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同治理視域下促進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關鍵路徑探索

林超輝，蔡熾柳，柯金龍，吳合檳，陳 輝

（1.廣東工業大學，廣東廣州 510006；2.中國科學院廣州能源研究所，廣東廣州 510640）

自《中華人民共和國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法》提出“職務科技成果”的概念以來，國家越來越重視職務科技成果（以下簡稱“成果”）轉化。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是指對執行本單位工作或使用了本單位的資源和相關技術所產生的成果進行進一步的研發直至推廣到形成新產品、新技術等活動。2020 年5月，科技部等九部門印發了《賦予科研人員職務科技成果所有權或長期使用權試點實施方案》，開展賦予科研人員職務科技成果所有權或長期使用權試點工作。2020 年10 月，科技部等九部門印發了《賦予科研人員職務科技成果所有權或長期使用權試點單位名單》，共同確定了40 家試點單位［1］。我國的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率最高只有30%左右，而發達國家可達60%～70%［2］，無法匹配我國現有的科技發展水平和為促進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所付出的努力。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率低不僅無法充分體現我國的科技實力，更是對科技資源的一種浪費，因而成為我國亟待解決的難題。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是一個多主體參與的過程，本研究運用協同治理理論研究科技成果轉化各主體的功能與作用，以定位各參與主體的位置、優化轉化過程中的系統結構，旨在提高我國的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率。

1 文獻綜述

目前有諸多措施和方法促進職務科技成果轉化，但仍存在部分問題。石琦等［3］對以體制改革為前提、分割產權為核心、先前激勵為導向的混合所有制改革進行研究，認為混合所有制改革能夠在一定的程度上解決創新能力、轉化動力和市場估價等影響著轉化效率的問題，但在實施中還是存在著轉化體制不完善、轉化條件欠缺和轉化環境惡劣等問題。何為等［4］從高校職務科技成果本身價值、教師原生動力、政策力度和轉化渠道多個方面分析高校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問題并提出相對應的措施，然而其提出的部分措施存在以偏概全的現象，尚未考慮到實際轉化的環境，進而難以實施。陳旭東等［5］提出通過賦予科研人員職務科技成果所有權或長期使用權，以激發職務成果完成人轉化成果的積極性。通過經濟式獎勵刺激來促進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方法目前仍處于地方試點階段，且容易令科研人員更青睞轉化容易、見效快的普通項目，從而放棄轉化轉化難度大、周期長的高質量項目，造成職務科技成果轉化低質量化，不利于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發展，最終的效果有待進一步考究。張丁等［6］深入分析高校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現存問題，針對組織架構、規章制度、國資管理3 個層面提供解決方案，并圍繞負面清單、人才培養、科研人員意愿的提升和國資管理提出相關建議，但所分析的權屬改革難點未充分考慮科研人員這一因素，某些方法實施起來難度較大。陳東［7］采用政策文本內容分析方法，通過構建“政策工具-產權變遷階段”二維分析框架，指出了1996—2021 年我國出臺的不同類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問題，為厘清成果轉化中的權屬關系提供了一定的參考，但未能深入討論政策工具在實際應用中的效果，以及這些政策在實施中的障礙。

我國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受制于多種因素，如國有資產管理體制局限性、國家需求導向不相容性、不同主體權力結構和權屬分配不合理性等。針對我國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存在的問題，雖然已有不少學者進行了研究并提出了諸多建議，但針對不同主體之間關系的研究仍然較為有限。在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活動中，不同主體存在各自的難題，而主體之間復雜的成果權屬關系又常常引發實操矛盾，阻礙了成果轉化工作的開展。為此，本研究將從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存在的問題源頭出發，梳理參與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各主體間存在的問題，并結合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多主體的性質，將職務科技成果轉化過程看作一個系統，依據協同治理理論設計出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各主體間的關系模型，并由此探究職務科技成果轉化關鍵路徑。

