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昌梅,張 翔,吳鳳燕,劉路廣,黃 潔
(1. 湖北省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 ,湖北省節約用水研究中心,湖北 武漢 430070; 2. 武漢大學 水資源與水電工程科學國家重點實驗室,湖北 武漢 430072; 3. 武漢大學 海綿城市建設水系統科學湖北省重點實驗室,湖北 武漢 430072)
隨著全球城市化進程的推進,道路、建筑物等不透水面積急劇增加,改變了原來的下墊面特征,嚴重影響了城市水循環機制,引發了一系列城市水文效應,使得城市內澇問題日益凸顯[1,2],因此,迫切需要研究城市化對的洪量、洪峰等因素的影響以及應對措施。
國外對于城市暴雨徑流的控制提出多種解決策略,并逐漸形成多個系統解決方案,如英國“可持續排水系統”(SUDS);澳大利亞“水敏感城市”(WSUD);美國“最佳管理措施”(BMPS)、“低影響開發”(LID)等,其中低影響開發是一種從源頭控制理念出發,通過各種LID設施控制雨水,保證開發前后水文特征不發生變化的一種方法,廣泛應用于西方發達國家[3,4]。國內借鑒LID 理念提出了建設自然積存、自然滲透、自然凈化的“海綿城市”,2020 年在十四五規劃中明確提出海綿城市建設繼續深入推進,地級及其以上建成區的黑臭水體削減比例達96%。2021年3月1日起執行的《中國人民共和國長江保護法》中第六章綠色發展第六十八條明確規定長江流域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應當加快建設雨水自然積存、自然滲透、自然凈化的海綿城市。目前國內LID 措施的設計仍然缺少必要的水文分析計算,特別是在城市設計暴雨和設計洪水條件下的LID 設計研究較薄弱。
城市雨洪模型是用于評估低影響開發水文效應有效的工具之一。自20 世紀60 年代開始,國外就對城市雨洪模型進行了大量研究且已取得了較大進展,當前應用較為廣泛的模型如Info Works CS、SUSTAIN、HSPF、SLAMM、SWMM 等[5-9],其中SWMM 在我國應用最為普遍[10-13]。國內城市雨洪模型研究起步較晚,比較系統的研究在20 世紀80 年代后期,發展較為成熟的城市雨洪模型主要有:城市雨水管道計算模型(SSCM)、城市雨水徑流模型(CSYJM)等[14, 15]。通過對比發現這些城市雨洪模型雖然可以模擬出復雜的徑流過程,但均需要確定大量參數,對實測數據要求較高;且考慮下墊面情況不夠充分,大多模型只將其分為透水和不透水兩種類型。
Win-TR55 是小流域設計洪水模型,該模型的產流核心為SCS-CN 徑流曲線模型,其突出的特點是計算過程簡單、所需要的參數較少,并綜合考慮了流域降水、土壤類型、下墊面類型、前期土壤濕潤狀況與徑流之間的關系。目前對于該模型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兩個方面:一、改進SCS模型。學者們主要從兩個方面改進SCS 模型,一種是修訂和優化CN值,如李志梅[16]等人利用研究區長期實際觀測降雨-徑流數據,構建了基于降水量的CN值估算方法;MISHRA[17]等人提出了一個基于前5 日降雨和土壤濕度計算土壤潛在蓄水量的SCS-CN 模型,改善了CN值變化存在的跳躍性。另一種是改進SCS 模型的結構和參數,如吳艾璞[18]等人通過考慮前期雨量和降雨歷時對SCS-CN 模型進行改進,并運用至北京密云水庫;SING[19]等人通過考慮徑流系數和飽和程度的概念,改進了SCS-CN 模型,提出了一種結構化更加合理、穩定性更強的MMSCS-CN 模型。二、地表徑流預測。馬麗君[20]等人基于SCS-CN 模型,充分考慮了鄭州市下墊面產流情況,研究分析了坡度、土壤、土地利用與徑流量之間的關系。欒承梅[21]等人運用SCS 模型運用至江蘇北部的小流域中,依據該模型對研究區的徑流模擬,為該地區的小流域洪水預報提供了依據。
