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對話，為專業(yè)成長賦能

王玉東

荀子曰：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作為教師，我們必須持之以恒地做什么呢？朱永新教授給出了“三專”的答案：專業(yè)閱讀是站在大師的肩膀上前行，專業(yè)寫作是站在自己的肩膀上攀升，專業(yè)交往是站在集體的肩膀上飛翔。從對話的角度來看，教師的專業(yè)成長可以看作這樣的三個維度：與經(jīng)典書籍對話，讓自己有寬度；與自我對話，讓自己有深度；與關鍵他人對話，讓自己有高度。

一、與經(jīng)典書籍對話，讓自己有寬度

在進入江蘇省海安市實驗小學之前，我對讀書并沒有那么感興趣。海安市實驗小學的教師崇尚讀書，在潛移默化中，我也漸漸愛上了讀書。老校長金沙每次看到我都問：“玉東，最近讀了什么書？”有時他出差回來還給我?guī)б粌杀緯軐W的、邏輯學的書比較多，我的書櫥里還放著他贈送的一排書。其中有恩斯特·卡希爾的《人論》以及余瀟楓的《哲學人格》，至今仍不怎么讀得懂。金沙校長說過這樣的話：“購書不求有用，藏書不求全讀，讀書不求全懂。”于是，讀不懂書，我心中也就沒有什么愧意了。華應龍校長是從海安市實驗小學走出去的名師，他也非常熱愛和享受讀書。他說，最喜歡聽風吹著購書發(fā)票發(fā)出的嘩嘩聲。我很喜歡他在讀書時批注的文字，那樣有詩意、有哲理。大學時，儲冬生和我住在同一個宿舍，他也愛讀書，每次我都能從他的包里發(fā)現(xiàn)一兩本好書，他隨時都會捧著書讀，很有歐陽修“三上”讀書的影子。有一次，我倆為一個心理學的問題爭辯了起來，誰也說服不了誰。于是，我倆馬上來到南通孩兒巷的書店買相關的書籍，至今我還記得那兩本書的名字《認知心理學》《格式塔心理學原理》。有果必有因，也許現(xiàn)在喜歡看心理學的書，就是那時在我心中埋下的種子吧！

漸漸地，讀的書多了起來，我的思維、眼界、格局都隨之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作家余華說：“我對那些偉大作品的每一次閱讀，都會被它們帶走。我就像是一個膽怯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抓住它們的衣角，模仿著它們的步伐，在時間的長河里緩緩走去，那是溫暖和百感交集的旅程。”讀歷史有個好處，可以將自己放在時間和空間的坐標系中審視自己，少了一些功利心。歷史讀多了，我便有了一個宏大的視角，喜歡站在人、社會、世界的高度思考教育的價值和意義。全局思維、系統(tǒng)思維讓我能夠在整體上把握工作，突破了“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窠臼。

讀書對于我在教育上的成長意義重大，讀書厚植了我的教育情懷。范梅南在《教育機智——教育智慧的意蘊》一書中說道：“教育學就是迷戀人的成長的學問。”蘇霍姆林斯基的《給教師的建議》中的第一條便是：“請記住，沒有也不可能有抽象的學生。”這些論述都洋溢著人性的光芒，觸動了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于是，我的教學理念發(fā)生了變化，從當初的關注一類人走向了關注每一個人；課堂行動也發(fā)生了靜悄悄的改變，從教師的“教”轉向學生的“學”。讀書孕育了我的教育思想，我的“小學數(shù)學對話學習”主張就萌發(fā)于孔子的“不憤不啟，不悱不發(fā)”以及蘇格拉底的“產(chǎn)婆術”。而保羅·弗萊雷在《被壓迫者教育學》中論及“對話是人與人之間的接觸，以世界為中介，旨在命名世界”，佐藤學在《學習的快樂——走向對話》中闡述的“學習是與客觀世界對話、與他人對話、與自我對話的交往實踐”，他們關于對話、關于學習的論斷為我提供了理論支撐。總之，讀書開闊了我的視野，讓我可以從更多的維度去觀察教育、思考教育，借別人的智慧觀照自己的事情。

二、與自我對話，讓自己有深度

在海安市實驗小學，我曾和特級教師賁友林在同一個年級組，他告訴我：“要想上公開課，那得別人給機會，但是寫作只需自己努力就行。”他每年至少出版一本書，可謂是著作等身了。孔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美國心理學家波斯納曾提出教師的成長公式“經(jīng)驗+反思=成長”。寫作其實就是一個自我反思的過程，反思自己在班級管理、課堂實踐、教育科研中的得與失、悲與喜、成與敗。那么，文章是不是可以反哺課堂呢？在思考中，我尋得了一條路徑：那就是寫課。每上完一堂課，如果發(fā)現(xiàn)哪些環(huán)節(jié)讓自己興奮不已，哪些環(huán)節(jié)讓自己暗暗懊悔，哪節(jié)課讓學生的思維還在原地踏步，哪節(jié)課讓學生的認識發(fā)生了變化……我都及時將反思內容記錄下來。于是，我對兒童的理解、對課堂的理解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課堂也變得生機盎然起來。后來，我到了海安市明道小學工作，發(fā)現(xiàn)每一節(jié)課試上時也許會有很多的問題，但再上時往往會有很大改善。景盛校長說：“王玉東是一個能自動校準的人。”的確，反思和寫作讓我對課堂的認識不斷走向深入，長此以往不斷累積，使我完成了自我蛻變。

