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工具視角下我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高質量發展驅動路徑研究

曾奕棠，譚春輝，周一夫

(1.武漢商學院 外國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00；2.華中師范大學 湖北省電子商務研究中心，湖北 武漢 430000)

隨著數字化經濟的高速發展，跨境電子商務作為一種新型對外貿易方式，因其具備實時性、高效性和便利性等特征[1]，受到了全球各主要經濟體的青睞[2]。中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跨境電商是我國建設現代化貿易體系的重要一環，黨和政府對其高質量發展給予了高度重視和充分支持，自2015年3月起先后分六批在全國132座城市設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下文簡稱：跨境電商綜試區)，通過“先行先試”的運作模式，探索跨境電子商務全面健康發展的運行機制。經過數年的發展，不僅為國家帶來了可觀的經濟效益，同時有力地推動了中小企業的發展，創造了大量就業崗位。鑒于跨境電商綜試區重要的經濟價值和社會價值，如何進一步推動其高質量持續發展已成為當前亟需思考和解決的課題之一。

一、文獻回顧

跨境電商綜試區是我國為促進跨境電商產業集群發展而專門設置的試點區域，目前鮮有國外學者對其進行研究，其相關研究主要在國內展開。通過文獻梳理后發現，相關研究主要可分為3類：第一類偏重于研究跨境電商綜試區對其所在地區經濟或市場環境的影響。如宋顏群和胡浩然[3]運用多期雙重差分法對中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數據進行分析，探究了我國跨境電商改革對試驗區企業出口的影響及作用機制；王利榮和芮莉莉[4]基于“反事實”視角，采集67個城市的面板數據，分析了跨境電商綜試區對地區經濟的影響和差異性；趙慧等[5]將跨境電商綜試區設為準自然實驗，搜集252個城市的面板數據，通過雙重差分模型剖析了跨境電商綜試區設立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第二類聚焦于對跨境電商綜試區運行機制與模式的研究。如肖亮和柯形萍[6]認為產業發展與制度環境的沖突是推動跨境電商綜試區創新演化的重要動力；張正榮等[7]以70個跨境電商綜試區所在城市為樣本，通過定性比較分析的方法對其設立模式和推廣進行了討論與分析。第三類研究圍繞跨境電商綜試區的績效評價展開。如裴東霞[8]、張夏恒和陳怡欣[9]以基礎效率、服務效率和成長效率3個維度為基礎，選取相應的指標，構建評價指標體系，對跨境電商綜試區運行績效進行評價；張曉東[10]基于經濟系統耦合模型，構建了序參量指標體系，根據耦合協調結果，將35個跨境電商綜試區劃分為5類等級。

從上述研究現狀可以發現，雖然已有不少學者從多個角度對跨境電商綜試區進行了探討，但基于宏觀政策視角實現跨境電商綜試區高質量發展的研究還相對不足，特別是鮮有基于政策工具視角和組態視角相結合的分析。籍此，本研究將在現有研究的基礎上，采取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方法，對跨境電商綜試區高質量發展驅動路徑展開探究，擬解決以下問題：①當前與跨境電商綜試區相關的政策文本分布在哪些政策工具當中，其配置是否合理？②在這些政策工具當中，有哪些不同類型的政策工具組合會驅動跨境電商綜試區高質量發展？

