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意性”風景油畫本土化創作進程與特點研究

秦西峰

(商丘職業技術學院,河南 商丘 476100)

寫意性風景油畫能取得今天的發展和成就,離不開前輩們的實踐與探索。他們對中國傳統文化進行重新思考和取舍,對西方文化認知和審視,在自己的油畫創作中融入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寫意精神,不斷實踐、提取、升華,最終形成了自己的創作理念和繪畫風格,為我國油畫本土化進程和創新貢獻了自己的力量。中國油畫秉承“中西融合,古為今用”的理念,必將在世界油畫藝術發展史上找到自己的定位和特點。

一、中國寫意風景油畫的萌芽時期

20世紀初期,寫意風景油畫開始在中國初露頭角,這一時期的主要代表人物是林風眠。林風眠出國留學期間,在受到西方繪畫的影響下,就開始思考中西融合并進行探索研究。他既能從新的高度看待西方藝術文化,又善于對我國傳統文化進行思考研究,尤其十分關注當代藝術的發展。

20世紀30年代,社會環境發生很大變化,林風眠的作品表現也隨之發生新的變化。這一時期,他的藝術創作主題主要是對社會的反思和對人性的關注,具有很強的時代性。受到西方繪畫影響的林風眠創作出的中國畫,造型嚴謹,寫實厚重,他將自己的情感融入作品之中,表現出個人的心理情感和精神追求,作品形式格調得到很大的提升。

1940年,林風眠創作了《山中秋色》(如圖1所示)。

圖1 林風眠《山中秋色》

該作品創作仍采用西方繪畫構成形式,但內在神韻卻充滿本土民族情愫。作品創作沒有對景照搬,而是融入中國傳統山水畫的意境美。在平面抽象化后的畫面中粗放的樹干,豐富的肌理,自由的筆觸,概括而略帶野獸派風格的顏色,景物交錯的空間層次,彰顯了繪畫語言探索中個人的獨特風格。因此,從林風眠繪畫表現形式的變化可以看出,寫意性油畫在中國已取得了很大的進步。畫家在創作中不能只注重形式上的表現,還要將自己的情感融入作品中。這與西方表現主義風格相似,只是載體不同而已[1]。

林風眠這一生不僅對我國繪畫事業發展有著突出貢獻,在藝術教育領域也起著不可磨滅的作用。他培養了許多著名的寫意性油畫名家,其中以吳冠中和蘇天賜藝術成就最為突出。他們的作品都有東方文化特有的詩意和江南風景簡遠的靈動,但也有各自不同側重的表達。吳冠中注重形神氣韻和文化感的追求,而蘇天賜則側重于對詩意情懷和鄉土民情的表現。吳冠中善于通過寫意性風景油畫來表達自己對鄉土民風的感悟與共情。長期穿梭于鄉村田野之中,吳冠中的作品接近最純粹的自然風景,達到了物我一體的自由境界。蘇天賜則表達富于簡遠的東方情懷和寧靜平和的意境。

吳冠中的畫面特別注重形式美,白色的墻面、灰綠的水面和淡藍的天空構成有節奏的面,喜慶的燈籠和斑駁的門窗構成活潑的點,交錯的屋頂和起伏的建筑邊線構成有旋律的線,簡潔的點線面構成“水巷”的悠遠與柔美(如圖2所示)。

圖2 吳貫中《水巷》

縱橫交錯,千絲萬縷的枝蔓爬滿斑駁滄桑的老墻,仿佛在訴說歲月的故事,平直高聳的馬頭墻與蜿蜒曲折的藤蔓形成強烈的對比…… “墻上秋色”給人一種蒼茫悠遠的感傷和對故鄉的留戀與思念(如圖3所示)。

圖3 吳冠中《墻上秋色》

蘇天賜的作品富有東方審美意蘊,既有西方油畫的色彩斑斕,又兼具東方繪畫的空靈,充滿詩意的朦朧與悠然。他對江南風景的表現可以說是爐火純青,得心應手。楊柳、飛燕、白墻黛瓦、柵欄幽徑和云霧山水共同構成一幅幅詩意彌漫、韻味悠長的迷人風景[2]。他通過對中西藝術特點的深刻研究,在創作中將西方現代藝術觀念和中國傳統繪畫藝術的寫意性融會貫通、立異求新,為中國油畫的發展打開一條新的道路。

二、當代寫意性風景油畫創作本土化發展時期

在“文革”之前,寫意性風景油畫初步形成但尚未定型。與國外不同的是,中國寫意性風景油畫沒有形成獨立的藝術門類,還處于油畫風景這一大范疇中。“文革”之后,藝術界有了更廣泛的發展空間,正是在這一階段,寫意性油畫的理論和實踐創作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中國寫意油畫發展中有兩位重要的代表人物——吳冠中和趙無極。前者引發了“抽象美”和“形式美”問題的爭辯討論,對如何構建現代藝術的思維方式和思考中國畫的創新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后者為學院派教學體系注入了更深層的形式和理念。無論如何,他們都為寫意風格的進一步發展起到了不可磨滅的作用,產生了難以估量的影響,并逐步構建了中國寫意油畫發展的雛形。

