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計量與知識圖譜視角下中外家具設計的比較研究

陳英

（鄭州工業應用技術學院，鄭州 450000）

家具設計將家具和設計兩個術語結合在一起，主要目的是在這兩個術語的綜合中闡明一個新興的學科，是一門綜合藝術和科學、商業和營銷策略、設計和制造過程的學科。它將家具作為有形的物體、材料和建筑形式，以及更廣闊的設計歷史的一部分，由研究、想法、設計過程、理論、效用、舒適性和美學發展而來。設計師、教育家、制造商、工業企業家、博物館館長和作家已經建構了大量關于家具設計的知識。公眾可以通過書籍、期刊、博物館、畫廊展覽，以及網站獲得這些內容。越來越多的大學和學院開設家具設計課程，主要包括：藝術設計、工業設計、室內設計和建筑等專業。家具課程的課程內容和學生學習成果所涉及的研究領域包括:歷史（社會和文化主題）；人的因素（人體測量學、人體工程學和空間物理學）；人文科學（心理學、社會學、人類感知）；理論（探究、研究方法、美學）；設計（過程、階段、范例）；技能（繪圖、模型制作、數字設計和制造）；材料（特性和性能）；制造過程（手段和方法如手工、機械、數字技術等）[1]。

隨著社會的進步和人類的發展，現代家具的設計幾乎涵蓋了所有的環境產品、城市設施、家庭空間、公共空間和工業產品。家具設計的研究愈發引起學者和社會的廣泛關注[2]。通過梳理已有研究成果可知，當前學者重點關注家具的創新設計[3]、用戶群體[4]、設計風格[5]、產品類別[6]等領域。部分學者對情感化家具設計開展理論和經驗探討[7]，較少整體比較國內外家具設計研究的狀況。這使得大眾無法捕捉家具設計領域研究熱點及發展趨勢的直觀信息。因此，本文運用文獻計量和知識圖譜分析方法，試圖回答如下的研究問題。

1）在中外家具設計研究中, 整體發展狀況如何，有何差異?

2）國內外的研究人員關注哪些話題，有何異同?

3）在中外家具設計出版物方面，誰是高產的研究人員和機構?

首先，筆者將解釋文獻計量和知識圖譜的進行方式。然后，通過確定中英文期刊上發表論文的數量，以對比描述國內外家具設計研究的總體狀況，突出中國大陸和國外研究者在關鍵詞頻率和共現方面所關注的家具設計熱點問題。最后，描述高產的研究者和機構是如何為中外家具設計做出貢獻的[8]。

1 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1.1 數據來源與處理

中國知網是中國最大的、持續更新的學術文獻數據庫。The Web of Science（WOS）是自然科學、社會科學、藝術和人文學科信息的首要國際研究平臺。這兩個數據庫基本上涵蓋了所有中英文權威文獻。英文搜索詞是“Title =Furniture Design”，時間跨度設置為所有年份（1985 年—2021 年），文獻語言選擇“English”，文獻類型為“Article”，從WOS 中獲得了341 篇論文。在中國知網方面，不設時間限制，在以“家具設計”為標題的檢索中，發現了1961 年—2021 年發表的3 421 篇中文論文，搜索日期均為“2021年7 月15 日”。

為了保證研究的科學性和準確性，對檢索的3 762文獻進行進一步梳理，刪除重復和部分題錄信息不完整的文獻記錄28 篇。對二次篩選后的文獻根據題目和摘要，通過人工閱讀進行逐步篩選，剔除主題關聯度較小的文章237 篇。最后共獲得1980 年—2021 年發表的3 497 篇作為有效數據，是本研究的最終樣本。

1.2 研究方法

文獻計量學以三大經驗統計規律為核心，即：表征文獻作者分布的洛特卡定律；表征文獻中詞頻分布的齊普夫定律；確定某一學科論文在期刊中分布的布拉德福定律[9]。伴隨著計算機處理能力的提高以及可視化軟件的興起，在近年的研究中，學者們將知識圖譜引入到文獻計量中，進行文獻數據可視化，更好地分析某一學科領域的動態演變和知識前沿。現在，通過科學知識圖譜的方式展現海量文獻數據中潛藏的結構關系已成為文獻計量學領域研究的主要方法。國外關于文獻計量和知識圖譜分析的應用軟件已經比較成熟，如：美國費城的德雷克塞爾大學信息科學與技術學院的陳超美[10]教授開發的基于Java 平臺的CiteSpace；瑞典科學家佩爾松[10]（Persson）開發的科學計量學研究軟件Bibexcel。