內容分析法是能夠對明示的傳播內容進行客觀、系統和定量描述的一種研究方法，其優點在于能夠較為客觀真實地分析樣本數據，同時在操作上也相對簡便[11]。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方法(fsQCA)是對傳統定量研究方法和定性研究方法的有機結合[12]，能夠從組態的視角體現變量間的因果復雜性和多重并發機制[13]，從而有效避免了傳統實證研究中僅基于單一理論視角對變量展開分析的局限。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在研究路線的設計上主要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基于政策工具的視角展開分析，探究相關政策內容在不同工具上的側重；第二部分為推動跨境電商綜試區高質量發展的驅動路徑研究。在第一部分處理過程中，首先查閱并獲取105個城市(第一批至第五批)圍繞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布的相關政策文本；然后基于內容分析法，選取合適的政策工具，借助NVivo12質性分析軟件，以編碼的形式將文本內容細化到具體的政策工具當中。在第二部分處理過程中，首先依據第一部分政策文本量化分析中各具體政策工具編碼參考點數量，將政策工具作為前因變量并賦予測量值；其次將發展驅動路徑作為結果變量；最后運用fsQCA探究不同政策工具組合之間的多重并發組態路徑，挖掘出影響我國跨境電商綜試區高質量發展的不同驅動路徑。

二、政策文本編碼分析

(一)政策文本來源及預處理

河南國際數字貿易研究院從跨境電商發展基礎、發展規模和發展創新等3個方面構建評價指標體系，從政府報告、統計年鑒等途徑搜集了大量數據對國內前五批共105個跨境電商綜試區的發展總指數進行了測算，并于2020年12月發布了《中國跨境電商綜試區城市發展指數報告(2020)》[14]，這也是當前關于跨境電商綜試區較為全面、準確、權威的評估報告，受到了眾多政府部門、科研機構和高等院校的認可。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將通過該報告所提供的“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城市發展總指數”指標來為結果變量“發展績效”進行測量值的賦值，因此將政策文本發布的時間范圍設置為該地獲國務院批準成立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年份至2021年12月31日，在北大法寶數據庫和各地(105個跨境電商綜試區所在省、城市)人民政府、商務局門戶網站中以“跨境電商”“跨境電子商務”“跨境貿易電子商務”“跨境貿易電商”等作為關鍵詞檢索政策文本，查找范圍為標題和全文，檢索時間為2022年5月10日至6月2日。

為保證選取政策文本的代表性，本文制定了如下文本篩選標準：①剔除政府工作報告、立法計劃、會議決議、批復、相關講話、司法解釋、政策解讀、新聞稿等關聯度較低的文本；②去除已失效文本；③選取政策主題與跨境電商緊密關聯，如“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跨境電子商務”等關鍵詞出現頻次較高的政策文本。根據上述規則處理后共獲得376份政策文本，其目錄示例如表1所示。

表1 政策文本目錄示例

(二)政策工具選擇

政策工具是用于公共政策研究的主要途徑之一[15]，也是政府部門用于達成政策目標和實現政策結果的重要手段[16]。根據劃分標準的不同，政策工具的劃分方式也存在著差異，目前由ROTHWELL和ZEGVELD[17]提出的經典政策工具理論在學界使用較為廣泛，本文將在其基礎上從環境、供給和需求3個層面出發，結合跨境電商綜試區建設實際情況，選取12項基本政策工具對政策文本進行編碼分析，其作用關系如圖1所示，具體內涵如表2所示。

圖1 跨境電商綜試區基本政策工具作用關系

表2 政策工具分類及解釋

環境型政策工具是指政府部門通過發布相關政策文本，從多個維度為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營造良好的環境，具體表現為對跨境電商綜試區建設過程的影響力，包括目標規劃、法律管制、簡政放權、制度建設；供給型政策工具是指政府部門圍繞跨境電商綜試區建設進程，提供人才、資金、設施、技術等方面的支持，其表現為推動力，涵蓋基礎設施、技術支持、人才培養、資金投入；需求型政策工具是對跨境電商綜試區中多元主體特定需求的保障，以達到激發相關主體創業活力和吸引更多參與主體的目的，表現為對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的拉動力，可劃分為稅收優惠、金融獎勵、國際發展和產業融合。

