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鄧晨
近年來,“網絡跟蹤軟件” 的犯罪已然越來越受關注。透過手機或電腦監控使用者的一舉一動,曾經被認為是只有頂尖黑客或政府官方部門才能擁有的技術,如今已非如此。面向普通消費者的網絡監控軟件原先以父母監護兒童的需要為賣點,但很快被用來監控配偶、員工等各種對象。
在東非的肯尼亞,這類應用程序最有名的一個是“朱朱”—這個詞原本指的是西非民間的迷信巫術,經常被用于挽回或保障感情。據說該軟件自2009年就開始銷售,可以將手機動作、通話記錄、地理位置、發送的社交媒體信息等秘密傳送給監控者,使用者基本上無從察覺。換言之,監控者如同擁有了“千里眼”般的魔法能力。
2019年可說是網絡跟蹤軟件引起重視的關鍵年,這部分要歸功于知名網絡安全專家伊娃·加爾佩林。她遇到許多家庭暴力受害者向她描述施虐者如何監視其日常生活,開始關注跟蹤軟件的危害并呼吁民間及政府部門的重視。不久后,小紅傘、卡巴斯基等知名防毒軟件公司與歐洲的反家庭暴力機構共同成立了“反網絡跟蹤軟件聯盟”。
雖然各國警方已越來越重視與網絡跟蹤軟件有關的犯罪,但很難認為肯尼亞對“朱朱”這類軟件會有同樣的關注力度??蠂鐣谋J赜^念縱容家暴,民間對于用巫術等秘密手段保障感情亦習以為常。
最狹義的“網絡跟蹤”可說即是跟蹤軟件,但在更廣泛的范圍內也可能用來指別的情況,例如尼日利亞大眾越來越熟悉的“網絡跟蹤罪”。
在今年年初尼國總統大選結束后,有位知名社交媒體博主受到起訴,他是落選的候選人彼得·奧比在網絡上的重要支持者。他先是指控阿南布拉州州長指使支持者搶奪投票箱以擾亂選舉,后又爆料總統當選人提努布委托一名商業大亨要求落選的奧比停止抗議選舉舞弊,結果兩次遭到控告及收押。
另一個例子是抖音海外版上的一名尼國網紅博主被控“網絡跟蹤”尼國女星愛妮奧拉·巴德姆斯,盜用她的手機號碼在各種社交媒體平臺上通訊,制作虛假影片誹謗其媒介性交易。網紅博主在8月被判3年徒刑,易科罰金15萬奈拉(約合人民幣1400元)。
在第一個案件中的政治爭議是明顯的,奧比的支持者普遍認為尼國的大選結果受到了操縱,而尼國政府也不乏以此法條起訴反對派的情況。幾乎就在該名博主被尼國警方逮捕的同時,西非共同體(尼國也是其成員)的法院還發出判決,指尼國的網絡跟蹤罪名含糊而任意,要求尼國停用這一法律。但由于西共體的約束力不強,這一判決大概率會被尼國無視。
第二個案件的爭議貌似較小,被判刑的網紅博主在媒體上坦承自己因為急需支付房租,接受友人請其拍攝誹謗影片。但事實上,這一案件似乎也與政治有關,因為出錢的友人據說是總統落選人奧比的支持者,而女星巴德姆斯則是尼國影劇圈支持執政黨的代表人物之一。
除了第二個案例中的盜用手機號,尼國的“網絡跟蹤罪”多半以懲罰言論為主,而被控犯罪者似乎其實并無進行跟蹤的技術或能力,也看不出有任何人被查獲使用了類似“朱朱”的軟件,這樣的落差實在無法不啟人疑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