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外推動未來產業技術成果轉化的戰略部署及對廣東省的啟示

邱丹逸,萬晶晶,黃怡淳,朱 妍,劉少芳

(廣東省科技圖書館(廣東省科學院信息研究所),廣東 廣州510070)

0 引言

隨著全球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加速推進,以量子信息、人工智能、基因工程等為代表的顛覆性技術引領產業新發展格局,全球科技強國積極搶占未來產業發展先機,構筑新發展優勢。近年來,我國高度關注未來產業發展,“十四五”規劃中明確提出,要著眼于搶占未來產業發展先機。結合相關論述界定[1],本文認為未來產業是引領重大經濟社會變革的前沿性、顛覆性科技成果轉化落地而形成的新興產業,在當前尚處于萌芽或孵化階段,有望在未來發展成熟后推動產業轉型升級,催生出新技術、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驅動經濟社會變革式發展。

以“未來產業”作為主題詞在CNKI數據庫中進行檢索,得到相關度較高的文獻500篇,在VOSviewer軟件中進行關鍵詞共現分析(圖1)可知,未來產業的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產業布局、產業政策、產業鏈、人工智能等領域。具體來看,一是圍繞未來產業的分類、特征及涉及領域的研究,李晟等[2]將未來產業劃分為主導型、前瞻型、戰略型;白宇軒等[3]認為未來產業的技術變革特征包括多種產業技術同時以指數級速度發展及消費者、生產者、供應者三方同時進步帶來的技術革命,目的是減少對各類資源的消耗;李軍凱等[4]認為未來產業具有戰略引領性、高成長潛力、超強顛覆性等特點,并且提出未來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框架應包括前沿知識創造群落、應用場景轉化群落、產業價值實現群落,并進一步梳理了未來產業涉及領域,主要包括未來材料、能源、通信、計算及未來生活和探索。二是圍繞發達國家未來產業戰略部署的研究,周波等[5]研究了全球未來產業的演進趨勢及美日英法德韓俄7個國家的未來產業戰略部署,提出主要發達國家發展未來產業的經驗借鑒;劉笑等[6]分析了德國量子計劃的經驗及對我國未來產業布局的啟示;申怡旻等[7]分析了美國在未來產業的重點行動舉措,主要包括重點關注制造業及供應鏈、延續對人工智能等五大產業領域的關注、加強盟友合作等。三是圍繞我國發展未來產業路徑的研究,沈華等[8]研究了我國未來產業的發展現狀、發展機遇以及面臨的挑戰,并提出推動我國未來產業發展的政策建議;朱姝[9]認為我國發展未來產業要抓好4個重點:選準未來產業方向、強化科技創新的支撐作用、加大未來產業政策扶持、發揮創新型企業帶動作用。通過文獻梳理可知,雖然近年來學者們圍繞未來產業開展了大量的研究工作,但研究主要聚焦于未來產業的定義、分類、國外戰略部署及我國發展路徑等,較少對比分析各省、市未來產業發展路徑的主要特征,以及廣東省未來產業發展路徑的相關研究成果。本文重點研究全球科技強國及我國典型省、市推動未來產業發展、加快成果落地轉化的相關政策措施及典型經驗,并提出廣東省發展未來產業、加快推動未來產業創新成果落地轉化的建議。

圖1 未來產業主題關鍵詞共現

1 世界主要科技強國推動未來產業發展的戰略部署

近年來,美國、日本、英國等科技強國加強未來產業戰略部署(表1),圍繞財政投入、人才培育、機構設立、環境營造等方面謀劃布局,推動前沿性、顛覆性未來產業技術成果轉化落地,大力支持未來產業集群建設,保持國家科技創新全球領先地位和產業鏈主導地位。

1.1 美國成立未來產業研究所,整合創新創業全鏈條

2019年,美國白宮科技政策辦公室發布《美國將主導未來產業》報告,將未來產業列為國家戰略[5];2021年,美國陸續出臺《美國就業計劃》《無盡前沿法案》《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未來法案》等,提出投資上千億美元研發未來產業新興技術;《未來產業研究所:美國科技領導力的新模式》報告提出,重點布局發展人工智能、量子信息、生物技術等未來產業領域。同時,美國提出新設立技術管理機構,負責規劃未來產業新型研發模式、管理結構和運營機制等;設立未來產業研究所作為發展未來產業的新型創新主體;設立英才中心培育未來產業人才。其中,未來產業研究所是美國實施未來產業戰略的“新型研發機構”[10],與美國先進制造研究所等研究機構不同,未來產業研究所旨在解決創新鏈各環節之間割裂的問題,構建“理論研究-應用研究-產品研發-工程中試-產業化應用”創新創業全鏈條(涵蓋成熟度從1級到9級的技術),推動未來產業從研發成果走向應用轉化[11]。