2 職務科技成果轉化難點分析

破解職務科技成果轉化難題，關鍵在于職務科技成果的處置權、使用權、收益權這“三權”的合理配置［8］。與科技成果轉化不同，職務科技成果涉及了政府、成果所有權單位、成果及其完成人多個主要主體間的復雜關系，因而“三權”的合理分配難度極大。要加速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從各主體角度出發剖析“三權”分配的問題難點是關鍵所在（如圖1 所示），因此，本研究從成果及其完成人、成果所有權單位和政府3 個方面分析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難點問題。

圖1 我國職務科技成果轉化主要參與主體的關系和難點

2.1 成果及其完成人方面

成果及其完成人方面的主要難點和問題包括：

（1）自身的科研能力和成果轉化能力不足。在某種程度上，科研人員自身的科研能力決定了其所產生的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難度。隨著高校研究生的擴招，教育資源愈發緊張，分配不均現象凸顯，培養出來的科研人員可能良莠不齊，一部分科研人員科研經驗不足，科研能力欠缺，所產生的職務科技成果與現有成果同質化嚴重或不被市場所需，成果成功轉化的可能性低，造成了資源的浪費。其次，科研人員自身的成果轉化能力對成果轉化也十分重要。科研人員即使具有強大的科研能力，但由于通常更多地專注于科研創新工作，疏于深耕市場，難免與市場有一定的脫節，缺乏實際應用和市場導向的經驗與敏銳性，很難深入獲知市場需求和轉化運營模式以及準確評估成果轉化的商業潛力和可行性，反過來也就難以反推技術的迭代和產品力的提升；同時，大多數科研人員注重學術研究，商業思維和應用推廣意識不足，科學研究不能很好地與商業策略相結合，缺乏包括市場調研、商業模式設計、產品開發、知識產權保護等方面的技能和知識，不能很好地明確成果的商用價值和市場定位，從而難以為成果提供合理的轉化方案。

（2）職務科技成果市場價值不高且脫離了市場。職務科技成果的市場價值對促進成果轉化有著實質性的影響。導致成果的市場價值不高的主要因素如下：一方面，成果自身具備的市場價值不足或不能充分發揮。如果在成果的研發階段僅專注于解決特定問題，而忽視了市場的需求和商業化潛力，將造成成果本身與市場需求不匹配、市場認可度。另一方面，缺乏商業化團隊、市場推廣渠道、資金支持等要素。沒有合理有效的營銷策略來提高成果的知名度和認可度，難以充分發揮成果自身的市場價值，或者導致其價值滯后于市場的需求，這都將使得成果轉化的意義不大且難度很高。此外，科研人員的研究方向未能很好地與國家所需、人民所求結合起來，產出的成果自然就如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不被國家和人民所需要，成果本身就沒有轉化的價值和意義。

（3）自身成果轉化意愿和積極性較低。職務科技成果轉化過程受多方面約束，轉化周期較長、轉化成功的難度大，即使轉化成功了也會面臨著社會對成果及轉化活動認可度低的問題，在績效考核、職稱晉升等方面都不能給科研人員帶來較大的實質性收益［9］。如此一來，大大地降低了科研人員進行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積極性，同時也提高了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門檻。因為若是對自身成果潛力沒有十足把握的話，成果轉化就像在走那“最后一公里”的獨木橋，讓人憂心忡忡，進而擱置成果不進行轉化，造成令人扼腕嘆息的浪費。此外，單位可能常以集體利益為主，傾向于將職務科技成果進行統一管理，限制了科研人員對相關成果的靈活處置權，降低了科研人員的成果轉化意愿。

