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舶消防認知與技能訓練探析

摘要：海洋運輸因其成本低、載重量大，一直是世界貿易的主要運輸形式，占比80%以上。船舶離港后即是一座孤立的城市，無特殊情況下實行365天24小時營運，在海上可能遇到很多應急情況，如碰撞、擱淺、進水等，而火災導致的船舶全損率最高。為了保障船舶消防安全，根據STCW78/95（2010年修訂）公約要求及國內法規的相關規定，必須對船員進行相關培訓。

關鍵詞：船上緊急情況；認知船舶火災；技能訓練

一、緊急情況與船舶消防

船舶一旦進入臨近事故狀態或事故狀態，在申請救援的同時，應按照預先制定的搶救行動方案實施緊急搶救，使海上人員、財產和海洋環境擺脫和遠離事故危險、恢復安全狀態。

船上緊急情況通常是指船上導致或可能導致人員傷亡、財產損失或海洋環境污染損害的狀態。船舶緊急情況可以分為四大類23種，分別為火災和海損類（7種）、 機損和污染類（6種）、貨物損害類（3種）、人身安全類 （7種）。[1]其中火災是全損率最高的海損事故。船舶發生火災外的事故，會造成船舶局部損壞，修理后基本能夠恢復原狀。一旦發生火災，如采取措施不及時、不正確，導致火災蔓延、失去控制，最終導致全損。

造成船舶安全和污染事故總量的80%是直接或間接的人為因素。船舶消防由防火和滅火兩個部分工作構成，防火是首要的工作，系統性的防火工作是避免出現火情的關鍵，而滅火技術、技能、戰術、方法的掌握是防止小火情蔓延發展成火災的基礎保障。人為因素影響著每一個環節，如何減少人為因素造成火災及發生火災后能夠迅速、正確組織開展滅火行動是消防培訓及訓練的重要要素。

為了保障船舶消防安全，根據STCW78/95（2010年修訂）公約的要求及國內法規的相關規定從預防、消滅及滅火組織對船員進行相關培訓。

船舶防火與滅火是一種使船員掌握消防基礎知識、熟悉船舶滅火設備、器材的性能和使用方法、了解船舶滅火組織、樹立消防安全意識的基本安全訓練。

SOLAS公約2000年修正案提出了船舶消防安全的目標：預防火災和爆炸的發生；減少火災造成的生命危險；減少火災對船舶、貨物和環境破壞的危險；將火災和爆炸抑制、控制和撲滅在火災起源處；為乘客和船員提供充分和隨時可用的脫險通道。[2]

二、對船舶火災充分認知的重要性

認知不足是導致船舶防火、滅火工作不力的首要因素，它包括對可燃物、燃燒、滅火劑、通風控制、船舶結構防火等基本原理知識和滅火戰術原則、指揮原則的決策理論的充分認知。充分的認知是防火安全意識和情景意識養成的前提，這種認知的獲得過程是循序漸進的，可通過集中專題培訓、安全會議、典型事故案例分析多種形式。如果認知不足，會導致消防安全意識不強、不能及時消除隱患、無法有效控制最初火災、滅火過程中采取不當措施。對船舶火災認知的基礎是充分了解船舶火災和陸地火災的相同之處和不同之處，找出共性遵循普遍規律，針對不同點即船舶火災的特點采取特別措施，避免造成不應有的次生災害。做好船舶消防的培訓與訓練工作，必須充分了解和認識船舶火災特點。

（一）可燃物質多且集中

船舶的可燃物數量多且種類多，船舶的結構為骨架和鋼板，因金屬的導熱率遠遠高于非金屬，當船舶某個區域或者艙室發生火災后會比陸上常用的混凝土結構更容易導致火災蔓延。因此，在船舶防火方面，要求從結構上用A級耐火分隔把船舶分成若干個主豎區和水平區，以達到控制火災蔓延的目的。

船舶上的可燃物涉及固體、液體、氣體及危險品，普通貨船主要有固體可燃物，為艙室內部結構的輔材、生活設施用品等，船舶使用的燃料油、潤滑油等油類為液體可燃物，數量百噸到千噸級不等，燃燒比固體更猛烈更危險，船舶維護修理用到的氧氣乙炔有爆炸危險。而油船、液化氣船所載運貨物本身則是易燃易爆的危險品。不同的可燃物使用的滅火劑不同，不同區域的可燃物類型也相差很大。如生活區主要為固體可燃物，適合用水撲救，機艙主要危險是燃料油，需配置泡沫滅火器及固定二氧化碳滅火管路和噴頭。