考慮WinTR55模型的計算過程簡單,所需參數少并在降雨徑流關系上,充分考慮了流域下墊面的特點及人類活動對徑流的影響,能針對未來土利用情況變化預估降雨徑流關系的可能變化等優勢,將其運用至城市小區域中的低影響開發的水文效應評估。以武漢市光谷九龍山生態園的低影響開發為例,利用Win-TR55 模擬了研究區分別在現狀、傳統開發和低影響開發模式下,不同重現期設計暴雨下的設計洪峰、設計洪量以及相應淹沒范圍的變化,評估低影響開發在小區域上的水文效應。
通過對區域基礎資料的收集,得出不同開發模式下的不同土地利用類型面積,利用WinTR55 推求研究區的現狀,傳統開發以及低影響開發后的三種模式在不同重現期設計暴雨下的設計洪水過程并利用體積法來確定其在不同重現期設計洪水下的淹沒范圍,為研究區的LID設施設計提供水文依據。
(1)產流過程。Win-TR55 的核心是SCS 水文模型,在降雨徑流關系上,其充分考慮了流域下墊面的特點,如土壤、坡度、植被、土地利用等;SCS 模型在我國應用十分廣泛[10],產流參數只有一個CN值,CN值與流域的土壤性質、土地利用類型、坡度、植被等因素有關。
SCS模型的產流公式為:
式中:Q為徑流量,mm;P為一次降雨總量,mm。由于初損值Ia(mm)不易求,認為Ia與流域當時可能滯留量S(mm)有關。
S值主要是通過無因次參數CN來確定。
(2)CN值的確定。徑流曲線數CN值是用于描述降雨徑流關系的重要參數,它是研究區下墊面綜合特征的量化描述,決定性因素主要包括土地利用現狀、土壤類型、前期土壤濕度等。CN值越大,S越小,則產流量越大。CN值的確定方法主要有兩種:一種是查表法:依據研究區土地利用現狀、土壤類型和質地、前期影響雨量,利用美國國家工程手冊CN值查算表和研究區實際情況,確定出CN值。還有一種是反推法,基于研究區的降雨徑流實測資料,通過SCS產流公式反推CN值。
由于本次研究缺少可靠的實際觀測數據,因此采用查表法。首先通過獲取研究區內不同下墊面類型、土壤類型圖層,然后通過查表法確定出相應的CN值,最后采用加權平均法,計算出流域的整體CN值,具體計算如公式(4)所示。在低影響開發過程中,主要改變下墊面類型和土壤參數,依據綠色基礎設施的建設情況,得出相應的CN值。
式中:CNi表示第i中下墊面類型所對應的CN值;Ai為每種下墊面的面積;n為流域內下墊面類型的種類數。
(3)匯流過程。WinTR55 的匯流過程采用了SCS 模型的匯流,利用一條統一的無因次單位線來計算流域的徑流過程。無因次單位線的縱坐標為q/qp,橫坐標為t/tp,其中,qp和tp分別為有因次單位線的洪峰流域(m3/s)和峰現歷時(h)。
洪峰流量計算的經驗公式如公式(5)所示:
式中:qp為凈雨量25.4 mm 時的單位線洪峰流量,m3/s;R為凈雨量,mm;A為流域面積,km2;tp為峰現時間,h。
tp與匯流時間tc關系為:
tc通過滯時L的關系求出:
式中:L為滯時(即由凈雨中心到洪峰出現時間的時距),h;tc為匯流時間,h;l為水流長度,m;y為流域平均坡度,%;S是流域的最大可能滯留量,mm。
無因次單位線時段D,如式(8)所示:
依據流域自身特點,用qp和tp將無因次單位線轉化為有因次單位線,再利用產流公式得出每一個時段D內的徑流量R,與單位線相乘,得出流域的出流過程。
對于研究區淹沒范圍的確定主要采用“體積法”。其基本思想是:根據洪水由高向低流動的重力特性和地形起伏情況,用洪水水量與洪水淹沒范圍內總水量體積相等的原理來模擬洪水淹沒范圍。
針對研究區域洪水淹沒區A,考慮到洪水淹沒區的陸面高程Eg(x,y)的離散性,把整個洪水淹沒區A離散為一些小方塊,用插值的方法使每個方塊都有一個高程數據。
式中:Δδ為小方塊的面積;N為洪水淹沒區A所劃分的小方塊數;Eg(i)為第i個小方塊的高程;Ew為洪水水面高程[22]。
研究區位于湖北省武漢市東湖高新技術開發區,北臨九龍湖水庫,東臨長嶺山麓,占地面積約700畝。下墊面目前為原始地貌,主要有空閑地、灌木林地、坑塘水面和旱坡地,基地整體地勢平緩,成東側高,西側平緩、北側高而南側低平之勢,土壤質地均一多為黏土,區域屬于北亞熱帶濕潤季風氣候,四季分明,雨量豐沛。研究區的只有一個排水口,入水口主要是九龍水庫的泄洪渠,假定九龍水庫的泄洪量為定值,如圖1所示。對研究區進行低影響開發,主要利用的設施有:綠色屋頂、透水鋪裝、植草溝、生物滯留池[13]等。

