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潛在類別分析的中國≥18歲人群膳食知識與食物偏好的關聯性分析

馬振新 陳偉業 鄺玉嫻 鄭伊迎 盧可緣 鄒高雍 曾鼎 劉麗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81874271）

摘要：目的? 分析中國≥18歲人群食物偏好特征，探討膳食知識與食物偏好的關聯，為促進健康飲食提供參考依據。方法? 基于2015年中國健康與營養調查橫斷面數據，采用潛在類別分析對8 783名≥18歲人群食物偏好進行分類，采用多因素無序多分類Logistic回歸評價膳食知識與食物偏好潛類別的關聯性。結果? 中國≥18歲人群食物偏好可分為少蔬菜（3.28%）、欠缺（11.20%）、多樣（4.19%）、健康偏好（81.33%）4種潛類別。研究對象具備膳食知識的比例為36.87%（3 238/8 783）。4類食物偏好者的膳食知識知曉情況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均<0.001）。調整性別、年齡、城鄉分布、文化程度和家庭年收入后，膳食知識知曉評分每增加1分，研究對象的食物偏好為少蔬菜、欠缺、多樣偏好的可能性分別降低22%（OR=0.78，95%CI=0.76～0.80，P<0.001）、13%（OR=0.87，95%CI=0.86～0.89，P<0.001）、3%（OR=0.97，95%CI=0.94～1.00，P=0.030）。此外，與不具備膳食知識者相比，具備膳食知識者的食物偏好為少蔬菜、欠缺、多樣偏好的可能性分別降低77%（OR=0.23，95%CI=0.16～0.32，P<0.001）、55%（OR=0.45，95%CI=0.39～0.53，P<0.001）、23%（OR=0.77，95%CI=0.61～0.96，P=0.023）。結論? 中國≥18歲人群食物偏好可分為少蔬菜、欠缺、多樣和健康偏好4種類別，其中健康偏好的比例最高；膳食知識知曉水平越低，越有可能為非健康食物偏好。

關鍵詞：膳食知識；食物偏好；潛在類別分析

中圖分類號： R151.4+2?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0-503X（2023）05-0730-07

DOI：10.3881/j.issn.1000-503X.15582

Association Between Dietary Knowledge and Food Preferences in Residents Aged 18 and Over in China Based on Latent Class Analysis

MA Zhenxin，CHEN Weiye，KUANG Yuxian，ZHENG Yiying，LU Keyuan，ZOU Gaoyong，ZENG Ding，LIU Li

Department of Epidemiology and Biostatistics，School of Public Health，Guangdong Pharmaceutical University，Guangzhou 510310，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LIU Li? Tel：020-34055914，E-mail：pupuliu919@163.com

ABSTRACT：Objective? To investigate the food preferences and explore the potential association between dietary knowledge and food preferences in residents aged 18 and over in China，so as to provide a basis for promoting healthy diets.Methods? The latent class analysis was carried out with the 2015 cross-sectional data of China health and nutrition survey to categorize the food preferences among 8 783 residents aged 18 and over.Multinomial Logistic regression was adopted to assess the association between and dietary knowledge and food preferences.Results? The food preferences of the residents aged 18 and over in China were classified into preference for less vegetable（3.28%），lack of preference（11.20%），diverse preferences（4.19%），and preference for healthy diets（81.33%）.The proportion of the adults with dietary knowledge was 36.87%（3 238/8 783）.The dietary knowledge varied in the adults with different food preferences（all P<0.001）.After adjusting for gender，age，urban and rural distribution，education background，and annual household income，for each point increase in the dietary knowledge score，there was an estimated reduction of 22% in the probability of preferring less vegetables（OR=0.78，95%CI=0.76-0.80， P<0.001），13% in the probability of lacking preference（OR=0.87，95%CI=0.86-0.89， P<0.001），and 3% in the probability of having diverse preferences（OR=0.97，95%CI=0.94-1.00， P=0.030）.Compared with those lacking dietary knowledge，the individuals with dietary knowledge had a 77% less probability of preferring less vegetables（OR=0.23，95%CI=0.16-0.32， P<0.001），a 55% less probability of lacking preference（OR=0.45，95%CI=0.39-0.53， P<0.001），and a 23% less probability of having diverse preferences（OR=0.77，95%CI=0.61-0.96， P=0.023）.Conclusions? The residents aged 18 and over in China presented four food preferences，including preference for less vegetables，lack of preference，diverse preferences，and preference for healthy diets，the last of which had the highest proportion.The individuals with lower levels of dietary knowledge have higher probability of preferring unhealthy food.

