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
沿江尋找河豚的那些年,還沒有智能手機,鄭金良買了張大號的中國地圖,又配套買了長江流域的分地圖,每到過長江邊的一個地方,回家以后,他都會在地圖上找到那個去處,畫上一面紅旗,作為自己尋覓河豚征途上的標記。20世紀末,為找尋河豚養殖所需的親魚,金良走遍了長江下游絕大部分城鎮的農貿市場,他的地圖上,也畫滿了大大小小的紅旗。紅旗從崇明一路逶迤,過啟東、海門、揚中,直到丹陽、江浦、六合,仿佛一條獵獵作響的紅色飄帶,飄揚在長江下游。然而,直到新世紀來臨,他還是沒找到河豚離世前最后的蹤影。
新世紀的第一個春天到了,這天,金良正在自己的養殖場里忙碌著,腰間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崇明島上的漁民打來的,說是網到了兩條野生河豚,問金良要不要。
到底有消息了,金良心頭一陣狂喜。這些年里,金良在沿江漁民中發展了許多“線人”,讓他們一有河豚的消息,即刻通知。擱下電話,金良往包里塞了些干糧,雇了一輛車,直奔崇明島。
時令已近春分,依然有些凜冽的寒意。終于又能看到野生河豚了,金良的心里涌動起春的暖流。然而,這河豚與從前的一樣嗎?跟它們的祖先一樣健壯吧?車子離崇明越近,金良心里越是忐忑。
親魚買回來了,一公一母。金良把這對“新夫妻”請進了特制的養殖池,他要觀察一段時間,等“小夫妻”適應了這里的模擬環境后,再放入標準化塘內,繁衍生息。河豚灰背白腹,圓滾滾的,每日在水中搖頭擺尾,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看得金良滿心歡喜。妻子也很高興,問金良買河豚花了多少錢,金良笑笑,說不多。實際上,買下這兩條壯碩的河豚親魚,他花了4.5萬元,這價錢,當時能在江陰城里買套幾十平方米的房子。
一
金良是江陰申港人。申港在江陰的西面,距城約20公里。金良的老家叫西伍村,古時候,他們村的東邊有座伍相廟,祀的是大名鼎鼎的伍子胥,傳說子胥奔吳時曾路過那里。但金良說,他小時候對伍子胥并沒有太深感受,感受深切的,還是村北浩浩蕩蕩的長江——金良熟悉江邊的一花一草、江上的一船一帆,還有江里的一魚一蝦;金良依偎在長江的懷抱里,頭枕著長江的波濤,在朝暉夕陽中摸爬滾打。
變化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的。在長江邊的申港,金良開過飯店、辦過公司、還搞過企業。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長江給了金良慷慨無私的饋贈。不料到了20世紀90年代,長江忽然變了,從前肩挑手提的時令江鮮,如今有市無貨,成了日漸緊缺的稀罕物。1993年,長江里的鰣魚已經賣到了500元一斤,而且不久就滅絕了蹤跡;緊接著,野生河豚的售價一路飆升,1995年突破了每斤2000元大關。金良見狀,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再不主動采取措施,要不了多久,河豚必將重蹈鰣魚的覆轍,從人們的視線里消失。1997年,金良棄商從漁,一頭扎進了河豚的養殖中。