針對不同區域可燃物特點采取不同的防火和滅火措施，這是所有船員都要掌握的基本技能。

（二）火源多

火源多體現在機艙的高溫部件、煙囪的火星、電氣設備因振動的存在及海上潮濕高鹽份的環境更容易老化、廚房用火、人員吸煙不慎等，火源是燃燒三要素里最不確定的一個動態因素，可燃物是船舶正常營運必需的設備和物資，氧氣是客觀存在，所以船舶防火的關鍵是管理好、控制好火源。主輔機不工作時，排煙管的熱源不存在了，柴油機工作過程中，這個熱源一直存在，且狀態隨時可能發生變化，如果工況不正常則會導致溫度異常升高。故輪機工程技術人員保證機電設備良好狀況不僅是船舶安全航行的保障，也是預防船舶發生火災的重要環節。

機艙是船舶的心臟，是船舶火災危險性最高的區域，機艙防火工作的重心一方面是管理好熱源，做好機械設備的維護保養，保持良好的工況。同時，需要值班人員加強值守，巡回檢查過程中及時發現異常，并及時采取措施消除故障，不能帶著故障航行，如因航行條件不允許及時徹底消除故障，應采取臨時措施降低風險。另一方面是對油料的管理，避免滴漏、泄露及油氣積聚，尤其是對高溫處所的油柜、油管的檢查、防護。

（三）人員較多且集中

人員多主要是指客船，防火方面的火源控制難度大，發生火災后人員疏散困難，客船的結構防火也因此比其他種類的船舶要高。船舶的特點是流動性，人員集中于一座流動的城市，船舶的噸位最大已達五六十萬噸，但是總的面積有限，船員、旅客生活、工作區域集中、狹小。

泰坦尼克號冰山沉船事故充分體現了人員多且集中這個特殊性，給船舶發生海難事故時人員疏散和救援帶來極限挑戰，普通貨船雖然沒有客船那么大數量的旅客，但同樣面臨火災失控后人員需要撤離難的巨大危險。

（四）結構復雜

船舶一旦發生火災，難以撲救、損失大、危害大，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結構復雜。為考慮經濟性、能夠有盡量多的空間來裝貨，其他區域的空間都盡量做到緊湊，根據用途的不同貨艙之外的空間被分割成若干小的區域，發生火災時消防人員的回旋余地很小，不利于消防工作的部署和展開。結構復雜更是導致火災的復雜性，不同區域往往可燃物種類不同，需要采取合適的有針對性的撲救措施。

結構復雜也是導致船舶發生火災后易發生人員傷亡的主要原因。船舶的機艙是一個較為封閉的處所，沒有直接通往開敞甲板的開口，一部分是位于水下的位置，機艙由各層的防火門通往走廊，由兩處逃生通道通往救生艇甲板。生活區同樣是一整個圍蔽空間，每層由水密門通往甲板。機艙總體有六七層或者更多分層，生活區有四到五層，內部分別有若干小的區域或者艙室，各層由相對較陡的樓梯連接，正常情況下經過一段時間才能夠熟悉內部結構，在發生火災時產生濃煙、人的緊張恐懼或者被煙氣熏暈的情況下難以找到逃生的方向。

（五）消防設施及器材有限

船舶的消防設備及器材的配備標準依據是1974SOLAS公約，從船舶的結構防火、消防泵及應急消防泵、手提滅火器、推車式滅火器及固定二氧化碳滅火系統做出強制性規定，這些規定僅為最低標準的配備，商船的主要空間都是用來裝貨，不可能為撲救火災而儲備大量消防器材。

