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衛忠,鄧 忠,陳余道,盧丹美,陳 盟,夏 源,鄒志坤,陸仁騫
(1.桂林理工大學 巖溶地區水污染控制與用水安全保障協同創新中心,廣西 桂林 541006;2.廣西壯族自治區水文地質工程地質隊,廣西 柳州 545006;3.自然資源部南方石山地區礦山地質環境修復工程技術創新中心,南寧 530031)
礦山涌水的發生和演化受多重因素影響, 具有典型的非線性動力特征, 能夠導致突發性涌水事件[1-2]。礦山突水是礦井事故的重要誘因[3], 開展礦山涌水量時間序列分析及預測研究, 對防治礦山突水、 保障安全生產具有重要意義[4-6]。
近年來, 時間序列的確定性分析法和非線性分析法在多領域的推廣應用, 為發展礦山涌水量預測方法提供了新的視角[4, 7]。除了統計學方法外, 重標極差法(R/S分析)和自回歸移動平均模型(ARIMA)較為典型。前者能夠用來分析時間序列的長程依賴性(LRD), 刻畫出序列變化的主要控制因素, 能較好地解釋非線性參數特征[8-9]、 降水量序列特征[10-11]和徑流特征[12]等; 后者作為時間序列預測的一種模型, 能較準確地開展短期趨勢預測[13-15]。這兩種方法在礦山涌水量序列分析方面均有應用的案例, 比如山東鄆城煤礦山工作面涌水量預測等[14]、 青龍煤礦月最大涌水量預測[16]、 東歡坨煤礦礦井涌水量預測[17]、 趙家寨煤礦礦井涌水量預測[18]等。這些應用多集中在我國北方地區且以煤礦為主, 取得了很好的預測效果。對于南方降水充沛、 地表水豐富且與地下水聯系密切的巖溶區有色金屬礦山, 吳松明[19]采用水均衡法、 大井法和水文地質比擬法等3種方法, 預測出鋁土礦區的礦坑涌水量, 但應用R/S分析和ARIMA模型分析涌水量時間序列的案例未見報道。為此, 對廣西大水量巖溶礦山——盤龍鉛鋅礦開展了涌水量時間序列變化特征分析和ARIMA預測研究。
盤龍鉛鋅礦位于廣西武宣縣黔江河畔。自2008年開采以來, 礦業安全一直面臨地表水和地下水的侵害影響。根據礦山規劃, 未來將向深部開采, 開采標高-440~-1 100 m; 加上2019年大藤峽水利樞紐黔江河段蓄水, 礦坑涌水也將成為影響安全生產的重要因素之一。
本文根據2010—2021年盤龍鉛鋅礦礦坑涌水量監測數據, 結合礦區水文地質條件, 在分析礦坑涌水量時間序列結構特征基礎上, 采用R/S方法分析涌水量序列LRD特征, 并應用ARIMA模型進行涌水量分段預測, 以期為礦山水安全監測和水災害防御提供參考。
盤龍鉛鋅礦所在區域屬亞熱帶溫濕氣候區, 年平均氣溫21.1 ℃, 多年平均降水量1 370 mm, 降水多集中在5~9月份, 占全年降水量的69%。黔江是礦區東側毗鄰的河流, 多年平均流量4 240 m3/s, 常年水位38~45 m。地貌類型主要為構造侵蝕、 溶蝕峰叢谷地及殘丘洼地(平原)。
盤龍鉛鋅礦是廣西大瑤山西側的大型沉積巖型鉛鋅礦床, 大地構造上位于桂中凹陷帶與大瑤山隆起的結合部位, 經歷了多期構造作用[20]。礦區出露的地層有第四系、 石炭系、 泥盆系、寒武系(詳見圖1),主要由白云巖、 石灰巖、 泥灰巖、硅質巖等組成。其中, 上倫組上段(D1sl2)白云巖為主要賦礦層位,在礦區出露面積最大(厚度約970 m), 是構成大嶺礦段礦坑頂底板直接充水的含水層; 上倫組下段(D1sl1)為泥質灰巖與灰巖互層,富水性較弱。礦區發育多條斷層, 其中北東向逆斷層F1構成了礦區西側邊界; 近南北向平移斷層F2則將礦區分為崩山礦段和大嶺礦段(圖1), 前者已在2009年停止開采, 后者2008年以來處于開采狀態。
