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文化的現代意義

摘要：“析理居正，唯素心乎”是《文心雕龍·史傳》篇的核心精神。史家的主觀意志在歷史書寫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劉勰在《史傳》中認為史家的歷史書寫應遵循“春秋筆法”的褒貶標準，堅持“務信棄奇”的書寫原則。體現出他對史家內在道德品質的重視，這正是儒家道德觀的體現，也是對中華傳統文化的繼承。對《文心雕龍·史傳》及其承載的中華傳統文化的價值進行現代性考量：儒家道德觀的“內圣外王”及仁德等思想，對現代學術風氣及社會道德教育具有積極意義；以《文心雕龍》的日韓傳播為例，在東亞儒家文化圈內，發掘以儒家思想為主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價值，開展文化外交。同時，應該理性辯證地看待傳統文化，結合現實做到取精華、去糟粕；在對外文化交流中堅定文化自信，警惕破壞因素。

關鍵詞：《文心雕龍·史傳》；道德；傳統文化；現代意義

中圖分類號：G122"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3）01（b）-0080-04

Modern Significance of Traditional Culture

—A Case Study of Wen Xin Diao Long·History Biography

Abstract： \"Let's analyze the rationale in the right place， and only focus on the simple heart\" is the core spirit of Wen Xin Diao Long·History Biography. The subjective will of historians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historical writing. In this book， Liu Xie believed that the historical writing of historians should follow the standard of praise and criticism of the \"Spring and Autumn Brushwork\" created by Confucius， and adhere to the writing principle of \"honoring the trust and abandoning the strange\". The above two points reflect Liu Xie's emphasis on the internal moral quality of historians， which is the embodiment of Confucian morality and the inheritanc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Consideration of the modernity of Wen Xin Diao Long·History Biography and the value of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it carries： the Confucian moral concept of \"inner sage and outer king\" and benevolence and other ideas have positive effects on modern academic atmosphere and social moral education Reference significance; take the Japanese and Korean dissemination of Wen Xin Diao Long as an example， in the East Asian Confucian cultural circle， explore the value of th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mainly based on Confucianism， and carry out cultural diplomacy. At the same time， we should view traditional culture rationally and dialectically， and combine the reality to extract the essence and eliminate the dross; strengthen cultural self-confidence in foreign cultural exchanges， and be alert to destructive factors

Key words： Wen Xin Diao Long·History Biography; Morality; Traditional culture; Modern meaning

本文基于《史傳》篇的文本與《文心雕龍》全書的理論主旨，通過探析劉勰《文心雕龍·史傳》篇的創作及其體現的中國傳統文化的核心精神，對《文心雕龍》及其所承載的中華傳統文化的價值進行現代性考量，以探索中華傳統文化對現代社會及國家外交的積極意義。

1 立德是《文心雕龍·史傳》篇的核心精神

魯迅先生對《文心雕龍》有過高度評價：“篇章既富，評騭遂生，東則有劉彥和之《文心雕龍》，西則有亞里士多德之《詩學》，解析神質，包舉洪纖，開源發流，為世楷式。”[1]南朝劉勰撰著的《文心雕龍》是中國首部體系完備的文學理論著作，對后世影響深遠。全書篇目龐雜，現僅基于《史傳》篇的文本與《文心雕龍》全書的理論主旨，探析《文心雕龍·史傳》篇的創作及其與中國傳統文化核心精神的關系。

劉勰在《史傳》中對史家的歷史書寫進行評判。首先，他認為孔子“春秋筆法”是“萬代一準”，歷代撰寫史書應遵循這一標準。“尊賢隱諱”是《春秋》撰寫的宗旨，為尊者和賢者隱諱不足，乃“瑕不掩瑜”之故；而“奸慝”之人必要懲戒，這是優秀史家直筆的職責所在。“褒見一字，貴逾軒冕；貶在片言，誅深斧鉞”，《春秋》褒貶鮮明，只言片語便可將史書的社會道德功能發揮出來。實際上孔子書寫的主觀意志受當時禮制的影響，以儒家界定的道德標準對歷史進行評價，在社會公共秩序中的輿論引導性極強。

其次，劉勰認為歷史書寫應做到“務信棄奇”。中華民族具有歷代史官記錄史實的傳統，但“歲遠則同異難密，事積則起訖易疏”，年代久遠、史事堆積，事件始末與人物關系日益繁密，史書的撰寫工作難度增大。“蓋文疑則闕，貴信史也”，劉勰認為對存疑的歷史事件不要記載，這才是追求歷史真實的客觀態度；“然俗皆愛奇，莫顧實理”，有些史官不顧歷史記載貴在真實的原則，隨波逐流，或是附和世俗大眾的獵奇心理，或是為凸顯自身作品的不同處，“棄同即異，穿鑿傍說”，嚴重損害歷史的真實性。