（4）享有的成果所有權利較弱小。科研人員在成果轉化過程中享有的與成果相關的權利較弱小。第一，科研人員往往對自身研發成果的應用價值、核心競爭力和轉化方向等有著更加深入的理解，但決定成果轉化方向、資金投入和市場開拓等事項的決策權力主要歸屬于政府和成果所有權單位，而科研人員在成果轉化過程中的話語權和決策權受到限制，導致成果轉化的方向和方式可能與科研人員的個人意愿、研究方向或社會需求不相協調［10］。第二，職務科技成果所有權主要歸屬于成果所有權單位，科研人員享受部分權利，但科研人員與成果所有權單位之間的利益分配往往存在不平衡的情況，比如科研人員在成果轉化后的經濟收益中所占比重十分有限，抑或只獲得有限的報酬和獎勵，而無法充分分享成果轉化后所產生的商業價值。總體收益偏低，付出和所得不相匹配，則不僅無法調動科研人員轉化成果的積極性，還會打擊科研人員的成果研發與轉化動力。第三，在職稱評聘方面向職務科技成果成功轉化的完成人傾斜的程度有限。比如，加大成果轉化在考核中的比重，或者不僅在職稱評定的相關系列中增設科技成果轉化專業，甚至單列科技成果轉化職稱評定系列，而且加大名額配比等諸如此類優惠政策，并未進一步出臺具體管理辦法予以明確規定，成果轉化成功的收益難以具體落實到成果完成人頭上，成為了阻礙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現實問題之一。

2.2 成果所有權單位方面

成果所有權單位方面的主要難點問題具體表現在如下方面：

（1）缺乏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經驗。成果所有權單位即使設有專門負責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部門，但仍存在難以選擇合適的成果立項和轉化手段、難以對成果精準定價和難以從法律、財稅角度對成果作出系統專業的規劃等問題。在成果轉化過程中，成果所有權單位不具備能夠為從項目立項到成果產出、中試、轉化、評估定價以及成立公司、融資、技術迭代、二次轉化的全生命周期提供“一條龍”服務的實力，又會因缺乏相應的商業能力、技術轉移和轉化能力、充足的資金支持等因素而到處碰壁，不僅成果轉化效率低下，還會做大量的無用功；同時，由于職務發明歸屬于單位，成果的所有權和使用權分離，單位在進行成果轉化時往往由于自身經驗不足，不得不依賴外部有關機構，導致成果轉化成本過高，影響成果轉化動力。

（2）缺乏上下級溝通機制，未能因地制宜開展成果轉化工作。我國政府出臺的一系列相關政策為促進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提供了明確指導，但成果所有權單位對相關政策仍存在多層面的認識不足。第一，往往只是生硬地照搬政策的相應思路，未能較好結合自身實際情況，或者沒有足夠的經驗對當前的市場環境和國家政策的方向有統一、深入的認識與解讀。第二，上下級溝通斷層。大多數高校是事業單位，事業單位的上下級部門之間遵循嚴格的等級關系，溝通上采用“文來文往”居多，難以針對某一項或者某幾項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構建相應的充分溝通的機制，缺乏專門的人、專業的人干專門的事、專業的事，聯絡員制度在這一領域有所缺位。第三，未能很好地結合自身情況制定符合自身特色的實施細則，也未有專門的部門承辦督辦此事，造成政策很好、很有前瞻性卻未落實到位，或者執行時有嚴重偏差，甚至是最后成果被束之高閣、未能很好普惠下去。由此可見，成果所有權單位未能做到因地制宜地對職務科技成果進行轉化，造成成果轉化效率低、過時轉化和轉化不成功等問題，不利于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率的提高。

（3）權力較大但約束力弱，易產生怠于成果轉化的現象。我國的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所有權歸屬規則為“單位優先”，特殊情況為“約定優先”，這導致科研人員相比成果所有權單位處于弱勢的一方，成果轉化受成果所有權單位的約束。成果所有權單位有著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審批權力，科研人員參與成果轉化需要成果所有權單位的批準，難以避免地帶來多方面的問題。第一，倘若成果所有權單位因懼怕成果轉化造成國有資產流失被追責或擔心轉化周期長、耗費過大等理由怠于進行成果轉化時，科研人員將無計可施，處在職務科技成果無法轉化的被動局面［11］。第二，成果的轉化周期長、耗費大，加之個別管理人員不作為、少作為等因素，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工作在成果所有權單位層面的推動開展受限。第三，成果所有權單位未建立免責機制，容易導致責任意識缺乏、低效拖延、風險回避、缺乏監督約束和影響創新策源力提升等問題。第四，未能及時建立和不定時更新成果所有權單位的職務科技成果轉化負面清單。以負面清單形式更有利于厘清成果完成人的責任，規避相應風險，但該做法也仍未得到廣泛的有效施行。

