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化獻詩

□曹宇翔

沅陵山水 熊志剛攝

1沅水奔涌不息

拖動連綿起伏翠綠山影

沅水奔涌不息

這時細雨迷蒙

站在煙波船上

身心似觸到

滾滾向前

一聲不響浩蕩力量

仿佛拖曳著山川大地

天地間一川碧澈巨流

擯棄一切身外之物的通透靈魂

我滿面旅塵

緣何身處此境

一會兒陽光掀開煙雨封面

江風又誦讀萬卷波濤

大自然之神派來豁然之水

照見一顆歷盡滄桑的心

薄霧散去

遙遠的年代一一再現

龍舟鼓聲

高亢山歌號子

日出日落

如沅水呼吸

亮晶晶綠寶石鋪出的長路

一列開往無盡遠方的綠皮火車

奔涌不息

牽起萬千溪水

當我在飛機舷窗俯瞰蔥蘢大地

白云馬群

正啃食岸邊青草

2沅水邊的村莊

波光山坡一片幽靜竹林

一簇簇寂靜鮮紅花團壓彎枝頭

低垂于柚子樹旁的鴨舍

院子里一位戴銀鐲老人

正在喝茶

并不轟喳喳覓食鳥雀

身邊幾只貓靜臥時光

村頭從沈從文《邊城》書頁里

跑出來的一只黃狗半晌趴在岸邊

望著沅水

像等待歸人

波浪被江風霧化飄然繚繞

到夜晚

順著星光山路向上走

有人蹚過牛郎織女銀河

從吊腳樓雕花窗欞望過去

院墻籬笆

一朵朵金燦燦瓜花

正好佩戴在沅水的胸前

想起一位老家瀟湘的戰友

銜至大校

而他老母親去世前

一直保存著他少年打鐵的家什

3借母溪

一只流霞般紅腹錦雞

似夕陽裁下的一角棲落林間空地

一陣溪風吹來

眾樹雀躍

凝神傾聽

溪邊離你最近那棵楓楊

有什么話要對你說

遙遠農耕年代民間故事

借母溪嘩嘩流淌的清澈水聲

又一次復述三個版本的古老傳說

你這來自異鄉的旅人靜立溪邊

生怕打擾傳說里的人物

萬事萬物又隱入暮霞

借母溪篝火之夜

辰河高腔

酉水號子

歡欣人們牽手起舞

而你卻感到大地亙古的寂靜

唯一聲音

來自怦然內心

4溆浦白鷺

在溆水與沅水交匯處

從黑牛背上飛起的一只白鷺

一會兒飛過來

一會兒又飛過去

對兩水進行無縫銜接

三閭灘、犁頭嘴、屈原廟

溆水從《楚辭》字里行間流過

詩人當年游吟之地

翩然白鷺影子

千年不散吟哦余音

我感到那只白鷺飛進內心

又飛出

帶著河流和青草氣息

甚至感到它微微扇動的翅膀

在我生命里

翻找什么

昨夜夢見那只溆水白鷺

飛臨我生活的北方都市燈火夜空

今晨窗外霞光里

白鷺一閃

它啊，沒有從我夢中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