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書記

文 平原君

高考后，本著破釜沉舟、絕不復讀的心理，我拖著一麻袋課本和輔導資料到學校叫賣。我是有雄心壯志的，自己制作了兩塊大牌子——“前面的路我們替你探過”“真正的虧本甩賣”，還制作了幾個價碼牌，一切都已準備就緒。我想，不過是我清清爽爽地坐在大樹底下玩，他們下課來問，我們再進行友好的交易。

但一走到那兒我就傻眼了，大樹下面的陰涼處坐著一個保安，看眼神就知道，他防的就是我這號人。我乖巧地走上前，結果他告訴我只能在教學區域外面沿路擺攤。正巧，我看見一位老師走過，便趕忙飛奔過去說明我的請求。在得到那位老師的許可后，我又跑向了桌椅閑置處。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我使出蠻力把它們摞在一起搬了過來。我整整齊齊擺好書籍，結果“天公不作美”，太陽有逐漸毒辣的勢頭。于是我“舉家”搬遷，來到了一處公告欄遮擋下的陰涼處。

還未開始口舌大戰，僅僅擺好小攤我已大汗淋漓，心力交瘁。不一會兒，我的同學同時也是競爭對手們也來了，他們直接放倒行李箱，分別在我兩旁擺起攤位。好不容易下課鈴響，眾攤主迎來了第一波客人。可能是兩邊同學的雜志和全新練習冊吸引力太大，我一人凄凄慘慘戚戚。

唉，賣東西大概就是這樣吧！你的目光熱切真摯，顧客懶懶走過，眼神游離渙散，好像在每一本書上掃過，又好像僅僅是不感興趣的漫不經心。你一板一眼地大聲招呼，不買也可以隨便翻，他們頭也不抬，微微點頭，繼續向前。當有人蹲下翻書時，你看著他們，滿懷期待，結果，他們只是微微搖搖頭，起身離去。

接連失利，我把我的價碼牌收了起來，準備以“賣掉就行”為宗旨。旁邊的朋友熱心地提供了各種售賣技巧，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重新燃起戰斗的激情。當拿到第一筆錢時，我有了一種“被宰”的感覺。那個學弟人不高，話挺多，一句接一句，條理清晰，不慌不忙，硬是以理科生之嘴給我灌輸政治知識。好在我擺出一副“聽不懂”的文盲之姿，才免被洗腦。急于賣書的心理，讓我將底價降了又降，一本化學筆記加一本生物筆記才賣了15元。

有了第一單，生意突然就好了起來。書就在那兒，有緣人總會來的。等到大課間，“顧客”多，“商家”也多了起來。我們右邊竟然出現了一個團體賣書的。他們人多、書多，占地大，嗓門大，性子辣。于是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全都是從生活中那些高音大喇叭里學來的：“走過路過不要錯過，5元錢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錢難賺啊，我們完全是一溜兒笑臉機器：顧客來，我們笑臉迎；顧客走，我們笑臉送。

太陽逐漸變得毒辣，我們已是口干舌燥。學生們都趕著吃午飯，回寢室休息。我們開始最后的大甩賣——一元一本。沒錯，不論新舊，不論大小，一元一本。讓我感嘆人間自有真情在的是，一個同學買了我的兩本書，結果于心不忍，給了我10元錢。我們那一溜兒同學就開始高喊“好人一生平安”。

“錢難賺”果然是古今第一真理。今日之顛簸讓我慨嘆生活不易。但實際上賺錢的也大有人在。這就要求我們在擺攤設點、討價還價時要有策略，凡事都得多想想。這便是精神收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