礦區水文地質條件復雜, 以溶蝕裂隙發育為主, 富水性由強到弱不等, 可分為4個地下水子系統: 大嶺礦地下水子系統(Ⅱ-1)、 大坪嶺地下水子系統(Ⅱ-2)、 崩山礦地下水子系統(Ⅱ-3)與六沙地下水子系統(Ⅱ-4)。各子系統相互之間有一定的水力聯系。大嶺礦地下水子系統(Ⅱ-1), 南側主要由下泥盆統上倫組下段、 郁江組(D1y)、 那高嶺組(D1n)、 蓮花山組(D1l)泥灰巖、淺變質砂巖和泥頁巖等構成,地層傾角約50°~70°;北側由下泥盆統二塘組(D1e)泥灰巖構成;東側毗鄰黔江河流;西側與F2斷層相接(圖1)。該子系統邊界條件可概括為:南側和北側為隔水邊界,東部為水頭邊界,西部為弱透水邊界[21]。
根據礦區地下水系統劃分(圖1)及開拓中段涌水量監測, 大嶺礦段坑道涌水主要有垂向入滲和東、 西側補給3個方向的水源:
(1)大氣降水、 低洼地表水入滲補給: 礦區近5年(2017—2021年)年均降水量1 403.24 mm, 積水區主要位于重晶石采坑、 水塘、 積水坑和溝渠等, 多為常年積水, 加大了地表水滲入補給地下水的水量。
(2)東部黔江河水側向反補給: 大嶺礦段距離黔江河岸約500 m, 近河岸的地下水水位常年低于黔江(平水期水位約38 m), 礦坑疏干水位為-115.00 m, 地下水水力坡度達到34%。礦坑地下水水位隨著黔江水位升降而升降, 水力聯系較密切。黔江河床底部為裸露的碳酸鹽巖, 河水可以通過溶洞、 溶蝕裂隙帶補給礦坑疏干區。2019年大藤峽水利樞紐蓄水后黔江水位提高20~30 m, 礦山在東部建成了擋水帷幕(圖1), 帷幕底部高程-125 m, 削弱了黔江對礦區的側向補給。
(3)西部崩山礦地下水子系統的側向補給: 西部崩山礦地下水子系統與大嶺礦地下水子系統被弱透水F2斷層分隔。大嶺礦段疏干排水時, 崩山礦地下水子系統的地下水能穿越F2斷層滲流補給大嶺礦坑, 補給強度受裂隙空間大小、 連通性、 水頭高度等因素影響, 補給量有限[22]。
盤龍鉛鋅礦坑有-70、 -120、 -170、 -220、 -270、 -320、 -380和-440 m共計8個標高的開采中段, 各中段出水量成為礦坑涌水量主要來源, 2010年1月—2021年1月期間的監測結果如圖2所示。據礦區勘察, -120 m標高以上中段巖層平均滲透系數K=4.85 m/d。溶蝕裂隙、 溶洞發育, 鉆孔遇溶洞率48.24%, 巷道遇溶洞率74.07%, 巖溶中等發育。-120 m標高以下中段巖層的平均滲透系數為0.40 m/d, 鉆孔遇溶洞率9.52%, 巷道遇溶洞率18.52%, 巖溶弱發育。隨著開采中段的縱深開拓, 涌水點數量增加, 但涌水量主要來源于-120 m以上中段。開采初期(2014年之前),-70、-120和-170 m中段平均涌水量分別為550.5、93.1和126.2 m3/h,以-70 m中段涌水為主; 2014年之后, -70 m中段涌水量平均為433.3 m3/h(在2021年9月異常增大, 達775.1 m3/h), -120~-270 m中段涌水量較小, -320 m中段涌水量平均為317.4 m3/h(最大值為2020年7月的597 m3/h), 2021年增加了-380和-440 m涌水點, 平均涌水量分別為104.1和79.5 m3/h。因此, 總體上歷年涌水量以-70 m和-320 m中段為主。

圖2 大嶺礦段各中段2010—2021年月均涌水量監測結果Fig.2 Monitoring results of water inflow in each middle section of Daling ore block from 2010 to 2021
根據盤龍鉛鋅礦2010—2021年的月均涌水量時間序列(圖3), 年內涌水量隨時間上下波動, 與降水特征相似, 受黔江水位影響, 具有季節性, 其中6—8月份涌水量較高, 具有中間高兩側低的分布特征。

圖3 盤龍鉛鋅礦2010—2021年月均礦坑涌水量時間序列Fig.3 Time series of mine water inflow of Panlong lead-zinc deposit from 2010 to 2021