“析理居正，唯素心乎”[2]。在劉勰看來，司馬遷作《史記》，有“愛奇反經”之過，班固作《漢書》有“征賄鬻筆”之失。史官書寫年代久遠的遠古歷史會犯誣矯之過，記述當代歷史易歪曲事實，將紛繁雜亂的歷史事實編成信史，是極為困難的工作。史官要以公正、客觀的態度分析、處理事情，憑借自己的良知做出應有的判斷，秉筆直書、擔起職責。史官堅守“務信棄奇”的原則，做到“析理居正”，最關鍵的是要有一顆“素心”。

事實上，《文心雕龍》的核心即為“心”，“為文”的“用心”應是美的，重視創作主體心術情性的陶冶是此書的理論主旨[3]。具體到《史傳》篇，無論是劉勰對“春秋筆法”秉筆直書的態度，還是他認為歷史書寫應以“務信棄奇”為原則，皆體現出劉勰對史家，即歷史書寫者人格道德的重視。

歷史文本在書寫者及客觀事實間存在一種張力[4]，是二者結合的結果。史家的主觀意志在歷史書寫的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客觀事實的選取與如何用語言表達在很大程度上皆取決于史家個人。因此，劉勰在《史傳》中對歷史典籍及史官職責發表看法，實際皆在強調道德的重要性，這正是儒家道德觀的體現，也是對中華傳統文化的繼承。

2 儒家道德觀對現代社會的積極意義

劉勰在《文心雕龍·史傳》中強調史官應秉筆直書、擔起職責，“析理居正，唯在素心”。他高度重視寫作過程中心術情性與道德人格的培育，這是儒家道德觀的體現，也是對中華傳統文化的繼承。對《文心雕龍》及其承載的中華傳統文化的價值進行現代性考量，以探索中華傳統文化對現代社會的積極意義。

2.1 重視學術道德，弘揚良好學術風氣

中華傳統文化的核心價值在很多方面體現著儒家文化中的思想意識，儒家文化是中華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文心雕龍》中處處體現著劉勰對道德人格的重視：“丈夫處世，懷寶挺秀。立德何隱，含道必授”。大丈夫為人處世，“立德”十分重要；“然史之為任，乃彌綸一代，負海內之責，而贏是非之尤，秉筆荷擔，莫此之勞”。歷史撰寫是艱難的工作，道德在史家秉筆意識養成中至關重要。

梁漱溟認為道德修養是從自然人到道德人的必由之路[5]。劉勰遵從儒家“立言”的傳統，以“樹德建言”作為處世準則，寫作是人格道德的體現。精神是寫作的根基，育人亦須樹德。實際上，無論是文學創作還是史學研究，皆應具備高尚的道德品質。當今學術研究蓬勃發展，為人類事業向前發展做出巨大貢獻，應對抄襲、剽竊等學術不端的不良風氣予以堅決抵制。

王國維曾言：“故無高尚偉大之人格，而有高尚偉大之文學者，殆未之有也。”[6]知識分子在社會發展中具有典型示范作用與極大的輿論影響力，他們通過寫作和學術研究向社會施加影響，必須重視學術道德的培育。

2.2 加強社會道德教育，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儒家道德觀是中華民族崇高道德境界和優秀道德品質的集中體現[7]。劉勰認為撰寫史書責任重大，“乃彌綸一代，負海內之責，而贏是非之尤，秉筆荷擔，莫此之勞”，對國家社會皆負有責任，因此也極易被卷入社會輿論的是非旋渦當中。個人道德水平與所承擔的社會責任及社會價值的實現緊密相連。

儒家對士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人生規劃，修身被擺在首位。“是故內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發”[8]，內圣外王是儒家的最高理想，“內圣”是實現“外王”的必由之路。唐人孔穎達曾言：“誠謂誠實也，外則修理文教，內則立其誠實，內外相成，則有功業可居，故云居業也。”[9]對于個體而言，重視“知行合一”，個人立德和在國家、社會層面的建立功業是相輔相成的，自身道德修養的培育有助于個人價值的實現，承擔社會責任與社會價值的實現亦十分重要。

當今社會，儒家“弘道”的社會責任感及慎獨的自律精神仍有積極的意義。立德修身是一項持之以恒的事業。梁漱溟認為，一時一地的道德是道德之俗，自覺自律行事的道德才是道德之真。加強社會道德教育，必須重視對社會成員社會責任感及自律精神的培養，在無外界監督的環境之下，仍能積極向上，為個體克服自身惰性提供精神支撐。社會個體的職責不同，但提升道德品質與在各自的社會角色中實現社會價值卻是相同的。

“仁”是儒家思想的核心，加強仁德教育有助于提升全社會道德水平。但“義”的關照對象是社會全體，更具有現代公德含義，提倡“義”更具有現時代的積極意義[10]。在我看來，仁德教育與正確義利觀的培養皆是社會道德教育的重要內容，以高校學生群體為例，加強對大學生的仁德教育與培養正確的義利觀，使尚未接受社會洗禮的青年群體對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存有敬畏之心，為正確處理人際關系、與社會和國家的關系奠基。

