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食之秋儲篇

姜米粒

秋天，繽紛的葉子掃也掃不凈，每一片葉子的飄落都提示著季節的變換。

抬眼看去，很多家的陽臺上演著秋菜的故事，連起來頗像關于秋菜的蒙太奇。

出小區門，不論是左街口還是右街口，這個季節里多半停著來自鄉下的賣秋菜的菜車，白菜、土豆、大蔥，間或有小青蘿卜、胡蘿卜、南瓜等等。圍車買菜的多是大爺大媽，預示著他們家即使不像從前有很多人，也會經常有孩子回來跟他們吃飯。那么，一人食的日子也要買秋菜嗎？

我的建議是，不論是三口四口五口之家還是像日劇《晚酌的流派》里的美幸一人食來一人眠，都要買一點兒秋儲菜，像那些四處忙碌的松鼠一樣，深挖洞廣積糧，多存點兒有什么好處呢？

首先儲秋菜的好處是從經濟上考慮更加劃算。所謂的“白菜價”其實是東北秋天下來的白菜價格，到了春節，你試一試，哪棵白菜上的價格簽不似魯迅筆下的紅線繩。其次買秋菜的另一個好處，還是因為咱們哈爾濱有天然條件：如果你有一個北面的陽臺，那還有什么可猶豫的？不至于買半車，但是直接抄回五六棵大白菜、一捆至少15斤的高稈大蔥和至少10斤的土豆還是有必要的。北陽臺就是你的天然大冷藏柜呀。大蔥可以存到明年春天，其余的從十一存到雙十一是沒有問題的，剩下的放冰箱也裝得進去。圖的就是數九寒天的時候，懶得去菜市場也能過幾天有菜的日子。

宜家的密封玻璃罐，9塊錢一個的那種，一個罐子能腌一棵白菜。先把瓶子、蓋子和一些壓菜的鵝卵石一起用開水煮好。大白菜洗凈切絲，用大盆裝，撒鹽，殺出水分，白菜絲稍微攥干裝進玻璃罐，每一層都要壓實，也可以加小辣椒、花椒粒、香葉、小茴香等等調味，裝到七八分滿的時候，上面鋪一層鵝卵石，也要壓實，加水沒過鵝卵石，蓋上蓋子，發酵20天左右就變成酸菜了，其間，如果白菜絲裝得滿，里面的水有可能溢出，沒關系的，表示發酵狀態良好。

一人食，一罐酸菜可以做兩三次菜，涮火鍋、燉酸菜、炒酸菜粉條等等。如果來朋友，一次拿出一罐，不與其他罐子混淆，也很方便。玻璃罐放置陽臺直至上凍拿進屋里，冰箱如果足夠大，放冰箱冷藏，還可以找窗臺等涼爽的地方常溫放置，對于很多保溫不太好、供暖不太好的小區，這樣的地方誰家都有一兩處。

小時候，爸爸媽媽做過西紅柿醬，醫用的鹽水瓶開水煮過，切碎的西紅柿裝進去繼續蒸，瓶蓋塞好，到冬天做西紅柿醬炒雞蛋。現在我仍然喜歡做西紅柿罐頭。等大地西紅柿大量上市的時候，買一些西紅柿，洗凈，開水燙一下，去皮去硬根，塞進消毒好的罐子里，加鹽，像上面那樣的方法用鵝卵石壓好，蓋好，就是腌制的西紅柿。比買的西紅柿醬酸，一是西紅柿本身有酸度，二是發酵產生的酸，做菜的時候可以加糖調口味，總感覺比冬天買的新鮮西紅柿來得放心。

最近看的一個記錄伊朗游牧婦女米娜帶著三個小孩生活的紀錄片。秋天的季節，米娜帶著孩子在山里采集野果，回家做成果汁，過了好多天，才拿到集市上賣。我一直納悶，那搗碎以后用手擠出的果汁是怎么保鮮的，不會壞掉嗎？碰到賣山里紅的小販，猶豫著要不要像米娜一樣做一點兒，不過是想一想，小販已經在身后了。在另外的一個記錄某斯坦國家美食的記錄視頻里，女主人做的果醬、腌制的蔬菜，用大瓶子做容器，像我一樣先做的就是把大瓶子用大鍋煮好。大辣椒、小辣椒、蘋果、西紅柿……都如是腌制。那些紅紅綠綠、高高低低的瓶瓶罐罐讓人熱愛生活。

出小區，不論是往左走還是往右走，每次選擇的時候都會想一下，這個小區里的人們在這個選擇里有沒有發生過吉米漫畫里擦肩而過的故事呢？街道兩側種著銀葉楊、小白樺樹、丁香、小桃紅等等高低錯落的行道樹，秋天，繽紛的葉子掃也掃不凈，每一片葉子的飄落都提示著季節的變換。抬眼看去，很多家的陽臺上演著秋菜的故事，連起來頗像關于秋菜的蒙太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