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個好覺

任輝

躺在柔軟的床上，蓋上溫暖的被子，每當夜色降臨，我們都要進行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睡個好覺。不過，形形色色的動物們也像我們人類一樣需要規律的睡眠嗎？它們在哪里睡覺，又是怎么睡覺的呢？我們一起來探究下動物們的睡夢故事吧。

動物都要睡覺嗎？

這個問題其實很難回答，因為我們沒法給“睡覺”下一個特別準確的定義。人類睡覺有幾個典型的特征：肌肉放松、活動性降低、暫時性失去意識、對外界刺激的反應變得遲鈍，如果使用儀器還可以發現，睡覺時人的大腦會有特殊的腦電波變化。在許多哺乳動物、鳥類身上，我們都能見到符合這些特征的睡覺行為。

但還有一些動物，它們的身體結構很難同時滿足以上特征。如果我們認為閉上眼睛靜止不動就是“睡著了”，可魚類、昆蟲和更低等的動物們連眼瞼都沒有，它們根本就沒法表現出閉上眼睛的狀態；如果我們以腦電波的特殊波動作為“睡著了”的依據，可海綿、水螅和一些原生動物干脆連大腦都沒有。

無奈之下，我們只好將睡覺理解為一種周期性的、在休息和活躍之間馴化的生理活動，通過觀察動物們的心率和肌肉活動規律，就能大致判斷出動物們是不是在睡覺。依據這個標準，我們目前認為魚類、兩棲類都需要睡覺，昆蟲則有一部分會進入一種類似睡覺的蟄伏狀態，另一部分就完全沒有睡覺的跡象。目前人們觀察到的需要睡覺的最原始動物是一種線蟲。

PS：其實以這樣的標準來判斷睡覺還不太嚴謹，當我們靜坐發呆或者閉目養神的時候，也符合這個定義，而這種時候我們顯然還沒睡著。

躺著睡，趴著睡，還是站著睡？

所有動物睡覺的共同目的，是讓肌肉組織自然放松。拿人類來說，躺著睡覺可以讓脊柱舒展，腿部和腹部肌肉得到最好的休息。但是，不同動物的骨骼和肌肉結構不同，這種放松狀態的表現就會不一樣，睡姿也會有所不同。

站著睡——鳥類

一些樹棲鳥類會用爪子鉤住樹枝站著睡覺，這是由鳥類特殊的骨骼結構決定的。也許你會好奇，站著睡覺真的不累嗎？當這些鳥在樹枝上微微屈腿時，體重的壓力恰好可以自然牽拉爪上的肌腱，在我們看來緊緊握住樹干的狀態，其實反倒是它們肌肉最放松的時候。所以這些站著睡的鳥兒并不會覺得累。

掛著睡——蝙蝠

許多蝙蝠采用倒掛在洞穴頂端的睡姿，但這種倒掛和我們的“引體向上”完全不同。支持蝙蝠倒掛的是它們腿部的肌腱而不是肌肉，這些肌腱外側有鋸齒狀的結構，恰好和它們的腱鞘咬合。即便冬眠時掛上幾個月，蝙蝠的腿也不會酸。

當然，蝙蝠選擇在洞穴頂上倒掛，還有處于安全性的考慮——避開了來自陸地上的掠食者們。

側躺睡——馬

我們或許聽說過，家馬是站著睡覺的，這其實是個誤解。在野生馬群中，大部分馬更喜歡以側躺的方式睡覺，不過，它們總會留下幾匹站著打盹的“哨兵”，一旦察覺到風吹草動，“哨兵”們便會發出信號，馬群隨即逃之夭夭。而在人類的馬廄里，馬可以享受足夠的安全感，它們也更傾向于側躺著呼呼大睡。

包著睡——魚

安全威脅并不只來自天敵，有些動物所處的環境本身就會給它們的安全帶來阻礙，比如在水里睡覺的魚。一些海域的洋流雜亂，如果魚類盲目睡著隨波逐流，就有可能被沖到很遠的地方，或者和海底礁石相撞。為此，一些魚類給自己做了一個“睡袋”——在水流比較急的區域，鸚嘴魚會吐一個膠質泡泡把自己包裹住。海馬還會用尾巴攀在水草上，這就不用擔心一覺醒來，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啦。

睡著了，又好像沒睡著

即便是馬這樣警覺的動物睡覺時，也只是讓輪流放哨的“哨兵”保持清醒狀態，而在一些海洋哺乳動物身上，它們還可以自己給自己放哨——它們的一半腦子在睡覺，另一半卻依舊高度活躍地在工作。

在這種被稱為USWS ① 的睡眠狀態里，它們一側大腦處于深睡眠狀態，另一側則是“迷迷糊糊”。然而這并不是說它們能靠兩側大腦輪換交替著正常生活，實際上，USWS 睡眠也是一種休息狀態，在這種狀態下，這些動物其實也僅能維持一些基本的身體機能，比如對強光、快速移動物體的觀察力，這有利于提高它們在睡眠狀態時的防御力。更重要的是，這可以保障它們睡覺時不會被憋死。

同樣的，一些需要長途遷徙的鳥類也有這種USWS睡眠行為，尤其是軍艦鳥和信天翁這樣擅于利用氣流的大型鳥類，甚至可以以這樣的睡眠方式一直在天上翱翔很多天而無需落地休息。

① USWSUnihemispheric slow-wave sleep，即單半球慢波睡眠，也叫不對稱慢波睡眠。這種獨特的睡眠機制能讓像海豚這樣的哺乳動物們在進入深度睡眠的同時保持警覺。

睡覺，呼吸是個問題

睡覺時怎么呼吸，對海豚這樣的海洋哺乳動物來說可是件大事。我們人類在睡覺的時候，鼻子照樣在喘氣，這是因為咱們的呼吸大多是由延髓控制的無意識行為，只有在潛水的時候，咱們才會有意識地屏住呼吸。鯨在睡眠的時候，也會像人類憋氣一樣，而且它們的呼吸孔（鼻孔）周圍還有強健的肌肉，在水中的時候鼻孔會緊密閉合，這樣可以保證它們不會嗆水。抹香鯨和座頭鯨睡覺時，完全不進行呼吸，不過好在它們肺活量大，十幾二十分鐘不呼吸是完全沒有問題的。當它們打完這個盹，就會醒過來浮上水面呼吸換氣。這種特性也就直接決定了這些鯨睡一覺的時間不會像人類那么長，但是幾十分鐘一覺的睡眠，對鯨來說可能也就夠了，如果不夠，深吸一口氣再打一盹就好。

而小型鯨類的睡眠麻煩一些，它們的肺活量不足以支撐一場高質量的睡眠，如果完全浮出水面睡覺，又可能會因為太陽直曬導致皮膚受損，因此它們必須在一定深度的水下睡覺。而調動肌肉驅動尾部游泳的過程是必須要由大腦參與的復雜活動，這就迫使它們即便在睡覺時也不能完全停下大腦的工作，所以它們的大腦兩個半球輪流休息，總有半個大腦維持最基本的活躍，以驅使身體不斷地浮出水面完成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