船舶發生火災初期，會使用到消防水、手提滅火器、推車式滅火器，滅火器材一旦用完，基本上得不到及時的補充，這就要求船員能夠熟練正確使用滅火器材，不能造成無謂的浪費。固定二氧化碳滅火系統是針對機艙和貨艙火災需要封艙滅火時而備，二氧化碳的儲存量是根據最大一個艙室來設計，同樣是有限的，做好封艙滅火準備工作后，需要在最短時間內一次性釋放完全部滅火劑，如果滅火失敗，可以說是回天乏術了，這就要求總指揮在做出封艙滅火的決定后充分做好關閉通風、保證所有通往艙室外部的開口和門窗關閉嚴密，尤其是機艙的天窗、通風孔、煙囪的百葉窗這些平時不是每天都開關的設施。封艙滅火的要點是艙室開口處密封良好，這對于船齡較大的船舶來說往往很困難。貨艙艙蓋密封失效及艙蓋變形會導致密封不嚴，需要采取額外的防止泄露措施。

（六）救援困難

陸上發生火災由消防部門處置，人們只需要掌握最基本的一些防火滅火技能，如手提式滅火器的使用。船舶一旦發生火災主要是依靠自身力量來進行搶救，船員在入職前應經過很多消防專業技能的培訓，船舶消防演習每個月一次，通過這些手段把防火滅火這種可能整個從業生涯都不會真正用得上的技能變成船員潛意識里的一種本能，在遇到火災時能夠按照既定的組織、程序進行有效撲救。但是船員畢竟不是專業的消防人員，存在很大的局限性。救援困難一是體現在遠離陸地，無法得到外界救援，二是即使離岸近，岸上消防人員能夠接近船舶，也會因為船舶火災的眾多特殊性而導致救援效果差。

近年來，發生的火災爆炸事故案例也說明了消防人員對一些有特殊貨物場所的消防缺乏足夠的專業性。會因為措施不當在消防過程中引發爆炸，這就要求船上人員在得到岸上支援后不能全權交給岸上消防人員，而是要積極配合，以便消防人員更快熟悉船舶環境信息。

三、技能訓練的薄弱環節及應對措施

（一）應急及火災預防意識的重要性

積極預防和成功撲救是有效減少火災危害的兩個基本手段，而積極預防、減少火災隱患更為重要。能不能成功做好船舶防火工作或把船舶從緊急狀態恢復至安全狀態，能不能切實貫徹船舶消防的規章制度，與技術技能及其他因素相比，安全意識的培養與保持是關鍵。

在技能訓練過程中，需注重技能之外安全意識的養成，可以通過組織討論對學員是否具有這方面的知識及意識的多少做初步了解。曾經發現在內河船員培訓時，個別船員很忌諱講到火災、碰撞等事故，認為講這個不吉利，有這樣想法的船員如何會有安全防范意識？靠著一種老天保佑平安的思想行船，安全則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意識的強調不是孤立的課程，不是靠枯燥的說教，而是要融入到日常工作，潛移默化地傳輸這種意識，慢慢促成情景意識的養成。對于在職船員的船上培訓，安全意識的加強與保持，可以通過安全例會、消防演習、不安全做法的案例分析等方法不間斷進行。

（二）注重訓練場景真實性

人人皆知水火無情，然而每個人對火的無情程度的認知是不一樣的，船舶消防的培訓與技能訓練流于形式、走過場、做樣子，如消防水帶的鋪設與水槍使用，有的為了簡化、減少開支，并不供水，而供水和不供水狀態下的水龍帶和水槍操作的感受完全不同，達不到實訓預期的效果。船員入職前消防訓練通常用到l×l×0.3米的火盆，用來訓練手提滅火器的使用，但是也有為了省事并不點火，手提滅火器實訓變成口述和做動作，幾乎沒能達到預期效果。

公約、規則的要求是最低標準，滿足了當然是符合條件的，但是為了更好提升培訓質量，我們并不能僅僅局限于最低標準，筆者在參加船舶高級消防師資培訓時，消防用的火池尺寸約為10×5×1米，裝適量柴油，點火，用來訓練水霧滅油火、便攜式泡沫裝置滅油火，當學員直面十幾米高的火焰、近距離感受火的炙熱、猛烈時，對火災的認識會記憶深刻，會真實感受到火的無情和人的渺小，這樣真切的現場感受是語言教學、視頻資料教學所不能及的。

（三）注重使用案例分析

2021年4月19時約2206時，威海市某客運有限公司所屬滾裝客船在由威海港駛往大連港途中（概位：37°27′.8N/122°13′.7E），第三甲板汽車艙一輛貨車載運的硅泥發生自燃，在應急處置過程中發生爆燃，造成第三甲板汽車艙以上船體過火，部分載運車輛及車載貨物受損，未造成人員傷亡和水域污染，直接經濟損失約923325萬元，構成重大等級水上交通事故。[3]