（4）以作價投資方式轉化成果時阻礙太多、成效不顯著。作價投資是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主要方式之一，但成果所有權單位實施起來阻礙太多，在實踐中實施效果也并不理想。首先，成果所有權單位采用作價投資的方式進行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存在著流程偏慢、缺乏權威的第三方成果評估機構、成果價值評估不準等問題，極大影響對時效性要求高的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工作。其次，成果所有權單位進行作價投資時也會面臨如何與其他股東共同參與經營管理、如何衡量成果所有權單位自身占股比例、如何保證成果所有權單位自身在該項目上權益不受損等商業性難題，以及作價投資成功后股權的調整、項目價值的評估和國有資產的監督管理等一系列問題，而以上問題的解決目前尚缺乏相關政策的有效支持和指引。

2.3 政府方面

政府方面存在的主要難點問題則主要體現為以下幾方面：

（1）缺乏對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培訓解讀。政府為提高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率出臺了大量政策，但往往注重戰略性的頂層設計而忽視了對其他主體進行合理、系統、詳細的政策解讀以及開展相關的普法培訓。比如2015 年新修訂的《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法》規定，完成、轉化科技成果作出重要貢獻的人員有權獲得獎勵和報酬，而其中所指“重要貢獻”十分籠統，無法用準確的標準進行衡定，導致實施起來十分困難，容易造成獎酬分配不合理，令作出較大貢獻的科技人員的積極性受挫，不利于提高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率［12］。另外，現有不少政策雖明確了科研人員相應的獎酬辦法，但僅僅只是規定了最低的報酬，缺少詳細的成果獎酬分配細則和標準等。

（2）缺乏有效的激勵機制和金融手段推動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工作走深走實。尚缺乏一套有效的激勵機制和可行的金融手段充分發揮政府的引導職能。例如職稱評審體系局限，包括工理經管文法藝等不同學科標準各異、難以統一，且評審標準和方式相對單一，政府在下放職稱評審權時未能充分考慮不同類型單位或機構的特點來確立不同的評價導向，容易造成科研人員重論文專利、輕成果轉化；缺乏推進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工作開展的專項經費，對于一些成果所有權單位來說，管理成本也是重要考量之一；缺乏必要的金融手段盤活科技成果轉化后續的產品化和市場化，如未能較好引入社會資本成立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基金，也缺乏為社會資本提供背書的行政舉措；缺少對沖職務科技成果轉化進程中各類風險的政策措施，難以破除成果轉化活動有關參與方的后顧之憂［13］。在推進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工作方面政府的引導和激勵作用不能充分發揮，則無法從根本上提高科研人員對成果轉化的積極性。

（3）對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活動的管理和監督不足夠。政府對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活動的管理和監督至關重要，但目前仍存在很大的不足，比如：缺乏明確的資金分配規則和政策，導致資金分配存在不公平、不透明等亂象；缺乏有效的監督機制和執法手段，難以及時發現和處理一些成果所有權單位或個人在科技成果轉化過程中的違規行為或侵權行為；缺乏科學客觀的評估標準和審查機制，難以準確評估科技成果的市場價值和應用前景，無法有效地審查科技成果轉化項目的可行性和效益等，都成為加快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阻礙。此外，現有國有資產管理體制審批繁雜、限制苛刻和資源配置受限等，限制了單位和科研人員對成果產權的有效利用［14］。

