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動基于貿易驅動的木材碳儲助力實現“碳中和”目標

于暢 程寶棟

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要積極穩妥推進“碳達峰、碳中和”、提升生態系統碳匯能力。中共中央、國務院公布的《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做好碳達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見》中指出，要開展加強氣候變化成因及影響、生態系統碳匯等基礎理論和方法研究。這不僅是中國應對全球氣候變化做出的重大承諾，也是中國生態文明建設的內在需求。

為實現“碳中和”目標，一方面要通過高碳部門的低碳轉型來減少碳排放，另一方面要通過生態系統的碳匯功能進行碳固定。

森林是陸地生態系統中最大的碳庫。木質林產品作為森林資源的延伸，具有長期儲碳和替代減排的功能，有助于推動“碳中和”目標的實現。木質林產品的碳儲增量可作為各國抵消其二氧化碳減排承諾的一部分，已被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納入匯清除的國家溫室氣體清單，對碳排放量的抵消、“碳中和”目標的實現有重要作用。而各國間的貿易活動使得貿易品中所含的木材碳儲量產生了跨區域的轉移，進而影響“碳中和”過程中對于碳排放抵消量的核算。推動基于貿易驅動的木材碳儲，有助于實現“碳中和”目標。

一、貿易驅動的木材碳儲跨區域轉移

當前，在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深入發展、生產過程日益分散化的背景下，木質材料作為重要的原材料，各國不同部門對木材的直接或間接需求通過林產品貿易導致其跨區域流動，從而引起木質林產品的碳儲量轉移。研究發現，每年大約有34.8%的全球木材碳儲來源于國際貿易。由貿易驅動的木材碳儲跨區域轉移帶來的影響，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

第一，全球“木材碳儲泄漏”問題較為突出。總體來看，全球生產木材碳儲總量和消費木材碳儲總量呈現逐漸增加的趨勢。就不同收入水平國家而言，中等偏上收入水平國家平均占全球生產木材碳儲量的比例最高，為29.6%；中等偏下收入水平國家和高收入水平國家次之，分別為28.8%和28.5%。而中低收入水平國家平均占比最低，為13.1%。通過國際貿易消費驅動的木材碳儲量，高收入水平國家平均消費占比最高，為全球消費木材碳儲量的44.8%，其次為中等偏上收入水平國家（29.3%）、中等偏下收入水平國家（19.4%）和低收入水平國家（6.5%）。發達經濟體通過國際貿易消費了大量欠發達經濟體的木材碳儲，世界范圍內的“木材碳儲泄漏”問題較為突出。

第二，木材碳儲分配機制亟需調整。按照現行氣候變化談判框架，一國碳儲的核算方法主要包括儲量變化法和生產法。兩種方法都沒有考慮發達經濟體通過貿易中的最終消費需求所造成的 “木材碳儲泄漏”問題，從而導致經濟收益和生態環境責任的不對稱。由此可見，“碳中和”核算方案如果忽略貿易驅動的木材碳儲跨區域流動，將不利于客觀地評估林產品碳儲在應對氣候變化、實現“碳中和”目標中的作用。此外，中國是全球最大的林產品生產國和消費國，在“碳達峰”、“碳中和”背景下正在調整原材料供給、產業結構和全球木材貿易網絡。這會對全球木材碳儲的格局產生較大影響。因此，有必要考慮貿易驅動下對木質材料的直接和間接需求，進一步改進木材碳儲的分配機制。

二、改進貿易驅動的木材碳儲分配機制

第一，以“共同而有區別的責任”為原則，考慮各國木材貿易的歷史發展階段，改進木材碳儲分配機制。建議將國際貿易因素納入考慮，以“共同而有區別的責任”為原則，將一國的木材碳儲量的核算按照該國生產木材碳儲量加上凈出口貿易品中所含的木材碳儲量。該分配思路同時兼顧木材碳儲生產國和消費國的利益，一國在享有其生產木材碳儲權益的基礎上，應同時承擔因本國最終需求而引致的其他國家木材碳儲凈消耗的責任，從而使木材生產國和消費國共同分擔貿易品中木材碳儲消耗的責任，提高了各國森林可持續經營、參與全球氣候治理的積極性。按照這樣的核算與分配機制，以美國為例，其國內最終需求引致了大量木材碳儲的凈流入，部分抵消了其木材碳儲的配額，使得美國并未成為木材碳儲的主要權益國。木材碳儲的主要權益國包括中國、印度和巴西等發展中國家。而全球木材碳儲消耗的責任國主要包括日本、英國和歐盟等高收入水平國家。

第二，開展木材碳儲的生態價值評估，推進木材碳儲市場化價值實現機制，激發森林可持續經營的動力，提升木材碳儲能力。目前在木材交易中只體現了木材作為生產原材料的經濟價值，并未考慮附著其上的碳儲價值。單純追求木材經濟價值的森林經營理念將會導致片面強調木材產出的生產行為，可能會造成森林經營中為短期經濟利益而產生的不合理采伐，從而阻礙森林固碳水平和木材碳儲能力。中國是木材碳儲價值的盈余國。如果將木材碳儲價值按照現行碳價折算，并在國際貿易品中核算各國的木材碳儲價值，可以體現中國在全球森林生態資源中的重要作用。基于此，建議系統開展木材碳儲的生態價值評估，為進一步落實2021年中央通過的《關于建立健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的意見》，將木材碳儲這一環境資源由經濟增長的外生因素轉化為內生因素，發揮市場機制的基礎性作用以促進木材及其碳儲資源的優化配置，進一步助力“碳中和”目標的實現。

第三，提升我國林產品貿易規則話語權，借助“一帶一路”平臺，構建適合發展中國家的林產品碳儲分配機制。 林產品貿易與全球氣候變化、森林可持續發展息息相關。發達國家站在所謂的氣候環境道義制高點上，推出了森林認證、木材合法性認證等林產品貿易規則，近兩年又推出“零毀林”供應鏈，試圖重塑全球林產品貿易秩序。中國應積極倡導建立公平、有效的全球木材碳儲責任分配機制，從而增強各國在提升木材碳儲能力、積極利用木材及其制品減緩氣候變化方面的國際合作意愿。可以借助“一帶一路”平臺，構建適合發展中國家國情的林產品碳儲分配機制，并基于中國林產工業的發展模式和森林可持續經營的經驗，協助“一帶一路”地區森林資源豐富的發展中國家擺脫資源詛咒，改善林分質量和木材碳儲能力，推進林產品貿易的綠色可持續發展。

（工作單位：國家林草局“一帶一路”林草經貿國際合作中心、北京林業大學國家林草經貿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