Key words：dietary knowledge；food preference；latent class analysis

Acta Acad Med Sin，2023，45（5）：730-736

食物偏好是指個人對特定食品的喜好程度［1］。食物偏好會影響個體對食物的選擇、食物消費習慣及飲食行為等［2-3］，進而與肥胖、心血管病、惡性腫瘤等多種疾病或健康問題密切相關［4-7］。了解人群的食物偏好情況，并探討影響因素，有助于促進合理膳食和增進健康。已有研究表明，食物偏好可能受到年齡、文化程度、經濟水平、膳食知識等因素的影響［8-9］。對于膳食知識與食物偏好的關系，已有研究在兒童青少年群體中開展分析。Sun等［9］研究發現青少年的食物偏好有4個潛在類別，具備充分膳食知識的個體更傾向于形成健康的食物偏好。但目前成人群體中關于膳食知識與食物偏好關系的研究仍較少，因此有必要在成人中探究膳食知識與食物偏好的關聯。以個體為中心的潛在類別分析（latent class analysis，LCA）是對異質性群體進行聚類的方法，有助于識別潛在群體，較傳統以變量為中心的分類方法準確性高［10］。因此，本研究基于2015年中國健康與營養調查（China health and nutrition survey，CHNS）的橫斷面數據，采用LCA探索中國≥18歲人群食物偏好特征，并分析膳食知識水平與食物偏好的關聯，為開展膳食營養健康教育工作和促進健康食物偏好選擇提供參考。

資料和方法

資料來源? 收集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營養與健康所和美國北卡羅來納大學合作開展的CHNS 2015年橫斷面數據。采用多階段分層整群隨機抽樣方法，對北京、遼寧、黑龍江、上海、江蘇、山東、河南、湖北、湖南、廣西、貴州、重慶、云南、浙江、陜西15個省/直轄市/自治區進行調查，具有完整膳食知識水平和食物偏好數據的18歲及以上居民共10 932名，排除孕婦、慢性病患者等特殊人群2 149名，最終納入8 783名研究對象進行分析。

調查內容? CHNS問卷內容包括研究對象的基本情況（性別、年齡、城鄉分布、文化程度、家庭年收入等）、膳食知識知曉情況和食物偏好。關于膳食知識知曉情況，CHNS采用17道單選題衡量研究對象5大方面的膳食知識水平［11］：在蛋白質方面，通過2道題目了解研究對象關于豆制品的健康影響和優質蛋白質來源相關知識知曉；在碳水化合物方面，通過3道題目了解研究對象對糖、主食以及淀粉相關知識知曉；在脂肪方面，通過3道題目了解研究對象對高脂肪食物、動物脂肪及油脂相關知識知曉；在維生素和礦物質方面，通過2道題目了解研究對象關于水果蔬菜和維生素礦物質來源相關知識知曉；在其他方面，通過7道題目了解研究對象對食物種類、肉類食品、奶制品、身體活動、體育鍛煉、體重健康、咸口味的相關知識知曉。每個問題均有同意、非常同意、非常不同意、不同意和不知道5種認同程度選擇。對于食物偏好，研究對象對快餐（肯德基、披薩、漢堡包等）、咸味零食（薯條、炸土豆片、脆餅干等）、水果、蔬菜和飲料（軟飲料、含糖的果汁飲料）等5類食物的喜歡程度進行選擇，喜歡程度分為非常不喜歡、不喜歡、中性、喜歡、很喜歡或不吃這種食物。

變量定義? 對于膳食知識問題的判斷分為正確和不正確。對于肯定性問題，研究對象選擇同意或非常同意為正確，否則為不正確。對于否定性問題，選擇非常不同意或不同意為正確，否則為不正確。每道問題回答正確記1分，將17道問題得分相加即為研究對象的知識知曉評分。參照中國居民健康素養監測方案［12］，回答得分達到總分的80%及以上定義為具備膳食知識，即≥14分為具備膳食知識，反之則為不具備膳食知識。

