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鄉族的體部特征及其30 年來的變化

宮 磊，李詠蘭，，3，于會新

（1.內蒙古師范大學生命科學與技術學院，呼和浩特010022；2. 內蒙古師范大學民族學人類學學院，呼和浩特 010022；3.內蒙古自治區高等學校生物多樣性保護與可持續利用重點實驗室，呼和浩特 010022）

東鄉族又稱撒爾塔，是聚居在我國西北地區由許多不同民族成份逐漸融合而形成的一個民族. 東鄉族族源的主要成分是回族、蒙古族和漢族，此外，藏族也是東鄉族族源的主要成份[1]. 目前，關于東鄉族族源的研究觀點主要有“以蒙古人為主說”、“以色目人為主說”和“以撒爾塔人為主說”[2]. 東鄉族的民族語言屬于阿爾泰語系蒙古語族，東鄉族沒有本民族的文字，兼通漢語，漢語是其通用文字.

我國國民體質和體格水平因受不同的地理、氣候環境和飲食生活習慣影響而存在較大的差異. 體部指標測量數據作為建立各民族體質數據庫的基礎性數據資源，可用于評估具有公共衛生意義的人群營養健康狀況[3]. 體部測量指標包括很多項目，它們可以分別從高度、長度、寬度和質量等方面反映人的體部特征，這些體部指標測量值還可以用于研究人的生長發育狀況.

關于我國西北地區少數民族體質特征的研究，已有對撒拉族[4]、裕固族[5]、藏族[6]、蒙古族[7]的報道. 1988年，戴玉景等[8]在甘肅省東鄉族自治縣對東鄉族的體質特征進行了研究. 時隔30 年，東鄉族體部特征是否發生了變化，鑒于此，本研究對東鄉族的體部指標進行了測量，探討當前東鄉族的體部特征及其30 年來的變化，為東鄉族的體質健康提供數據參考.

1 研究對象與方法

課題組于2021 年7 月在甘肅省臨夏回族自治州廣河縣和東鄉族自治縣，測量了東鄉族840 例（男性338 例，女性502 例）成人的20 項體部指標，并計算26 項體部指數. 遵循知情同意原則，采用隨機取樣方法確定測量對象，被測者均為無殘疾、世居當地3 代以上的東鄉族成人，男性的年齡范圍為20～88 歲，平均年齡為51.71 歲，女性的年齡范圍為20～86 歲，平均年齡為46.41 歲. 將本研究測得數據與文獻[8]數據進行比較時，為使二者的樣本年齡分布保持一致，在本研究資料中選取男性23～55 歲共182 例和女性20～50 歲共280 例的數據與文獻[8]進行比較. 本項目在申請立項時已獲得依托單位的倫理審批同意.

測量嚴格按照《人體測量方法》[9]的要求進行. 應用Excel2016 和SPSS25.0 統計軟件進行數據處理，對體部指標值和體部指數進行性別間差異的u檢驗，對東鄉族及其他10 個族群的體部指標值進行主成分分析.

2 結果與分析

2.1 東鄉族的體部指標和體部指數

東鄉族的體部指標測量結果及性別間u檢驗見表1，體部指數及性別間u檢驗見表2.

表1 東鄉族體部指標測量結果及性別間u 檢驗（Mean±SD）Tab.1 Measurement results of body items of Dongxiang and u test between genders（Mean±SD）

表2 東鄉族體部指數及性別間u 檢驗（Mean±SD）Tab.2 Body indexes of Dongxiang and u test between genders（Mean±SD）

表1 的u檢驗結果顯示，所有體部指標值的性別間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男性的體質量、身高及身體各部位的高度、寬度和長度均大于女性. 表2 的u檢驗結果顯示，除Vervaeck 指數、上前臂長度指數、大小腿長指數、小腿前臂長度指數外，其余指數值的性別間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 以上結果說明東鄉族男性和女性的體部特征差異顯著.