這是2021年交通運輸部發布的典型事故案例教育視頻里關于船舶火災的事故案例。通過這樣的案例分析把學習過的知識和技能有機融合并進行講解，如：自燃的產生與危害及預防、發生火災后船員采取的應急行動程序、火災事故的整體應急處置是否符合有關規章和原則、事故的調查分析及責任認定、如何預防此類事故再次發生。

案例分析在把原因講透、如何正確采取行動、如何采取預防措施的基礎上要突出重點，在高級消防的培訓課程中一再強調的原則“先探明火情后采取行動”、對正在燃燒的區域要關閉通風，這個案例里都有做得不足之處，充分說明了船舶火災的復雜性和特殊性，即便是專業消防人員在滅火過程中也有可能出現不專業的失誤。

該事故報告指出“未經充分探火、貿然開艙是發生爆燃、火勢蔓延、損失擴大的直接原因。”現場應急救援指揮部未認真組織核實火場實際情況，未充分探火，貿然開艙，對事故升級、損失擴大負有重要責任。

（四）強化應急訓練

1993年11月4日國際海事組織在第18屆大會上通過了A.741（18）號決議，決議附件即為《國際船舶安全運行和防污染管理規則》， 規則要求公司為船舶標明緊急情況，為應對每一種應急情況預先制定行動方案即應急計劃，船舶每個月按照應急計劃實施消防應急訓練和應急演習[4-5]。

船員的主要任務是完成航行和營運任務，往往會不同程度忽視消防的訓練和演習，或多或少地流于形式。如在船舶安全檢查中，觀摩船舶的消防演習時發現，探火員穿著探火服不熟練、未檢查呼吸器空氣瓶壓力、僅1股水柱試驗出水、機艙封艙滅火時關閉通風筒人員未實際就位、封艙時未清點人數，棄船演習時未檢查人員穿著情況及救生衣穿著情況、未試驗應急照明，演習結束后未進行講評等問題[6]。如果這種現象得不到根本改變，消防訓練和演習達不到應有的標準，一旦船舶發生火災，成為隱患的薄弱環節可能就會導致火災無法控制或者造成不可避免的人員傷亡。主管機構也關注到這點，安全檢查從最初的有消防演習記錄即可到現在的檢查整個演習過程是否滿足強制性標準規定。演習過程中出現的問題說明了演習之前的應急訓練環節不足。每個月的應急訓練需要切實做好計劃，針對消防演習中關鍵、容易忽視、本船薄弱的環節進行。比如探火、通風控制、固定式二氧化碳釋放這些關鍵性訓練[7-8]。

結語

船舶火災的危害性極大，需要針對船舶火災的特點針對性采取措施進行防火滅火工作。情景意識的養成是日常防火意識教育的重要要素，培養學員和船員的安全意識、應急意識，積極做好預防工作尤為重要，一旦發生火災，指揮決策不能盲目進行，只有快速決斷正確采取應急行動，針對不同區域不同燃燒物的特點采取有效的滅火戰術方法，才能將損失降到最低。應急訓練是提高滅火戰斗力的關鍵，在消防演習過程中船長及現場指揮要能夠敏銳發現薄弱環節，以便在應急訓練中加強以不斷提高改進，從而取得火災應急的成功，有效保障生命安全、財產安全和防止造成海洋污染。

參考文獻

[1]林偉.船舶水手消防應急能力提升策略探析[J].黑龍江科學. 2021，12（24）：129-130.

[2]國際海事組織.SOLAS公約2000修正案 [EB/OL].2000-05-26.

[3]中華人民共和國海事局.威海“4·19”火災事故調查報告（2021）50 [EB/OL].2021-11-16.

[4]何方熾，賈建雄，方靜.關于船舶消防管系隔離閥設置問題分析和探討[J].航海技術，2022（06）：2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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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劉炳杰.海工輔助船舶消防能力增強的探討[J].科技創新與應用，2021，11（26）；140-142.

[8]陳紅.船舶消防水系統中消防栓的間距設計[J].船舶物資與市場，2021（02）：15-16.

作者簡介：何德榮（1969- ），男，漢族，安徽廬江人，本科，中級工程師，研究方向：船舶安全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