統計學處理? 采用Mplus 8.3軟件進行LCA分析，LCA通過內在的潛在類別變量來解釋外顯變量之間的關系，通常二分類的外顯變量效果更佳［13］。將5個食物偏好問題的回答分為喜歡（喜歡、很喜歡）和不喜歡（非常不喜歡、不喜歡、中性、不吃這種食物）兩類。LCA模型擬合指標包括信息準則、Lo-Mendell-Rubin（LMR）檢驗、Bootstrap似然比檢驗（Bootstrapped likelihood ratio test，BLRT）等。其中，信息準則包含赤池信息準則（Akaike information criterion，AIC）、貝葉斯信息準則（Bayesian information criterion，BIC）和樣本校正的貝葉斯信息準則（sample size-adjusted Bayesian information criterion，aBIC）。當AIC、BIC和aBIC值越小，表明模型擬合越好。LMR和BLRT反映k類與k-1類相比模型擬合改善程度，有統計學意義表明k類的模型擬合較好［14］。

采用SAS 9.4統計軟件，定量變量以均數±標準差表示，分類變量以頻數及百分比表示。采用χ2檢驗比較不同食物偏好類別對象的膳食知識問題正確率、具備膳食知識比例的差異，采用方差分析比較不同食物偏好類別對象的膳食知識評分差異。采用多因素無序多分類Logistic回歸模型評價膳食知識水平與食物偏好潛在類別的關聯。以4種食物偏好類別為因變量（健康偏好為參照），分別以17道膳食知識問題回答情況（回答錯誤為參照）、膳食知識評分、具備膳食知識情況（不具備膳食知識為參照）為自變量進行分析。雙側檢驗水準α=0.05，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結果

人口學特征? 共納入8 783名研究對象，其中男性3 970名（45.20%），女性4 813名（54.80%），年齡范圍18～99歲，平均（50.80±14.57）歲，18～40歲2 175名（24.76%），41～65歲5 197名（59.17%），>65歲1 411名（16.07%）。5 436名（61.89%）來自農村，3 347名（38.11%）來自城市。小學及以下文化程度2 684名（30.56%），初中2 895名（32.96%），高中/中專1 964名（22.36%），大專及以上1 240名（14.12%）。家庭年收入<5萬元有3 670名（41.79%），5～10萬元有3 105名（35.35%），>10萬元有2 008名（22.86%）。

食物偏好潛類別特征? 根據對快餐、咸味零食、水果、蔬菜、飲料喜歡程度的外顯變量，依次劃分為1～5個類別進行模型擬合，結果顯示，4個類別數的模型BIC、aBIC最小，且經LMR、BLRT檢驗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02，P<0.001）（表1）。

根據5個食物偏好變量在4個類別的條件概率分布特征，對4個類別進行命名，結果顯示，在類別1中，研究對象偏好快餐、咸味零食、水果、飲料的概率均處于中等水平，偏好蔬菜的概率較低，說明該類別對象可能存在蔬菜攝入不足的情況，為少蔬菜偏好；在類別2中，5種食物偏好的概率均最低，提示該類別對象對5種食物欠缺喜好，對象的食欲可能偏低，為欠缺偏好；類別3對象偏好蔬菜的概率為最高，偏好水果的概率較高，為健康偏好；類別4對象對5種食物偏好的概率均處于較高水平，提示該類別對象對5種食物的喜歡程度較高，為多樣偏好（圖1）。少蔬菜、欠缺、多樣、健康偏好的人數分別為288（3.28%）、984（11.20%）、368（4.19%）、7143名（81.33%）。

膳食知識知曉情況? 在17道膳食知識問題中，除主食、維生素和礦物質、淀粉和體育鍛煉相關知識問題回答正確率較低外，其余13道問題的回答正確率均>50%。少蔬菜、欠缺、多樣、健康偏好者的膳食知識知曉評分分別為（7.98±4.51）、（9.68±4.43）、（11.88±3.63）、（11.81±3.69）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F=131.13，P<0.001）；8 783名對象的膳食知識知曉評分平均（11.45±3.91）分，有3 238名膳食知識知曉評分≥14分，具備膳食知識的比例為36.87%，其中少蔬菜偏好者具備膳食知識的比例最低（χ2=169.24，P<0.001）。4個類別對象對17道知識問題的回答正確率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均<0.001）。其中，對于體育鍛煉、維生素和礦物質知識問題的回答，欠缺偏好者的正確率最低，其余問題均是少蔬菜偏好者的回答正確率最低（表2）。

膳食知識與食物偏好潛在類別的關聯分析? 在單因素回歸模型中，對于單一膳食知識問題，除體育鍛煉外的16道問題回答正確與少蔬菜偏好的可能性降低存在關聯（P均<0.001）；全部問題回答正確與欠缺偏好的可能性降低存在關聯（P均<0.001）；只有肉類食品與多樣偏好的可能性降低存在關聯（P=0.015），而體育鍛煉、優質蛋白質知識回答正確與多樣偏好的可能性升高存在關聯（P=0.003，P=0.003）。膳食知識知曉評分（P均<0.001）和具備膳食知識（P均<0.001）與少蔬菜、欠缺偏好的可能性降低存在關聯。

