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發(fā)”于適：等那一絲天光

祝越

忙碌，是青年演員于適近期的狀態(tài)。這和他主演的電影《封神第一部》聲勢浩大地登陸銀幕互相映襯。但于適仍然很有活力，正如他所飾演的角色“姬發(fā)”。

距離《封神三部曲》的拍攝已過去三年有余，于適也已經(jīng)參演了《長空之王》《我的阿勒泰》等其他作品。但于他而言，《封神》仍是特殊的。24周的演員訓練，一年半的拍攝期，《封神》見證了他從不懂表演，到成為主角，登上大銀幕的成長過程。

上馬，等那一絲天光

2018年8月末，新疆江布拉克的麥田，日出時分，眾人在等一片晨光。

這是《封神第一部》開拍的第一場戲。戲里，他是回歸故里的姬發(fā)。戲外，他是開拍職業(yè)生涯第一場戲的新人演員于適。

直到開機前不久，于適才知道自己要飾演姬發(fā)。“我當時開心了一下，也只是開心了一下而已。”出演重要角色，讓這個新人演員特別有壓力，“每天睡不著覺”。

這場戲本身也有難度。雖是第一場戲，拍的卻是全片的結(jié)尾：原本是朝歌質(zhì)子的姬發(fā)，在目睹商王殷壽的諸多殘暴行為之后，從內(nèi)心的糾結(jié)中覺醒，逃出朝歌，騎馬回到故鄉(xiāng)西岐。“演員需要靠想象補足前面的全部情節(jié)。”導演烏爾善說。

難度同樣體現(xiàn)在動作層面。此時的姬發(fā)已是歷經(jīng)磨難，他需要精疲力竭，呈現(xiàn)一種“癱死的狀態(tài)”。為此，于適的手不能抓著韁繩，腳也不能踩著馬鐙，整個人癱在馬背上，而馬跑在麥田的斜坡上。“既不能用腿控制方向，也不能看著前面，就失去了方向感。”于適說。

最難的也許還是搶天光。每天最好的天色只有五分鐘。為了抓住這五分鐘，劇組在新疆拍了五天，每天于適都會提前四五個小時，化好滿臉是血的妝容，穿上沉重的盔甲，去山坡上等。

地平線上透出一絲天光，時候到了。通過塞在演員靴子里的對講機，導演告訴于適做好準備。“直到聽導演喊出‘三、二、一，開始！，我一下子就什么都忘了。”于適只顧把馬催起來，然后聽著導演的指令放松，再放松。馬載著于適徑直向江邊跑出去，來回拍了幾次，直到導演激情地喊出一聲“過”！

于適發(fā)現(xiàn)了這幾個字的魔力。只要導演喊出“三、二、一，開始！”，他就能拋開壓力，不管不顧地去做。

這場戲中有一個鏡頭，只有人物的剪影出現(xiàn)。因為拍攝用無人機，馬容易害怕躲閃，不好控制。劇組商量說，剪影鏡頭看不到臉，可以讓馬術(shù)老師做替身。但于適堅持要自己完成。“之前在訓練營練了六個月，我也沒覺得辛苦，就是想全力做好這件事。所以哪怕就一個鏡頭，哪怕沒有我的臉，我也希望那是我自己完成的。”

封神“大學”

2018年年初，于適進入《封神三部曲》的演員訓練營。事實上，在《封神》的選角團隊找上門之前，于適幾乎要放棄做演員了。他面試過不少戲，但作為一個非科班出身的理工男，他沒有得到過什么表演的機會。

他想做演員的契機很簡單——一個做制片的朋友給他拍了張照，說：“你的臉挺小的，其實適合做演員，要不要考慮考慮？”表演原本只是于適的一個愛好，朋友的建議讓他有了嘗試的念頭。但屢次碰壁讓于適逐漸發(fā)覺，這個愛好似乎離自己太過遙遠。