3 協同治理視域下職務科技成果轉化主體的等邊三角形關系

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是一個由多元主體參與的系統，需要各主體的協同合作才能高效完成成果轉化，每個主體在系統中的定位不同，各有所長、缺一不可，倘若某個主體的力量過大或者主體間的合作和競爭失衡，都會導致系統失衡，影響到每一個主體利益及其作用的發揮。協同治理對維持各主體的協調合作和系統穩定十分必要。一方面，職務科技成果轉化這一系統與協同治理理論的4 個特性（主體的多元性、過程的協同性、規則的共同性、結果的超越性）十分契合［15］，在職務科技成果轉化中都能一一體現，因此滿足運用協同治理理論的基本前提。另一方面，協同治理理論能夠為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帶來新視角。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是一個多主體共同參與的過程，需要各主體發揮自身特長，但也需要維持各主體間的關系，避免系統張力過大造成系統不穩定，從而影響到轉化效率。因此在協同治理視域下，做好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工作的核心在于定位好系統各主體、調節各主體間的關系、維持系統的穩定。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本質是政府、成果所有權單位和成果及其完成人這3 個核心主體圍繞著“三權”的恰當分配、市場資源的綜合運用和責任的合理界定來展開成果轉化活動，處理好各主體間復雜的關系是讓職務科技成果轉化這一系統從無序到有序、從低效到高效的關鍵所在。在協同治理視域下，可認為政府、成果所有權單位和成果及其完成人圍繞著市場所形成了等邊三角形關系，如圖2 所示。

圖2 協同治理視域下職務科技成果轉化主要參與主體的關系

其中，政府位于三角形的頂點，起主導的作用；市場位于三角形的重心，到每個主體的距離一致，即市場在每個主體中都有同等高的地位，在整個職務科技成果轉化過程中是不可忽視的存在，無論哪項成果轉化都需要以市場競爭為研發動力、市場需求為科研方向、市場價值為評估參考［16］，是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核心動力源泉和檢驗成效的重要參考。在此三角形中，每一條邊長相等，說明3 個主體處于同等的地位，是相互平等關系，同時也存在著相互制約的關系，使得整個三角形處于動態平衡的狀態，維持著市場重心到3 個頂點距離相等的位置；倘若某一主體的權力過大，等邊三角形便演化成了等腰三角形，不僅破壞了各主體間的平等關系，還使市場重心的位置發生改變，權力過大的主體所在的頂點與重心的距離增加，偏離了其他主體的同時偏離了市場，該主體便猶如閉門造車，對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無疑是一個大障礙。

在協同治理視域下，維持好各主體組成的等邊三角形關系是促進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提高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效率的關鍵所在。需要政府下放相應權力，同時也要發揮自身的主導作用，以市場為中心為其他主體引領方向。所謂下放權力并不會削弱政府的地位，恰恰相反，下放權力更有利于維持等邊三角形關系，穩定市場的重心位置，激發其他主體對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積極性，強化政府統籌調控的職能和提高決策的合理性。成果所有權單位作為等邊三角形關系的一角，聯系著政府與成果及其完成人，在整個職務科技成果轉化進程中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需要做到結合自身實際條件，合理運用政府讓渡的權力，積極響應政府的號召，因地制宜地開展成果轉化工作；同時需要制定相關規定、創新相關舉措，激發成果完成人的成果轉化積極性，創立成果評估機構、轉化機構和孵化機構并對其工作流程進行優化。成果及其完成人的參與貫穿整個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活動期間，對維持等邊三角形關系至關重要，在正確使用政府讓渡的權力保護自身成果所有權的同時，需要加強與成果所有權單位的合作關系，積極與成果所有權單位溝通，為成果轉化提供智力支撐和技術支撐，助力成果轉化有序進行。

4 協同治理視域下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關鍵路徑

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涉及多個主體，其中的權利關系、資源關系和責任關系十分復雜。基于以上所構建的職務科技成果轉化主要參與主體的等邊三角形關系，針對不同主體提出促進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工作發展的關鍵路徑，具體如圖3 所示。