本文采用文獻計量與知識圖譜相結合的分析方法，應用Bibexcel 對檢索后的家具設計文獻數據進行作者、期刊、出版年份、關鍵詞等相關知識單元的頻次分布、排序除重，并通過合并來標準化數據。然后，利用CiteSpace 5.5.R2 知識圖譜構建可視化的全景式展示，根據每年出版物中得出的時間序列，進行國內外家具設計領域的知識結構建模，通過合作網絡分析發現研究力量分布，借助共詞分析和關鍵詞的突現檢測，并結合專家評價進一步預測熱點前沿。

2 中外家具設計發文的整體比較

2.1 發文時間分布

如圖1 所示，總體來看，1980 年—2021 年，國內期刊發表家具設計文章共3 156 篇，平均每年的發文量超過75 篇，發表數量在2020 年達到頂峰。相比之下，國際期刊上發表的論文總數要少得多，在過去22 年里雖一直在波動變化，但發文數量相對穩定，一般在20 篇以內。從年發文數量可以看出，除1985年—1992 年和1996 年外，國內對家具設計的研究熱度均高于國外。

2.2 核心期刊分布

研究領域成熟度的一個關鍵指標是在某些期刊上發表論文的集中程度[11]。通過Bibexcel 抽取出版物名稱進行統計，發現國內3 156 篇論文分布于562種來源出版物中，國外的341 篇則分布在122 本期刊中，載文1 篇的來源出版物有85 種，占國外總刊數量的69.7%。由此可以看出，國際家具設計研究刊載的期刊比較分散，這是由于家具設計涉及多學科的內容造成的。據WOS 數據庫學科類別可知，國外家具設計除以建筑、藝術、材料科學為主要學科主體外，還拓展到人類學、心理學、人工智能、商業和城市研究學科范疇，是一個多學科交叉滲透的研究領域，不同學科專業的新視角為研究國外家具設計提供了豐富的理論和實踐啟發。

依據文章數量列出了國內外家具設計領域前十的高產期刊，見表1。其中國內發文量前十的期刊合計發文1 866 篇，占總發文量的59.1%，超過國內研究論文總和的一半，符合普賴斯定律，說明國內家具設計領域的核心研究期刊群已經形成。這十種期刊屬于輕工業手工業、建筑科學與工程、高等教育三大學科領域，對國內家具設計領域的學術研究起到了很好的引領作用。

此外，通過梳理文章標題，筆者也發現國內外期刊在家具設計方向上的動態變化趨勢。以Architecture D Aujourd Hui為例，在1980 年—2004 年，該刊由早期專注于木質家具設計和辦公家具品牌的介紹，轉而關注米蘭家具展、家具設計巡回展覽，以及城市家具。以國內文量前三的期刊為例，這三大期刊在家具設計方向的側重點上各有不同：《家具與室內裝飾》注重家具民俗民藝、裝飾藝術的探究；《家具》聚焦家具應用技術層面，關注家具的標準和檢測；與前兩者不同，《包裝工程》則重視設計方法在家具領域的使用，傾向于國際化的、交叉化的選題。

3 中外家具設計熱點前沿的比較

3.1 研究熱點的比較

將 3 156 篇國內家具設計文獻題錄數據導入Bibexcel 軟件，共獲得原始關鍵詞449 個。在進一步對關鍵詞分析前，對其進行預處理清洗，主要刪除與搜索詞明顯相關的詞，如“家具”“設計”“家具設計”，以保證研究的客觀性。在預處理后，得到有效關鍵詞446 個。對國外文獻采取相同方法，經過刪除搜索詞、合并同義詞、刪除無意義詞后共得到115 個有效關鍵詞。

通常在 1 篇規范的學術論文中關鍵詞往往是文章核心內容的提煉。因此，如果某一關鍵詞在其所在的研究領域中不斷出現，則可以得出這些詞匯是反映該研究領域的熱點內容[12]。國內外前十位高頻及高中心性關鍵詞如表2 所示。其中，只有“兒童家具”這一關鍵詞被國內外期刊高頻共享，是國內外學者都十分感興趣的話題。該表基本展示了國內外不同的研究熱點，例如，國內學者一方面聚焦研究現代家具設計的應用，另一方面特別關注明式家具如何實現傳統文化的創新與傳承，從而達到現代轉譯的目的。相比之下，國外更關注家具設計中人的因素，包括：人體測量學、人類工效學，以及用戶行為。同時，校園及教室家具也是國外出版物的一個重要研究課題。此外，關鍵詞“現代家具設計”和“Anthropometry”具有較高的中介中心性，說明它們各自在國內外家具設計研究熱點中起著橋梁作用，與周圍關鍵詞聯系較為密集，具有一定的延展性。