困難自然是有的,畢竟對養殖河豚不熟悉,但金良也有自己的優勢。20世紀70年代,江蘇省水產研究所有個水產專家,叫門摩西,下放到了金良老家西伍村,搞淡水珍珠蚌養殖。專家看金良人機靈、腦子活絡,干活又肯下力氣,便把他帶在身邊當助手,教他水產養殖。金良曾在門專家的指導下繁殖出了三角帆蚌——那時金良才19歲。后來,金良當了生產隊長,他見西伍村河網密布、港汊縱橫,便利用這得天獨厚的濱江優勢,在珍珠蚌養殖的基礎上,推陳出新,養起了青、草、鰱、鳙等家魚。說起來,水產養殖之于金良,倒是地地道道的童子功呢。
河豚親魚看來已適應了新環境。說來也巧,自打崇明河豚入住新居后,陸續又有七條親魚進了金良的養殖場,他為此又花掉了十多萬元的積蓄。
九條親魚就這樣融進了金良的生活。河豚是洄游性魚類,每年春天從海洋溯游內河,完成繁衍后代的使命。河豚是憑借湍急的水流完成性腺發育的,如今在人造江水中游弋,雖說金良在水中加入了有益的菌種,養殖場里的江水因此充滿活力,但人造江水波瀾不驚,既無流速、也無漩渦,親魚失去了江流的刺激,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性腺發育遲緩,必須借助藥物催產、人工授精,才能完成繁衍后代的任務。但啥時候打催產素,雄魚打多少劑量、雌魚需多少劑量,這里面是大有講究的。為盡快掌握其中訣竅,金良將接送孫女上幼兒園的任務交給了妻子,自己則搬進了養殖場,場里吃,場里住,時刻觀察著河豚親魚的動靜。河豚繁殖一般都在夏天,密密麻麻的蚊子嗡嗡作響,四處肆虐。金良頭戴自制的防蚊罩、左手一把扇子、右手一只手電筒,沒日沒夜地貓在養殖場里,身上到處都是又腫又癢的疙瘩。一天下來,他感覺渾身的骨頭像散了架一樣。
這天,金良照例蹲在水里察看魚情。他撈起一條親魚,用手一摸,肝臟縮小、卵巢膨大,知道是條雌魚,再一看,右腹部顏色比昨天又加深了些;又撈起另一條,摸到肚子有點兒硬意,曉得是雄的,從肚皮色澤看,性腺已發育完美。接下來三天,金良先是隔天給雌魚打了兩針催產素,中間又給雄魚也打了一針,劑量控制在雌魚的一半。
魚卵受精了,金良將受精卵放進孵化桶孵化,誰知并不理想。金良反復觀察、仔細琢磨,終于找到了問題的癥結。于是,他打破傳統分流的束縛,采用水泥池低密度靜水孵化的方法,將受精卵轉移到水泥池內,成功解決了孵化難題。
七萬多尾河豚幼苗陸續破膜而出,擠擠挨挨的,在水中靈活地蠕動。金良望著水中密密的小黑點,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他撈來輪蟲作為開口料,投喂給這些“小不點”,又和員工一起去河道溝渠里撈取枝角類小蟲。附近的河浜里撈沒了,他們就去常州等地打撈,“小不點”們在金良的精心飼養下,一天一個模樣。然而,天有不測風云,眼看小河豚快有半斤重了,一場小瓜蟲病從天而降,短短幾天,小河豚幾乎全軍覆沒。
面對巨額經濟損失,合伙人含淚退股,金良心如刀絞,但他選擇了咬牙堅持。那段日子,金良上北京、下廣州,甚至求助日本同行,四處尋找克治小瓜蟲病的良方,最后終于在上海發現了一個偏方,治好了小瓜蟲病,保住了近萬尾小河豚的性命。不料一波甫平、一波又起,在一次遷塘時,由于水溫過高、加上養殖空間稍顯密集,小河豚竟互相撕咬,染上了嚴重的疾病,上萬尾河豚所剩無幾,金良再次遭遇“滑鐵盧”。好在老婆、兒子理解,兄弟無私援助,不然,他的河豚養殖事業,有可能折戟沉沙、永無翻身之日了。
