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

嚴文欣

那年冬天，我被窗外傳來的一陣噪聲吵醒了。我揉了揉蒙眬的睡眼，心里嘀咕了一聲：“誰這么討厭，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啦？！”我懷著不滿，走向窗邊，打開窗戶，一陣寒風與我撞了個滿懷，把我的睡意都吹走了，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這時，我看見一位老婦人從垃圾車上費力地取下了一個蛇皮袋子，拖著一步步挪到垃圾桶旁。老婦人已年過古稀，身上穿的棉襖和棉褲早已褪了色，泛著白，看樣子已經穿了好幾個年頭了。仔細一看，她臉上一道道的皺紋仿佛黃土高原上的深洼淺溝一般，那蓬亂而又花白的頭發(fā)，儼然是冬季高原上的一捧冬蒿，在北風中凌亂地晃動。只見她伸出那雙布滿污漬和凍瘡的手，朝垃圾桶的方向伸去。她的雙手顫顫巍巍在垃圾桶里不停地翻來翻去，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鎖。在片刻無數次的交替后，她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了，她把她的收獲高高舉在空中，好像這是一個莫大的榮耀。她臉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那笑容只有孩童才會擁有，她笑得是那么有感染力，那么單純——她原來只是為了找到一個塑料瓶啊。寒風中，她那佝僂的身影如同懸崖上的一株枯樹，干瘦卻又頑強。

我不由地一怔，這老人，這可憐而又可敬的老人，她正在經歷什么呢？這樣的年齡頂著嚴寒撿破爛維持生計的她，難道不是應該和其他老年人一樣安享晚年嗎？想著，我的腦海中不由地出現了這樣的一幕：

老人將一沓揉皺的沾滿污垢而泛亮的錢幣一張一張地鋪展，然后用一方紙巾包好，來到了兒子（女兒）的身旁，微微地伸出手，將它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兒子（女兒）迅速地接過錢，他（她）拿的時候是那么心安理得，轉身就走進房間。她原本以為兒子（女兒）會關心她一下，可是沒有，連一句最平常的話也沒有對她說。房間里傳出了歡聲笑語，可她卻孤零零地一人站在客廳里。她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眼淚從她的眼眶里蹦出來，狠狠地砸在地板上。誰也沒有問過她，“你冷嗎”、“吃飽了嗎”，也沒有人說一句“謝謝，媽媽”，或“媽媽，你辛苦了”……

我的心不由地揪了起來，剛剛想起的一幕令我心驚膽戰(zhàn)。我轉過身，我只希望，那只是我的幻想，而老人擁有幸福的家。

（作者單位：寧夏銀川唐華分校八年級；指導老師：孫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