表2 國內外家具設計研究前十的高頻關鍵詞Tab.2 Top ten high frequency key words in furniture design research in China and abroad

結合上述發現可知，在國內出版物中經常出現對“現代兒童家具”“現代明式家具”“現代辦公家具”等內容的探討，而國外則是對“兒童家具人體測量學”“教室家具人體測量學”“校園家具人體測量學”等主題的熱議。

3.2 研究前沿的比較

突發關鍵詞是指那些出現頻率急劇上升的關鍵詞，CiteSpace 中的突發檢測是一種尋找一定時期內相關科學界特別關注的關鍵詞的有用分析方法，可以作為指標，調查研究前沿并預測研究趨勢[13]。圖2展示了國內外家具設計研究的突發關鍵詞，以及其突變強度和發生時間跨度。藍線表示時間間隔，紅線表示突發關鍵字的周期，即每個突發時間間隔的開始和結束。在1980 年—2010 年，國內家具設計的研究前沿從現代家具設計的研究開始。我國深圳于1980 年引入第一條板式家具生產線[14]，中南林業科技大學于80 年代初在全國高校率先創辦了家具設計專業等一系列事件促成了家具產業結構和學科專業的發展[15]，研究前沿隨之拓展到板式家具、辦公家具、家具教育、家具形式要素、家具設計師群體、明式家具，以及對家具設計所面向的受眾的關懷。2011 年—2015 年，古典中式家居用品設計成為熱點議題，學者圍繞兩個方向進行探索，一是推陳出新的理念創新，探討新中式家具如何進行思維和品牌創新；二是移花接木的手法應用，將祈福等文化因素引入到中式家具之中。一時間，新中式家具和現代中式家具設計比賽屢見不鮮。2016 年至今，國內前沿重點是家具的用戶體驗，學者們重視挖掘辦公家具、定制家具、交互家具中用戶的需求，提出相對應的策略。近年來，兒童、老年人等特殊群體的家具需求和智能家具等成為家具設計研究的新興趨勢，特別是在智能家具領域，學者們既關注智能家具及家居系統的實現與建構（如基于物聯網的智能家居設計及數據處理等硬件層面），同時也重視人文情懷的“軟”服務（如開發社區養老模式下的適老化智能家具）。這種狀況的出現與國家人工智能、區塊鏈、5G 等信息化戰略的實施密切關聯，推動家具朝著更加智能化、人性化的方向發展。

圖2 國內外家具設計研究突發關鍵詞Fig.2 Burst key words of furniture design research in China and abroad

通過比較發現，早期國外研究前沿集中在對校園家具的探討上，尤其重視基于兒童行為和人機工程學的學校家具設計[16]對小學生態度、癥狀和行為的影響研究[17]。在2007 年—2015 年，課堂家具和人體工效學是較為活躍的研究前沿。近年來，隨著家具在使用和處置層面的定制化和可持續化，仿生學引起了國外學者的關注，探討包括：在不同環境和不同功能類型下進行生物家具設計、嘗試以細菌纖維素作為家具生產的原料等[18]。

3.3 熱點前沿專家的意見

熱點與新興趨勢是根據CiteSpace 計算的指標確定的，可由領域專家進行驗證。筆者在文獻計量基礎上，向兩位家具領域學者進行咨詢：一位是高校教授，與海外設計界有20 多年的密切交流；另一位來自企業，有著豐富的實踐經驗。他們認為文獻計量學確定了國內家具設計研究的三大類：第一類側重于研究家具風格在社會背景下的迭代，包括古典、現代，以及新中式；第二類則是研究家具環境的適用性，它的重點是家具在不同使用場所下的應用，如家庭、辦公、戶外，以及特殊空間（學校、醫院等）；第三類是以用戶和產品為主的家具市場研究。同理，從計量結果中也能看出國外家具設計的核心內容在于設計理念，遵循以人為本、人機工程、綠色可持續等原則。

整體看來，我國家具設計起步較晚，與國外相比，研發創新能力較弱，急需全球視野和動態思維。兩位專家建議，當下和未來應該將德國工業4.0、意大利創新設計體系、北歐人本主義思想、日本精益化作風與本體結合，實現在地化[19]。國內家具設計人員需要關注用戶關懷、可持續發展，以及東方人文哲學，從這些關鍵詞出發進行產學研活動。同時，設計人員也要重視跨領域的交叉融合，突破產業和專業的壁壘。

