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路客站樞紐地下集散空間活化策略研究*

李坤祥 張龍巍 鞠瑞馨 王婧雯 劉雨杰

0 引言

自“十二五”以來，中國鐵路軌道和以地鐵為主導的地下軌道交通迅速崛起[1]。在新版國標TB 10100—2018《鐵路旅客車站設計規范》中，鐵路旅客車站設計應按照建設現代化綜合交通樞紐及“零距離”換乘要求，與城市軌道交通、公交汽車、出租車等城市公共交通銜接順暢，且刪除對車站地面廣場尺寸的規定[2]。調研發現，鐵路客站地下集散空間承載約90%出站旅客及50%的進站旅客，地面集散廣場承載旅客數量占比僅為10%～20%。站城融合作為新型建設理念，在鐵路客站實踐中的應用尚不顯著[3]。地面層站前廣場的集散作用越來越弱，地下集散空間需求與日俱增，以地鐵與鐵路客站接駁為主導的地下集散空間開發成為必選項，地下集散空間無疑是站城融合的優秀媒介。當前，地下集散空間持續擴張，現存空間中存在大量使用率較低甚至閑置的區域，造成嚴重的空間浪費，與集約化發展的理念相左。

1 空間特征解析

地下集散空間具有空間環境差異、交通功能突出、適用人群特殊等特征，本文從空間要素分析入手，對地下集散空間特殊性進行研究。建筑空間包含維度、內部、外部及界面4個基本要素。運用層次分析法可將節點、構件及三維尺度等歸為維度要素；將功能、容納范圍及物質環境等歸為內部要素；將形態、狀態及物質環境等歸為外部要素；將圍護結構、開敞方式及調節裝置等歸為界面要素，繼而明確各要素及其子要素。

基于對建筑空間基本要素及其子要素的系統梳理，挖掘地下集散空間的特殊性。鐵路客站地下集散空間概念是隨著客流量增加、城市交通完善和土地集約化理念的提出，由地下出站通道逐步發展而來[4]。在此過程中，單一的交通換乘功能愈加單薄，地下集散空間由“通過型”空間逐漸變為“城市客廳型”空間[5]。主要表現在：空間設計與布局備受重視，開始容納更多的城市功能，“集”人流與“散”人流的功能并重；通道空間減少，廳式空間增多，空間整合度高；整體布局對地下空間使用效率的影響更加明顯[6]。

2 現狀調研與問卷調查

2.1 調研情況

本文旨在從使用者角度出發對鐵路客站地下集散空間進行主觀評價，調研對象為5座直轄市車站、6座省會城市車站及3座普通城市車站。

本文將語義學解析法運用于建筑空間環境評價中，在研究中將被測者的心理反應通過“建筑語義”進行表現，并對所得數據進行分析，定量顯示目標空間的抽象差異。結合建筑空間要素與我國鐵路客站地下集散空間形態特征，總結出空間形態、功能布局、人因需求和環境要素4個視角，并將建筑學語言轉譯為使用者友好的詞語進行問卷設計，4個視角細分為16個問卷題目，分別為平面形態、空間變化、內部貫通、外部連通、功能類型、功能可達、分區布局、空間利用、照度、溫度、心理、空間吸引、自然光線、自然景觀、城市元素及消極區域。每個題目選取一對反義詞作為評價極，評價尺度為-3～3，共7級。

本次調研16個車站，每個車站的有效回收問卷均為30份，共480份。調研對象代號為：北京西站南出口（A1）、北京西站北出口（A2）、北京南站（B）、天津站（C）、上海虹橋站（D）、上海南站（E）、石家莊站（F）、濟南西站（G）、南京南站（H）、杭州南站（I）、杭州東站東出口（J1）、杭州東站西出口（J2）、福州南站（K）、臨沂北站（L）、膠州北站（M）和嘉興站（N），對以上調研對象的評價因子進行統計，各評價因子均值得分為平面形態（0.75）、空間變化（0.58）、內部貫通（-0.56）、外部連通（-0.95）、功能類型（-0.52）、功能可達（0.82）、分區布局（0.56）、空間利用率（-0.29）、照度（0.39）、溫度（0.29）、心理（0.72）、空間吸引（-0.55）、自然光線（1.18）、自然景觀（-0.45）、城市元素（-1.52）和消極區域（0.09）。