對涌水量時間序列進行統計, 得到平均值、 標準差、 偏度、 峰度和增強迪基-福勒(ADF)檢驗值(表1)。2010—2021年涌水量多年平均值為792.7 m3/h, 最小年均值為707.3 m3/h, 最大年均值為982.7 m3/h。2019、 2020和2021年年均涌水量有了明顯提高, 分別達865.8、 942.7和982.7 m3/h, 這不僅與礦坑縱深掘進涌水量增加有關, 而且可能與黔江蓄水增加側向補給有關[21]。
開采初期, 2010和2012年標準差較大, 與淺部含水層富水性差異大有關, 導致涌水量波動幅度大; 隨著縱深開拓, 深部富水性差異逐漸變小, 地下涌水量序列趨于穩定; 2019年1月大藤峽水利樞紐蓄水后又出現了涌水量大幅度增大。總體上, 2010—2021年涌水量序列的偏度為0.842, 具有右偏分布趨勢及其長尾特征, 說明后續隨著礦區的開采出現涌水量超常值可能性相對比較大。由于2021年礦區涌水量異常增長, 也使得2010—2021年涌水量時間序列呈現尖峰態特征; ADF檢驗統計量t值和概率P值分別為0.133和0.723, 涌水量序列為非平穩時間序列[23]。
3.2.1 R/S分析方法 設不同時間t1,t2,…,tn所對應的礦區涌水量分別為x1,x2,…,xn,記為
時間序列。在τ=tn-t1時間段內, 其礦區涌水量平均值為
(1)
在tj(tj-t1)這一時期的礦區涌水量對于平均值的積偏差為
(2)
不同的τ對應不同的x(t,τ)序列, 將每一個τ值對應的x(t,τ)序列中的極差定義為區間, 記為R(τ)
R(τ)=maxx(t,τ)-minx(t,τ)。
(3)
同一個τ值下, 與R(τ)區間相對應的礦區涌水量標準偏差為
(4)
英國科學家赫斯特(Hurst)等認為, 時間序列時段τ內的極差R(τ)和標準偏差S(τ)的比值與τ/2之間屬于一種冪律關系[24]。引入無量綱比值R(τ)/S(τ), 對R(τ)重新進行標度, 有
(5)
時間序列時段τ內, 極差和標準偏差的比值與τ/2的關系
(6)
式中:τ/2的指數H被稱為Hurst指數。由不同時間序列得出的R/S值建立雙對數坐標系ln(τ/2)-ln(R/S), 并應用最小二乘法進行線性擬合, 得出的斜率即為Hurst指數(H)。Hurst指數是反映動力系統標度不變性定律的重要指標, 可用來反映時間序列變化趨勢的持久性和非持久性, 即長程依賴性, 通常在0~1, 無量綱。若0 3.2.2 涌水量序列的長程依賴性 根據2010—2021年盤龍鉛鋅礦礦坑涌水量時間序列所作的R/S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各年涌水量序列的Hurst指數范圍為0.780 1~0.994 9(平均0.918 6),表明礦區涌水量在年內的變化趨勢十分相似, 持續性強,其原因與年內降水量和黔江水位呈季節性變化的規律有關。然而,2020和2021年Hurst指數分別低至0.839 6和0.780 1,相對于之前的年份序列持續性下降明顯。結合表1中的序列峰度, 可以認為: 2020和2021年這兩年涌水量異常升高、 呈現尖峰態特征是Hurst指數下降的主要原因。 表2 涌水量時間序列R/S分析 對2010—2021年際間涌水量序列開展R/S分析, 可得到Hurst指數為0.700 5(范圍0.5~1), 說明其具有較弱的長程依賴性, 未來序列變化趨勢可能會相對過去趨勢出現偏移。推測其原因, 可能與水利工程樞紐蓄水(2019年1月開始蓄水)導致地下水系統水動力場異常變化有密切關系。 對于非平穩的涌水量時間序列, 經差分轉換為平穩時間序列, 可利用ARIMA模型對該序列進行預測, 其模型結構為[13, 25] yt=c+φ1Xt-1+φ2Xt-2+…+φpXt-p+et- θ1et-1-θ2et-2-…-θqet-q, (7) 式中:yt為t時序數據;c為常數項;et為白噪聲序列;p、q為模型的階數;φp、θq為自回歸和移動平均系數。 