直到《封神》的面試給了他這個機會。第一輪面試是對著鏡頭錄制一段獨白，內(nèi)容是一個小男孩在媽媽面前為他的貪玩辯解。于適直接在采訪中演了一段：“媽！我打燕汀山西邊看見一只梅花鹿，我跟你講，它可神奇了！突然間長翅膀了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東西，我就跟著它走，越跑越遠……”臺詞來自他的即興發(fā)揮。幾句話的時間，于適已經(jīng)沉浸到了想象中的場景里。

那次獨白一次性錄完，于適覺得特別“舒服”。他由此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定挺有表演天賦的。

果然，2018年1月2日，于適收到通知，正式進入封神訓練營，學習、訓練六個月。不論表演、動作還是馬術(shù)，他們都從最基礎(chǔ)的開始練起，逐漸進階到話劇排演、武術(shù)套招。于適也從一個沒有表演經(jīng)歷的人，成長為主角“姬發(fā)”。

男兒本色，單純熱血

2008年，于適13歲。他離開家鄉(xiāng)遼寧凌源，獨自去往另一個城市參加籃球青少年訓練營。

職業(yè)訓練既辛苦又枯燥。孩子們總是懷著籃球夢想來到這里，又因為受不了訓練的苦而離開。

“所以每半年我就會送走一批人。”但于適一待就是五年。五年間，他在籃球訓練中度過一年四季，只在過年時回家。

“拿到姬發(fā)劇本的時候，我自己也很震驚。”于適回憶，“他跟我經(jīng)歷的人生還是有些相似之處的。”

于適和姬發(fā)確實挺像的。《封神》里的姬發(fā)，有個喜歡種地的父親，故鄉(xiāng)在西岐，電影里，崇應(yīng)彪和姬發(fā)不對付，就嘲笑他是“西岐農(nóng)夫”。而于適來自遼寧凌源，他用兩個關(guān)鍵詞來概括自己的家鄉(xiāng)：小城市、安逸。

他們都有一片安穩(wěn)的故土，同時又都不只是安于這片故土。于適這樣理解姬發(fā)的經(jīng)歷：家人給姬發(fā)安排好了穩(wěn)定的生活，但他崇拜將軍殷壽，渴望成為戰(zhàn)士，因此不惜離開家鄉(xiāng)，成為朝歌的一名質(zhì)子。這一設(shè)想在某種程度上是于適自身經(jīng)歷的翻版。“從小家人就給我規(guī)劃好了，”于適說，“上學讀書，然后回家工作。”但他很叛逆，不愿早早接受這樣的生活。

于適總在嘗試新東西。喜歡吉他彈唱，他從十七八歲開始試著做音樂；喜歡馬術(shù)、騎射，他就磨煉射箭技巧，參加騎射大賽，“反正就想做點不一樣的。”

也是因為這樣的想法，于適如今正實現(xiàn)著他的“演員夢”。

長期籃球訓練的苦磨煉了他的意志力，同時使他能堅持完成姬發(fā)的很多高難度動作戲。在最難的一個騎射鏡頭中，姬發(fā)要雙手脫韁，接住同伴扔過來的弓，然后回身、射箭。這意味著在馬高速奔跑時，于適不能看前面，還要保證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與此同時，他還得穿著重40斤左右的盔甲。烏爾善導演坦言，最終呈現(xiàn)的那個鏡頭，即使是馬術(shù)組的騎師也完成不了。

于適意識到，五年的籃球青訓經(jīng)歷對自身意志力的磨煉，給他的人生帶來了很大影響。因為不論是做什么，本質(zhì)都一樣：“可能成敗就在那一刻，大家都累得不行的時候，你能咬咬牙挺過去，你就贏了。”

就像姬發(fā)破出朝歌重圍，終得千里返鄉(xiāng)那樣，于適也挺過了現(xiàn)實的挫折，正欲在新的天地里策馬奔騰。

（摘自“南風窗”微信公眾號，本刊有刪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