1.2 日本以“社會5.0”為牽引,推動未來產業轉化落地

2016年,日本首次在《科學技術基本計劃》中提出“社會5.0”概念[12], 指出要通過虛擬和現實的高度融合,解決當前經濟社會問題,塑造“超智能社會”。圍繞“社會5.0”愿景,日本對未來產業進行系列戰略部署,出臺《未來投資戰略2017:為實現“社會5.0”的改革》《未來投資戰略2018——邁向社會5.0和數據驅動型社會的變革》《新產業結構藍圖》《科學技術創新綜合戰略2020》等戰略規劃,明確提出面向未來產業及挑戰社會變革的戰略方案。總體來看,日本以“社會5.0”愿景為牽引,推動未來產業從創新萌芽到成果落地轉化的主要舉措包括:保障多元化資金投入、推行國際標準化戰略、建立未來產業人才培育基地、營造開放包容創新環境、加強官民合作等。通過上述舉措,日本在氫能、生物技術、量子科技等未來產業領域取得了顯著成效。

1.3 英國設立未來制造業研究中心,推動研發成果商業化

2017年,英國發布《產業戰略:建立適應未來的英國》白皮書,提出為應對未來四大挑戰而重點發展四大未來產業(人工智能與數據經濟、未來交通、老齡化社會、清潔增長),并設立面向四大未來產業的戰略挑戰基金,加大研發支持力度。此外,2019年,英國工程和物理科學研究委員會成立未來光子學中心、未來液態金屬工程中心、未來復合材料制造中心等10余個未來制造業研究中心[13],每個中心都有特定的工程和物理科學創新研究計劃,重點支持早期研究成果的商業化,加快成果落地轉化。例如,未來光子學中心的使命是通過將前沿性、實用性和商業化的工藝技術轉移轉化到工業界,彌合學術研究與產品開發之間的差距,保障英國全球光子學市場領先者地位[14]。

表1 典型國家推動未來產業發展相關戰略部署

2 我國及各省、市推動未來產業發展的政策措施及主要特征

2.1 主要政策措施

未來產業不僅具有巨大的增長潛能,而且具有很強的產業關聯性、發展帶動效應、擴散效應和躍遷效應,能帶動上下游相關產業協同發展。謀劃未來產業發展,不僅可以為我國經濟增長提供新動能、新增長點,還可為突破資源環境要素制約、促進創新發展、提升產業質量效益、推動產業轉型升級提供強有力的支撐,是我國搶抓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機遇的現實需要。近年來,我國搶先布局,加快發展未來產業,將發展未來產業列入國家戰略范疇,制定出臺相關政策措施(表2),推動未來產業從研發創新到轉化落地。

表2 近年來我國發展未來產業的相關政策

各制造業強省、市積極行動,加快謀劃布局未來產業,打造未來產業集群,以上海、深圳、浙江等為代表的發達省市布局較早,出臺專項推動政策(表3),積極開辟各具特色及競爭優勢的未來產業發展賽道。

2.2 主要特征分析

2.2.1 注重發展未來產業重點優先領域

梳理分析典型省、市未來產業政策規劃可知,各省市在未來產業重點優先發展領域存在交叉重疊,重點集中在合成生物、腦科學、基因治療、元宇宙、量子科技、氫能、前沿新材料、空天技術等領域(表4)。并且,浙江、河南、深圳等省、市均根據具體產業發展情況,將未來產業劃分成不同發展優先等級,大力支持具有一定發展基礎和較大發展潛力的未來產業領域發展壯大。

2.2.2 注重提升未來產業成果轉移轉化效率

我國及典型省、市大力推動未來產業打通全過程產業鏈,加速成果產業化步伐。例如,浙江省提出通過實施未來技術開源計劃,提升未來產業轉移轉化效率;建設未來產業孵化機構,完善技術孵化鏈條。又如,深圳提出建設未來產業概念驗證中心等平臺,依托重大科技基礎設施建立“沿途下蛋、就地轉化”模式,建設全國性的知識產權和科技成果產權交易中心,深度實施成果產業化加速工程,推動未來產業顛覆性技術落地轉化。

2.2.3 注重建設未來產業創新平臺載體

我國及典型省、市均提出要大力推動未來產業科技園、未來產業先導區、產業技術研究院等創新創業平臺載體建設,集聚人才、技術、資金等高端資源,推動未來產業創新成果高效轉化。例如,上海提出籌建未來技術學院培育人才、建設未來產業研究院集聚創新資源、謀劃未來產業先導區推動創新鏈融合、建設未來產業加速園打造試驗場等政策舉措。又如,浙江省提出建設區域集聚、網絡協同兩種類型的未來產業先導區,打造未來產業創新策源地。

2.2.4 注重打造未來產業融合應用場景

我國及典型省、市均注重未來產業應用場景搭建,推進顛覆性、前沿性技術在行業領域的應用和有效驗證,加速技術的成果轉化及商業化進程。例如,浙江省提出建設未來產業場景應用引領地,通過建設未來技術早期應用場景、跨界應用場景及典型應用場景,加速未來產業技術市場化進程。