寫意風景油畫在當今能迅速發展,其原因在于寫意油畫在當代社會發展過程中獲得了生存的土壤。隨著我國開放政策的逐步實施,中西文化交流頻繁,在碰撞與溝通過程中,風景油畫在經過探索、實驗、創新、融合推動下,形成眾多風格和流派。西方繪畫注重客觀意識對物體的寫實再現,造型嚴謹,色彩豐富。中國傳統寫意畫則是突出描繪物體的特征、注重內在神韻表現[3]。畫家可以結合自己的感悟進行加工與創造,把主觀意識與客觀物象在作品中融合統一。

另外,以趙無極和朱德群為代表的海外油畫家在國際上也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他們雖然定居國外卻深受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其作品蘊含著中國寫意精神。國內以吳冠中為代表的優秀畫家們,對繪畫中的形式美進行了深入的理論研究,在水墨、油畫、紙本方面都進行大量創新。國內外的油畫家不同的油畫發展方向都為我國寫意油畫的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20世紀末期,趙無極、朱德群、吳冠中三位藝術大家在我國畫壇舉足輕重,其寫意油畫作品眾多且各具特色。在他們的影響下,我國當代油畫名家的寫意油畫作品如雨后春筍般層出不。其中,吳作人、羅爾純和戴士和為我國后續寫意油畫的發展提供了新的創作思路和契機。

隨著我國改革開放政策的實施,我國經濟、政治和文化都得到快速發展并逐步完善,騰飛的經濟、和諧的社會及繁榮的文化都為油畫藝術的發展提供了廣闊的平臺和源源不斷的動力。趙開坤、洪凌、王克舉、張冬峰、白羽平和任傳文等新生代油畫家正是在這個時期開始形成自己的繪畫風格的,如王克舉專注于色彩的寫意,洪凌則是擅長意象山水,白羽平擅長表現大地蒼茫與空寂[3]。隨著新生代寫意油畫家的不斷成熟,我國特有的繪畫觀念、技巧和風格逐步形成,為我國油畫在國際油畫體系中爭得一席之地。

三、當代“寫意性”風景油畫創作特點

在中國當代寫意性風景油畫創作過程中,畫家更多關注主體精神追求和個性審美,他們從各個角度全方位地反映社會各種現象。畫家在油畫作品中引入東方趣味,其內在思想和藝術風格更傾向于我國的文化特征,在中西方文化融合統一過程中形成自己的特點。“寫意性”風景油畫創作的特點為:前衛性、文化沖突與融合、油畫家的個人行為和繪畫經驗。

(一)前衛性

前衛藝術是西方國家產生的一種藝術形式,在西方國家已有100多年的歷史。在1979年舉辦的“星星美展”中,前衛藝術形態才首次出現在我們的視線里。中國當代“寫意性”風景油畫的前衛性體現在嘗試對過去繪畫傳統程序化的方式進行反叛和創新,借用西方油畫材料與技法融合中國寫意繪畫理念與精神進行創作,在藝術觀念領域尋找某種更高層次的精神追求和審美趣味。前衛并不意味對傳統的徹底顛覆,對新奇事物無限的推崇,而是藝術家要有打破傳統意識對創作個體的束縛,積極接受各種文化的交流滋養,創作出更具有特點和創新意識的作品。

(二)中西文化的碰撞與融合

隨著全球化步伐的加快,我國寫意風景油畫也逐漸與國際接軌,具有更多的表現形式。我國寫意油畫的代表性作品很多都參加過國際展覽,這些作品是通過國際平臺一步一步篩選出來的,作品本身就是世界文化遺產的一部分。在走向國際化的同時,展現中華民族文化特征的油畫作品頻頻出現國際畫展中,如2010年廈門大學副教授趙九杰創作的《夏炎》(如圖4所示)。

圖4 趙九杰《夏炎》

作品中荷花寫意性的表現形式在字里行間散發出我國的文化底蘊,是我國風景寫意油畫走向世界的具體表現,向世界展示了我國幾千年的文化內涵。在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我國文化不斷積累,具有多種表現形式,同時大大提高了其兼容性[4]。風景油畫的寫意性是最完美的注解,其在融入了我國的文化特征和底蘊之后,顯示出越來越耀眼的光輝。我國風景寫意油畫為西方油畫增添了異域風情,更將東西兩種文化緊密結合。

(三)油畫家的個人行為和繪畫經驗

實地考察和寫生在開拓油畫家視野、提高油畫家能動性的同時,也使油畫家積累了寶貴的個人經驗。每個畫家都有著獨特的心理創作過程,其作品特點也是獨一無二的。許多油畫作品是畫家內心深處情感的再現,同時也是各種矛盾和思想沖突的結果[5]。就目前來看,風景油畫的寫意性如此受到眾多畫家的青睞,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寫意性本身沒有任何約束,不會限制畫家的思維。風景油畫的寫意性不管對畫家內心深處的情感,還是油畫的表現形式都給畫家以無限的創作空間。

四、結語

通過研究分析發現,油畫在傳入我國的初期發展階段,雖然風格上基本沿襲了以寫實為主的藝術形式,但因為深厚的中國傳統文化對油畫風景創作的影響,油畫風景與中國寫意繪畫不斷融合創新開創了一個新的藝術時代。作為風景油畫創作主體的本土油畫家深受傳統文化的熏陶,對我國傳統繪畫也形成自己獨到的認知,同時,傳統繪畫本身包含的寫意性,在一定程度上與西方國家的一些流派有著共性,這也是中國“寫意性”油畫風景本土化發展現狀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