2.2 問題解析

分析發現，地下集散空間在內部貫通、外部連通、功能類型、空間利用率、空間吸引力、自然景觀和城市元素7個方面存在明顯不足，均值得分為-0.56，-0.95，-0.52，-0.29，-0.55，-0.45和-1.52。

1）內部功能類型與布局不合理 基于評價因子均值發現現存地下集散空間功能類型（-0.52）較單一，空間利用率（-0.29）不佳。隨著鐵路客站功能日趨復合，地下集散空間發展滯后，人們對地下集散空間功能的認識多停留于交通屬性，而交通屬性僅體現集散空間的“散”而忽略“集”的需求。布局不合理主要體現在功能布置與人流不適配，未根據不同的人流需求、活動特點及活動軌跡進行有效功能組織。如臨沂北站地下集散空間設計缺少對周圍城市空間環境與條件的考量，空間設計品質良好，但利用情況較差，自建成后，單元商鋪大多閑置。此外，該站在位于地下集散空間的外圍雖置入城市道路，但未設置旅客落客區，導致地下商務區存在人流盲區，空間活力較差。

2）與外部城市空間割裂明顯 從因子均值中可見，現存地下集散空間中內部貫通（-0.56)與外部連通（-0.95）較為薄弱。近年來，地下集散空間的封閉性與壓抑性雖獲得一定重視，但空間總體活力無明顯提升，地下集散空間多存在盡端空間，下沉空間尺寸不合理或周圍環境不佳，對空間活力產生負面影響。如濟南西站地下集散空間與城市交通系統的接駁較合理，但與站域外的城市地下空間缺少必要聯系，尤其是附近最新開發建設的綠地齊魯之門項目，若能與其聯系互動，周邊城市功能區的人流可為車站帶來可觀經濟效益，也可為車站空間帶來活力。

3）空間設計同質化 現存地下集散空間缺少城市元素（-1.52）與自然景觀（-0.45），導致空間吸引力（-0.55）低下。當前運營的地下集散空間室內設計千篇一律，缺少地域特點、文化特色及城市生活元素，空間形態大多呈扁平化，功能區之間簡單設置通道連接，未形成良好的視覺體驗與空間互動，降低了空間利用率和可達性。如石家莊站地下出站大廳高大空曠且缺乏指引設施和功能服務；北京西站南出站口局部層高較低，給人以壓抑之感。

3 活化策略

3.1 功能有機復合

1）多元功能置入 與高架進站空間相比，地下集散空間人流方式皆為步行，空間對非交通功能的需求潛力更大。如法國里爾歐洲站總建筑面積約27萬m2，非交通空間面積高達60.8%；我國上海虹橋站在地下集散空間布置餐飲、展覽、醫療和運動等功能并上蓋寫字樓，使原本功能單一的換乘空間成為可自循環的有機空間；杭州東站在商業區與換乘區交界處設置休憩空間；杭州南站和北京南站在換乘區設置旅客休息區；南京南站在南、北兩側下沉空間均設置供市民活動的體育設施；南京南站和石家莊站圍繞下沉庭院設置酒店與會議等功能空間。