春風又綠江南岸,廣袤的原野上,油菜花照例露出了燦爛的笑臉,然而,金良卻怎么也笑不出來。進入新世紀,盡管他每年堅持沿江追尋,卻還是見不到河豚的蹤影,無情的現實終于擊碎了金良的幻想——野生河豚到底還是滅絕了。好在他的養殖場躲過了兩次災難,幸存的小河豚健壯成長,可以為金良的養殖事業作出貢獻了。2002年,金良從自己的“籽一代”河豚中挑選出一些性腺發育優異的種子選手,繁殖出了數十萬尾健康的河豚魚苗,由此,金良的河豚養殖邁上了穩步發展的康莊大道。
二
從空中俯瞰江陰,恰似一條肥嘟嘟的河豚,頭東尾西,正快活地游往東面的大海。金良的老家申港鎮,恰好就在河豚的尾部。
金良清晰地記得自己小時候的情景,那時到了春夏時節,江灘和水底簡直就是魚蝦們的快樂王國。那時候的河豚、鰣魚和刀魚,是普通人家餐桌上的尋常之物,只需幾毛錢一斤,遠不像今天這樣金貴和稀罕。就拿河豚來說吧,過去每年長江江陰段的捕撈量,起碼都在120噸以上。江邊的漁民捕到了河豚等江鮮,總會拎到金良他們村上,換點青菜蘿卜。金良媽有個要好的小姐妹,一家老小靠打魚為生,金良經常拎上新鮮的蔬菜,去交換船上同樣新鮮的鰣魚、刀魚或河豚。然而斗轉星移,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熟悉的江灘上再也摸不到蜆子、再也捉不到螃蟹了;江灘上要么是已經建成的工廠,要不就是正在建設中的碼頭。一叢叢蘆葦倒下了,鳥兒們失去了家園,水泥瀝青蠻橫地霸占了小魚小蝦的棲身之所,灘涂之上,一片沉寂的景象。
金良知道,鰣魚、河豚等江鮮的離去,主要因長江過度開發,但也與饕餮之徒有很大的關系,正是他們的口腹之欲,誘惑漁民們狂捕濫撈,長江三鮮經不起如此慘烈的折騰,終至氣息奄奄、最后離開了我們。他甚至覺得自己也脫不了干系,記得最后一次品嘗河豚是在20世紀末,要是那次不吃的話,沒準這條河豚就留下了后代。每每想起這件事情,金良總感覺自己虧欠了長江。如今自己養殖河豚獲得了成功,金良心里便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放流。選取部分人工繁殖的河豚魚苗,放其重歸長江的懷抱;只要條件允許,每年投放,持之以恒,盡力恢復野生河豚種群,再現長江昔日魚躍人歡的勝景。
金良的設想剛一提出,便遭到親友們的反對——當時每條河豚魚苗可賣5元錢,還供不應求,放著賺錢的生意不做,偏要搞什么河豚苗放流,你金良不是傻子是什么?金良笑著開導大家,不能只看眼前利益,要把眼光放遠,不要只顧經濟效益,忘了社會效益。今天的放流,就是為了明天的長江,難道我們忍心下一代只能從圖片上認識河豚嗎?說這話時,金良想起了自己可愛的小孫女,那一年,她剛剛六歲。
2002年6月,正值江南的梅雨季節,天上飄著淅淅瀝瀝的細雨,空氣中彌漫著濕漉漉的味道。說來也怪,前一夜還陰雨綿綿,翌日天就晴了。金良起了個大早,將準備放流的40萬尾河豚苗和300多尾一斤左右的河豚一一裝上車,牽上自己的寶貝孫女,一起驅車趕往江邊。江堤上,站著許多聞訊前來的當地民眾,金良牽著孫女,和專家、領導一起,說說笑笑,登上了放流船。
放流船緩緩駛離江岸,200多米后,船停了下來。金良他們合力將魚盆抬上船舷,將盆一傾斜,河豚苗像是聽到了長江的呼喚,不約而同地滑進了江里。金良的眼睛里閃爍起瑩瑩的淚光。
“靈靈,今天和爺爺一起來干什么啊?”金良問小孫女。
“看魚寶寶啊?!毙O女回答。
“魚寶寶去哪里了呢?”
“去它媽媽那兒啦?!?/p>
“去媽媽那兒干什么???”