(三)政策文本編碼

本文首先對政策文本進行逐句閱讀并進行信息捕捉；然后嚴格遵循文本內容與政策工具緊密相關的原則，將內容單元細化到具體的政策工具當中；在編碼過程中遇到存在異議的節點時會暫停編碼，隨后進行小組討論，直至意見達成一致后重新開始編碼；最后分別統計105個跨境電商綜試區所在城市的各項政策工具數量和總體政策工具數量，以便展開后續分析(編碼示例如表3所示)。按照上述規則進行編碼后，376份文件共計獲得5 291條編碼，編碼結果見表4。

表3 政策文本編碼歸類示例

由表4可知，105個跨境電商綜試區所在城市使用3類12項政策工具共5 291條，但存在著明顯使用不均的現象：其中環境型政策工具使用頻次最多，占比達到49.84%；其次是供給型政策工具，占比為30.11%；需求型政策工具使用較少，僅為20.05%。從具體政策工具使用情況來看，目標規劃、基礎設施、制度建設使用較多，總占比分別為26.76%、15.57%、9.13%，使用較少的有人才培養、資金投入、產業融合和稅收優惠，總占比分別為3.54%、3.46%、3.16%和1.81%。

從政策工具的使用分布來看，呈現出以下特點：①環境型、供給型、需求型這3類政策工具均存在內部使用失衡的現象，可能會導致對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作用效力不夠的現象出現。②環境型政策工具使用過溢，在所有政策工具中占比近一半(49.84%)，反映出了政府部門對其明顯的依賴性，在跨境電商綜試區的建設過程中更加重視政策環境的建設。③政府主體對跨境電商綜試區建設過程中的供需方面關注相對較弱，如供給型政策工具中人才培養、資金投入和需求型政策工具中稅收優惠、產業融合的欠缺，出現這種現象一方面體現了政府對跨境電商綜試區調節力度不夠，另一方面也可能難以拉動跨境電商綜試區的有效發展。

三、高質量發展驅動路徑分析

(一)變量選取

從上文的政策文本量化分析結果可以看出，我國跨境電商綜試區已出臺的相關政策中的各項政策工具存在著分布不均的現象，但某項政策工具的編碼點數量越多，能夠證明該政策工具越受到政府相關部門的重視，也間接證明該政策工具的重要性越強。同時由于QCA分析方法的特性，前因變量的選取不宜過多，因為一旦前因變量過多就會導致變量組合的數量呈幾何量級增長，進而使得組態分析的過程和結果變得極其冗長復雜，不利于挖掘出明晰的組態路徑。

鑒于上述分析，本文在前因變量的選取過程中剔除編碼點數量相對較少的“人才培養(PT)”“資金投入(FI)”“稅收優惠(TI)”“產業融合(II)”這4個政策工具，選取“基礎設施(BI)”“技術支持(TS)”“風險防控(RP)”“簡政放權(SD)”“目標規劃(GP)”“制度建設(SC)”“金融補助(FA)”“國際發展(ID)”這8個基本政策工具作為前因變量，“發展績效”作為高質量發展的結果變量，以期分析不同政策工具組合之間的多重并發組態路徑，為跨境電商綜試區高質量發展相關政策的優化提供借鑒和參考。本文構建的跨境電商綜試區高質量發展影響機理模型如圖2所示。

圖2 跨境電商綜試區高質量發展政策效應機理模型

(二)數據賦值與校準

首先，根據政策文本量化分析中各具體政策工具在不同跨境電商綜試區城市得到的編碼參考點數量來對“基礎設施(BI)”“技術支持(TS)”“風險防控(RP)”“簡政放權(SD)”“目標規劃(GP)”“制度建設(SC)”“金融補助(FA)”“國際發展(ID)”這8個前因變量進行測量值的賦值。其次，依據《中國跨境電商綜試區城市發展指數報告(2020)》中提供的“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城市發展總指數”的得分情況，來為結果變量“發展績效(DP)”進行測量值的賦值。