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為重視學術道德及加強社會道德教育提供現代性資源價值借鑒。但以儒家家族主義等級觀念的特性為例，此擴展到政治上，即為專制主義等級觀念[11]，因此我們應理性對待傳統文化現代性的發揮，結合社會現實，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方能將中華傳統文化的現代價值更好發揮出來。

3 中華傳統文化海外影響的現代價值

自古以來，以儒家思想為主的中華傳統文化具有較為強大的文化輻射力，東亞地區如朝鮮半島、日本等皆深受影響。以《文心雕龍》的海外傳播為例，試探中華傳統文化的海外影響及現代意義的實現。書籍是古代東亞國家文化交流和中華文化向外輸出的重要物質載體。

《文心雕龍》在唐代時期傳至新羅、日本，是中華傳統文化外宣的例證之一。新羅崔致遠的《唐大薦福寺故寺主翻經大德法藏和尚傳》部分引文來自《文心雕龍·史傳》。這是《文心雕龍》在朝鮮半島流傳的濫觴，是《文心雕龍》乃至漢籍域外傳播、比較文學研究等的重要資料[12]。日本髙僧空海在《文鏡秘府論》中有提及，藤原佐世在《日本國見在書目》中也錄有《文心雕龍》[13]。由此可見，《文心雕龍》在朝鮮半島及日本的傳播歷史悠久。

韓國、日本自古在儒家文化圈內，深受以儒家思想為主的中華傳統文化的影響。14世紀末建立的李氏朝鮮政權以儒學建國，尊奉程朱理學，日本社會也有盛唐文化的身影。當今，中國與世界的聯系日益緊密，國際形勢波詭云譎，我們應充分發掘利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優勢和影響力，開展“文化外交”，為自身發展營造穩定的環境，加強話語權，擴大影響力。

近些年來，部分青少年沉溺于日韓文化的現象屢見不鮮；部分韓國學者無視史實，在服裝、傳統節日等方面與我們屢起文化爭執。積極的文化交流益于雙方，但居心叵測之人欲竊取中華文化，我們應保持警惕。

如今國家大力提倡文化自信，以儒學為主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滋養文化自信的深厚土壤。以高校學生為例，我們應積極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發掘其現代價值，堅定文化自信，抵制崇洋媚外，追求真善美，為社會及國家的發展做出貢獻。

4 結語

中華傳統文化在經過現代理性的價值檢驗并實現現代化轉向后，仍為可利用的價值資源。南朝梁劉勰在《文心雕龍·史傳》中認為史家的歷史書寫應遵循孔子所創“春秋筆法”的褒貶標準，堅持“務信棄奇”的書寫原則。史家的主觀意志實際在歷史書寫的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以上兩點體現出劉勰對史家內在道德品質的重視，這正是儒家道德觀的體現，也是對中華傳統文化的繼承。

“析理居正，唯素心乎”，是《史傳》的核心精神，與《文心雕龍》的理論主旨相合。對《文心雕龍》及其承載的中華傳統文化的價值進行現代考量：儒家道德觀的“內圣外王”及仁德等思想，對現代學術風氣及社會道德教育具有積極借鑒意義；以《文心雕龍》在日韓傳播為例，日本、韓國自古深受中華傳統文化的影響，在儒家文化圈內，發掘利用優秀傳統文化的價值，開展文化外交，有助于營造穩定發展的對外環境。同時，我們應該理性辯證地看待傳統文化，結合現實做到取精華、去糟粕；在對外文化交流中堅定文化自信，警惕破壞因素。

參考文獻

[1] 魯迅.集外集拾遺補編·論詩題記[M].魯迅全集：第8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

[2] 范文瀾.文心雕龍注[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8.

[3] 李逸津.從《文心雕龍》的理論主旨看中華傳統文化的核心精神[J].鹽城師范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9，29（3）：51-55.

[4] 駱揚.試論春秋筆法及其歷史書寫中的客觀性[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2）：98-104.

[5] 陳奇娟.梁漱溟“內圣外王”思想研究[D].南京：南京理工大學，2012.

[6] 王國維.文學小言[M].沈陽：遼寧出版社，1997.

[7] 劉淑紅.儒家道德觀對大學生道德教育的啟示[J].教育現代化，2019，6（74）：257-258.

[8] 曹礎基.莊子淺注[M].北京：中華書局，2000.

[9] （唐）孔穎達.周易正義.[M]阮元，校刻.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

[10]吳圣正.中國傳統“義”觀念的現代倫理學價值[J].船山學刊，2019（4）：103-106.

[11]吳圣正.儒家德性觀對現代政治的資源性價值[J].山東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1，56（1）：157-161.

[12]趙渭絨.《文心雕龍》在朝鮮半島流傳的濫觴[J].文學研究，2021，7（1）：13-19.

[13]寇淑婷.近代日本中國文學史著中的《文心雕龍》[J].中外文化與文論，2020（4）：330-342.