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羅拉

今年4 月,“AI 孫燕姿”在B站粉墨登場,一個月發歌一千多首,遠超孫燕姿本人職業生涯的作品數量總和,被網友戲稱:沒想到AI 出來后,第一個失業的人是孫燕姿。
戲謔的同時,越來越多的普通人開始思考:AI 降臨會給我們帶來什么?我們的工作會因此變得更卷還是更輕松?我們真的能吃到AI 的紅利嗎?我們會不會被AI 淘汰?普通“打工人”又該怎樣迎接全新的未來?
“很可怕,我被AI 取代了。”在YouTube 上,一位來自德國的配音演員發文說。
此前一年多,這位演員一直在一個幾百萬粉絲的YouTube 賬號承擔配音工作。而最近,他被告知后續不再需要合作了,因為該頻道更新的視頻開始啟用AI 配音。
在美國,好萊塢著名的劇作家們掀起了大罷工。數百名編劇、作家、脫口秀演員沖上街頭,堵在Netflix、迪斯尼、派拉蒙和亞馬遜公司門口,抗議制片方用AI 將創作者變成勞工。原因是美國編劇工會(WGA)與電影電視制作人聯盟(AMPTP)的談判中,前者希望制片方能夠規范ChatGPT 等人工智能在協議項目中的使用,更不能拿作家們的作品去訓練AI,但談判失敗了,制片方更愿意啟動AI 生成大部分內容,然后雇用一小部分“臨時工”編劇來完成剩余工作的修改。
自去年年末,以ChatGPT- 4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在美國橫空出世,Midjourney 等其他領域的AI 異軍突起,近半年來相關話題的熱度在全球范圍的互聯網上始終居高不下。
人們驚奇地發現,新一代的AI 不僅會像人一樣學習、交流、富有情感,還能寫代碼、寫文案、制作動畫、做設計、做翻譯、做財務、開展科研實驗、輔助人工生殖、代替人類醫生對患者進行有效的心理咨詢及疏導……甚至有研究者開發出一種“AI 解碼器”,只要用儀器掃描人的大腦活動,再交給解碼器分析,就能讀出這個人腦中的話語。
仿佛一夜之間,AI 突然就從我們熟悉的那個只會定鬧鐘、開空調的“人工智障”,兇猛進化成了科幻片里無所不能的超級生命。
把視線拉回我國,隨著各大平臺的國產人工智能軟件遍地開花,AI 也讓我們長了不少見識。
據同濟大學的一位教授分享:有人讓ChatGPT 做高三的考卷,除物理外,語文、英語、歷史等科目都考到了很高的分數。這引發不少網友驚呼:文科高考狀元要讓位給AI 了嗎?
在2023 阿那亞戲劇節,主辦方選中三個由AI 生成創作的戲劇房子,其中一個與13 位藝術家設計的戲劇房子一起建成落地,從效果圖看,不夸張地說,AI 的設計比起同場域的人類藝術家的設計也不遑多讓。
更戲劇化的是,前不久科大訊飛股價突發跳水,其負責人回應稱,是有人用某AI 撰寫了一篇《科大訊飛出現重大風險警示》的虛構小作文所致。
吃瓜之余,更多“打工人”關心起自己的命運,開始在工作中探索AI 的使用。有人對AI 充滿期待,試圖讓AI 替自己完成基礎工作,換取更多時間輕松摸魚;有人抱著嘗鮮的態度,熱衷嘗試AI 這個新鮮事物,無論是好是壞;有人認為AI 會在未來成為人人都需要掌握的勞動工具,早用早占先機;有人抱著戲謔的心態,“打不過就加入,希望未來AI 統治世界時,放我一條生路”。
無論哪一種探索理由,都表達著當代職場人的態度:改變已經發生,與其糾結恐懼,不如積極迎接。
AI 在工作中到底好不好用?它是能幫普通打工人“輕松搞錢”,還是厲害到隨便就能砸了一個人的“飯碗”?
