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湯翌博

浙江省柯橋中學高一（9）班

都說這是一個暖冬，可今夜的雨卻淅淅瀝瀝，唯有清冷。

氣溫驟降，我卻感覺不到如往年深冬般刺骨的冷風，好像風兒還沒有從夏日的酷熱中緩過來。

缺點什么，一定缺點什么。

記得去年的秋天，我還穿著初中學校的大紅校服，站在五樓的陽臺上，對著紅彤彤的落日大口吸氣，涼涼的空氣里還留著夕陽的余溫，順著毛孔傳遍全身。

那時我的值日任務是倒垃圾，雖不算繁重，可要日日完成——不過，也挺好。每天晚飯之后，我總要穿梭在五樓空蕩蕩的樓梯中，與其說是去完成我的值日任務，倒不如說是去看外面那朱紅的天際。十一月的傍晚雖頗具涼意，但陽光仍暖暖地照在通往科技樓的走廊上。靜謐的空氣被我攪動，漾開層層漣漪。遠處夕陽映著高樓的陰影，整個世界都在這紅黃的背景里陷入沉寂，這一方天地顯得如此安靜。

升入高中，課程被排得滿滿當當的，我的活動空間就分外逼仄。我聽著不敢說厭倦，我寫著不敢說疲乏，我忍著不敢說煩躁。伴著晨光開始學習，等頭再抬起時已是月黑風高，有時還能撞見班主任的闊臉在窗外閃過……

缺點什么，一定缺點什么。

今天有體育活動課，有難得的機會可以出去走走。

走到外面，又被凍得回了室內。天怎么突然變冷了？沒有一點兒征兆，比如刮風抑或下雨。我縮了縮脖子，搓一搓手，再走到外面。呀！天真的冷了。

緩緩走在校園的小徑上，兩旁都是樹，高大的樹冠沒有了葉子的遮蔽，空蕩而寂寥。地上的落葉被風撥弄彈奏，“沙沙”的余音隨風而來。

對于這個學校的一切我還半生不熟的，可我并不怕。低著頭，向前走，向四面八方走。覺得人聲漸小了，一抬頭，竟已繞到宿舍后面來了。

周圍沒有什么人，一切都靜悄悄的。只有時間和我不緊不慢地走著。天色半亮不亮，天上又飄飛著雨絲。細細的水霧在肩上漸積漸多。許久，肩頭滾落下第一顆水珠……

直起身子，深呼吸，空氣沁心涼，還帶點水汽。整個火熱的人，好像找到了排氣口，過熱的蒸氣“哧哧”地冒了出去，留下的只是寧靜。寧靜，這讓人懷念的寧靜！忽想起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大概先生也是陶醉在這寧靜中吧！

走著，走著，又憶起梭羅，他獨自前往瓦爾登湖畔，一住兩年，悟到了靜的真諦，重獲一種成熟的恬靜。他說：“一個湖是風景中最美、最有表情的姿容。它是大地的眼睛，望著它的人可以測出他自己的天性的深淺?！闭\然，靜之后能安，安之后能慮，慮之后能得。我心歸處，唯有那份沉心靜氣、悠然自得在靈魂的枝頭繡上芬芳。

現在，什么都不缺了。凜冬已至，而秋天竟早已被我忽視。若不是這次偶然的漫步，今年我就沒有“秋天”了。

此刻，我發現什么都不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