在進行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之前，需要首先對前因變量和結果變量的測量值進行校準，即將各變量的測量值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轉換至0～1之間)，以表征隸屬程度的大小區別。本文借鑒KRAUS等[18]的研究，將測量值數據的最大值、均值和最小值設為完全隸屬(對應集合隸屬分數0.95)、交叉點(對應集合隸屬分數0.5)和完全不隸屬(對應集合隸屬分數0.05)，各變量校準數據如表5所示。

表5 各變量校準情況表

(三)組態路徑分析

1.單因素必要性分析

在進行組態分析前，需要對校準后的數據進行必要性分析，通常將一致性值大于0.9的條件變量視為必要性條件[13]，本文使用fsQCA3.0軟件計算前因變量與結果變量的一致性值來進行必要性分析，必要性分析結果見表6。由表6可知，所有前因變量與結果變量的一致性均低于0.9，這表明不存在構成單項必要條件的前因變量。

表6 必要性分析結果

2.條件組態結果

在進行組態分析前需要進行真值表的構建，由于本文共選取8個前因變量，因此會產生28=256個組態結果，參考張明和杜運周的研究并結合本文案例實際情況[19]，將原始一致性閾值設置為0.8，PRI一致性大于或等于0.7組合中的結果變量(DP)標記為1，PRI一致性小于0.7組合中的結果變量(DP)標記為0，然后在此基礎上進行組態分析。QCA分析的過程中會產生復雜解、中間解和簡約解，當前因變量同時出現在中間解和簡約解時，將該條件記為核心條件；若前因變量僅出現在中間解時，則將該條件記為邊緣條件[20]。基于上述規則，使用fsQCA3.0軟件進行組態分析，將案例選擇頻數設置為1，一致性閾值設置為0.8，為保證組態分析結果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本文保留唯一覆蓋度大于0.01的組態路徑，最終一共得到7條導致我國跨境電商綜試區高發展績效的政策工具驅動路徑(見表7)，各路徑核心邊緣條件分析結果如表8所示。

表7 跨境電商綜試區高質量發展驅動路徑

表8 高質量發展驅動路徑核心邊緣條件分析結果

從表8核心邊緣條件分析結果來看，可得出以下結論：①總體覆蓋度為0.678 926 ，這意味著7條組態路徑能夠解釋約67.89%的案例，總體一致性為0.960 257 ，說明這些條件組合對跨境電商綜試區高質量發展的案例具備較強的解釋力，同時所有組態路徑的原始覆蓋度均高于唯一覆蓋度，表明了本文案例數據中存在著多重因果關系，也說明了開展組態分析是十分有必要的。②目標規劃(GP)、制度建設(SC)、國際發展(ID)在7條路徑中作為核心條件分別出現了4次、3次、3次，這表明了政府部門制定明確的發展目標、完善各類制度標準、放眼國際市場能夠有力推動跨境電商綜試區高質量發展；簡政放權(SD)、技術支持(TS)作為核心條件僅各出現1次，但作為邊緣條件各出現3次，意味著它們依然值得重視，政府部門簡化辦事流程、下放審批權限，提供大數據、云計算等技術支持，作為輔助條件同樣支撐著跨境電商綜試區的蓬勃發展。③在7條驅動路徑當中，BI×GP、RP×ID、FA×GP×SC作為核心條件組合各出現2次，TS×SD×SC×ID作為核心條件組合出現1次，這說明了上述政策工具的協同搭配對跨境電商綜試區高質量發展具有正向促進作用，后續政府主體出臺相關政策時，可重點關注以上政策工具的配置方式，強化政府工作效能，推動跨境電商綜試區高質量健康發展。

3.穩健性檢驗

由于使用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fsQCA)時，具有一定的隨機性，因此有必要開展穩健性檢驗。本文采取集合論特定的穩健性檢驗方法，通過刪減案例的途徑來進行穩健性檢驗[19]。本文隨機刪除105個觀察案例中的5個，再次進行高發展績效組態分析，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9所示。從表9可知，7條路徑分析結果基本相同(H6路徑中技術支持由核心條件變為邊緣條件)，原始覆蓋度、唯一覆蓋度、解的一致性、總體覆蓋度、總體一致性這5項指標僅存在細微差異，表明了本文挖掘出的7條驅動路徑具備較好的穩健性，對推動跨境電商綜試區高質量發展具有較高的參考價值。