視覺工作者雷少分享了他使用AI 的經歷。
雷少從事廣告工作多年,從平面設計師做到設計總監,他一直是新技術的愛好者,是最早嘗試把AI 繪畫軟件Midjourney 加入廣告設計的創作者之一。
然而嘗試的結果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驚喜。雷少發現,服務的每個項目定位不同,需求也不同,廣告畫面個性化很強,Midjourney生成的圖片偏插畫風,對實景項目就不太合適,而且,目前的AI 在繪圖上似乎更像一個隨心所欲的小孩,它生成的結果非常隨機。
“我現在只把AI 當成一個隨時掉鏈子的小助手,它還無法成為獨立的可靠同事。”雷少說。
但換個角度,AI 的這種天馬行空并不總是令人暴躁,有時它也很有用。
雷少和團隊的插畫師們會用AI 生成的“神圖”做靈感參考,再手繪來完成終稿;或者用AI 出圖向甲方提報初稿意向,通過審核后再按方向進行創作,整體工作效率能實現很大的提高。
同樣是使用AI,在自媒體作者一墨的分享中,結果完全不能令人滿意。
某天,一墨在熱搜里看到曾經就職的國際4A 公司發布公告,宣布無限期全面停止創意設計、方案撰寫、文案撰寫及短期雇員的外包支出,并啟用AIGC(利用人工智能來生成所需的內容),那一瞬間,她有很深的代入感,“如果我還在前東家的話,這次我可能就是被AI‘優化’掉的文案之一。”
不服輸的一墨決定探索AI 寫作,就算有一天真的會被AI 打敗,她也要知道它厲害在哪里。
一墨與AI 的首次合作以“翻車”告終。
那次,她訓練ChatGPT 幫自己寫一篇文章,由于素材過多,文章又是深度稿,整個訓練過程非常崩潰。“整整折騰了兩天,最后得到了一篇中學生水平的短作文,只能說‘本文語言通順、條理清晰’,別的實在沒了。這次用AI 寫作并沒能實現想象中的提高工作效率,反而讓我喪失了自主創作的快樂,對我來說,創作的快樂才是寫作最重要的東西。”一墨說。
此后一段時間,一墨請教了AI 行業的朋友,又上網查了很多訓練教程,遺憾的是,AI 始終“不太行”,無法寫出符合她要求的深度長文。
經過探索,一墨對AI 有了新的思考:“不用把AI 過度神化。一般來說,如果是跨專業使用AI,對工作成果的界定標準很低,可能會覺得AI 很厲害。不過倒是可以考慮用AI 實現一些輔助技能,比如我原本想報班學剪視頻,現在可以直接讓AI 幫我剪一些日常vlog,我就可以把時間和精力更專注聚焦在寫作方面了。”
在社交平臺上,像雷少和一墨這樣的分享者還有不少,更多的體驗表明:AI 完全取代人類工作,也沒那么容易,因為AI 的有效使用有門檻。
盡管短期內AI 還無法完全取代人類工作,但從更長遠的周期來看,在工作中熟練使用AI 或許會成為企業對“打工人”的普遍要求。
目前在招聘網站上,已經屢見文化類的公司對設計師提出“熟練使用AI 繪畫,能30 分鐘出一張圖”的要求。而脈脈發布的《2023 AIGC 人才趨勢報告》顯示:隨著ChatGPT 走 紅,今 年1 ~2 月AIGC 人才招聘需求數量同比上漲了31.3%,創歷史新高。
360 董事長周鴻祎曾說“人工智能大模型背后凝聚著全人類的知識成果,能夠賦予普通人更強大的能力”,目前正在使用AI 創業的趙客對此深有體會。
趙客是一位從業二十多年的IT 男,曾在國內一線互聯網大廠任高級技術專家,做過兒童編程培訓學校,也曾開發AI 課程,算是人工智能領域的大半個圈內人。目前,他和朋友創建了一個AI 心理健康平臺,以專業的心理咨詢師結合AI 技術,對用戶進行心理聆聽和關懷服務,在面對青少年教育的心理問題時,可根據需要通過AI來跟蹤和預防。
“在體驗中,常常感覺自己在和一個真人聊天,因為它能真正理解我的意圖,知道我想干什么。我們平臺內測的時候,我也感受到了AI 的安慰。我們做模擬咨詢時,我讓AI 扮演一位懂心理學的媽媽,再給它一個情緒崩潰的中學生的故事情節,它真的可以像媽媽一樣撫慰和疏導;當我告訴它,今天工作不順利,現在很生氣想打人,它也會安慰我。ChatGPT4.0 令我非常驚艷。”趙客說。
他還用ChatGPT 生成視頻腳本、寫代碼,也用它完成公司大部分的文書類工作,比如管理章程、合同、會議紀要、工作周報等等。他的創業公司目前只有五六個人,但借助AI,能完成十幾個人的工作,這也是他對AI 滿意的地方,他覺得,使用人+AI,能達到1+1>2的結果,工作效率顯著提高,企業運營成本下降。
“趙客們”認為:未來的職場會逐漸成為人機共生的職場,使用AI 的能力也將普及。與其說AI 會淘汰一些人,不如說熟練掌握AI的人更容易在競爭中贏過不會使用AI 的人。
大家可以把AI 想象成一部更高級的、全新形式的智能手機,掌握它的程度肯定也是因人而異,但無論好不好掌握,都不必過度懼怕,說到底,AI 仍是工具,而使用工具創造世界的是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