根據礦區坑道涌水點分布及2010—2021年涌水量組成(圖2), 按-120 m標高以上段(-70和-120 m中段)和以下段(-170~-400 m中段), 利用2010—2019年月涌水量分別開展短期2020年和長期2021年各月涌水量預測, 通過對比預測值和實測值反映ARIMA模型的適用性。 首先對盤龍鉛鋅礦2010—2019年-120 m標高上段涌水量序列進行ADF檢驗, 統計量t值為-0.951(大于1%水平臨界值),概率P為0.303(大于10%概率),可判別為非平穩序列;對數據進行一階差分,再進行ADF檢驗,t值為-7.209(小于10%水平臨界值),概率P為0.000(小于1%概率),表明涌水量序列在一階差分后變成了平穩序列;進一步對平穩序列進行自相關性(AC)和偏自相關性(PAC)檢驗, 表明可應用ARIMA模型[26]進行分析預測。 通過赤池信息準則(AIC)與施瓦茨準則(SC)確定ARIMA模型的階數p和q, 當p和q均等于2時, ARIMA模型的AIC與SC數值均最小, 說明該模型與原始礦坑涌水量序列擬合效果最佳。由此得到ARIMA模型表達式 yt=-2.648+1.521yt-1-0.722yt-2+et+ 1.371et-1-0.371et-2。 (8) 對ARIMA模型進行誤差檢驗, 表明該ARIMA模型符合要求可進行涌水量預測。同理, 對盤龍鉛鋅礦2011—2019年-120 m標高下段涌水量序列建立ARIMA模型, 可得到模型表達式 yt=4.419+1.070yt-1-0.649yt-2+et+ 0.867et-1-0.161et-2。 (9) 利用上述ARIMA模型對2020和2021年盤龍鉛鋅礦-120 m標高上段、 下段涌水量序列進行擬合預測, 結果見表3, 模型相關的平均絕對誤差(MAE)、 均方根誤差(RMSE)、 平均絕對百分比誤差(MAPE)與全年礦坑總涌水量誤差見表4。 表3 -120 m標高上、下段涌水量分段預測結果 表4 -120 m標高上、下段涌水量預測評價結果 2020年-120 m標高上段和下段礦坑涌水量預測值分別為4 323.7和6 274.0 m3/h, 與實測值誤差分別為2.49%和3.14%; 2021年預測值分別為 000.4和6 837.0 m3/h, 與實測值誤差分別為26.38%和9.64%。 2020年分段預測的MAPE均小于10%, 說明ARIMA模型預測準確, 并且-120 m標高上段預測值的MAE、RMSE與全年礦坑涌水量總誤差表現優于-120 m標高下段, 均能夠滿足實際工程短期預報的需求。模型具有可靠性, 可用于盤龍鉛鋅礦礦坑突水預防工作。對于2021年涌水量預測結果, 預測時間較遠, 且礦區開拓層不斷加深, 其精度比2020年結果差, 主要原因是模型模擬未能考慮2020和2021年的年度異常涌水。因此, 用ARIMA模型作短期預報更為合適。 (1)2010—2021年盤龍鉛鋅礦礦坑涌水量年內變化受當地季節性降雨量變化的影響, -70和-320 m標高中段是主要的涌水段; 涌水量時間序列總體上呈現右偏長尾、 尖峰-平峰態和非平穩特征。 (2)年內涌水量序列具有明顯的長程依賴性, 未來發展趨勢與歷年趨勢之間呈現出較強的持續性, 與氣象水文要素的季節性變化有關。年際涌水量序列(2010—2021年)具有較弱的長程依賴性, 過去的趨勢存在偏移, 可能與礦山開采深度加大、 水文地質條件變化和黔江蓄水活動有關。 (3)ARIMA模型可用于盤龍鉛鋅礦礦坑涌水量的短期預測, 按-120 m標高上下分段預測較為合理, 能滿足礦坑突水防御的需要。該模型預測需及時更新監測數據, 校正模型, 以提高模型精度。
4 涌水量序列預測
4.1 時間序列ARIMA模型建立
4.2 預測結果與討論


5 結 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