表9 穩健性檢驗結果

4.驅動路徑分析

本文基于核心邊緣條件的組合將上述7條路徑歸為4類，分別是目標導向型、政務管理型、服務保障型和國際先導型：

(1)目標導向型。H2、H3、H5中共同包含了目標規劃、風險防控為其核心條件或邊緣條件，此類路徑中，相關政府主體既重視階段性目標的規劃，同時強化風險意識并不斷完善統計、監測、信用管理等體系，以重慶市(15/105)、南昌市(23/105)、合肥市(26/105)為代表，這些城市立足當地跨境電子商務實際發展狀況，由政府統籌，制定清晰合理的目標規劃、深入挖掘特色產業資源、積極推動城鄉融合和數字化消費升級，充分激發了電子商務創新活力。同時，面對新發展形勢，政府采取系列相關措施：如重慶市人民政府于2018年12月印發了《重慶市進一步加強跨境電子商務發展工作方案》的通知[21]，其核心工作目標就包含加快政策實施與機制創新、優化監管方式等；合肥市人民政府于2018年9月印發了《關于加快推進跨境電子商務發展的實施意見》[22]，明確規劃了2019年實現進出口金額超10億美元、2020年實現進出口金額達到20億美元以上的目標。這些舉措不僅加速了跨境電商線上產業平臺和線下產業園區的建設，同時健全了風險防控機制，防范可能出現的風險，營造了有的放矢、穩扎穩打的發展局面，也打造了政府牽頭、企業主導、多方參與的跨境電商高質量發展新模式。

(2)政務管理型。H6、H7中共同包含了簡政放權、制度建設兩項政策工具為其核心或邊緣條件，強調政府在對跨境電商綜試區制度建設及公共管理層面的精細化和科學性。例如，廣州市(1/105)、深圳市(2/105)、上海市(6/105)等綜試區均在跨境電商發展中重視這兩項政策工具的使用，作為沿海城市，當地依托交通樞紐優勢，在跨境電子商務發展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這對政府在進一步促進跨境貿易便利化、高效化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例如，政府主體通過優化進出口安檢方式、對小微跨境電商企業收結匯實行“免登記”等措施，簡化了跨境電商綜試區運營主體辦事流程，提升了審批效率，為綜試區發展優化營商環境，深化“放管服”改革奠定了堅實基礎，推動了跨境電商綜試區向高質量、高層次的方向發展。

(3)服務保障型。以政府層面為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做好“人財物”等保障工作為標準，將以基礎設施、目標規劃為核心條件的H1路徑和以金融補助、目標規劃、制度建設為核心條件，技術支持為邊緣條件的H5路徑劃歸為一組，命名為服務保障型。該類型路徑中，政府以強化“人財物”保障為切入點，實現了跨境電商綜試區實質性運營，進一步夯實了綜試區軟硬件配套設施基礎，注重“六體系兩平臺”的建設，為其高質量發展的順暢運行奠定了良好基礎。例如，杭州市(3/105)、廈門市(12/105)、珠海市(14/105)等綜試區均滿足此類路徑特點，這些綜試區所在城市經濟發展水平相對發達，處于產業結構升級的關鍵階段，跨境電商綜試區作為促進區域電子商務產業發展、引領產業結構調整和升級的重要空間聚集形式，擔負著促就業、保民生等多方面職能。因此，這些城市高度重視其跨境電商綜試區的發展，不僅協調配置各類資源，同時加強金融補助并積極招商引資，為綜試區提供了充分的“人財物”保障，形成政府與跨境電商綜試區協同發力的工作格局，讓其建設能既謀得遠、又落得實。