4.1 政府方面

在協同治理視域下，政府充當元治理的角色，有著其他主體無法比擬的權力，但過大的權力可能容易導致政府逐漸脫離其他主體，破壞了等邊三角形關系，因此政府需要向其他主體讓渡部分權力，維持政府與其他主體平等的局面。

（1）協同其他主體制定相關政策，設立相關政策解讀和培訓工作機制，加入其他主體的“他在性”，打破政府制定政策的獨立性原則。協同其他主體制定政策，可以從不同主體的利益和責任出發，以“三權”的合理配置為核心，結合實際情況，讓政策更加貼合各主體所需。比如政府可協同各主體制定職務科技成果轉化負面清單，將對國家安全、國家信息安全、社會公共安全可能有重大影響的成果列入轉化負面清單，規范轉化過程，保護各主體的知識產權；又如可以與成果所有權單位及科研人員協商兩者在職務科技成果轉化中權屬分配問題，以“三權”的合理配置為前提，針對單位與科研人員間的利益分配、產權歸屬、轉化支持、轉化決策權和技術支持等問題進行協同制定政策，并針對性地開展科普活動，使政策能夠被合理運用起來，保障科研人員自身利益的同時促進更多成果轉化為生產力；或是政府可以協同成果所有權單位，探討作價投資方式存在的相關問題，從資金支持、稅收優惠、財政補貼等方面的激勵措施出發，降低成果所有權單位投資的風險和成本，提高作價投資進行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可行性和有關主體執行的積極性。

（2）厘清政府自身和其他各主體的權責清單，明確可下放的權力。政府需厘清自身和其他各主體的權責清單，進一步對政府權力進行更為細致的劃分，有針對性地下放部分可下放的必要權力，優化好各主體的權力配置。如賦予成果及其完成人更多的成果所有權，一方面可以與科研人員或科研團隊簽訂合同，明確科技成果的知識產權歸屬和收益分配等事項，在法律上明確科研人員對成果的所有權和相關義務；另一方面，可以通過設立轉化成果補償基金，將科技成果轉化后的收益按一定比例用于回報科研人員或研究團隊，或是引入專利池機制，將相關職務科技成果的知識產權集中管理，讓科研人員和成果所有權單位共享專利權益和收益等措施，強化科研人員對成果的收益權和使用權。

（3）健全成果評價體系，加強對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工作的管理和監督。政府可培育設立專業的成果評估機構，構建專業的評估專家庫，增強機構的權威性，積極推動評價機構的專業化、標準化、規范化發展，搭建以市場、第三方評價機構和成果用戶為主、權威專家參與的多方評價體系，助力清除職務科技成果轉化評價難的阻礙；同時還可以加強對轉化全過程的管理和監督力度，保護各主體合法權益，維持“三權”配置的穩定和可持續，如完善執法手段和制裁措施、確保對違規行為進行及時查處和懲罰、設立專門的監督執法機構，加強對科技成果轉化過程中違規行為和侵權行為的監督和執法力度等。

（4）加速完善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激勵機制，充分發揮政府的引導職能。第一，政府可以聯合銀行、證券等機構設立融資機構為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暢通融資渠道，給成果所有權單位和成果完成人提供資金支持，依法依規為參與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科研人員提供住房、子女入學教育等方面的福利；第二，針對從職務科技成果轉化中獲取報酬的個人或主體，政府給予減免企業所得稅、個人所得稅以及專利相關費用等優惠；第三，政府還應積極引入社會資本作為支持科技成果轉化的資金來源，采取多方面措施為社會資本背書，如可以作為轉化項目的直接參與方，除了提供優惠政策支持等有形價值外，還可以提供信譽保證等無形價值。此外，支持并購、重組、上市等多種形式解決轉化后初創企業的融資難等問題，采取利息補貼、擔保支持、創業貸款專項、風險投資引導等措施，確保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初創企業的存續發展。