“去媽媽那兒吃奶啊?!?/p>
現場響起歡快的笑聲。
此后,每年放流,金良都會帶上孫女一起參加,他要從小培養孫女對長江的感情,對大自然的愛。二十年的時間過去了,當初的垂髫孩童,如今早已出落成姿容出眾的青春少女。
三
靈靈是金良孫女的小名,她的大名叫鄭冰清,一個名字中水汽氤氳的江南美女。冰清一出生,就與水和魚結下了不解之緣。小時候,爺爺經常帶著她到養殖場玩。小河豚出生了,爺爺會撈幾條放進水盆,小冰清看著小小的魚兒在水里快活地游來游去,別提有多高興了。一次,冰清與幼兒園小伙伴慪氣,回家后噘著個嘴、很不開心。金良見狀,從池中撈起一條河豚,用手輕輕觸摸幾下,河豚立即鼓氣脹腹,將肚子膨成了一個圓圓的皮球。小冰清一見,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伸出小手撫摸河豚,心中的不快隨即煙消云散。
上學后,冰清不能成天黏在爺爺的身邊了,但到了節假日,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往爺爺的養殖場跑。她愛看大頭小尾的河豚在池中憨憨地追來逐去,也喜歡聽爺爺說江邊的蘆葦、螃蟹,江里忙碌的打魚船,更喜歡聽爺爺給她講河豚、鰣魚和刀魚的故事。冰清九歲那年,爺爺的養殖場變成了“河豚漁村”,門口豎著塊牌子:“長江珍稀魚類保護研究中心”。漁村是冰清百去不厭的世外桃源,她最喜歡一樓的長江珍稀魚類館,里面陳列著好多珍稀魚類的標本。爺爺告訴她,由于人類不注意保護長江,長江里面的中華鱘和白鰭豚等珍稀魚類都滅絕了,還有長江鰣魚,也沒有了。耳濡目染久了,冰清從小就對魚啊蝦啊有著濃厚的興趣,中學開始,她的生物課成績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金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2010年——冰清上初二那年,金良把自己繁育的河豚等長江三鮮命名為“冰清牌”,并注冊了商標,未雨綢繆,他已經為自己的養殖事業選好了接班人。
2014年,冰清如愿以償,考取了心儀的揚州大學動物科學系;在校期間,又遠渡重洋,赴美國歐文大學進修,學習國外先進的生物工程技術; 2019年,又考上南京農業大學研究生,主攻淡水漁業。就讀研究生期間,她利用自己學過的知識,在爺爺的指導下,理論聯系實際,開展長江珍稀魚類和瀕危淡水貝類的繁育研究,取得了可喜的成果,并獲得了一項國家級發明專利。2021年,冰清學成畢業,追隨爺爺的腳步,回到家鄉,繼承了爺爺的事業。冰清說,她和爺爺一樣,血管里奔騰的是長江的血液。
長江日夜浩蕩,奔流不息,金良的放流活動也像他身邊的長江一樣,充滿著蓬勃的朝氣和活力。金良知道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必須動員全社會的力量一起參與,于是發出倡議,號召有愛心的集體和個人行動起來,保護長江水生資源、修復長江生態環境。江陰的企業家和社會團體見賢思齊,紛紛投身到了保護母親河的行動之中。2007年,江陰市委、市政府因勢利導,將每年的6月12日確定為長江放流日。這年,恰逢金良繁育成功了長江三鮮中的刀魚,首批1.2萬尾刀魚苗長勢良好,打破了長江刀魚不能人工養殖的陋見,金良的刀魚養殖因此獲得了江蘇省科技進步一等獎。2008年的6月12日,金良把繁殖成功的上萬尾珍貴的刀魚種苗放流長江,豐富了長江珍稀魚類資源的生物多樣性。在冰清眼里,爺爺是典型的長江之子,為了長江的明天,爺爺追魚、養魚,又堅持不懈地向長江放魚,是鄉親們嘴里不折不扣的“魚公”。
冰清給爺爺算過一筆賬,2002年至今,爺爺已連續21年無償向長江放流,放流的河豚種苗達到了2000多萬尾。冰清曾問過爺爺,2000多萬尾河豚苗如果銷往市場,可賣多少錢?爺爺對冰清說,不能光算經濟賬,習近平總書記說,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我們還要算生態賬、社會賬。那么,放流的成本怎么消化呢?爺爺笑著對冰清說了4個字:以豚養豚。原來,金良不但河豚養得好,還燒得一手好河豚。金良烹制河豚,既保留了河豚烹制的傳統工藝、又借鑒了現代烹飪技術,他燒的河豚鮮嫩肥滑,食后唇齒留香,非常符合現代人飲食口味的變化。因了這一手絕活,金良的河豚漁村每日里賓客如云,形成了繁育、養殖、銷售、加工、烹飪、休閑一條龍產業鏈,他的河豚放流因此有了資金上的保證。