(4)國際先導型。H2、H4中共同包含了國際發展、簡政放權、風險防控3項政策工具為其核心或邊緣條件，即政府利用政策工具的協同搭配，推動跨境電商綜試區放眼國際視野，對標國際市場。本文將此類路徑命名為國際先導型，其中以鄭州市(5/105)、武漢市(16/105)等跨境電商綜試區為代表，它們位于國家中部地區，交通樞紐四通八達，當地政府充分利用其地理和交通優勢，在綜試區的發展建設中，主動順應發展大勢，建立了完善的物流保障體系、“一站式”服務體系和風險預警體系，對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如武漢市以東湖綜合保稅區為發展主力，著力打造“跨境電商+市場采購+外綜服”相結合的外貿新業態綜合試驗區；鄭州市充分發揮“區位+樞紐”的優勢，構建起了空中、陸上、網上3條“絲綢之路”等，這些舉措不僅培育一批優勢跨境電商產業集群，同時也進一步激發了運營主體的創業活力與創業興趣，對跨境電商綜試區突破發展瓶頸，邁入國際市場提供了強大助力。

四、結論及啟示

(一)研究結論

2021年10月，商務部、中央網信辦、發展改革委聯合印發了《“十四五”電子商務發展規劃》，其中明確指出支持跨境電商高水平發展，并定下了2025年跨境電子商務交易額達到2.5萬億元的目標[23]，這也預示我國跨境電商綜試區的建設發展將在“十四五”時期迎來新的高潮。本文采取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方法對我國第一批至第五批共105個跨境電商綜試區的相關政策文本進行分析，探究出上述105個跨境電商綜試區所在城市政策工具搭配運用情況并提出相關優化建議，挖掘出目標導向型、政務管理型、服務保障型、國際先導型4類7條高質量驅動路徑，對后期相關理論研究和跨境電商綜試區高質量建設都具有一定的參考貢獻。

(二)理論貢獻

跨境電商綜試區是我國推動跨境電子商務先行先試的“試驗田”，推動其高質量發展不僅有利于激發外貿主體活力，同時對穩定市場經濟和促進國內國際雙循環具有重要的作用。本文基于政策工具和組態分析的視角，揭示出目標規劃、基礎設施等政策工具在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過程中的重要作用，主要有以下理論貢獻：①豐富了跨境電商綜試區政策的理論研究，有助于政策制定人員和科研人員等群體深入理解我國跨境電商綜試區高質量發展背后的政策驅動機理；②運用組合方法對跨境電商綜試區相關政策文本進行分析，拓展了政策工具理論與QCA方法在公共政策文本分析當中的應用。

(三)實踐啟示

跨境電商綜試區體系建設是一項長期系統性的工程，其高質量發展離不開政府部門協調各方資源，環境型、供給型、需求型3類政策工具相互協同，在整個發展過程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但依據上文編碼和組態分析結果來看，相關政策工具還存在著使用失衡等問題，導致其效用難以完全發揮，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思考與啟示：

1.合理配置3類政策工具，優化調整其內部體系

跨境電商綜試區體系發展需要各類型政策工具的合理搭配，從目前政策工具使用情況來看，應適當減緩使用環境型政策工具，增強需求型政策工具的使用力度，合理保持供給型政策工具的使用規模，使3類政策工具逐步趨于動態平衡。從3類政策工具內部細分條目來看，政府部門十分重視對跨境電商綜試區目標規劃和基礎設施的建設，但在稅收優惠、產業融合、資金投入、人才培養等方面的關注相對欠缺，造成了“顧此失彼”的現象，不利于跨境電商綜試區整體高質量發展。在后續建設過程中，政府主體一方面可考慮適當增加資金投入，同時提供更多稅收的優惠，為跨境電商運營主體減輕經濟壓力，引導跨境電商綜試區優化產業布局、打造優勢產業鏈，使各方力量可以更好地投入到跨境電商綜試區建設當中；另一方面要在培育好跨境電商深厚土壤，做好相關基礎設施建設的同時，政府要做好積極招攬外來先進人才工作，為跨境電商綜試區引入新鮮血液，讓高質量高學歷外來人才投身當地跨境電商綜試區的建設發展中，提供先進技術經驗，開拓新思路，開創新業績。此外，政府在大力對外引才的同時，也要做好本地育才工作，聯合學校、企業，加大校企合作、政企合作力度，建立本地人才庫，形成人才與企業雙向循環的良好機制，營造互補共贏的發展態勢，構建更為科學的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體系。