4 中外家具設計高產研究人員和機構的比較

高生產力的作者和機構是某主題領域研究工作的主要力量，表3 展示了國內外高產的研究人員各十位，以及他們發表的出版物總數和機構隸屬關系。國內高產學者發表論文總數（140 篇）是國際學者（57篇）的約2.6 倍。就國內研究人員的隸屬關系而言，全部來自國內家具及相關專業學科院校，以林業大學為主。這意味著高等林業院校發揮出辦學特色和學科優勢，在家具設計教學和學習方面擁有大量且卓越的師資力量。面向家具產業的職業技能院校、以工業設計和產品設計為重點專業的其他高等院校在推動家具設計研究方面發揮著至關重要作用的同時，也展現出各自的特色。其中，順德職業技術學院偏向于家具的商業設計與營銷，這與學校的定位以及地方家具家居材料產業集群密不可分。廣州工業大學和江南大學則熱衷于家具全球視野的開拓以及家具設計理念的創新表達。這些院校的特色與林業院校以材料和結構為基礎的家具設計特色有所不同。

表3 國內外家具設計研究發表量排名前十的研究人員Tab.3 Top ten researchers in furniture design research in China and abroad

國外最高產學者是FITOUSSI。她是一位建筑師、記者和策展人，為Architecture D Aujourd Hui等雜志撰稿。整體看來，法國學者在家具設計研究領域表現出很高的生產力和活躍性，其次是來自波蘭、意大利、美國、英國的學者。與國內相比，高產的外國學者只有三位來自農林相關院校，更多的是建筑、藝術設計領域雜志的記者和評論員。

CiteSpace 提供的機構共現分析可以探測研究領域機構之間的合作關系[20]。將節點類型設定為“Institution”，節點數據抽取標準設定為“Top 50”，繪制出國內外家具設計研究機構共現網絡圖譜（如圖3 所示）。其中，國內共線圖譜顯示共有241 個節點，56 條連線，網絡密度為0.001 9；國外節點101個，33 條連線，網絡密度0.000 65。對比而言，國外網絡中孤立的節點較多，說明國外家具設計領域缺乏廣泛的合作, 通過局部放大可知僅在日本國內以Fukuoka Ind Technol Ctr 為中心，形成Saga Univ 、Tokyo Univ Sci 等小規模的科研團隊。國內家具設計研究機構聯合發文的情況也并不多見，主要以南京林業大學、中南林業大學為中心，展開與福建農林大學、江南大學、華南農業大學、山東工藝美術學院等高校，以及德華兔寶寶裝飾新材股份有限公司的合作。

圖3 國內外家具設計研究機構合作網絡Fig.3 Collaboration network of institutions on furniture design research in China and abroad

5 結語

通過對期刊論文的文獻計量學指標分析，本研究回顧了近22 年來國內外家具設計研究的發展軌跡。結果表明，關于家具設計的出版物數量呈增長趨勢，特別是在國內期刊上。國內與國外研究所傾向于解決的家具設計問題在層面上有所不同，國內重視傳統家具的現代性傳承、家具用戶群體的需求和創新設計，而國外則側重人的因素和家具生態的發展。就高產學者和機構而言，國內研究者主要來源于林業院校，而國外學者多以記者身份在建筑、設計期刊上發表相關評論。同時，國內外機構間的理論層面合作較少。因此，筆者希望國內外的研究人員和機構能進一步組織關于家具設計的學術對話，加強校校聯合，建立國際聯系并創造跨境合作的機會。

值得注意的是，近幾年來國內高校陸續新增家具設計與工程本科專業，越來越多的設計高校將家具作為特色專業主題進行建設，愈發重視對家具傳統與現代、民族地域特性與共性、本土化與國際化、人才培養模式改革與課程建設、教學方法等一系列問題的探討。在過去的20 幾年間，國內家具設計的研究重心從現代家具設計轉向智能家具研發。當下，持續的疫情也開始引發人們對公共環境衛生的思考，關于社交安全距離的家具設計也時常可見。這無疑表明了家具業界在關注人類社會的發展趨勢，并不斷探尋可持續的、健康的、美好的人居環境解決方案。當然，本研究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本研究僅回顧了期刊論文，學位論文和書籍等出版物被排查在外；其次，在數據庫方面，未將Scopus、中國臺灣社會科學引文索引（TSSCI）等納入索引數據庫。因此，在后續研究中將增補完善各種出版物和數據庫來源，以提供更多國內外關于家具設計研究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