冰清的眼光看得更遠、胸襟更加開闊。她想,保護長江生態環境、恢復它的魚類資源多樣性,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僅憑以豚養豚還不夠,必須把產業做大做強,給放流活動以更有力的支撐,這樣才能更好地光大爺爺的事業、才能對得起身邊這條哺育自己長大的萬里大江。冰清的想法,得到了爺爺的贊賞和認同,爺孫倆合計來合計去,既然河豚和刀魚已經繁育成功,那么,能不能在此基礎上,嘗試鰣魚的繁育乃至放流呢?如果成功的話,長江三鮮可就在鄭氏的麾下勝利大會師啦。
可說歸說,要進行長江鰣魚的繁育卻并非易事。長江鰣魚已經滅絕多年,要繁育,這頭一關便是魚苗問題。經過查詢資料及征求專家意見,金良認為,“美洲鰣魚”的習性和特點與長江鰣魚非常相似,于是,金良親赴美國,以不菲的代價買回了3萬粒受精卵,開始了鰣魚卵的孵化與養殖試驗。
養殖的過程艱難而曲折。由于長途顛簸、加之技術不過關,初始孵化的成活率只有15%。那些日子里,金良天天蹲守在鰣魚孵化缸旁,目不轉睛地仔細觀察,他發現那些還未孵出的魚苗一個勁地在受精卵里翻滾,就是無法突破卵膜的包圍,于是靈機一動,讓冰清找來一根縫衣針,輕輕一挑,魚苗得此外力相助,猛地向外一竄,活潑地跳到了水里。金良受到了啟發,就試著定時敲擊孵化缸,孵化缸遭遇強烈震動,成群的魚苗便接二連三地破膜而出。這一敲,竟將魚苗孵化的成活率提高到了70%以上。
“敲缸震動出膜法”、“青苔轉塘法”、“無差異越冬法”……就這樣,一個個鰣魚養殖的技術難關被爺孫倆攻克,金良的鰣魚養殖終于獲得了成功——“冰清”牌鰣魚通過了國家綠色產品認證,成為無錫市名牌產品,并兩次榮獲國家農展會金獎。這之后,爺孫倆一鼓作氣,投資數百萬元,建成了國內最大的商品鰣魚養殖基地。不僅如此,冰清還利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協助爺爺成功養殖了長江胭脂魚、匙吻鱘、長吻鮑等珍稀魚類,并開展了對紫黑翼蚌的人工繁育研究,目前,第一代數萬只幼蚌已培育成功,接下來,冰清計劃依托紫黑翼蚌,開發紫黑珍珠。在冰清籌劃的藍圖里,她打算以科技創新為核心,致力于長江魚類的繁殖研究,面向市場,創建自己的養殖王國,為爺爺的長江放流提供強大的經濟后援,與全社會共同努力,保護長江生態,建設美好家園。
轉眼間,金良的長江放流已有21個年頭了。金良說,河豚苗初夏放流后,一般會在長江里生活四個多月,大概在當年的10月15日前后入海,三年后發育成熟,洄游長江、繁育后代。前幾年春天,已陸續有漁民在長江捕到了成年河豚。看到自己幾十年的放流有了結果,金良非常高興。今年的秋天來得晚,都快重陽了,氣溫還高達30多度,河豚入海的時間會相應地延遲。金良希望今年的河豚們都能平安入海,三年后像它們的前輩一樣、重返長江故鄉。
秋天終于到了,金良的抖音號也如期開張了,這是冰清送給爺爺七十大壽的生日禮物。她知道爺爺勤奮好學,是個與時俱進的“潮爺”,便教了爺爺這新的一招。抖音首次直播時,爺孫倆穿上河豚衣——爺爺扮的是大河豚、孫女演的是小河豚——倆人從蘇東坡的河豚詩講到河豚的習性、講到歷史上的長江、又講到了長江的生態保護。雖說金良的普通話帶著濃濃的申港腔,并不標準,但他結合人文談科普,繪聲繪色的講述、飽含深情的描摹,給廣大受眾帶去了莫大的享受和收獲。不少粉絲看了直播后紛紛表示,明年長江放流的時候,一定要到現場親眼去看看。
抖音直播的那天,恰逢霜降,金良說,今年向長江放流的河豚,應該都游進了大海。
責任編輯 劉 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