圖1 研究區地理位置Fig.1 The location of the study area
主要收集了以下數據:現狀航拍圖(10 m×10 m)、CAD 地形數據、土壤性質數據、DEM 數據、研究區低影響開發規劃設計圖、不同重現期的日降雨量及其時程分配。
不同重現期的日降雨量及時程分配主要依據《武漢市海綿城市專項規劃》得出,如表1及圖2所示。

表1 不同重現期下日降雨量Tab.1 Daily rainfall of different return period

圖2 不同重現期下的降雨過程分配量Fig.2 The process of rainfall at different return period
根據研究區的航拍圖,低影響設計規劃以及傳統規劃設計圖,得出研究區的土地利用類型如圖3、圖4 所示,其相應的面積如表2、表3和表4所示。

表2 現狀各土地利用類型及面積Tab.2 Areas of the land use type at pre-development situation

表3 低影響開發各土地利用類型及面積Tab.3 Areas of the land use type at LID development situation

表4 傳統開發模式下各土地利用類型及面積Tab.4 Areas of the land use type at traditional development situation

圖3 現狀的土地利用類型Fig.3 The land use type of pre-development situation

圖4 低影響開發條件下土地利用類型Fig.4 The land use type of LID designs
根據上述在不同開發模式下土地利用類型的統計結果,結合研究區的地形、土壤滲透性特征,初損系數λ采用0.2,通過CN值查算表得出AMCⅡ(較濕潤條件)得出現狀、傳統開發以及低影響開發下SCS 模型的產流參數CN值分別為:82、88,低影響開發主要是改變了下墊面特征和土壤特征,通過參考《海綿城市工藝標準》《海綿城市施工作業指導書》中,表明透水鋪裝采用的砂黏性土層、綠色屋頂過濾層采用的是砂石,植草溝過濾層采用的10~30 cm 的碎石。雨水花園采用的是50~100 mm 的砂層,基于上述下墊面和土壤類型變化,查找CN參數表,具體見表5 所示,得出CN值為44。通過對比不同開發模式下的CN值,可以看出傳統開發下的CN值最大,低影響開發條件下的CN值最小,這主要是由于在傳統開發條件下,不透水面積增加,主要包括不透水路面、普通屋頂以及停車場;而采用低影響開發模式,將道路替換成透水路面,普通屋頂替換成綠色屋頂,停車場替換成生態停車場,改變了下墊面類型,增加了調蓄容積,相應的CN值減小,產流量也減小。由于本研究區域沒有實測的降雨徑流數據,使得該模型不能進行校準CN值,所以模型模擬的結果應該有偏差,后續應持續開展LID 設施的降雨產流實驗,用于確定不同情況下的CN值。

表5 不同LID設施的CN取值Tab.5 CN values for different LID facilities
利用Win-TR55 模型推求不同開發模式下1 年一遇、5 年一遇、10 年一遇、50 年一遇的設計暴雨對應的設計洪水過程。結果如圖5所示。

圖5 不同重現期下設計洪水過程模擬結果Fig.5 Simulation results of design flood process under different return periods
由WinTR55的推求結果可知,傳統開發相較于現狀增加了洪峰及洪量,而低影響開發相較于現狀有效的削弱了洪峰及洪量,具體結果見如表6、表7。低影響開發之后,洪峰在1 年一遇、5 年一遇、10 年一遇、50 年一遇的設計暴雨強度下,相較于現狀分別削減了94.14%、70.63%、60.64%、45.42%;洪量在1 年一遇、5 年一遇、10 年一遇以及50 年一遇的削減率分別是:96.74 %、81.58%、73.46%、61.13%;從上述結果分析可知,低影響開發對于洪峰削減率以及洪量削減率均隨著雨強的增加,然而對于其控制作用逐漸減小。通過圖5 所示,在降雨初期,3 種開發模式均未產流,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傳統模式最先產流,之后為現狀模式,最后為低影響開發,該模式大大延長了徑流產生的時間,這主要是由于低影響開發模式下的下墊面減緩了徑流的輸移時間,增加了下滲,因此該模式的開發對于城市內澇的緩解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表6 低影響開發峰值削減率Tab.6 Peak reduction rate at LID situation

表7 低影響開發洪量削減率Tab.7 Flood reduction rate at LID situation

表8 低影響開發淹沒范圍削減率Tab.8 The reduction rate of submerged range at LID situation
根據上述模型推求的設計洪水過程,考慮九龍水庫的泄洪量,利用體積法對設計淹沒范圍進行確定,得出結果圖6 所示。通過設計淹沒范圍面積的變化對比表明,傳統開發相較于現狀增加了不透水面積導致設計洪水淹沒范圍增加,而低影響開發模式相較于現狀有效的削減了設計洪水淹沒范圍。1年一遇、5年一遇、10 年一遇和50 年一遇設計暴雨對應的設計洪水淹沒范圍分別削減了74.35%、63.6%、51.14%、6.83%,隨著雨強增加,低影響開發對于設計淹沒范圍的影響逐漸變小。

圖6 不同重現期下的淹沒范圍(單位:m)Fig.6 Submerged range at design storm under different return period
結合武漢九龍生態園實例,應用Win-TR55 開展了設計暴雨推求設計洪水的研究,評估了不同下墊面條件,評估現狀、傳統和低影響開發3 種模式的水文效應。結果表明Win-TR55 模型對于我國區域LID 水文評估是適用的;低影響開發相較于現狀以及傳統開發對洪量、洪峰及設計淹沒范圍均起到削減作用,但是隨著雨強的增加,低影響開發作用逐漸減小。在高強度降雨的條件下,地形地勢可能是洪水過程影響的主導因素,因此在小區域開發過程中建議采用“綠色+灰色”基礎設施相結合的方式來應對不同強度的降雨情景。研究成果可以為我國城市雨水管理和海綿城市建設提供指導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