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節定人品

◎ 孫貴頌

看人對事，要看大節。“大節有虧，則眾長難掩。”如同一件白衣服上抹了一大塊黑色，洗不掉，擦不凈，分外顯眼。

然而狄仁杰為政時，卻愛打小報告，排擠與其同為宰相的婁師德，惹得女皇武則天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問狄仁杰：“知道你這個宰相是怎么當上的嗎？”狄仁杰大言不慚地答道：“我是因為文章出色加上品行端正而受到重用，并非無所作為而依靠別人。”武則天嘆了一口氣，令侍從拿來文件箱，取出十幾份推薦狄仁杰的奏折。對他說：“我其實并不了解你，全仗婁師德一再推薦，才提拔重用了你。”狄仁杰看罷，羞愧難當，沒有想到，婁師德竟然有如此大的胸懷。好在狄仁杰是個能才，小節有瑕疵，大節來填補。他清正廉潔，匡正弊政，關鍵時刻過得硬，為大唐獨當一面，立下汗馬功勞，為后來的開元盛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然而，如果要看一個人的品質，最好從小處著眼，于小事上觀察。一滴水可以映出太陽的光輝，一件事也可以反映出一個人的良善美丑。

曾國藩觀察細微，善于識人用人，往往能從一件小事分出優劣良莠。一日老家有一親戚前來投奔他。此人行李很少，穿著簡樸，沉默寡言。曾國藩認為此人可靠，便打算給他謀一份差事。然而一起用餐時，曾國藩發現，此人先把米飯里的稗粒挑出來再吃飯。于是曾國藩打算將他遣回。親戚大為不解，詢問原因，曾國藩答道：“你是土生土長的農人，可是離開農村不久，吃飯就講究起來。我擔心你見異思遷，反而害了自己。”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稗粒不是不能吃，只是有點難吃。曾國藩從這個不易察覺的生活細節觀察到，這個親戚不能過苦日子，修養品德都差火候。一旦興旺了，發跡了，“有條件”了，不奢侈腐敗才怪。于是，快刀斬亂麻，早處理，早利索，防患于未然。

小時候曾結識過一個伙伴，他捉來青蛙，剁去兩條后腿，看它們痛苦、艱難地爬行；他上樹掏出剛長出羽毛的雛鳥，拿在手上，看老鳥在周圍急得不停地盤旋、嘶鳴。大人們都說他“膽大”，我卻覺得他殘忍。多少年以后傳來消息，他因攔路搶劫拔刀傷人，被判了重刑，蹲了大獄。

想起一個詞，叫“不小心”。常聽有人說：“我不小心做錯了某事”“我不小心傷害了××”，“我不小心說錯了話”……然而仔細分析，所謂的不小心，背后或者由于失察，或者由于大意，或者由于輕率。如果沒有靈魂深處潛藏的智慧、善良或正直，就是再小心也白搭。因為，心底里藏著細節，細節里藏著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