表3 近年來我國典型省、市發展未來產業政策措施

表4 我國典型省、市未來產業重點發展領域對比

3 對廣東省未來產業發展的啟示及建議

近年來,廣東省大力推進20個戰略性產業集群建設,高起點謀劃發展五大未來產業集群,打造多元化未來產業矩陣。2021年7月,《廣東省制造業高質量發展“十四五”規劃》提出,積極謀劃培育衛星互聯網、光通信與太赫茲、干細胞等若干未來產業領域。2023年4月,《廣東省培育發展未來產業集群行動計劃編制工作方案》印發,提出重點發展未來電子信息、未來智能裝備、未來生命健康、未來材料、未來綠色低碳等五大未來產業集群。此外,廣東“生物醫藥與新型移動出行未來產業科技園”成為國家首批未來產業試點科技園之一。為貫徹落實國家關于發展未來產業的最新戰略部署,搶占國內未來產業發展先機,推動未來產業技術創新成果轉移轉化,提出以下建議。

3.1 加強未來產業頂層規劃設計

緊密結合廣東省未來產業發展的基礎和條件,科學謀劃、加快布局,針對20個戰略性產業集群,制定出臺省域層面未來產業發展規劃,明確未來產業發展的重點方向、重點領域、戰略任務、發展路徑和戰略舉措等,突出重點,因地制宜,優先發力五大未來產業領域,系統謀劃未來產業重大項目及平臺布局。充分發揮深圳、廣州等地市科教資源豐富、產業基礎雄厚等優勢,探索設立未來產業先導區,布局未來產業技術研究院,提升前沿性、顛覆性技術研發創新實力。同時,發揮專業智庫決策支撐作用,鼓勵產業智庫、行業協會等圍繞未來產業開展跟蹤監測、技術預測、戰略規劃等研究,研制廣東省未來產業特色發展路徑,推動廣東省在未來產業競爭中保持優勢地位。

3.2 強化未來產業創新要素投入

支撐未來產業發展的關鍵要素包括知識、資本、技術和人才等,與戰略性產業集群相比,未來產業對高端創新要素集聚的需求更甚。下一階段,廣東省應以國家戰略需求為導向,加快建設粵港澳大灣區國際科技創新中心,促進創新要素高效跨境流動,一方面,致力于打造良好的國際科技交流合作環境,實施更加開放的人才政策,集聚全球高科技人才和創新團隊,支撐未來產業人才要素供給;另一方面,依托國家實驗室、大科學裝置、省級實驗室等重大創新平臺,加強需求導向的基礎研究投入力度,支撐前沿技術多路徑探索、交叉融合,保障未來產業知識、技術等創新要素供給。同時,發揮毗鄰港澳優勢,協同港澳扎實推動三地在未來產業領域的深化合作、優勢互補,打造具有全球影響力的未來產業科技創新中心。

3.3 提升未來產業技術創新成果轉化效率

上海提出建設一批推動創新成果轉化落地的未來產業加速園,打破獨立分散的孵化器、眾創空間等發展模式,在更大空間尺度上統籌布局推動未來技術創新成果落地轉化。建議廣東省借鑒上海等地經驗,可在“生物醫藥與新型移動出行未來產業科技園”領域探索,建設一批面向未來技術轉化的未來產業加速園、未來產業概念驗證中心、未來產業公共服務平臺等,集聚政府、市場、社會多方力量,推動產學研緊密協作,營造有利于科技成果轉化的創新生態和營商環境,暢通未來產業科研成果到市場產業化路徑。

3.4 打造高質量未來技術應用場景

技術推動和需求拉動之間是互補關系,技術演變的主要動因是應用需求的演變,未來產業應用場景對技術創新的引領作用更為凸顯[15]。建議廣東省借鑒浙江等地經驗,積極打造未來產業應用場景,并根據未來技術發展不同階段及特征,搭建技術早期應用、技術跨界融合、技術典型應用等場景,助力新技術成功跨過“死亡之谷”。同時,積極創建匹配未來產業發展需求的軟硬件基礎,對社會基礎設施進行數字化、未來化改造,提高未來技術的應用適用性和社會接納度。

4 結語

未來產業是增強我國科技與產業競爭優勢的關鍵要素之一,大力實施未來產業發展戰略是我國及各省、市下一階段的重點產業戰略。本文重點研究全球科技強國未來產業發展戰略,分析我國及典型省、市推動未來產業發展、加快成果落地轉化的相關政策措施,提煉典型省、市發展未來產業的主要特征,并提出廣東省發展未來產業、加快推動未來產業創新成果落地轉化的建議,廣東可從加強未來產業頂層規劃設計、強化未來產業創新要素投入、提升未來產業技術創新成果轉化效率、打造高質量未來技術應用場景等方面發力,搶占未來產業發展賽道,培育廣東省經濟增長新動能和新增長點。下一步,可聚焦未來產業創新成果落地轉化的新模型、新范式,提出更契合未來產業發展特征、匹配廣東省未來產業發展實際情況的對策建議,進一步提升成果轉化效率,打通科技成果轉化全流程體系,有力支撐廣東省制造業強省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