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馬慢 一快一慢

文/“鄉韻成昆 彝路通達”實踐團（北京交通大學）

圖/袁明方 李欣陽 韓子琦（北京交通大學）

2023年暑假，北京交通大學“鄉韻成昆，彝路通達”實踐團聯合交大交協的同學沿老成昆線一路南下。

公益“慢火車”

不同于常見的出行方式，此次實踐，我們從峨眉出發，選擇乘坐速度偏慢的老線站站停普速列車——5619次“彝鄉情”公益性慢火車出發。5619/20次、5633/34次列車是成昆鐵路線上四川省境內最后的兩列慢車，它們常年穿行在大涼山間，是以“票價數十年不變、最低2元、逢站必停”而聞名的一趟服務于鄉村振興的公益性列車。

在車上，我們驚奇地發現了“慢火車”有許多獨特之處：行李車廂地板裝上了欄桿，方便乘客拴牛羊。其他車廂首尾兩處的座椅已拆除，留出大約10平方米的空間，便于擺放貨物。幾十只雞鴨被捆綁后，裝在麻袋，只露出一個腦袋。一袋一袋的農飼、肥料在經過安檢后堆放在小拖車上比人高。彝家“背篼客”們，把背篼里的貨物壓了又壓，塞得滿滿當當，再拿衣服或者毯子一蓋。此外，慢火車并不嚴格限制停發時刻，所有人和貨物上車完畢才發車。

5619次列車的吉布班長告訴我們，“彝鄉情”慢火車日常服務于沿線彝族農民、商販外出趕集，每年七八月份是農作物收獲的季節，客流量會明顯增加。運行了51年的“慢火車”是沿線彝族老鄉們日常出行、經商、上學、走親訪友的公交車、致富車、趕集車、求學車。在路遙馬急的時代，緩緩行駛的慢火車，默默穿行于大山深處和偏遠彝鄉，用獨特方式溫暖著沿線百姓。

我們注意到，該車1-3號車廂相較于其他車廂更加寬敞、安靜，且設置有書桌、書架，上面擺滿了彝漢雙語書籍，書香氛圍濃厚。經過吉布班長的介紹，我們得知那是專門為學生設置的“學習車廂”。2023年年初，成昆鐵路對5619/5620、5633/5634次公益性“慢火車”完成了改造升級，重點提升車容環境，融入彝族文化元素，為此專門打造了學習車廂、健康驛站車廂、成昆風采車廂、交旅時光車廂、流動集市車廂、慢車牧歌車廂等。

每周五、周日這兩個上下學時間是乘車的高峰期，公益“慢火車”上的“移動圖書館”和“悅讀新空間”，為鄉村兒童營造了良好學習氛圍。近年來，有越來越多的大涼山孩子走出了大山到成都、到全國其他城市接受高等教育。

列車行進過程中，透過車窗，我們看到了新老成昆鐵路并行的場面，隨著2022年12月26日新成昆鐵路的全線貫通運營，大小涼山正式進入了動車時代，新老成昆鐵路“一快一慢”，共同助力涼山地區鄉村振興。

2.車廂的地板上是外出趕集的商販們擺放的雞鴨

3.方便乘客運送牲畜的行李車廂

4.圖中的車廂比一般的硬座車型更加寬敞，是因為考慮到沿線乘客經常要背著自己的物品或農產品到途經的幾個縣城去趕集，鐵路部門在每節車廂都拆除了兩排座椅，騰出空間擺放各式行李

5.成昆鐵路鐵路小票車上專為通學兒童打造的學習車廂

普雄站

7月19日，我們到達了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越西縣普雄鎮。普雄火車站，建于1970年，原為三等站，2022年年底被降為四等站。在蒸汽火車時代，它是一個區段站，北上和南下的列車都要在這里更換機頭，進行上水作業。最輝煌時，普雄站有近400名鐵路職工共同運轉這個車站。

進入電氣化時代火車大規模提速后，普雄站有很長一段時間維持在160人，現在站內員工已減少到86人。即便如此，在小慢車這條線路上，普雄依然算是諸多小站中的“大站”。作為鐵路上的一個“中間站”，普雄站現在要同時管理附近7個小站。雖然人員減少，貨運量也不及2007年、2008年的鼎盛時期，但列車的密度卻比從前大。由于客流量減少，且服務對象主要為當地百姓，普雄站現已停止站內售票，乘車僅需上車補票即可，這大大方便了當地百姓的生活。