4.2 成果所有權單位方面

成果所有權單位包括企業、科研機構、高職院校等是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重要主體，主要為成果完成人提供了場地、資金和資源支持，對成果所有權單位研發的職務科技成果有決定性的所有權，是影響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率的關鍵主體。在協同治理視域下，成果所有權單位作為等邊三角形關系的一極，是促進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關鍵角色。

（1）完善上下級溝通機制。第一，可以建立定期溝通機制，定期組織召開通氣會、聯席會、磋商會、研討會、交流會等多種形式多種主體的會議，協調好政府與成果完成人參與其中，暢通交流渠道，及時解決矛盾和困難；第二，可以建立成果轉化信息共享平臺，成果所有權單位作為中間橋梁，及時接收政府和成果完成人的轉化反饋以及傳遞轉化工作信息，提高工作效率；第三，建立聯絡員制度，培訓并派遣專門的聯絡員負責對政府和成果完成人的溝通協調工作，并將信息及時匯報給成果所有權單位作為決策參考，以此加強溝通和聯系。

（2）讓渡部分職務科技成果所有權，優化與科研人員的權屬關系。比如，可以通過設立資金激勵機制、提高科研人員分紅比例、分發部分知識產權許可費等方式激發成果完成人對成果轉化積極性，給予科研人員更大的收益權；又如，成果所有權單位可以通過協商約定、知識產權共享、許可合同、技術轉讓權、合作與合伙等方式向科研人員讓渡部分成果處置權，激勵其參與科技成果后續處理和決策，促進成果的轉化和商業化。此外，成果所有權單位還可以與科研人員簽訂成果轉讓協議，明確讓渡的具體范圍、成果轉讓的條件和轉讓權的比例等，將部分轉讓權讓渡給科研人員，激勵科研人員積極參與成果轉化，推動科技成果的商業化應用。

（3）制定轉化激勵機制，激發科研人員成果轉化內在動力。第一，成果所有權單位可以設立相關的轉化激勵機制，把成果轉化收益按照一定比例獎賞給有關科研人員，并將成果轉化成功案例納入成果所有權單位人才考核的重要參考，給予工作上和生活上的優惠待遇，如作為升職加薪、享受住房補貼等的考察依據之一，以激勵科研人員成果轉化的熱情。第二，可以通過股權激勵將一定比例的股權分配給成功轉化的科研人員，使其成為企業股東，分享企業發展的成果，鼓勵科研人員積極參與轉化。第三，通過設立成果共享機制，將部分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收益共享給科研人員，使成果的收益與成果的轉化息息相關，鼓勵他們參與成果轉化，分享科技成果的價值。

（4）因地制宜地制定轉化政策，細化成果轉化服務。第一，成果所有權單位制定相關轉化政策時，應協同其他主體，充分傾聽各方建議和意見，充分考慮“三權”分配、政府政策及現實情況等多個方面，進行相關政策及細則的制定，真正做到因地制宜、“一校一策”、“一企一策”甚至“一部門一策”。第二，成果所有權單位需要設立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服務部門，提高服務能力。可以聘請擁有較強成果轉化能力和豐富轉化經驗、熟悉轉化流程的人才，或者聘請相關的專家擔任成果所有權單位的專兼職顧問，同時還需要長期培訓直屬于成果所有權單位的技術經紀人，解決成果所有權單位轉化人員配置不均衡問題。第三，成果所有權單位應根據成果的技術成熟度、商業化潛力、應用領域、市場規模和技術應用方式等對其分門別類，以便更好地理解和把握不同成果的特點和轉化需求，有針對性地制定轉化策略和推廣計劃，提高職務科技成果的轉化效率和市場化程度，同時也應簡化成果的轉化流程，為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提速，保障轉化的時效性。