2）功能特性組織 根據經營模式與受眾群體將地下集散空間功能大致分為隨機參與型、快速使用型與持續活動型3類。①隨機參與型，人們在出站區的需求具有多樣、隨機與實時等特征，主要解決人們基本需求及出站導向問題，如空間指引、服務問詢、公共衛生間、母嬰室等；②快速使用型，換乘區空間需實現多種交通工具快速立體換乘，應在換乘區中央設置1處雙向出入口以承載雙向人流，除換乘功能外，為時間充裕的旅客提供休憩空間與餐飲零售服務，既可避免人流混亂，又實現了經濟效益；③持續活動型，商業區位于地下集散空間外圍，交通屬性較弱，商業服務與公共活動屬性增強，與城市公共空間產生良好互動，人群活動帶有明確的目的性，適合設置大型商場、商務酒店、辦公會議、KTV和網吧等功能空間，體育與公共活動空間（階梯廣場、漫步道、各類球場和體育活動器械等）也宜設置于此（見圖1）。

圖1 功能布局優化

3.2 空間開放包容

1）內外空間連通 內外連通程度對空間活力具有重要影響，地下集散空間與外部城市的通達性既能提高人群選擇經過與停留的意向，又能對外部人群產生反吸效應[7]。如上海虹橋站東側連接機場，西側為長達百米的地下街，地下街沿軸線設置多個下沉庭院及中庭，兩側通過節點空間串聯多座購物中心與寫字樓群組，其上為城市綠化長廊，地下街如同大動脈，匯集大量人流并源源不斷地將其輸送至周邊地下空間（見圖2）；嘉興站新站房除站臺外，其他功能空間皆位于地下，人們在地下候車時可透過高窗看到承載城市記憶的老站房，車站南側地下空間呈擴散狀向外延伸，連接南側配套服務群組，北側通過多處地下通道與市民公園相連，加強內外連通程度，實現站城融合（見圖3）。

圖2 上海虹橋站西側地下街內外連通

圖3 嘉興站新站房南、北兩側地下空間內外連通

2）空間內部貫通 空間內部貫通可使人增強方向感，更易找尋目標路徑，快速疏散人流與避免混亂。如在杭州西站植入“交通谷”空間，既可解決扁平空間的采光通風與交通導向問題，又可將地下空間與地上空間串聯，極大縮短旅客換乘的步行距離（見圖4）。“交通谷”空間將進站與換乘人流集中于同一時空進行安檢互認與中轉免檢，提高了空間利用率，提升了空間活力，成為備受矚目的建筑“高潮”空間[8]。

圖4 杭州西站“交通谷”空間

3.3 環境舒適優化

地下集散空間的環境質量很大程度上決定空間利用的成敗。

1）外部環境要素導入 結合自然景觀設置的功能空間對人群更具吸引力，大面積下沉廣場可設置草坪或灌木植物以增強自然感，面積有限的下沉庭院可設置喬木植物，既增加院落感，又吸引地面人群，有益于人群互動。鐵路客站是到站旅客對城市的第一印象，故需做好地下集散空間的城市元素設計，使其空間風格及構造與車站整體相協調；置入包括但不限于歷史、人文、地域和氣候等城市特色元素。如濟南西站下沉廣場立面的柱式歷史裝飾浮雕設計，與地面站房風格遙相呼應（見圖5）。

2）內部空間品質提升 地下集散空間需基于當地氣候特點合理設計天窗，嚴寒地區避免開口，寒冷地區控制開口，日間引入自然光與熱量。夏熱冬暖地區氣候炎熱，空氣濕度較大，故應合理布置下沉庭院與下沉廣場，充分利用“煙囪效應”加強自然通風，達到降溫除濕效果。天窗玻璃宜選用反射率較高的材質，避免室內過熱造成能源過度消耗。當前，大部分地下集散空間的裝修色調多為淺色，地面、墻面多為花崗巖石材，吊頂采用鋁合金材質，給人冰冷的感覺。為提升空間互動感及親近感，天花板可利用不同色彩、裝飾和設施打破單一的空間格局與視覺效果；結合燈光布置引導性燈帶，提升空間認知感；燈光模擬外部天氣，以增加空間歸屬感，輔助人們進行室內外空間過渡。

4 結語

本文基于站城融合理念，從功能、界面及環境3個角度對地下集散空間提出針對性活化策略，旨在對鐵路客站地下集散空間研究進行補充，為類似空間更深層次的設計介入提供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