東鄉族的身高分型和體部指數分型出現率見表3. 根據身高分型和體部指數分型標準[9]，按身高和體部指數均數分型，東鄉族男性和女性均為中等型身高、寬骨盆型、寬肩型、中腿型，男性為長軀干型，女性為中軀干型（表1—3）. 由表3 可見，東鄉族男性和女性中均為寬骨盆型、寬肩型的出現率最高，男性中的中等型身高、長軀干型、亞短腿型的出現率最高，女性中的亞中等型身高、中軀干型、中腿型的出現率最高.

表3 東鄉族的身高分型和體部指數分型出現率Tab.3 Occurrence rates of classifications of stature and body indexes of Dongxiang

2.2 東鄉族體部特征與1988 年數據的比較

將本文測量結果與1988 年文獻[8]數據進行比較，結果見表4. 由表4 可見，對于男性，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的指標有體質量、足長、足寬、手寬、肩寬、骨盆寬、上肢全長、下肢全長、上臂長、前臂長、手長和小腿長，其中，與1988 年相比，男性的體質量、肩寬、骨盆寬、上肢全長和上臂長增大；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的指數有身高肩寬指數、身高骨盆寬指數、身高上肢長指數和上下肢長指數Ⅰ，與1988 年相比，這4 項指數均增大. 對于女性，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的指標有體質量、足寬、手寬、肩寬、骨盆寬、上肢全長、上臂長、前臂長、手長和大腿長，其中，與1988 年相比，女性的體質量、肩寬、骨盆寬、上肢全長、上臂長、前臂長和大腿長增大；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的指數與男性相同，且與1988 年相比均增大. 總體來看，30 年來，東鄉族男性和女性的體質量、肩寬、骨盆寬和上肢長顯著增大，女性大腿長顯著增大.

表4 東鄉族2021 年與1988 年體部指標和指數值的比較（Mean±SD）Tab.4 Comparison of body items and indexes of Dongxiang between 2021 and 1988(Mean±SD)

2.3 東鄉族和我國西北地區10 個族群體部指標的主成分分析

為進一步了解東鄉族的體部特征，將東鄉族與我國西北地區10 個族群的體部指標進行比較.

選取的10 個族群為回族、哈薩克族[10]、保安族、土族[11]、珞巴族[12]、門巴族[12]、烏孜別克族[13]、夏爾巴人[14]、圖瓦人[14]和甘南藏族，其中保安族、回族和甘南藏族的數據為本課題組測得. 對11 個族群的體質量、身高、坐高、肩寬、骨盆寬、軀干前高、上肢全長和下肢全長等8 項體部指標進行主成分分析.

11 個族群男性體部指標的主成分分析結果顯示，前2 個主成分的貢獻率分別為55.26%和19.04%，累計貢獻率達到74.30%. PCⅠ載荷值較大的指標為身高（0.950）、坐高（0.896）、上肢全長（0.874）、軀干前高（0.825）和體質量（0.781），PCⅠ值越大，身高和軀干的高度越大，上肢長度越大，體質量越大. PCⅡ載荷值較大的指標為骨盆寬（0.780），PCⅡ值越大，骨盆越寬. 男性體部指標的主成分分析散點圖見圖1. 由圖1 可見，東鄉族的PCⅠ值在11 個族群中較大，說明東鄉族男性的身高和軀干的高度、上肢長度和體質量較大；東鄉族的PCⅡ值最大，說明在11 個族群中東鄉族男性的骨盆最寬. 東鄉族的位點與保安族和回族最接近，表明東鄉族男性的體部特征與回族和保安族最接近.

圖1 男性體部指標的主成分散點圖Fig.1 Scattered plots of principal component analysis of body items of males

11 個族群女性體部指標的主成分分析結果顯示，前2 個主成分的貢獻率分別為41.32%和25.64%，累計貢獻率達到66.96%. PCⅠ載荷值較大的指標為坐高（0.904）、上肢全長（0.864）、軀干前高（0.845）、下肢全長（0.602）和身高（0.566），PCⅠ值越大，身高和軀干的高度越大，上肢和下肢的長度越大. PCⅡ載荷值較大的指標為肩寬（0.797）、骨盆寬（0.692）和體質量（0.660），PCⅡ值越大，體質量越大，肩和骨盆越寬.女性體部指標的主成分分析散點圖見圖2. 由圖2 可見，東鄉族的PCⅠ值在11 個族群中處于中等水平，說明東鄉族女性的身高和軀干的高度、上肢和下肢的長度中等；東鄉族的PCⅡ值較高，說明在11 個族群中東鄉族女性的體質量較大，肩和骨盆較寬. 東鄉族的位點與回族最接近，表明東鄉族女性的體部特征與回族最接近.