曾國藩曾說，“結硬寨，打呆仗”。明代學者胡居仁寫過一副對聯(lián)：若有恒何必三更眠五更起；最無益莫過一日曝十日寒。人生不是一場短跑，而是一場馬拉松，恒心和意志對于教師的成長極為重要。于是，我每天堅持寫教學日記，只要堅持寫起來，就能將一點一滴的教學反思積累成寫作素材。

對照懷特海的三個階段的論述，我覺得自己的寫作也經(jīng)歷了三個階段。一開始，可稱為“浪漫階段”，去嘗試寫各種話題，去運用各種寫作方法。牛刀小試，我的文章竟然得到了《輔導員》《中國教育報》等報刊的青睞。記得《老師，你會傾聽嗎》一文發(fā)表在《中國教育報》上的時候，是陳今晨老師告訴我的，他似乎比我還要激動。之后，寫作進入了“精致階段”。我的寫作開始聚焦數(shù)學學科，既有案例反思類，如發(fā)表在《江蘇教育》上的《知白守黑,有無相生——“認識小數(shù)”教學嘗試與思考》；也有學術論文類，如發(fā)表在《教育研究與評論》上的《關注負效經(jīng)驗 促進數(shù)學學習》《感悟思想：數(shù)學教學的理性追求》，后者還被人大復印報刊資料《小學數(shù)學教與學》轉載。現(xiàn)如今，我的寫作又到了“綜合階段”。我提出了“小學數(shù)學對話學習”的主張，需要從更寬廣的文化視角來研究它。圍繞對話學習的主張，我成功申報了市級、省級課題，省級課題后來獲評了江蘇省第五批精品課題。圍繞這一主題，我撰寫了大量的文章，既有案例評析，又有理論架構，還有成長經(jīng)歷，《指向思維品質提升的小學數(shù)學對話學習》《思維對話：打造數(shù)學課堂的峰值體驗》《從形式到實質：我的對話教育觀成長簡史》先后見諸雜志。何炳章先生說：“教育家是‘總結’出來的，誰害怕在‘筆頭’上用功夫，誰就很難在更高層次上造就自己。”斯為真言。

三、與關鍵他人對話，讓自己有高度

如果僅僅是與經(jīng)典書籍對話、與自我對話，那顯然是不夠的，因為每個人都不是一座孤島，不是一片樹葉，如果沉浸在自我的世界，只能囿于原地打轉。古語云：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在與他人的專業(yè)交往、智慧對話中，一個人往往會突破成長瓶頸，實現(xiàn)自我的躍升，甚至會從高原走向高峰。教育學者方心田談及教師成長的三個關鍵：關鍵人物、關鍵事件、關鍵讀物。其中前兩者關系非常緊密，關鍵人物引發(fā)關鍵事件，關鍵事件依托關鍵人物。正是因為關鍵人物的托舉，教師的成長才會到達一個新的高度。

我是非常幸運的人，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既有名師大咖的引領，也有同伴好友的幫助。“一個人可以走得很快，但一群人可以走得更遠”，教師的行走既需要隊伍前面領跑者的引領，也需要隊伍中伙伴們的簇擁。這些人，都是我成長中的重要他人，都在為我的成長賦能。

我剛剛工作就被分配到海安市實驗小學工作，這所學校被稱為“學者型教師的搖籃”，那里有一群“迷戀他人專業(yè)成長”的人。金沙、華應龍、徐金貴等一大批領跑者，讓我追隨著他們的腳步一路向前。華應龍校長已經(jīng)離開海安市實驗小學很多年了，但每次遇到我時總是鼓勵道：“玉東，堅持啊，耐得住寂寞就一定等得到花開。”華應龍校長有個經(jīng)典的做法——花錢買批評。前段時間，他上了《中國人的十二生肖》一課，在我看來，這節(jié)課已經(jīng)非常完美了。然而，他課后給我發(fā)微信：“玉東，‘生肖’一課，請給我提一條修改建議。”在與他對話的過程中，我深深領會了虛懷若谷的內涵。

后來，因為縣里均衡配置，我來到了海安市明道小學。景盛、季鳳茂都是數(shù)學教學的行家里手，領著我開始了“加速跑”。我記得在參加南通市數(shù)學教學比賽時，景盛校長凌晨五點多就從海安出發(fā)，驅車到賽場為我加油打氣。校長的到來讓我如同吃了“定心丸”，一等獎證書被我收入囊中。季鳳茂校長在陪我去揚州邗江參加江蘇省“藍天杯”教學評比活動的前一晚，他不厭其煩，一遍遍地聽我試講。第二天比賽時，我又捧回了一等獎。在海安市明道小學，還有馬貞這樣的寫作高手，始終提攜我、幫助我，讓我一直不敢懈怠。他們用行動注解了“大先生”的內涵。

2011 年，我加入了許衛(wèi)兵名師工作室，從此邁上了成長的快車道。在團隊中，師父許衛(wèi)兵始終奉行“各美其美，美美與共”的原則，幫我們搭臺子、指路子、磨礪思想、錘煉風格，我們也逐漸找到了自己的研究方向。我的“小學數(shù)學對話學習”教學主張就是在他的指導下逐步成形的，“簡約、深刻、和諧”的教學風格也日趨成型。2017年12月，在他的鼎力支持和悉心指導之下，海安市教育體育局主辦的“王玉東對話教學風格展示”活動成功舉行，從個人畫冊的板塊設計，到個人主張的陳述，再到教學展示的課例打磨，許衛(wèi)兵校長親力親為，一一把關。

感恩那些經(jīng)歷和引領者們，他們如同夜空中最美的星星，陪伴我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