2.因地制宜，構建多元高質量發展驅動路徑

本文依據105個跨境電商綜試區政策工具使用情況，基于fsQCA組態分析出了目標導向型、政務管理型、服務保障型、國際先導型4類7條高質量發展驅動路徑。現如今，我國綜合國力不斷加強，對外開放水平不斷提升，跨境電商作為對外貿易新業態，已成為推動我國經濟邁上新臺階的重要引擎之一。但值得注意的是，在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整體呈現穩中向好的趨勢中仍存在著各地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現實情況。這一問題也已成為我國跨境電商高質量發展進程中新的瓶頸，需要各地因地制宜，根據實際情況，利用不同政策工具的協調搭配，積極有效推進跨境電商綜試區示范工作。鑒于此，本文按照我國各地地理區位及經濟水平進行劃分，將我國跨境電商綜試區所在區域劃分為沿海發達地區、沿海欠發達地區、內陸發達地區、內陸欠發達地區四大類型，提出以下建議：

(1)針對沿海發達地區，例如深圳市、上海市等地，其經濟基礎雄厚，交通優勢明顯，政府可著重在簡政放權、制度建設等政策工具的使用上做好文章，推動跨境貿易便利化、高效化，減少審批流程，提高審批效率，給予區內企業更多自主權，用政策為其高質量發展保駕護航。

(2)針對沿海欠發達地區，例如湛江市、連云港市等地，其區位優勢明顯，但在跨境電商發展方面存在經驗不足、能力缺乏等問題，對此政府可引進先進技術團隊，做好相應基礎設施保障，向臨近發達城市學習，切實發揮“傳幫帶”作用，圍繞基礎設施、技術支持、金融支持、人才培養等政策工具給予當地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更多保障。

(3)針對內陸發達地區，例如鄭州市、武漢市等地，其交通建設基礎較為完善，跨境電商發展水平相對較好，政府應主動順應發展大勢，立足國際，對標一流，利用自身優勢，在物流、對外貿易平臺、金融互惠等方面夯實基礎。在國際發展、簡政放權、風險防控等政策工具的使用上下大力氣，推動跨境電商綜試區邁上新的發展臺階。

(4)針對內陸欠發達地區，例如滿洲里市、黑河市等地，毗鄰邊境，有一定的對外貿易基礎，但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薄弱，當地跨境電商發展欠缺長遠規劃，存在難以落實的問題。政府應主動探尋當地特色產業，立足本土優勢，從小產業入手，帶動跨境電商大發展。強化目標與風險意識，建立長遠的目標規劃，健全風險防控機制，在跨境電商綜試區的發展中發揮好制度優勢，推動當地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行穩致遠。

(四)研究展望

受限于篇幅和精力，本研究也存在著一些不足之處，如由于各地政府信息化建設水平和政務公開工作推進狀況的差異，導致從網絡渠道獲得不同跨境電商綜試區城市的政策文本數量具有較大的差異性，均衡性有所欠缺，可能會對分析結果產生一定的影響。在未來的研究中，將進一步擴大政策文本的搜集范圍，在現有網站檢索的基礎上，通過線上溝通、實地走訪等方式來從相關政府部門處獲取更多政策文本數據，從而為我國跨境電商綜試區建設發展提供更好的決策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