一看，嗬！一只活靈活現的糖獅子出現在我面前：那雙凸顯出來的眼睛向我示威，身材如一手掌大，糖紋在糖獅子上刻畫得完美無暇。只不過嘛，再厲害的“獅子”也得在我的“虎口”面前敗下陣來。

我一邊吃，阿青哥在一旁炫耀：“咋樣，咱的手藝還是和以前一樣無可挑剔吧！”我瘋狂地點頭，笑嘻嘻地稱贊阿青哥：“阿青哥，沒想到你真的把那條龍完成了。”

“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誰！”

坐在阿青哥的店里，時不時會有孩子們過來買糖，他們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那條舒展身軀的糖龍。

“青哥哥，那條龍好威武、好霸氣啊！”

“就是就是，這么大的龍！”

“好帥氣啊，我也想跟青哥哥學！”

阿青哥一邊笑，一邊對我眨眼。我抬起頭來，只有我倆才知道這條龍是什么意思。

在阿青哥的糖鋪幫了一會忙，我又一次走到了大街上，街上的人來來往往，空氣中充滿了快樂和幸福。

奔波了一天的我趕忙回到家中。“圳，回來啦。”老媽的聲音熱火朝天地響起，老爸也在里面，他只是抬了抬頭，示意他知道我回來了。

老舊的餐桌上刻上了時光的痕跡，餐具在桌上閃爍著耀眼光芒。

紅燒牛腩，汁水四溢，綿軟有嚼勁。上湯覓菜，紅湯夾著燉去堿味的皮蛋粒，像一碗寶藏；蝦團又圓又大，咬一口味蕾都在跳躍。而剩下來的油渣子，撒上辣椒面，給家中長輩當下酒菜吃。

中秋的月亮圓得“滴水不漏”，完美得跟畫在天空上一樣。楓樹似乎也歡喜，葉子泛起光亮，院子浮動秋日山間特有的香氣。樹影之間，閃爍一塊鏡面。每棵樹、每縷風，摟著那瑩白的月光，漫山遍野地唱小夜曲。

我緩緩舉起杯子，將杯口對準了月亮，月邊灑出來的光芒似乎倒進了杯子中，令人浮想到這杯茶中含有月亮的光輝。喝下這杯含有月亮光輝的茶，內心感慨萬千。

蘇軾曾言：“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天宮再好，終不抵這煙火人間。因為啊，煙火人間里有等候子女回家的老人，喧囂世間中有為事業奮斗的青年，茫茫塵世中有對未來充滿希冀的孩童。最重要的是，這煙火中有一個個在圓月下吃團圓飯的幸福家庭。

雖為淡茫煙火人間，卻最能撫慰人心。興許煙囪中飛升的霧氣，亦是等候之人的思念。

霜華之月，托人之思；月下圓滿，闔家歡樂。

與此明月，伴君徐行。

（指導老師：杜正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