我們看到成昆鐵路上幾乎每一個站點，都有一座烈士紀念碑或烈士陵園。普雄站的助理工程師薛東旭介紹，成昆線上有橋梁991座，隧道427個，橋梁和隧道加起來共440公里，1/3的車站在橋梁上，隧道里。當時沒有機械，架橋梁、開隧道完全依賴人工，可以想象有多么艱險困苦。可以說成昆線是用生命鋪就的，平均每修500米路，就有一個人獻出生命。為開鑿沙馬拉達6383米長的隧道，有352名烈士長眠于此。

成都地鐵

7月20日，我們到達了成都，成都地鐵以它高標準、高品質的硬實力，訴說天府之國的魅力。從2010年9月地鐵1號線1期開通，軌道交通網絡在成都城市版圖上逐漸生根發芽。建設高峰期有13條地鐵線路超過400公里同時在建、170臺盾構同時掘進。而今，已開通運營線路13條，總運營里程達558公里，位居全國第五，成為全國地鐵運營里程增長速度最快的城市，打破了一個又一個行業紀錄。

我們乘坐了成都地鐵9號線，這是我國中西部第一條全自動運行線路，采用國際最高等級GoA4全自動運行系統。來到開放駕駛室一端，作為攝影愛好者的我們，紛紛架起相機，拍下像穿梭于時空隧道一般的列車前進視頻，同學們由衷地為成都地鐵的“黑科技”感到自豪。

“鐵路大十字”

7月22日，實踐團到達昆明。在云南資深鐵路研究者耿超老師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位于昆明市郊眠山腳下的“鐵路大十字”——十字平交軌道。十字透軌在國外不算稀奇，但幾乎都是同一種軌距的鐵路相交。而昆明北——石咀的昆石米軌鐵路與昆明西站至云南冶煉廠的準軌專用線十字交叉的鐵路道口僅有此處，是中國鐵路上極為罕見的奇特景觀。如同地球不是正圓一樣，這個十字交叉也并非正十字，近看是稍有些偏斜的。左邊的兩層建筑就是管理它的團山線路所，設有一部路簽機。

據耿超老師介紹，為了保證通過大十字的米軌和準軌列車安全運營，這里還保留了獨特的路簽閉塞方式。每當列車運行至此，司機與線路所助理值班員都要交換路簽。這一相對原始的行車方式，與米軌鐵路一起，成為鐵路世界里的“活化石”。不論是哪條鐵路上有列車將通過，列車員都會提前通過電話，報告給十字路口管理站，值班員就會預先將另一條鐵路關閉。如果遇到兩條線的列車同時開來，還有一條備用岔道可供一方列車錯道停留。

直到今日，這里依舊保留著路簽閉塞——路簽閉塞是以路簽或路牌作為列車占用區間憑證的行車閉塞法。鐵路事先制作好若干個標志性道具放在對應的閉塞機里，區間兩端車站裝設一組閉塞機，彼此有電氣聯鎖關系。閉塞機可以計算存入的路簽的數量，當一組閉塞機中存放路簽總數為偶數時，經雙方協同操作，發車站可取出一枚路簽，遞交司機作為行車憑證。在列車到達前（即路簽、路牌未放入閉塞機以前），這一組閉塞機中不能再取出第二枚路簽，以阻止下一班車進入該區間。當需要交換路簽的車站為不停車直接通過的車站時，在通過該站時列車減速，駛入車站時列車司機或副司機將現在持有的路簽投入車站設置的接收器中，駛離車站時再從設置的發放器處取得新的路簽。

駐足片刻，遠處正好駛來了一列小運轉列車，我們紛紛舉起相機，想要捕捉這難得的瞬間，由于火車的速度很慢，行人可以在鐵路邊穿行。不同于干線上的封閉式鐵路，在這段開放式的支線鐵路上，火車和人以一種我們從沒有見過的形式，完美地共同生存在城市里。

8.5633次列車通過上普雄大橋。此橋原名依糯依姆大橋，為全線較長的懸砌拱橋之一，自成昆鐵路之后，我國修建的新線便很少再采用這樣的連續石拱橋

9.成都地鐵9號線，這是我國中西部第一條全自動運行線路，采用國際最高等級GoA4全自動運行系統

10.位于昆明市郊的“鐵路大十字”是世界上唯一一處米軌（軌距1000mm）與準軌（軌距1435mm）相交的鐵路平交道口。圖為準軌的云冶專用線上的小運轉列車通過大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