4.3 成果及其完成人方面

成果完成人主要是科研人員，處于職務科技成果轉化中最基礎的一環，在協同治理視域下，成果及其完成人維持著政府與成果及其完成人、成果所有權單位與成果及其完成人兩個關系，影響著整個系統的平衡，同時也是提高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率的關鍵所在。

（1）更加注重和圍繞著市場需求進行成果研發與轉化。科研人員在成果研發時，不應忽視市場需求對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的影響，應積極加強與市場的聯系。一項科技成果的價值以自身價值和市場價值為主，包括成果的創新、時效、造價、市場迫切需求等。在科技成果研發之初，應進行充分的市場調研和需求分析，可通過與行業專家、市場調研機構等進行合作，了解市場趨勢、行業需求和競爭情況，以此為基礎確定研發方向和轉化策略；而在科技成果的研發過程中，要注重將科研創新與實際應用相結合，加強與相關行業企業產學研用的合作與交流，注重解決實際問題和市場痛點，問題導向的科研能夠為后期成果成功轉化提供重要保障。

（2）增強自身科研和技術轉化硬實力，研究更具有創新性的成果。第一，科研人員可以根據所屬研究領域針對性地參加轉化技術培訓課程、轉化探討會和成果博覽會、展銷會、交易會等，不同層次、不同層面、不同角度地拓寬視野，增強科研硬實力，成為成果轉化的多面手。第二，科研人員應注重交叉學科研究，通過與不同領域的專家學者合作，融合多學科的思想和方法，獲得更廣泛的知識視角，激發創新思維，研究出更具創新性和跨學科領域應用的科技成果。第三，科研人員應關注最新的科研動態和技術前沿，多參加相關行業領域的學術會議、訪學交流等活動，提高學術修養，提升科研水平，獲取最新的科研進展。

（3）培養商業化思維，積極參與科技成果轉化項目的產業化推廣。通過學習市場營銷、商業模式等知識和經驗，了解市場經濟運作規律、商業模式和商業計劃編制等內容，并積極關注市場需求和競爭情況，了解潛在客戶的需求和喜好，將科技成果與市場需求相結合，尋找商業化的切入點。此外，科研人員還應積極參與科技成果轉化項目的產業化推廣，在明確成果的市場定位、商業模式和推廣策略等條件下為所需轉化的成果制定商業化計劃，并做好知識產權保護措施，積極申請專利、商標等知識產權，確保科技成果在市場上的競爭優勢和商業價值。

（4）積極協同其他主體，加強產學研深度合作。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應發揮整體的力量，以謀求“1+1>2”的效應。第一，科研人員可以積極與企業、投資者、產業園區等對接，了解產業、企業的需求和痛點，尋求科技成果轉化的合作機會，加強與產業界和企業的聯動，推動產學研深度合作，以此構建屬于自身的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生態圈。第二，積極主動與企業展開技術轉移和轉讓談判，深入了解企業生產經營需求，有針對性地展示科技成果的應用價值與潛在優勢，可以依托現成科技成果數據庫、科技成果交易平臺、科研院所官方網站、行業展會等線上平臺，推廣和宣傳科技成果等信息，獲取合作需求，避開信息壁壘。第三，創新合作方式，尤其在知識產權層面，采取更為靈活有效的合作模式，在探索知識產權許可和知識產權交叉許可、進一步強化知識產權股權化、知識產權交易融入產權與要素交易大市場等方面，以靈活和創新的合作姿態協助和配合其他主體，完成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應用前后使用權和處置權的優化配置與動態權衡。

5 結論

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各方主體協同配合，可以更高層次發揮系統力量，提升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效率。本研究基于協同治理理論對職務科技成果轉化這一系統進行分析，針對多元主體各自困境及主體間權屬配置不合理，造成職務科技成果轉化率偏低的難點，結合所構成的等邊三角形關系，分別從政府、成果所有權單位和成果及其完成人3 個角度，為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工作在3 個層面的12 個方向上提出具體對策建議，以期為解決職務科技成果轉化各相關主體間關系和轉化率低的問題提供新的視角和重要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