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肖雅文

在電影《封神》中,殷商質子團慷慨激昂的戰舞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中華戰舞(亦稱“戰武”“武舞”)在經歷了漫長的演變與發展后,不僅與諸多藝術形式相互融合,還作為中華傳統武術套路的基礎,深刻影響著中國人的審美和休閑方式。
在中國,“戰舞”的起源與發展是有跡可循的。
在原始社會,戰舞與武術實為一體。人們在進行狩獵或戰爭活動的前后都有相應的儀式,一般借此進行戰斗的演習操練,熟悉戰斗中的劈砍刺擊及組合動作,戰舞由此誕生。
西周時期,戰舞逐漸被規范為“武舞”,與“文舞”相對應,常以模擬戰勝對手過程的方式表達自己喜悅的心情,也會以此展示軍事實力,展現訓練效果。據《周禮·春官》記載,《大武》曾是我國歷史上一個極有影響力的武舞,由干戚舞發展而來,展現武王伐紂的征戰歷程。
不過,《禮記·樂記》中有:“干戚之舞,非備樂也。”當時的人們認為這種手持干、戚等武器的舞蹈,并不能稱為完備的樂。因此,戰舞在后來的發展中更注重其“和諧性”,而逐漸減少了“武力值”。
經過春秋戰國的積淀和演變,到東漢時,戰舞的形式已較為豐富,出現了劍舞、斧舞、銘舞等經過藝術加工和專門編排的多樣化表演形式,戰舞的“戰”字也逐漸被武術的“武”所取代。
晉代時,武舞被改稱為“宣武舞”,形式上得到進一步發展,將富有攻防含義的動作進行連貫組合,擁有徒手和持兵器兩種表演形式。詩人傅玄還為“宣武舞”配有歌詞——《劍俞》。
到了唐代,“武舉”制度推動了武舞的進一步發展。民間盛行“劍舞”,人人以佩劍、舞劍為榮。唐代將軍裴旻的劍舞就被稱為當時的“三絕”之一。
其中,《劍器》和《破陣樂》是唐朝最具代表性的武舞,兼顧實戰性與藝術性。在杜甫的《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中就展現了當時因表演《劍器》而聞名的公孫大娘:“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p>
唐朝之后,“武舞”逐漸遠離實戰,注重觀賞性與趣味性的武術套路開始流行。元朝時,民間武術深受壓制,武舞發展也受到影響,直到元朝后期,武舞開始與戲曲相結合,在另一種藝術表現形式中開啟了新的發展之路。
隨著時代的發展,“武舞”似乎也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但它并未消失,而是在與武術、舞蹈、戲劇的融合過程中散發著自己的光彩。
民國時期,梅蘭芳就曾在京劇表演中加入“武舞”元素,通過借鑒太極劍的精髓,獨創了《霸王別姬》中的劍舞。
新中國成立后,由上海歌劇院舞劇團創作的舞劇《小刀會》則是從戲曲中提煉出古代“武舞”的動作,將傳統戲曲中的武打場面運用到了現代舞劇的表演中,編排豐富多變,廣受好評。
在現代芭蕾舞中也有“武舞”的身影。在中央歌劇院創作的《紅色娘子軍》中,那些荷槍實彈的女戰士的“射擊舞”“投擲舞”“劈砍舞”都是芭蕾與傳統武舞的有機結合。
近年來,潮汕英歌舞的“出圈”則是“武舞”與民俗活動的有機結合,體現了人民群眾對“武舞”這一藝術形式的喜愛。
潮汕英歌舞是一種流行于廣東汕頭、揭陽、潮州、汕尾等潮汕地區的傳統藝術,其表演內容常常由《水滸傳》等文學著作改編而來,集戲劇、舞蹈、武術于一體,因此也被許多觀眾稱為中華“戰舞”。
有學者指出,“武舞”不同于武術、舞蹈、戲曲等單一藝術類型,它集強身健體、休閑娛樂、觀賞審美于一體,如果能順應時代潮流,充分發揮其功能性與趣味性,武舞很可能會給中國的文化體育產業帶來更加廣闊的發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