在多因素模型中，糖類、高脂肪食物、體重健康、維生素和礦物質知識回答正確與多樣偏好的降低存在關聯（P均<0.05）。調整性別、年齡、城鄉分布、文化程度、家庭年收入后，知識知曉評分每增加1分，研究對象的食物偏好為少蔬菜、欠缺、多樣偏好的可能性分別降低22%（OR=0.78，95%CI=0.76～0.80，P<0.001）、13%（OR=0.87，95%CI=0.86～0.89，P<0.001）、3%（OR=0.97，95%CI=0.94～1.00，P=0.030）。與不具備膳食知識者相比，具備膳食知識者的食物偏好為少蔬菜、欠缺、多樣偏好的可能性分別降低77%（OR=0.23，95%CI=0.16～0.32，P<0.001）、55%（OR=0.45，95%CI=0.39～0.53，P<0.001）、23%（OR=0.77，95%CI=0.61～0.96，P=0.023）（表3）。

討論

目前針對食物偏好進行潛在類別分析的研究較少，更多是利用食物偏好問卷直接對研究對象進行分類研究［5，7，15］，傳統分類方法簡單易行，但類別數選擇較為主觀，分類的準確性有待提高［16］。本研究利用2015年CHNS數據，通過LCA發現中國≥18歲人群的食物偏好可劃為4大類別，并根據各類別特征將其分別命名為少蔬菜、欠缺、多樣和健康偏好，與Sun等［9］在青少年中的類別劃分一致，但不同于該研究中青少年健康偏好比例僅為35.66%，本研究發現≥18歲人群中健康偏好的比例高達81.33%，提示成人群體中可能存在一些因素更好地促進健康食物的偏好選擇。

本研究通過CHNS的17道膳食知識問題直接或間接反映研究對象的膳食知識水平，發現膳食知識知曉評分的增加或具備膳食知識與少蔬菜、欠缺及多樣偏好3類非健康食物偏好的可能性降低存在統計學關聯，提示具備充分膳食知識的個體傾向于形成健康的食物偏好。在對單一膳食知識問題知曉情況與食物偏好的關聯分析中，還觀察到幾乎所有膳食知識點的認知不足均與少蔬菜和欠缺偏好的可能性增高相關聯，說明這兩類別食物偏好者的膳食知識尤為缺乏，是營養健康教育應重點關注的人群。多樣偏好者主要對糖類、高脂肪食物、肉類食品、維生素和礦物質、體重健康等方面的膳食知識不足，相比少蔬菜和欠缺偏好者，多樣偏好者對膳食知識認知較為充分，但也應提高相關膳食知識的水平，或減少其對快餐、含糖飲料等不健康食物的偏好。

本研究中國≥18歲人群的平均膳食知識知曉評分為（11.45±3.91）分，具備膳食知識的比例為36.87%。李亞杰等［17］采用膳食知識得分高低判斷研究對象是否具備膳食知識，發現成人中具備膳食知識的比例為36%。姜志杰等［18］研究表明兒童青少年群體中具備膳食知識比例僅為6.60%。兒童青少年與成人群體之間膳食知識知曉水平的差異可能是導致成人群體中健康食物偏好比例高于兒童青少年群體的原因，進一步說明高膳食知識水平可促進健康的食物偏好選擇。

本研究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研究為橫斷面調查設計，因果推斷能力受限；研究對象來自中國的15個省份，但仍需更大樣本量收集膳食數據進行驗證性分析。其次，本研究采用研究對象對5類食物的喜好程度進行食物偏好潛類別分類，盡管涉及的食物種類有限，但這5類食物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現代飲食中的健康與非健康食物。此外，食物偏好的形成是受多因素影響的復雜過程，膳食知識可能只是影響因素之一，為促進健康的食物偏好形成，后續研究仍需對食物偏好的其他影響因素進行分析。

綜上，本研究結果表明，中國≥18歲人群的食物偏好特征可分為少蔬菜、欠缺、多樣和健康偏好4類。膳食知識知曉水平越低，食物偏好越有可能為非健康偏好。加強營養健康教育工作，形成健康的食物偏好，有助于促進合理膳食與居民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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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