圖2 女性體部指標的主成分散點圖Fig.2 Scattered plots of principal component analysis of body items of females

3 討論

將本文測量結果與1988 年文獻[8]數據進行比較，發現東鄉族的體質量、肩和骨盆的寬度增大，同時肩寬和骨盆寬相對于身高的比例有所增大. 文獻[8]的研究表明，東鄉族男性和女性均以中肩型為主，男性和女性的中肩型率分別為49.1%和51.5%，本文結果顯示，東鄉族男性和女性均以寬肩型為主，男性和女性的寬肩型率分別為87.3%和81.3%，這說明東鄉族的肩部發育較好. 人的體質受自然環境、社會環境以及遺傳因素等的影響，體質特征與社會文化環境有密切的相互關聯性[15]. 30 年間東鄉族的遺傳結構不可能發生較大的變化，其體部指標值的變化應該主要與后天因素有關. 上肢的長度、肩和骨盆的寬度與骨骼發育水平有關，骨骼發育水平與營養的攝入水平密不可分. 在進行體質數據測量時，課題組還對東鄉族的勞動強度進行了調查，發現大部分東鄉族的勞動強度較低，這可能是導致其體質量增大的原因之一. 包金萍等[16]發現基諾族的肩寬和體質量等指標值30 余年來有所增大，認為發生這種變化可能與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有關. 隨著改革開放的發展，東鄉族聚居地區的社會經濟水平和生活環境條件有較大的改善，同時東鄉族的生活水平及生活習慣也隨之改變. 從經濟生活角度看，甘肅省農村居民的人均收入由1988 年的345.1 元增長至2018 年的8 804.1 元，甘肅省農村居民家庭的恩格爾系數也從2000 年的0.48 下降到2020 年的0.31，且甘肅省農村居民的主要消費集中在食品煙酒方面[17-19]. 從醫療水平角度看，2018 年甘肅省民族地區城鄉居民基本醫療保險參保率達到了88.8%[20]. 可見30 年間甘肅省農村地區經濟得到了快速發展，同時醫療衛生水平也有顯著提高，因此可認為東鄉族體部特征發生的上述變化與甘肅省民族地區社會經濟和醫療水平的快速發展有一定關系.

主成分分析發現，東鄉族的體部特征與回族和保安族最接近，而體部特征的形成主要受遺傳因素的控制. 謝小冬等[21]對群體DNA 線索的研究表明，東鄉族與回族的遺傳距離很近.陳文祥[22]研究了東鄉族形成的社會歷史背景和形成過程，認為東鄉族早期的形成過程與臨夏部分回族是一致的. 賈毅[23]認為，保安族是元朝以來一批信仰伊斯蘭教的中亞色目人，同當地的回族、土族、藏族、漢族、蒙古族等民族長期交往、自然融合而逐步形成的一個民族. Wang 等[24]的研究發現約24%～30%的撒拉族、保安族、東鄉族群體屬于東亞特殊單倍群03-M122，說明東鄉族與中亞群體有遺傳關系. 田慶花[25]發現東鄉族與新疆回族、甘肅回族、甘肅保安族之間具有遺傳結構同質性且存在基因混雜. 這些研究充分說明東鄉族、回族、保安族在族源和基因結構方面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東鄉族與回族、保安族均生活在甘肅省臨夏回族自治州，地理環境和氣候條件相近，經濟發展處于同一水平，且民族宗教信仰相同，生產生活方式與飲食習慣也相似，這些因素可能都是東鄉族的體部特征與回族、保安族接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